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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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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羅莎莉亞和西裏斯就已經穿戴好了衣物,為稍後的演奏會做好了準備。雖說他們去演奏會的目的是為了看勞倫斯到底是不是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用死者的殘肢進行演奏,但為了不在外表上就讓人發覺他們和這場演奏會格格不入,羅莎莉亞他們還是按照聽音樂會的標準精心裝扮了一番。

她穿著深綠色的華麗長裙,粉色的玫瑰鑲嵌在寬大的裙擺和褶襇上,給有點沈悶的綠色帶來了靈動飄逸。長及手肘的喇叭形衣袖采用了層層疊疊的米白蕾絲點綴,上面勾勒著繁覆細膩的花紋,同時也用了粉色的緞帶蝴蝶結裝飾。方形的領口同樣嵌著朵朵鮮花,露出了少女鎖骨下方大片的白皙肌膚,衣裙緊緊包裹著少女嬌嫩的上身,胸前起伏的曲線惹人遐想。

為了配合這身華麗的裙裝,平日總是隨意披散著長發的羅莎莉亞少見的特意打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烏黑濃密的秀發被用魔法編織後在頭頂盤起,深綠色的絲帶被一同編織在頭發中,上面還蓋了一層薄薄的紗質裝飾物。

西裏斯早已經穿好了自己的衣物,他看著盛裝打扮的羅莎莉亞,眼裏閃過驚艷。平時他總是對別人的外貌不太敏感,在他眼裏,他周圍能稱得上好看的人只有約瑟夫和羅莎莉亞。當然外貌並不是他喜歡羅莎莉亞的原因,她的一舉一動都有讓他沈迷的魔力。可此時的她就像一朵完全盛放的花,肆無忌憚的向旁人展示自己的美,讓人想把它親手摘下,放在自己的床頭,只供自己細細欣賞。

他的眼神在羅莎莉亞的身上流轉,最後鎖在前胸那塊白的刺眼的光滑肌膚上,琉璃般的紫色雙眸劃過幾縷暗色。

好想把她包起來不讓別人看啊……西裏斯舌尖輕舔下唇,暗暗的想到。不過作為她的伴侶,西裏斯也並不打算阻止羅莎莉亞穿漂亮的小裙子,畢竟要尊重她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的權利。

看著西裏斯久久沒有說話,羅莎莉亞有些不好意思,她提著裙擺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臉上的神情有些疑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不,沒有。”西裏斯回過神,笑著走到羅莎莉亞的身前站好。他單手背在身後,另一只輕輕執起羅莎莉亞纖細的手,俯身在她的指背上落下一個吻:“美麗的女士,我只是在為您而心動。”

羅莎莉亞看著西裏斯的舉動,感覺有一股熱流湧上了她的腦袋中,讓她情不自禁的臉頰發燙。她強作鎮定地輕擡下巴作出高傲的模樣收回了手,然後紅著臉誇了一句西裏斯今天也很好看。

等差不多到了可以出門的時間,他們就離開了旅館,坐著馬車去了演奏廳。本來因為害怕今天出現意外,羅莎莉亞和西裏斯想過先提前把觀眾找出來,再交代他們一些註意事項。但這次勞倫斯音樂會的票,並不是通過購買可以獲得的,而是他隨機發送的,所以羅莎莉亞他們根本找不齊所有觀眾。

他們花費了許多時間,也只能找到和神庭裏的人有些關聯的觀眾,所以他們只好把這一部分人替換成神庭的騎士,讓他們去保護現場的觀眾。

等到了演奏廳大門前,羅莎莉亞他們下了馬車。此時周圍已經來了許多人,他們都打扮的十分華麗,正興致勃勃的一邊交談一邊入場。她環視了一圈,終於在大門前的樓梯下看到了塞繆爾的身影。

塞繆爾一改往日的制服造型,穿著簡單但考究的黑色西服,在人群中帥的有些突兀。在他的周圍,羅莎莉亞能看到許多盯著他竊竊私語的少女們,她們紅著臉,似乎想上前與他交談,但礙於塞繆爾皺著的眉頭和滿臉的冰冷,於是沒有人敢上前。

