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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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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羅莎莉亞和西裏斯悠哉的將圖霍玫逛了個大概,好好享受了一把沒有工作的假日寧靜。除此之外,他們還專門去看了看喬絲琳口中勞倫斯學院長親手搭建的演奏廳。

演奏廳所處的位置並不算太過於偏僻,但也並不是在城中心,反倒是距離他們那天看幻夢花的位置要近一點。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是臨時選址搭建的,建在城中心的話大概有些麻煩。

不在人群密集的城區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自然的景色十分優美。雄偉的演奏廳坐落在河畔,深不見底的河水潺潺向前,最終流入邃海。除了稀疏幾處住家以外,劇場周圍樹木成蔭。參天的樹木不斷延伸著它的枝丫,形成了一道隔絕陽光的天然屏障。

而演奏廳本身,也華麗的足夠配得上‘勞倫斯親臨音樂會’這個名號。它看起來有點像是另類的古堡,主體是不規則的方形,外墻上紅與米黃層層間隔,搭配起來相得益彰。而它與古堡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整座演奏廳擁有數十扇窗戶,弧形、方形交錯分布。但此時所有的窗戶都拉上了紅色的窗簾,並不能透過玻璃看見演奏廳內部的景象。而它的最高點,是一個錐狀的雕花尖頂,在它的下方天臺的邊緣處豎立了一圈有著羽翼的白色人型雕塑。

羅莎莉亞只是看了一眼這個建築,就能感受到勞倫斯學院長為這次演奏付出了多少心血。雖然有魔力作為支撐,但這個規模的建築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十年磨一劍,大抵可以用來形容勞倫斯學院長,她想了想那位大師差不多十年的空白期,頓時覺得肅然起敬。

更為巧合的是,她和西裏斯在外面欣賞這座演奏廳的時候,還遇到過勞倫斯大師本人。

文質彬彬的音樂家有著一頭長及下頜的灰白卷發,臉上有著歲月留下的淺淡皺紋。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烏黑濃密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窩依稀還能看出他年輕時的英姿。不知道是因為過於操勞還是身體不佳,勞倫斯的臉頰有些瘦削,整個人都微微透露出一種不見陽光的青白。不過與之相反的是,他本人看上去精神十分高漲,看起來對明天的演出信心十足。

不過遇到他的時候,勞倫斯正與看起來是他的助手或者學生之類的人發生爭執。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次的演出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勞倫斯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青年,灰色的眼瞳中閃過不悅,但語氣仍舊溫和。

漢克聽到學院長的責備,一時有些驚慌。他是皇家音樂學院的學生,平時在學校裏也因為他出色的成績受到了多位老師的喜愛。然而讓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大家都誇他非常的有天賦,假以時日必將成為王國的著名音樂家,可勞倫斯學院長卻好像對他沒有什麽偏愛。

他非常想要得到勞倫斯學院長的認可。聽說這次演奏會全由勞倫斯學院長親手操辦,沒有任何人來幫他,漢克想這是一個他能在學院長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時機,於是他自作主張要來幫他準備演奏會正式開始前的繁瑣工作。可沒想到,這馬屁一拍,就拍在了馬蹄上。

漢克微微漲紅了臉,忙不疊的道歉:“對不起教授,是我多事了。”

看見青年臉上閃過的懼意,勞倫斯微微緩和了神色,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既然你已經來了,那麽明天一起來看演出吧。”

“真的嗎?!”漢克驚訝的提高了音量,又顧忌到眼前人的身份,壓抑住自己的狂喜,“能去現場聆聽您的音樂會,這是我畢生的榮幸!”

勞倫斯學院長這次的演出可以說是十分的神秘。除了知曉是他親自指揮以外,沒有人知道參與演出的樂團是哪個,也沒有人知道將要表演什麽曲目。最為神奇的是,他作為皇家音樂學院的學院長,但學校裏並沒有哪位同學或老師說收到了勞倫斯的邀請,就好像他們被遺忘了一樣。

漢克被這天降的驚喜砸暈了頭。他是唯一一個收到了觀演許可的學生!漢克此時處於極度的興奮之中,他甚至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眼前看到的場景已經不再是享譽王國的音樂大師,而是幾年後他站在偌大的舞臺上,接受大家的讚美與簇擁的畫面。

“當然是真的,”勞倫斯盯著已經沈浸在幻想中的青年,微微瞇著眼,笑的越發和善,“就讓你來代替他們,來見證我最完美的作品吧。”

