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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屠神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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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

又是房屋被摧毀的聲音, 又是厲聲呵斥, 最重要的是,還有空中的萬道金光,這麽大的動靜, 整個城中,還有誰沒有註意到?

兵部衙門的上方, 一個金甲神人閃著光,手持利劍, 玉面紅唇, 面無表情:“哪來的賤人,也敢到京城放肆!”

這個神人實在是太熟悉了,很多人就立刻認了出來。

“是我傲來國的南宮將軍!”

“大家快出來看神仙!”

傲來國人人都認得, 南宮將軍是傲來國的大將, 少年英武,文武全才, 殺敵無數, 又忠心耿耿,傲來國皇帝信任有加,時常讓他陪伴在身側,護衛禦駕,朝廷中差點謠言, 南宮這個家夥肯定和皇帝有一腿。

後來南宮將軍不小心嗑仙丹掛了,皇帝更為他懇請了天庭,封為傲來國護國神靈, 立了牌位,日夜香火祭拜。

謠言倒是沒了,但是朝廷中幾乎認定了南宮將軍和皇帝的關系。

“小小的毛賊,竟然敢來我傲來國放肆,看南宮將軍不收拾了你。”兵部中,有人興奮的大叫。

一群水泊的頭領們心中卻大驚,怎麽也記不起,何時得罪過仙人。

遠處,傲來國皇宮中有一些人站在大殿門口,對著天空指指點點,人群中有幾個穿著杏黃色的衣服,特別的顯眼。

“小小的仙人,也敢來我傲來國京城放肆。”傲來國皇帝有些憤怒,張文博一事的影響還沒散去,又鬧到兵部去了,這些妖怪仙人什麽的,還把傲來國放在眼裏嗎?

幾個大臣揣測著皇帝的心思,道:“只怕需要請南宮將軍殺一儆百了。”

皇帝緩緩點頭。

不殺幾個到京城鬧事的仙人妖怪,國將不國。

危急時刻,果然還要靠南宮啊。

空中,胡寒珊自顧自的尋找著水泊的渣渣們。

“不過是個大號的門神,也敢出來裝逼?不想死就滾遠一點。”胡寒珊不屑一顧。

地面上,五絕師太冷笑,被人辱罵,還不發飆,胡寒珊果然是要做縮頭烏龜了。

南宮將軍臉色大變:“放肆!”

不論是身前作為將軍,還是死後作為神靈,就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的,何況是不加掩飾的蔑視?

南宮將軍認為,醜女就沒有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殺了就是。

“千裏冰封!”白色的光芒飛快的在南宮將軍手中的利劍上聚集,四周的氣溫飛快的降低,空氣中,微微有雪花可以看見。

南宮將軍使出了絕招,絕對要將這個賤人一擊必殺。

雪花越來越大,白光逐漸有西瓜大小,京城之中,無數人歡喜的註視著南宮將軍。

“還是那麽帥。”女人們捧著臉,這招千裏冰封,最適合冷冷酷酷的南宮將軍了。

“還是那麽喜歡裝逼。”男人們羨慕妒忌恨。

皇帝捋須微笑:“好一個美少年。”

紅光一閃。

南宮將軍劍上的白光消失不見。

“快看,南宮將軍出手了!”地上的人興奮的叫。

“咦,為什麽沒有動靜?”雪花呢,南宮將軍長劍斬落,斜斜的指向身側的招牌帥氣動過呢?

皇宮前,某個大臣正在念叨:“……待南宮將軍殺了那妖孽,我等需要好好的祭祀,要按照最高的標準……”

