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帶著孩子氣的話，沈喬松十分高興。他一直怕二人心中有介懷不願相處，徐穆清主動要沈宛陶過來，他自然樂意，連聲說好：“好，好！還是清兒考慮周全。唉，前些日子既要瞞著你外祖母，又要處理你舅舅的事，忽略了宛陶，由著她沒日沒夜的守著鄭家人，她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住！讓她呀，多住些日子，你二人年紀相近，說不定她能聽進去你的話！”

徐穆清滿口稱是，心中卻盤算著到時候見著沈宛陶要怎麽勸說。

沈喬松往屋子的方向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他擡了擡手，覆又放下，面對著房門的方向，站在沈碧珂旁邊，嘆息道：“阿珂，我回去了，照顧好你母親。晚些時候霜華會和宛陶過來，順便帶些常用的東西。我，我走了！”

“父親，我送送您！”沈碧珂追上他，轉頭示意徐穆清註意著屋子裏的情況。

太陽西斜，陽光照不進屋裏，衡哥兒醒了，正乖乖的躺在邱氏的臂彎裏，一個人傻樂。

徐穆清小心的掀開門簾，感覺邱氏應該平靜下來了，輕聲叫了候在外面的芷蘭，一同進了去。

“外祖母，您有了衡哥兒就瞧不見清兒了！清兒不依，這是杯剛剛沏好的紅棗大麥茶，您全喝了，我才原諒您！”徐穆清跪坐在邱氏腳邊，抱著邱氏胳膊撒嬌。

“好，喝！衡哥兒清兒，都是我的心頭肉，誰也不能給搶了！這茶在哪？”邱氏將衡哥兒遞給秋菊，摸著徐穆清的頭，壓抑的心情在看見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後，疏解了些。

“芷蘭！”徐穆清小心的從托盤上端起已經不燙的茶杯，慢慢的送到邱氏手邊。托盤上還有幾道小點心和茶壺。芷蘭把它們放在了小床旁的小幾上。

邱氏接過茶杯，果然一飲而盡。徐穆清放下心，外祖母能聽進去勸，還沒有悲傷過度。

“母親，您晚飯想吃什麽？好久沒有和您一塊吃飯了，您這次多住幾天！”沈碧珂腫著眼睛，卻高高興興的走過來。

“隨便弄些就好。人老了，吃什麽都沒胃口。倒是清兒剛剛倒的這個紅棗大麥茶，挺好喝的。”邱氏慈愛的看著趴著她腿上的徐穆清。

沈碧珂裝出來的高興黯了下去，眼眶又迅速紅了，她捂著嘴說：“母親，母親還年輕，哪裏老了！”話音一落，長流半扶著她又出去了。

屋子裏暗了下來。衡哥兒又睡去了，秋菊小心的將他放進小床裏。邱氏靜靜地坐在繡凳上，一言不發，跪坐在她腳邊的徐穆清摟著她的腰，帶給她在這黑暗中的唯一溫暖。

長亭點了燈。四周全亮的燈光照在邱氏的眼中，隱隱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彩。

“外祖母，舅舅不會死的，對不對？”徐穆清依舊摟著她，臉埋在她身上，說話時發出嗡嗡的響聲。

邱氏慢慢的瞇起雙眼，裏面的一滴眼淚順勢掉了下來，砸在她暗紅色的百福長襖上。半晌，才回道：“他才不會那麽容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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