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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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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的時候本就並不算早,再加上買衣服花了一點時間,當羅莎莉亞拉著西裏斯離開店鋪時,天空上燦爛的艷陽已經弱了幾分。大街上此時湧現出了許多精心裝扮過的少男少女,豪爽的樂手在廣場上忘我的演奏著手風琴,身前散落著行人扔給他的鮮花。容貌俊逸的金發吟游詩人伴著音樂深情歌頌著他的詩篇,圍觀的少女們看到他拋來的眼波紛紛紅了臉。

羅莎莉亞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覺得城裏好像比剛剛更加熱鬧了。人們洋溢著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息,有說有笑的沿著主路向前方走去。她探頭看了看人們行駛的方向,發現和老板娘說的地點一致,心裏有了猜測:“他們不會都是去參加花海祭的吧?”

“應該是的,”西裏斯順著羅莎莉亞的視線望去,點了點頭。本身他們就是來游玩的,正巧碰上節慶的話倒也算一樁趣事,想到這,西裏斯笑著問道:“怎麽樣,想去看看嗎?”

被街上的氛圍所感染,羅莎莉亞心裏對這個花海祭也有點好奇,聽到西裏斯的提議,她欣然同意。

他們兩個人順著人群移動的步伐,慢慢向前走去。該說圖霍玫果然是花城嗎,沿街道路的兩旁到處種滿了顏色搭配和諧的各類鮮花,就連路燈上也被布置了精美的花環,讓人恍若置身花的世界。

越是靠近人群密集區,羅莎莉亞發現周圍裝飾的花束也從路旁種植的矮花變成了高大的花墻。在道路的正中間,有一道拱門,纖細的藤蔓纏繞著白色的框架,構成了一個弧形,翠綠的嫩葉紛繁交錯的密布在拱門上,遮住了金屬的痕跡。怒放的紫色和粉色玫瑰,紗質的淡紫色蝴蝶結點綴裝飾著門,也為這片區域增添了些許夢幻的氣息。

在路的兩邊各有一排攤位,裏面正有小販在叫賣。羅莎莉亞放眼望去,這些攤位上賣的多數都是些鮮花制成的食物和工藝品,嬌艷欲滴的花朵架在木質的攤檔中,不僅僅是商品,看上去更像是裝飾。

不過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幾乎所有人手上都拿著一支鮮花,可沿途並沒有看到販賣的地方,羅莎莉亞不禁心裏有點疑惑:“怎麽好像沒有看到賣花的地方?”

“嘿,小姑娘,今天可不能賣花!”留著棕紅色絡腮胡的大叔聽見了羅莎莉亞話,馬上就判斷出了他們是外地人,笑著開口,“今天可是花海祭,買來的花是不會被神恩眷顧的哦!”

羅莎莉亞和西裏斯聽到旁人的搭訕,紛紛側頭望去。羅莎莉亞接著大叔的話語,好奇的問道:“花海祭到底是什麽呢?”

眼見倆人對自己的話感興趣,絡腮胡大叔興致高漲的摸了摸凸起的肚子:“花海祭,是愛情的節日啊!在這一天,大家會相約在海邊,拿著花跟喜歡人的表露心意。如果對方接受了自己的花,那就代表暫時接受了自己的心意。接下來,成對的情侶們就可以一起在海邊參加舞會培養感情,縱情的歌舞到星辰布滿天際。”

“不過這花,可是有講究的。承載了真情的花朵,豈能用金錢來購買?我們圖霍玫是花城,圖霍玫的人也是種花的好手。為了迎接花海祭,人們會親手種下蘊含著愛意的花朵,待花海祭當日,精心挑選其中最美的一支,獻給自己的夢中情人。”

羅莎莉亞聽完後,在心裏不禁為圖霍玫的情趣鼓掌。告白的時候送花,這在她那個世界已經是被用爛了的套路,甚至到後來花已經不再是傳達愛意的信號,而是成了貴和多拼湊出來的炫耀自己或他人的道具。

不過在圖霍玫人的習俗裏,花倒是還保留著它的純粹。親手種的花,滿懷愛意地從一顆小苗精心呵護直到它不斷的茁壯,看著它一點點開出嬌艷的花朵,再把這傾註自己勞動與愛的花送給心愛之人……羅莎莉亞覺得這個事挺符合圖霍玫浪漫的作風。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羅莎莉亞和大叔道了謝,準備離開。而臉上胡須茂密的大叔顯然正在興頭上,他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頂,口若懸河:“想當年,我也是在花海祭上和我家那位正式建立了情侶關系,當年的我也是城裏有名的才子……”

羅莎莉亞不忍打斷他的回憶,悄悄拉著西裏斯融入人流之中。

由於正門那聚集了很多的人,羅莎莉亞和西裏斯都不想硬是和別人擠,於是他們拐了個彎,打算從旁邊進入。

他們之前從城中心一路走來,已經差不多走到了路的盡頭,波浪的濤聲夾雜在人聲和音樂聲中,顯得並不真切。但當他們繞到小門進去時,廣闊的海面就這樣毫無阻攔的映入他們的眼簾。

不同於如翡翠般色澤濃郁的湖水,海給人視覺上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望無際的碧藍。羅莎莉亞每天都能看見湖,因為神庭旁就有一片極大的湖泊。但湖水總是靜謐的,它被深綠的古樹環繞著,除了葉子飄入湖中能蕩起點點的漣漪,其餘的時候它有如明亮的鏡子,沈默又忠實的倒映著與它相伴千年的身影。