天空中陡然一暗。

南宮將軍身上的萬道金光消失不見,整個人片片碎裂。

“啊!南宮將軍!”原本淡定的看熱鬧的人們大驚,有的大哭出聲,有的四散奔逃。

宋頭領等人互相使著眼色,混在人群中,想要離開。

“宋頭領,快救我!”孫頭領和張頭領忽然大叫著,向天空倒飛了上去。

宋頭領等人卻看都沒有看他們,飛快的向兵部衙門外沖去。

“起!”兵部衙門的圍墻忽然高達十幾丈,門板更是重逾萬斤,怎麽都打不開。

“我來!”黑鐵牛推開前面的人,退後幾步,深呼吸,疾跑重重的撞向大門。

大門紋絲不動。

黑鐵牛用力的揉著肩膀,嘴裏怒罵著。

五絕師太收回手,手掌上的道力漸漸消散。

“我倒想看看,胡老魔最終會走向那一邊。”她與天空中的胡老魔目光相對,淡淡一笑,袖手旁觀。

張頭領和孫頭領不斷地掙紮,卻毫無作用,飛到了半空中。

“第一個就看到你們,真是幸運啊。”更高的天空中,胡寒珊微笑道。

張頭領和孫頭領擠出笑臉:“大仙,不知在下夫妻二人,何處得罪了大仙,還請大仙示下,在下夫妻二人一定磕頭賠罪。”

胡寒珊燦爛的笑:“你們從來沒有得罪本魔,只是本魔聽說,常吃人心人肉的人,身上的心和肉特別的好吃,本魔想嘗個鮮。”

張頭領孫頭領面如土色,想到要吃他們的心臟和血肉,渾身的骨頭都軟了。

宋頭領等人面如土色,果真是來尋仇的,該死的,一定是這兩個賣人肉包子的家夥得罪了人,連累了其他人。

皇宮內的皇帝和大臣們面如土色,南宮將軍被秒了!這女妖怪要吃人了!下一步,會不會吃大臣,吃皇帝?

四下的百姓們卻眼睛發亮。

“我活了大半輩子,只見過淩遲處死,仇家爭著吃他的肉的,從來沒見過吃人心啊。”

“吃了他,吃了他!”

五絕師太聽了,笑得嘴都合不攏,快點開心點,叫得大聲點,一定要讓胡老魔聽見,紅塵多可笑。

“大仙,小人錯了,請給小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仙,小人是迫不得已的,小人有苦衷。”

張頭領和孫頭領涕淚縱橫。

胡寒珊伸出手指,虛空一劃,張頭領和孫頭領的胸膛就被破開,鮮血噴灑,半空中血如雨下。

張頭領和孫頭領慘叫:“大仙,饒命啊,饒命啊!”

胡寒珊手掌虛空一抓,孫頭領的心臟就飛出了她的胸膛,落到了胡寒珊的手中。

孫頭領的眼睛突突的看著胡寒珊手中的心臟,卻沒有立刻就死。

“不要吃我的心,還給我……”孫頭領喃喃的道。

張頭領屎尿齊流。

胡寒珊用力咬下,鮮血沾滿了手掌和嘴邊:“我還以為你的心,會香一點,原來是臭的。”用力一捏,心臟粉碎。

孫頭領的眼珠終於突出了眼眶,停止了呼吸。

胡寒珊盯著張頭領:“希望你的肉,不要讓我失望。”

張頭領憤然慘叫:“禽獸!你是禽獸!你是畜生!”

一塊塊的肉被割了下來,然後被胡寒珊嫌棄的或吃掉,或扔掉。

“竟然不好吃。”胡寒珊道,一揮手,張頭領的身體落在了街上。

幾條野狗用力的聞著血腥味,在張頭領的附近繞著圈。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張頭領竟然沒有死,只會慘嚎。

五絕師太有些嫌棄,果然是變態。

……

“下一個,該是誰?”胡寒珊微笑著,打量著兵部衙門中的水泊好漢們。

宋頭領等人面如土色,不少人褲襠濕漉漉的。

“不關我事,我從來沒有吃人!”有頭領大聲的叫。

胡寒珊伸手一招,十幾個張孫兩位頭領的手下,從地面飛起。

“救我!”他們哭喊著。

水泊的好漢們只是輕輕的松了口氣,有人更大聲的罵著:“你們這些吃人的禽獸,活該!”只盼天上的女道士聽見。

“夠了!”一道洪亮的聲音傳遍京城。

“胡寒珊,你這麽做,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以暴易暴,以魔易魔,不過是換了一個新的惡人而已,與天下何益,與民風何益?