西裏斯和羅莎莉亞其實並沒有聽到他們在講些什麽,眼見雙方並沒有起大的沖突,他們就原路返回了。而在不遠處,勞倫斯聽到旁人的腳步聲,轉頭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當他看見那頭黑色的長發時,蒼白的臉上出現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雖說羅莎莉亞每天在神庭的工作都是些不算什麽大事的例行公務,但她在這幾年時間裏也是兢兢業業,一天都沒有懈怠過,像這幾天一樣什麽事都不用做,那還是頭一次。就如巴浦洛夫訓練他用來做實驗的狗一樣,已經被每日工作訓練出條件反射的鹹魚打工人羅莎莉亞開始覺得手癢,好像每天不處理點事件就不自在。

圖霍玫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城鎮。在欣賞完所有值得一看的景點之後,羅莎莉亞和西裏斯陷入了一個無所事事、不知道做什麽的奇妙局面。在走回旅館的路上,羅莎莉亞百無聊賴的踢著路面上散落的碎石,懶洋洋的拉長音調,向身旁的西裏斯求助:“怎麽辦?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麽?”

西裏斯聽到羅莎莉亞拋來的問題,同樣陷入了沈思。他和羅莎莉亞都是不愛出門的類型,就算平時一直待在神庭裏也十分怡然自得。雖然嘴上說著是想換一下環境才出來玩的,但在剛抵達目的地的新奇感過去以後,就會覺得好像到處都是差不多的風景。不過對他來說,增加與羅莎莉亞的相處時間,才是這趟出行的最終目的,音樂會什麽的,都是順帶的。

本來在他的計劃中,應該今天帶羅莎莉亞去看幻夢花。不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幻夢花開的時間比他估算的要早了一點,結果導致那天他們匆匆忙忙,差點沒趕上。好在結果是好的,這就行了,西裏斯打算忽略掉計劃外的一點小偏差。

“欸,”見西裏斯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羅莎莉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在閑到極致的時候,羅莎莉亞除了躺倒在床以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處理神庭的事件。她無語望天,神情悲憤的開口:“要是現在有事件就好了……”

俗話說的好,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就在羅莎莉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某個發光的生物。

那本該是一頂燦金的短發,但在陽光毫無阻攔的照射下,它仿佛已經與光融為一體,成為一個行走的發光源。除了頭上的亮光以外,羅莎莉亞的視線繼續往下,看到了一條在陽光中閃爍著妖異的幽紫色光澤的人魚。這熟悉的頭發,熟悉的大劍……

“塞繆爾!!”羅莎莉亞看著在河對岸走過的首席騎士,猶如離家多年在異國看到村裏的鄉親一般激動萬分,忍不住大聲喊出了來人的名字。

正沈浸在推理中的塞繆爾猛然一驚。他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某位鹹魚聖女的聲音,但這激昂的分貝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精神錯亂。他秉持著懷疑的精神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就看到了正朝他劇烈揮手生怕他看不見的聖女以及面無表情的魔王。

我是不是打擾到他們度假了?塞繆爾揮了揮手向他們打招呼,然後在心裏如此想到。

站在河岸邊的羅莎莉亞自然不清楚塞繆爾的心理活動。‘塞繆爾=事件’這個想法一時間充斥了她沈悶的大腦,蔫蔫的羅莎莉亞突然感覺自己精力超級加倍。

剛剛還深不見底的河流在這個區域也只是一條蜿蜒的小溪,羅莎莉亞站在對岸挽著西裏斯的手,看著淺金色頭發的首席騎士踏水而來。恰到好處的陽光撒在叮咚作響的溪流上,河水不斷波動產生的閃光通過直接輻射和漫輻射的反射投入到羅莎莉亞的眼中。在這個無事可做的檔口,極可能帶著任務出來行動的塞繆爾,讓羅莎莉亞覺得自己又一次找回了初見他那天所看到的本該屬於黎明聖所的聖光。

可塞繆爾到底還是以行事狠厲而出名的黃昏神庭的一員。

當羅莎莉亞滿懷期待的看著來人那冰藍的雙眸,詢問他是否附近有魔物出動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心裏對塞繆爾應該去隔壁聖所的幻想又一次被狠狠擊碎。

她看著塞繆爾笑著舉起手裏被啃咬的破破爛爛、只剩半截的人類手臂,聽到他說:“不,是屍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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