羅莎莉亞挽著西裏斯的胳膊,朝門口的檢票處走去。塞繆爾的票是神庭那邊和人換的,剛好在羅莎莉亞他們旁邊兩個位置,他們三人在門口匯合,只是輕微交換了幾個眼神,並沒有進行什麽交談,一前一後的進入了演奏廳。

和他們那天看到的不同,現在的演奏廳已經是一片鋥亮,光可鑒人的地板微微倒映著來人的身形,墻壁和吊頂上成排的燈照得整座演奏廳仿佛被光幕包圍著。羅莎莉亞再一次穿過那排人型雕塑,側頭輕聲問道:“這大概就是他說的音樂女神?”

“嗯,”西裏斯目光輕輕掃過雕像,很快就轉回到前方的路上,“這個不知道是他臆想中的女神,還是確有其人。從他的話來看,在他還沒成名以前,估計被傷害過,而這位女神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羅莎莉亞也記得那天勞倫斯好像說過是音樂女神賦予了他演奏音樂的才能。但塞繆爾他們也查過了勞倫斯的背景,暫時還沒有發現過所謂傷害他或幫助了他的人。她嘆了一口氣,神色凝重:“也許等一下我們就知道這個女神是誰了。”

他們現在無法叫停這場音樂會,也無法抓捕勞倫斯,一切都是因為沒有證據。其實羅莎莉亞並不想相信勞倫斯等會真的要用殘肢進行演奏,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等會觀看演奏會的人一定會陷入混亂之中。這個演奏廳能容納將近千人,一會如果發生意外的話非常有可能出現各種踩踏傷亡事故。

這肯定是羅莎莉亞他們不希望看到的。但他們目前能做的就是,一旦幕布拉開後舞臺上的情況有異狀,馬克和優吉歐就會把舞臺和觀眾隔離開,讓他們無法看清舞臺上的具體情況。在這之後,其他騎士會負責消除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平安回家。

等羅莎莉亞進入演奏廳時,裏面已經有不少人了。舞臺上紫紅的幕布遮住了它背後的玄機,人們好奇的盯著它,眼裏滿是激動和期待。

喬絲琳的朋友不知道是哪來的好運氣,羅莎莉亞他們坐的座位正好面對著舞臺的正中央,可以說是絕佳的觀賞點。她和西裏斯坐在座位上,等待著一會的戰鬥。

雖然勞倫斯現在是他們的懷疑對象,但羅莎莉亞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音樂的天才。演奏此時還沒開始,場館內放著舒緩的音樂,讓人煩躁的內心都好像得到了寧靜。這種效果當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只有在這些音樂大師手上才可以把平平無奇的樂曲演奏出讓人陶醉的效果。

但隨著這些音樂播放帶來的麻煩,就是羅莎莉亞發現自己原本還處於緊張戒備中的神經突然間有些松弛,甚至還有點輕飄飄的迷幻的感覺。她急忙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針紮一般的疼痛刺激著她的感官,讓她恢覆了正常。

“這音樂……有問題。”羅莎莉亞側頭看著西裏斯,眉頭微皺。

西裏斯神色一凜,看著羅莎莉亞關切的問她出了什麽事。

西裏斯的表現讓羅莎莉亞有些意外。她環視著周圍面帶笑容正在交談的人們,再看了看西裏斯如常的神情,有些疑惑的瞪圓了眼睛:“你沒有感受到不對嗎?難道是我的錯覺?”