你是仙人,要做仙人做的事情。”

一個布衣男子渾身白光,在胡寒珊的頭頂處,憐憫的看著胡寒珊。

“人間的是非善惡,其實我們不該插手。”他說著。

布衣男子長嘆:“胡寒珊,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從小世界飛升至此,一直以來,順應天道,助人為樂,懲惡揚善。

為何又要殺了水泊上下數千人,雞犬不留?

水泊中的幼童何其無辜?

你為何連老弱婦孺也不放過?

你如此做,哪裏還是善,豈不是和他們一樣的惡?”

困在兵部衙門中的水泊眾人震驚了。

“殺了水泊全寨數千老小?”

宋頭領以頭搶地:“父親啊,父親!兒子不孝,連累你了!”

吳頭領用力踢了一腳身邊的某個頭領,低聲道:“快哭你娘!”

那頭領立即倒在地上,捶胸大哭:“娘啊,你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一件好衣裳都沒有穿過,怎麽就這麽去了呢?兒子不孝啊!娘啊,等等兒子,兒子這就來陪你!”

“我三歲的孩子啊!”吳頭領慘嚎,“只有三歲啊!天殺的,你竟然殺了三歲的孩子!”

兵部衙門中,水泊一百零八頭領,千餘手下,齊聲哀嚎。

蒼天為之變色,大地為之顫抖。

原本看熱鬧的百姓,熱淚盈眶。

“太過分了,怎麽能殺人全家呢?”

“就是,再大的仇,一人做事一人當,也不該牽連家人。”

“江湖規矩,禍不及妻兒!”

“唉,少說幾句,凡人惹了神仙,被殺全家,那是肯定的,再多說幾句,小心連你都殺了。”

天空中,那布衣男子繼續說著。

“你只見到事物的一面,就不怕偏聽偏信了嗎?

水泊眾人有惡的一面,卻也有善的一面,你為何只看到惡,卻看不到善?

誅惡是善,誅善呢?

水泊中就真的沒有一個好人?

你殺了好人,又和惡人有什麽區別?

你又豈能知道,這朱家莊的事情,其實是因果輪回,早已註定的?

我知你一心主持正義,不如加入我天庭,造福人間,豈不是更好?”

胡寒珊打量那布衣男子。

“你是誰?”

布衣男子傲然不語。

數百道光芒從地面飛起,落在布衣男子的背後,現出一大堆的土地門神等神靈。

京城土地排眾而出,道:“胡寒珊,這是天庭王真人,還不速速跪下!”

一道紅光閃過。

京城土地公面白如紙。

紅色的火焰就在他的鼻子前打著轉。

“多謝王真人救命之恩。”土地公顧不得擦汗,急忙向王真人道謝。

王真人淡定無比:“胡寒珊,你又暴躁了……”

兵部衙門中,宋頭領只覺到了生死關頭,萬萬不能讓人以為水泊是惡的。

他奮力叫道:“女神仙,你錯怪我們了!

我們水泊是替天行道的好漢,從不做壞事。

青州地界,誰不知道我們的豪氣,誰不以我們為榜樣?

我們水泊好漢的故事傳遍天下!”

吳頭領一揮手,身邊數十人一齊高歌。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水裏火裏不回頭哇……”

越來越多的水泊中人參與高歌,上千人的歌聲,傳遍整個京城。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豪邁的歌聲,盡顯水泊好漢的豪氣和正義。

“女神仙,我們真是善良的,我們真是好人!”宋頭領熱淚盈眶。

不然,哪有這麽多人要學習我們,歌頌我們,以我們為榜樣,以作水泊好漢為榮?

京城中的百姓點頭,就是啊,水泊的人都是好漢,是爺們。

官府中,有人暗暗鄙視。

水泊好漢,不過是一群向往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不需要種田不需要打工,想要什麽就動手去搶的正義勇敢仁義善良質樸豪氣漢子。

但這個時候,誰會不識趣的站出來,指出真相?

