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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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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時遷如今能靠抄書掙錢, 趙氏和孫氏心裏生出許多想法。

羨慕、嫉妒都有,但更重要的是她兩想叫自家那口子也跟著時遷幹這個,哪怕掙的不如時遷多, 好歹也是個額外的進項嘛!

這個時候,她倆想起來時遷跟時宗和時勇是親兄弟了, 叫時遷幫忙給介紹引薦。

時遷給解釋了一大堆,可惜, 叫她兩看來就四個字, 故意推辭。

時遷這邊行不通, 她兩也沒放棄, 分別又去找自家那口子商量去了。

趙氏這邊對著時宗先是狠狠黑了他兄弟時遷一波,說時遷對他壓根沒兄弟情分, 故意跟他藏著掖著。

“當家的,你前頭還怪我鬧得家裏不和氣,我那是早看出老三不是好東西, 現在遇上事兒了, 你瞧見了吧?”

時宗就看著她媳婦兒一張嘴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 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同樣頭疼的還有時勇。

兄弟兩個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不是拿塊料, 怨不得兄弟不幫襯。

但是, 趙氏和孫氏顯然就沒這個認知!

她兩當初費心嫁進時家,八分是奔著時家許是“破船還有三千釘”這樣的想法來的, 二分也是奔著兩兄弟讀過書的名頭。

現在,兄弟兩擺手都說自己不成,說自己就不是拿書拿筆墨那塊料,當媳婦的卻不甘心。

人家都成,怎麽你就不成了?不都是一家子兄弟嗎, 能差到哪裏去?

再說,不試試怎麽就知道不成呢?

兄弟兩再說不行不願意,趙氏就尖著嗓子鬧,還帶著兒子一起;孫氏更絕,她就自己哭,好似想躲起來偷著哭,偏又總能叫時勇“不小心”看見聽見……

得說,時家兄弟還算不錯的一點都挺疼媳婦。除了遇上爹娘那邊事上會約束媳婦一二,旁的一般都舍不得叫媳婦難過。

趙氏和孫氏也正因為知道,才會也才敢這麽折騰。

兄弟兩互相對視一眼,到這樣地步,能咋辦?硬著頭皮聽媳婦安排唄!

妯娌兩約著一起相互壯膽,帶著自家男人去鎮上書肆推銷去。

去書肆這一趟,妯娌兩人心願成了一半。

怎麽是一半呢?

前頭趙氏和孫氏不是不約而同都說讓時宗時勇兩人怎麽也要試試的嘛,這回,他兩真就“被迫”去試了。不過,試是試了,就是果然不成。

不僅不成,還叫書肆裏買書的書生學子給笑話了一通。

而且,完全怪不得別人,完全是咎由自取的那種。

到了書肆,趙氏就搶先找掌櫃的,說想跟書肆合作,叫他家那口子給書肆抄書掙個糊口錢。

一邊孫氏跟著幫腔,順帶把時勇也介紹給掌櫃的。

為了今天能把自家男人成功推銷出去,她前天晚上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給自家男人好好拾掇了一下。

這會兒孫氏把時勇往掌櫃的面前一推,時勇跟穿著帶補丁的時宗在站在一塊,自身優勢更明顯。

趙氏到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孫氏的小心機,氣得心急火燎。

孫氏這會兒心下得意,也不管嫂子的惡狠狠的眼光,只眼巴巴地瞧著掌櫃的。

然而,抄書可不是旁的,字寫得不好你就是長成潘安衛玠那樣也不管用。

字寫得好才是王道!

老規矩,想抄書掙錢,先寫幾個字出來看看再說。

於是,在好幾雙眼睛直直盯著的情況下,時宗顫顫巍巍地拿起筆,顫顫巍巍地寫了兩個字——時宗

沒法子,好幾年沒動過筆了,字許是還認得,但是乍然叫寫,時宗真的忘了大半。

再加上心理又緊張,腦子裏就只剩下自己名字了。

掌櫃的看看白紙上那歪歪扭扭的兩個字,旁邊不遠處甚至還滴了一滴墨,他搖搖頭,叫時勇來。

同樣情況下,時勇聽孫氏的,寫個難點的字,再把字寫得大一些,不容易寫糊。

掌櫃的低頭一瞧:“茶蘼”兩個大字居中,霸氣醒目。

他臉色表情凝滯了一瞬,心裏想著這夥人莫不是來找茬的吧?