聽完羅莎莉亞敘述自己在聽到這個音樂後的不正常表現,西裏斯面色有些陰沈。他對這個音樂完全沒有感覺,也沒有體會到羅莎莉亞說的那種松弛感,所以他一時也分不清這到底是羅莎莉亞對於音樂比較敏感,還是這個音樂沒有對他生效。

西裏斯瞥了瞥在場內的騎士們,見他們還算正常,稍微放下了心。他伸手在羅莎莉亞的手掌上輕輕勾勒了幾筆,幫她隔絕了場館內播放的音樂:“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麽,但以防萬一還是先別聽了。”

沒有了那陣讓她不斷分心的音樂,羅莎莉亞總算感覺好一些了。她也並不知道剛剛的感受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音樂有問題,但心裏傳來的後怕的感覺還是讓她對之後的演奏會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隨著廳內的燈光逐漸熄滅,大家也漸漸停止了交談,認真的註視著前方的舞臺。白色的追光燈突然打在幕布前的舞臺空地上,勞倫斯在萬眾矚目中緩緩登場。

“各位女士,先生,我是古斯塔夫.馮.勞倫斯。很高興今天各位可以來欣賞我的演奏會。”勞倫斯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右手拿著泛著銀光的指揮棒,微微鞠躬,向觀眾介紹了自己。

響亮的掌聲在演奏廳內響起,勞倫斯又躬身感謝了大家的熱情。很快,他壓了壓手掌,示意大家安靜,臉上的神情帶著癡迷:“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們來開啟這段絕無僅有的,音樂盛典。”

隨著他的話音,紫紅的幕布緩緩落下,暖黃的燈光驟然亮起,照亮了所有人都期待已久的舞臺。

羅莎莉亞看著正前方的舞臺,冷意順著她的裙底不斷攀升到她的全身。

提琴,鋼琴,木管樂器,敲擊樂器。十幾樣樂器按次序分布在舞臺上,被舞臺中央延伸出來的綠色藤蔓纏繞托起,就好像是被放在了花架上。粉白相間的薔薇在藤蔓上綻放,與茂密的綠葉交相輝映,讓整個舞臺呈現出了恍若花海的夢幻般美感。

然而,演奏這些樂器的,卻是一塊塊斷肢。這些斷肢還保留著活著時候的鮮潤,被藤蔓吊在空中,它們有的拿著弦弓,有的按在長號上,它們成半圓形包圍著站在舞臺前方高臺上的勞倫斯,仿佛在等待他的號令。

讓人覺得更加沖擊的是,舞臺右前方,有一個被藤蔓托舉起的少女的頭顱。她的皮膚如雪一般白,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紅暈,金色長發被養護的非常有光澤,長長的披散在空中。她的五官十分精致,此時此刻她閉著眼,淺色的眼睫毛像蝶翼一樣,蓋在她的眼下。如果不是脖子以下全部都是藤蔓的話,她看起來簡直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在閉眼冥想。

隨著光裸的頭顱開始了吟唱,厚重的管弦樂器也在殘肢的彈奏下流淌出美妙的音樂,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欣賞這些樂曲到底是多麽精妙,就算優吉歐他們已經迅速阻斷了觀眾們看向舞臺的視線,巨大的恐懼還是讓人們此起彼伏的開始尖叫。

可尖利的嗓音只是在場館內響起了一秒,沒等騎士們消除觀眾的記憶,場內除了羅莎莉亞、西裏斯、塞繆爾之外的所有人都憑空消失了。

他們驀地站了起來,緊張的盯著勞倫斯,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舞臺上的演奏沒有被臺下的紛亂影響到一絲一毫,沒有思想的肢塊只是在勞倫斯深情的指揮中,盡職盡責的演奏出華美的樂章。在人群消失的一剎那,西裏斯就已經動手了。他念動咒語,淬煉著漆黑火焰的鎖鏈就朝著勞倫斯飛去,將他綁了起來。

然而異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被西裏斯護在身後的羅莎莉亞,突然感覺到自己腳邊好像纏繞了無數的藤蔓,它們從地底鉆出來,扯著她的雙腿大力的往下拽。羅莎莉亞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就被拖得失去了平衡。

在整個人向後摔倒之前,羅莎莉亞只看見了西裏斯俊美的臉上那驚恐的神情,她的手在慌亂中好像碰到了什麽光滑的東西,羅莎莉亞死死的抓住它想要保持平衡,卻最終還是和它一起被拖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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