宋頭領淚水嘩嘩的流。

“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昨日種種,比如昨日死,今日種種,比如今日生。

浪子回頭金不換。

我等一心向往正義,替天行道,是故每日行事,必小心謹慎,唯恐無心做了惡事。

只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小人也不敢說,就定然沒有做錯過事。

小人做了一萬件好事,總有一兩件錯事。

小人知錯,小人悔改,這都不行嗎?”

宋頭領跪在地上,用力的磕頭,頃刻間,鮮血直流。

“我等水泊好漢,已經改邪歸正,棄暗投明,難道女神仙連一個機會都不給?”

王真人長嘆,看向胡寒珊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胡寒珊,我知道你為何要殺了水泊眾人,你是為了朱家莊的人出頭。

水泊這幫賊子,殺了朱家莊全村四百五十二口,包括十五個未滿十歲的孩童。只是,做錯了事情,就沒有補償和贖罪的機會嗎?”

滿城百姓,忍不住認真思索。

就因為犯過一次錯,就抹殺了全部的善事?

就因為犯過一次錯,就永世不得翻身?

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宋頭領到底是不是故意殺了朱家村,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頭領說得對,只要認錯,就該給人悔過的機會。

宋頭領一口氣說的俗語,那一條不是金科玉律?

若是不讓人悔過,豈不是逼人一黑到底?

這只會讓犯了錯的人,毫無選擇的徹底變黑,增加社會管理的成本。

同情宋頭領,認同宋頭領,認為水泊好漢豪氣幹雲,是條漢子,遠遠比絕大多數人更稱得上好人的人,越來越多。

空中,胡寒珊笑了:“要是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呢?”

微笑中,殺氣淩然。

王真人只是悠悠的問道:“值得嗎?”

胡寒珊愕然,沈默了。

滿朝文武冷笑,沈默的好,沈默的太熟悉了。

天庭的王真人就在這裏,當著他的面,強殺了水泊眾人,定然是惡了天庭,一直以來努力在天庭面前刷的好感度,只怕付之東流;

王真人在這裏苦心勸告,就真的是好脾氣?當眾打了他的臉,只怕再好的脾氣,也會立刻翻臉。

稍有腦子,就知道此刻必須退讓,接下來,就該是王真人給她一個臺階下了。

果然,王真人見胡寒珊沈默,又道:“你指責水泊的人濫殺,可是,你就沒有濫殺過嗎?

你在小世界,也是動不動就殺人滅國的主兒,水泊眾人絕對沒有你殺得多。

你都能棄暗投明,一心向善,難道就不允許他人改變?

是因為朱家莊的人死得慘?

你就沒有親手殺過人?

都是殺人,就因為你是一刀砍死人,他多砍了幾刀,或者你砍的是男人,他砍的是女人,你就比他高貴比他善良,你就是正義,你就可以審判他人?”

王真人悠悠的嘆息:“荒謬!”

“胡寒珊,我知道你心中正義淩然,容不下罪惡,只是,矯枉過正,過猶不及。

將心比心,你又怎麽能如此殘忍?

就算你殺了他們,死去的人也不會覆活,你的心也不會高興,只會為錯殺了改邪歸正的人而痛苦。

這又是何苦呢?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胡寒珊長嘆:“將心比心,將心比心,將心比心,有道理啊……”

沒了殺氣,沒了銳氣,看著手中的鮮血,整個人像是一秒抽幹了精氣神,頹廢無比,慢慢的向地面飛去。

皇宮內的帝王將相,兵部衙門內的水泊眾人,天空中土地門神,城池裏的善良百姓,人人都在笑。

事情是完美解決了。

宋頭領嘴角泛起笑容,小命是保住了,但是,不能放松,要厚厚的補上一份厚禮,送給王真人。

只是,這前程……

宋頭領低下頭,抑制住心中的憤怒。

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朝廷完全是為了顏面,才沒有當眾拋棄他們,以後怎麽可能不秋後算賬?

只怕塞再多的銀子,也要被發配到最艱苦的邊疆了。

就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女道士!

水泊好漢們心中詛咒著,多管閑事的女道士不得好死。

王真人柔聲道:“胡寒珊,你跟我去天庭……靠!”