到底是生意人,顧客至上嘛,掌櫃的臉上又堆上和氣的笑意,勸說:

“我瞧著二位的字都非常有個性,但是可能不大合適我們店裏的工作,要不還是到書架那邊挑兩本書?”

原本妯娌兩還在相互較勁,個個都覺得要是不合適的話一定是對方被嫌棄,現在聽說兩人都被否了,一下子就炸了。

“怎麽就不合適了?明明寫得這麽好,哪裏就不合適了?”

“就是,怎麽人家都成,就我們家這個不成?莫不是掌櫃的看我們鄉下來的,看不起人,故意為難吧?”

大老遠跑這麽一趟,就“不合適”三字想把自己打發了,趙氏如何能甘心?

說話間她還瞥了眼剛在掌櫃的那兒交了手抄本,拿了工錢的某個書生。

一旁的孫氏也一臉“絕壁有內幕”的表情對著掌櫃的虎視眈眈。

掌櫃的心想,這可真是越發像找茬的了!

沒勞掌櫃的出動,被按頭有內幕的“人家”坐不住站了出來。

他沒急著辯解,而是低頭看了桌案上兩張紙,想著好好找找問題。

結果,剛一低頭看到兩張紙上那四個字他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哪裏用他費心挑刺?他都懷疑這幾人是故意來給人逗樂子的。

真是絕了,一共四個字,時宗的那兩個不妨說,筆都拿不穩,還撒了墨水上去,那字寫得更不用說,跟“蚓”爬出來的一樣……

再說旁邊那兩字,更厲害,“荼蘼”能寫成“茶蘼”,拿出來顯擺的字你都能寫錯,就這水平,你敢說要做抄書這工作?

誰給的勇氣?

被按頭內幕的“人家”底氣足足的,一聲吆喝,把店裏看書的、寫字的、挑書的全都吆喝了過來。

把事情一說,把桌上的字一亮,都不用他多說,店裏有一個算一個,一人一句就把四人給噴地恨不得鉆進墻角不出來……

錦歡可不知道討人厭的兩嫂子勇氣那麽大,真就去了鎮上書肆找不自在去了。要知道,她只怕能笑出聲來!

她這會兒在院子裏幫婆婆擇菜,婆媳兩個正說著話呢,門口傳來動靜。

時母擡頭看看天,心裏想著該是老頭子回來了吧。

果不其然,門外站著的正是歸家的時父,還不只他一個,他旁邊還跟著常給時遷看病的大夫。

錦歡楞了一下,就看婆婆。

時母是早跟時父商量好的,自然一點不意外,有條不紊地指揮她:

“三兒媳婦,快去給周大夫倒碗水來。”

錦歡怔楞著,聽婆婆吩咐趕緊去竈上倒水。

周大夫跟著時父熟門熟路到屋裏,時父在門口就高聲喊著時遷別瞎忙活了,趕緊過來叫大夫瞧瞧。

從小到大,這樣的場景不知道來了多少回!時遷無奈擱下筆,略微捋起袖子,露出細白手腕。

這個時候,錦歡也端水進來了,她將碗放在桌上,挨著婆婆圍在一旁,屏氣凝神。

她這會兒心裏亂糟糟的,時遷身體有改善但肯定是沒全好,也不知道大夫把脈能把出多少內容來?

若是發覺時遷身體有異問起又該怎麽說?

她沒料到這會兒大夫會上門,一點兒準備沒有,心裏緊張、雙手緊緊攥著。

周大夫三指緊貼時遷腕上,老神在在。

時遷這身體一向都是他看的,大概情況也都了解,所以,他表現地異常從容。

只下一刻,他臉上淡定忽然消失,緊皺著眉心,又重新動了動手指,明顯更謹慎了些。

錦歡額上隱隱沁出汗珠。

便是時遷爹娘也屏住呼吸,靜靜候著。

時遷看著一個二個的都這麽緊張,氣氛緊繃,他臉上展開大大的笑容,揚聲笑說:

“爹娘你們真是厲害了,又不是頭一回了,怎麽還能搞得這麽嚴肅?”