可海是奔騰的。它在無止休的撞擊著所能遇到的一切事物,就好像永遠不知疲倦。在陽光的照耀下,波瀾起伏的海面猶如打翻的金箔一般,撒著點點金光,翻滾的白浪拍擊在礁石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這就是邃海吧。”羅莎莉亞停下腳步,踩著腳下因海水的侵蝕和遍布黑色貝類而凹凸不平的礁石,面朝蒼茫的海面,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包裹著濕潤的海風以及海水淡淡的鹹腥味,送入羅莎莉亞的鼻腔,彰顯著自己獨特的存在。

西裏斯也停了下來。他盯著遙遠的前方海和天融為一體的界線,嗓音清潤:“是邃海。這是王國中最大的一片海域,也是往來船只最多的一片海域。”

羅莎莉亞想起西裏斯之前和她說的邃海之龍的事情,微微感嘆:“這裏看起來就是十分正常的海域,誰能想到它居然有某一部分是和溟灘聯通呢?”

這個事情西裏斯也曾經思考過。但世界上好像有些東西就是沒有答案的,無論是從傳承還是古籍裏,西裏斯都沒法追尋到為何會有兩個邃海的線索,好像它們從天地創生之初便是如此存在。

羅莎莉亞也只是借景抒情一下,並沒有想要得到一個系統的答案。她和西裏斯交談著,沿著海礁一路向前。

當踩上細軟的白沙時,羅莎莉亞他們已經走到了祭典的現場。此時,節慶的氛圍已經達到了高潮,隨處可見隨著音樂翩翩起舞的青年和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不會缺席的吃瓜群眾。密集的人群聚在沙灘上,羅莎莉亞和身旁的西裏斯有一點點的分散。她被動的隨著人潮行走著,好奇的四處觀望,哪裏的起哄聲最大就看去哪裏,仿佛化身成了一匹瓜田裏的猹。

突然,羅莎莉亞感覺自己遇到了一些障礙。前方的人好像停了下來,擋住了她向前吃瓜的步伐。

“美麗的小姐,請問能邀您與我共舞一曲嗎?”棕發青年神色緊張的盯著眼前的少女,舉著火紅的玫瑰,心裏怦怦直跳。

他是被人群推擠到這位美麗的少女身邊的。她有著如高山之上的白雪一般純凈的肌膚,茂密的黑色卷發如海草般蜿蜒在她的背部。她烏黑的眼睛像黑夜一樣神秘而又魅惑,嵌在巴掌大的臉上,又平添了幾分嬌弱。

就仿佛是命運的牽引一般,本來只想隨意逛逛就離開的他在茫茫人海中突然找到了自己手中的鮮花應該贈予的對象。他並不想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所以他鼓足勇氣向她遞出了捏在手裏的花。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羅莎莉亞望著眼前的青年,聽著周圍傳來的善意的笑聲,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並不習慣被眾人包圍的羅莎莉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醞釀著拒絕的措辭:“對不起,我……”

話還沒說完,羅莎莉亞就感受到自己被攬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當然不行,因為她已經有舞伴了。”西裏斯面無表情的盯著對他的莉亞有想法的青年,絕情的宣告了他的死刑。

因為沙灘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西裏斯剛剛被人流沖去了其他方向。在那裏,他被一群少女團團圍住,哪怕他周身的氣息已經冷的恍如寒冰,但這些人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還是不斷的向他靠近,甚至還往他身上扔花。

西裏斯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要不是不能在普通群眾裏造成騷亂,他真的會把這些人統統扔去海裏餵魚。

當他好不容易突出重圍找到了羅莎莉亞時,居然又看見了現在這一幕,西裏斯不由得對這個祭典充滿了怨念。他牢牢握緊羅莎莉亞的手,不顧周圍群眾調侃的神情和話語,面色陰沈的帶著她往出口的方向前進。

羅莎莉亞察覺到手上的力度,側頭看了看明顯就情緒不佳的黑發魔王。當發現西裏斯身上沾染了花粉、略顯狼狽的衣服時,羅莎莉亞瞬間就明白了剛剛可能西裏斯也遭遇了差不多事情——不,也許更可怕,畢竟被扔了滿身花還是很恐怖的不是嗎。

她輕輕回握西裏斯微涼的手,和他穿梭在人群間,眉眼含笑:“西裏斯是在吃醋嗎?”

黑發少年一只手牽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另一只手架在身前開路。他撥開前方擁擠的人堆,輕哼一聲以示自己的回答。

羅莎莉亞看著西裏斯留給她的清瘦又挺拔的後背,在心裏偷笑。她輕輕用食指撓了撓西裏斯的手心,粉唇彎出了燦爛的弧度,安撫自己在暴躁邊緣的伴侶:“放心,我只喜歡你。”

西裏斯感受到少女的小動作,松開了握著她的手,繼而與她十指緊扣。羅莎莉亞只喜歡西裏斯,這是毫無疑問的,就像他也只喜歡羅莎莉亞一樣。不過不管聽過多少次喜歡,西裏斯仍然會為此心動。先前的煩躁與惱火在此刻都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心頭名為羅莎莉亞的少女帶來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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