一道淩厲的劍光陡然出現,激射向兵部衙門,又瞬間化作萬道光芒。

慘叫聲從兵部衙門中響起,宋頭領等千餘水泊好漢,五肢俱斷。

胡寒珊長笑:“你們喜歡唱歌?本魔也喜歡你們唱歌啊,都不會認錯了人。

你們繼續唱啊,本魔最喜歡聽沒有手腳的人唱歌了。

來,跟本魔唱,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別看我只是一只羊……”

七零八落的歌詞,歡快的卻又難聽的嗓音,在京城回蕩,意氣風發,哪裏有一絲的後悔遲疑,以及悔過向善?

“胡寒珊,你竟敢耍我!”事情至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胡老魔從來沒有想過放過水泊眾人,只是為了麻痹王真人而已。

王真人只覺臉上熱辣辣的,憤怒到了極點,只覺良苦用心扔到了抽水馬桶,伸手就是一道法術打向胡寒珊。

胡寒珊身形一晃,已經消失不見。

十幾道紅光閃現,飛向王真人。

王真人暴喝一聲,袖中飛出一面小小的銅鏡,銅鏡中寶光流轉,將紅光定在空中。

火光中,胡寒珊出現在王真人的背後,手中一道白色的劍光突飛而出。

“小心!”數百個小神仙大叫。

王真人的身上數十道彩光閃爍,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劍。

“定!”銅鏡轉向胡寒珊。

胡寒珊卻已經消失不見,下一息,從另一個角度,又是一道劍光破空而出。

忽然,一道金光從大地飛起,只是一瞬間,就擊中了胡寒珊。

胡寒珊帶著鮮血,飛了出去。

王真人銅鏡旋轉。

“定!”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胡寒珊定在了空中,動憚不得。

金光劃出玄奧的弧度,再次擊向胡寒珊。

胡寒珊極力掙紮,卻被銅鏡的巨大力量死死地困住。

王真人微笑,下一秒,就是胡寒珊的死期。

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金光的身後,烏黑的劍光斬向金光。

同一瞬間,淩厲的殺氣一閃而逝。

空氣中發出撕裂的破碎聲,巨大的氣浪從空中向四周蔓延,城中的房屋一間間的垮塌,化為廢墟。

金光倒飛了出去,終於在空中現出了身形,是一條金色的巨龍,龍身上,一道烏黑的長痕,跳躍著閃電。

金龍憤怒的長吟,瞪著遠處的五絕師太。

“是龍氣!”數百個小神仙驚呼出聲,這道金色的龍,是傲來國的立國龍氣。

“什麽時候,王真人和傲來國勾結在一起了?”數百個神仙大驚,這是表示,天庭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胡寒珊嗎?他們這些小小的地頭蛇,又該如何自處?

王真人心疼的看著手中的銅鏡,鏡面上,有一道淺淺的裂痕,想不到胡寒珊的劍氣這般了得。

“殺了你們,回家過年。”胡寒珊大笑。

五絕師太怒罵:“被你連累了!”

天空中身形交錯,三人一龍,已經戰成一團。

……

皇宮中。

皇帝臉色鐵青,手中的法器還閃亮著金色的餘暉,漸漸的越來越暗,然後化為灰燼。

“請祖上龍氣出山,還我朗朗天空!”皇帝低聲道。

幾個大臣喘著氣:“有救了,有救了!”

只要傲來國龍氣出山,還有什麽搞不定的。

“這遠遠不夠!”皇帝看著天空,冷冷的道。

那個被王真人稱作胡寒珊的神仙,不管有任何理由,想要在傲來國的京城,當著皇帝的面,當著百官和百姓的面,殺了朝廷命官,都萬萬不行。

“點燃了。”皇帝平靜的道。

大臣們知道皇帝的意思,微微一抖。

幾個太監恭恭敬敬的取出一根細細的香,點燃。

大臣們肅穆,這是聯系天庭的燃香,皇帝是下定了決心,要一舉將敢在傲來國皇宮,當著天下的面,抽打傲來國朝廷的臉的胡寒珊,碎屍萬段了。

或者,是為了南宮將軍?