“左右從小天註定,能過到現在已經是人家周大夫的功勞了,快別給人壓力了,你們這樣他待會要不敢說話了!”

時遷顯然一樣,沒覺得這趟周大夫的診脈跟往常比會有什麽變化。

十年了,曾經他許是還懷有期望,不過,失望了十來年,心裏的天真渴盼早枯萎了……

時遷這邊安慰爹娘呢,擡眼就見周大夫直直盯著他,眼睛裏透著熱切、激動。

“你近來可是另尋了大夫換了藥方?還是吃了什麽好東西?”

時遷聽著這話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對呢?

不等時遷回答,旁邊時母已急切問出聲來:“可是我這三兒子身體好了?”

時母盼了好久,打從錦歡進門她就一直觀察兒子,所以她最先發覺兒子變化。此刻聽大夫話音,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大夫的言外之意。

周大夫先點點頭,後又搖頭。

時母都能叫他急死,再張口聲音都不自覺快了許多:“那是什麽意思?您倒是快說呀!”

時父對著大夫歉然一笑,卻同樣一雙眼睛緊鎖盯著他。

家屬的心情嘛,大夫都清楚,自然不會有什麽不快。剛好他心裏也有疑問呢,就一塊兒說了:

“點頭又搖頭的意思是你家這小兒子他身體是有好轉但沒好全。我剛好也想知道他的身體是怎麽轉好的?可是有服用過什麽特殊的藥材補品之類的?”

周大夫會說這話也是因為他前頭給時遷開的藥方都只能拖著時遷這條命,叫他可以多活一日賺一日,並沒有改善的作用。

這會兒時遷的身體卻突然得到改善,他能不好奇?

但凡做大夫的,遇到他這一情況,就不可能不好奇。

問完他一雙耳朵緊緊豎著,生怕聽漏了什麽內幕。

錦歡聞言就悄悄往後退了點兒。

好在大家這會兒情緒都挺激動,也沒人註意到她的動作。

這會兒時遷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大夫這輕飄飄出口的幾句話卻在劇烈地沖擊著他思想中固有的認知。

十來年他的記憶中得到大夫的回覆永遠都是治不了、沒有用、挨著、拖著、早做準備……

相比較起來,時遷他爹娘接受得要快許多。

畢竟他兩早就有發覺,尤其是時母,至此她是徹底信服了兒媳是兒子的貴人,這會兒她看錦歡的眼光那慈愛簡直無以言喻。

把兒媳供起來的心思都有了!

錦歡也看到了婆婆的眼神,心裏莫名想到婆婆對著她早晚三炷香的場景,頓感頭皮發麻,趕緊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清了……

周大夫還等著回話呢,眼瞧著一個個都靠不上的樣子,時父只得出來解釋。

說沒換大夫,也沒換藥方,什麽都跟以前一樣。

想了想,時父又添了一句:“要有什麽不一樣,就是兒媳進門後,她每天都要帶著兒子出去圍著村子走一圈才回來。您看,跟這個是不是有關系?”

多散步肯定對身體好,這個沒什麽疑問,但針對時遷這種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癥,怎麽都不可能散散步人就變化這麽多啊?

周大夫皺著眉頭,沈思。

時母這個時候也趕著添補,說都是兒媳的功勞。

兒媳命好,旺她兒子,小夫妻感情好,心情愉悅,人一高興,什麽病就都沒了……

周大夫:“……”好像也蠻有道理的樣子。

周大夫沒得到什麽有用信息,最後只能將之歸咎於命理或者奇跡。

畢竟,他這麽多年看過不少脈象,確實有些用常理解釋不清,甚至醫書典籍裏面也有些記載,是多少前輩們都解答不了的。

人都忙著激動開心去了,只時父這時理智上來,又起顧慮:

“您剛說我兒子他身體有好轉但沒好全,那我兒子能完全好全不?”

周大夫沈吟一瞬。

後續時遷能否除根,他其實也說不準。不過,想要除根,完全好轉,哪有那麽容易呢?

他搖了搖頭,心裏的激動震驚去了一些。

不過,周大夫還是很明白家屬心情的,沒往人正激動的心上澆冰水。

他只說看情況,這都說不準,可能性還是有的……

當然,他這話安慰居多,心裏其實還是不信的。

只是,沒成想很快打臉來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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