……

天空中,一道道劍氣砍向王真人和金龍。

“賊子!”王真人怒罵,身上又中了一劍,隱隱已經出現了血跡。

胡寒珊一口氣又砍了幾十劍,忽然化作火光,追上了金龍。

金龍怒吼,飛向雲端。黑光和火光追在後面,王真人又追在黑光和火光之後。

“定!”王真人再次旋轉銅鏡。

五絕師太卻忽然一轉,閃身躲開,到了王真人的側面,就是一劍。

王真人冷笑著擋住:“先殺了你,再殺胡寒珊。”

“拿頭來抵。”五絕師太淡定道。

金光和火光在空中纏繞著,穿入雲中,又從另一頭穿出來,終於分開。

金龍現出身形,已經失去了一只龍角,身上數個地方,金色的光點,像鮮血一般,向下方滴落著。

胡寒珊的身上,有紅了一片。

數百個小神仙們緊張的聚集在一起,各種法術在指尖,在舌尖,在手掌,蓄勢以待。

“和我們沒關系。”某個門神弱弱的道。

“愚蠢!”其他神仙呵斥。

胡老魔殺涇河龍王殺朱家村數十神靈,所到之處,可曾放過一個?

胡老魔擺明了要血洗京城了,還指望放過他們?太天真了。

就算胡老魔真的放過了他們,他們還是死路一條。

天庭的王真人不管有沒有被胡老魔殺了,天庭都是要追責的。

一群天庭最底層的小人物,眼看王真人被毆打甚至殺死,卻袖手旁觀,當然要殺了,明正典刑。

“誰會贏?”有小神仙問道,本來以為王真人派頭很大,肯定穩贏的,結果王真人竟然是個廢物,根本不經打,要是胡老魔穩贏,那他們這些小神仙,只有在天庭懲罰之前,逃之夭夭,從此躲在窮山惡水,一輩子不被天庭發現。

“勢均力敵。”京城土地公死死的盯著空中交手的雙方,松了口氣,“暫時平手。”

這足以讓數百個小神仙們做出準確的判斷。

“邪魔,受死!”

數百道法術打向胡寒珊。

“爬蟲們,還不跪下!”胡寒珊長笑,萬道劍氣,四面八方的斬向王真人金龍和小神仙們。

……

街上的廢墟中,不時有人慘叫著,卻沒人理會。

眾人都在驚慌的向城外逃。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神仙大戰,這座城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於戰火。

“快逃!”眾人再也沒有看熱鬧的心思,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卻也有人興奮的乘火打劫。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只要做了這一票不死,老子也去買個官!”

水泊眾人不就差點成功了?他們只是運氣不好,以致功敗垂成。

這種極少數的例子,完全無法阻止某些人的內心的火熱。

角落中,有人淒厲的喊著:“救我!”

搶劫的人獰笑著走近,撿起一塊碎磚,用力的砸在那人的腦袋上。

“救你?救你!”

只是幾下,那人就沒了聲息。

皇宮中,皇帝臉色鐵青,天庭的神仙怎麽還不到?

“皇上,我們快走!”大臣們勸道。

皇帝冷笑,這皇宮當中,有龍氣保護,怎麽都比外面強。

“朕絕不離開這紫禁城!”

大臣們繼續苦勸,心裏微笑,誰不知道這裏最安全啊,這君愛民,臣愛君,終於完美了。

……

天空中,王真人開始驚慌失措,有著防禦功能的布衣,已經化成了布條,幾處傷口鮮血直流。

再打下去,說不定就是生死之戰了。

為了天庭的任務,為了搶功勞,至於拿性命去賭嗎?

更慘的是,拿性命賭贏了,卻依然可能會被其他人搶了功勞。

誰叫他職位卑微呢?

其他人不說,被他搶了先手的顯聖真君,就是定然會瘋狂報覆他的。

以他的職位,就算得了功勞,升了職位,也不過是顯聖真君手下的螞蟻。

“住手!”王真人大聲的叫著,飛快的脫離戰場。

“意見不同,為何要殺得你死我活?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胡寒珊哈哈大笑,身上鮮血直流,劍光燦爛:“少廢話,受死!”

王真人急忙轉動銅鏡,卻只是將劍光緩得一緩,眼看又要中上一劍。

一道細細的金光擊中了胡寒珊的劍光,只是一瞬間,劍光消散不見。

“你就是胡寒珊?”一個清冷的男子聲音,從胡寒珊的背後傳了出來。

胡寒珊不及回頭,一口氣向身後斬出了幾十劍。

劍光擊中一個男子,如同水滴落入大海,一點波浪都沒有。

金龍長吟,消散不見。

五絕師太身形一晃,出現在那男子的側面,按劍不動。

“你是誰?”胡寒珊的身上,能量不斷的提高,手中的劍光閃亮無比。

“見過顯聖真君。”王真人帶著鮮血,恭恭敬敬的對著那男子鞠躬,心中五味雜陳。

那男子毫不理會王真人,認真的道:“在下是天庭顯聖真君。”

……

不經意間,黑氣在地面上越來越多。

“這是什麽?”終於有人註意到了,驚恐的問道。

黑氣中,隱隱浮現人影,還有哭聲飄蕩。

“鬼!”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現了厲鬼!

一朵棉花糖邁著細腿,伸手搭在沒有眼睛的棉花糖上:“咦,還沒有打死啊?”

顯聖真君笑了:“你終於現身了。”

王真人看著棉花糖,看著顯聖真君,臉色慘白。

還以為他能悄悄的將胡寒珊騙上天庭,獨得功勞,不想,竟然只是一個大大的陷阱中的小卒子。

鬼魂越來越清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少了頭顱,有的沒了五臟六腑,有的赤身裸*體。

“還我命來!”

鬼魂慢慢的走向兵部衙門,穿墻而過。

血泊中,斷了五肢的水泊眾人驚駭欲絕。

“是朱家莊的人!”有人認出了鬼魂。

天空中,胡寒珊盯著地面,一個渾身漆黑的女子鬼魂,抱著嬰兒,擡頭看著空中的胡寒珊,附近,幾個無頭的男子鬼魂,圍在她的身邊。

胡寒珊笑了,用力揮手:“吃了他們!”

“慢!”王真人冷冷的道。

“鬼魂不得危害人間,若有鬼魂傷害人命,天庭立即將它魂飛魄散!”

胡寒珊大笑著問下方的鬼魂們:“聽見了嗎?若是傷害人命,你們就會魂飛魄散!”

鬼魂們嘿嘿的怪笑,哪裏在乎。

走的快的鬼魂,已經距離水泊眾人只有一步之遙。

一道白光擋在鬼魂的面前。

王真人極其認真的道:“身為天庭神仙,斷斷不能親眼看到你們違法天條,你們退散吧。”

鬼魂們楞楞的看著王真人,看著白光,看著白光後的水泊眾人。

胡寒珊盯著王真人:“你非要與我作對?”

王真人認認真真的道:“不想。可是,我必須戴罪立功。若是被鬼魂傷了人命,我只怕要被貶下凡塵,我想退,卻不能退。

我知道你憤怒,不惜殺我。

我也信你能殺我,可是,你看。”

王真人指著天空的顯聖真君,地面的棉花糖。

“我與那些被你殺得河神土地不同,我不是臨時工,我是天庭正式神仙,你若殺我,天庭只有殺了你,否則天庭何以高高在上,何以天下至尊?”

顯聖真君一言不發,冷冷的看著胡寒珊,其他都是小事,天庭完全不在乎,但若殺了天庭的人,那就是造反,立刻誅殺。

要麽是自己人,要麽就是死,沒有其他。

棉花糖微笑著。

鬼魂們期盼著。

胡寒珊默然,是意氣用事,正面和天庭決裂,被顯聖真君直接殺了,還是退一步,就此了結?

為了一面之交的朱家莊眾人,真的值得用生命用未來用一切去報仇嗎?

何處何從?

“這還用選嗎?”胡寒珊平靜的道。

萬道劍光,直射王真人!

“屠神又如何,反了天庭又如何,被殺了又如何,胡某不在乎!”

顯聖真君冷笑:“那麽,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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