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同嚼蠟的喝完米粥，程笑笑讓碧淵將碗筷收拾幹凈，自己則走到書桌旁，快速翻看起了書桌上的東西。

未免自己又忘了，她腦子裏正不停的重覆著鐵條、避雷針等字眼。

好在她要找的是三天前的東西，並不算久遠，因此翻看片刻後，就在靠近“每日必看”小冊子旁邊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她三日前寫下的筆記。

“原來是這樣。”

看完前言有些不搭後語的筆記，程笑笑才恍然大悟，回憶起了三天前自己的想法。

原來在三天前的早晨，她突發奇想的找到了一種死法，可以讓自己最小痛苦的死去，並且還能毀壞自己的屍體——雷擊。

沈默了一陣，程笑笑才灑然一笑道：“這樣也好。”

距徹底毒發的三個月之期，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月出頭，她能堅持到現在，保持每天有清醒時間並且有思考能力，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然而不管她做再多努力，她的時間最多也只有十三天了……

頓了頓，她又輕聲喃喃道：“也不知道下一場雷雨天是什麽時候，不過這個季節的雨水不少，半個月內應該會出現吧……那就再等幾天好了，若是下一個雷雨天到來前，蕭晟還沒有送來解藥，就讓這成為我最後的歸宿吧。”

幾十萬伏特的雷電劈上身，腳下又連著導體，應該頃刻間就能讓人斃命，不會有太大痛苦吧……

當碧淵回到閣樓時，就看到程笑笑一如既往的坐在書桌前，在一本小冊子上寫寫畫畫，時而不受控制的走神片刻，時而又滿臉疲倦的打個呵欠，起身去洗一把泛著寒氣的冷水臉後，又回到書桌前繼續寫寫畫畫。

對此，碧淵早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出聲打擾。

她拿了一件披風過去，輕輕搭在還穿著裏衣的程笑笑身上，隨後便默默的站在一旁候著，並在程笑笑洗臉後，自發的替程笑笑換掉面盆裏的清水，僅此而已。

一直到天色漸晚，碧淵才出聲提醒了一句，將程笑笑從旁若無人的狀態中喚回：“程大姑娘，天色不早了，晚上想吃點什麽嗎？”

聽到身側傳來的女子聲音，程笑笑先是怔楞一下，擡頭看了一眼桌上不知何時點亮的燭臺，隨後又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果然天色已經擦黑。

沈默了好一陣，才一言不發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想了想，道：“我沒什麽胃口，給我弄一碗粥來就好了。”

“是，屬下這就去煮。”

碧淵自然不會讓程笑笑吃上午的剩飯，不卑不亢的應了一聲，便快速退出了房間，走下閣樓往不遠處作為廚房的建築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碧淵就端著剛煮好的熱粥去而覆返了。

程笑笑又洗了一次臉，見碧淵回來，這次到沒忘記自己半個時辰前的吩咐，於是讓碧淵將粥放在桌上，就走過去坐下，強撐著腦子裏濃郁的疲倦之感，拿著勺子喝起了粥。

“程大姑娘……”

碧淵見她舀了一勺熱粥，連吹都不吹一下就往嘴裏送去，下意識想提醒一聲，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見程笑笑面不改色的將粥咽了下去。

“怎麽了？”

程笑笑不明所以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碧淵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一下，強壓下心中的情緒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事，只是屬下怕這粥太燙了，想提醒您一聲，不過見程大姑娘已經喝下去了，想來現在天氣還很涼，這粥從廚房端到這裏，應該不是很燙了。”

程笑笑神色如常的點點頭，收回視線繼續喝粥，心情卻是難以再平靜下來了。

這些天相處下來，她深知碧淵為人非常謹慎，既然碧淵會想到要提醒自己粥太燙，足以說明她現在喝這碗粥肯定很燙。

可是，這樣燙的粥喝在她口中，卻只是有點暖意而已！

可惜她這樣清新、理智的思考並未持續太久，就又陷入了與睡意的爭鬥之中。

事到如今，她還能抗住體內毒性對自身的侵蝕，堅持大半天的時間不陷入睡眠，已經是極限了，因而此時早已經是又累又困，根本抽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做出思考。

再加上，她的思考能力本來就已經開始退化，如今這樣的狀態，思考能力自然就更差了。

喝完大半碗粥，程笑笑就喝不下去了，她的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渾渾噩噩的，那狀態，像極了睡眠嚴重不足的人剛睡了幾分鐘，又被人強行喚醒了一樣，幾乎是半閉著眼睛洗了個澡，隨後就躺到床上沈沈的睡了過去。

碧淵將房間裏收拾趕緊，關門退出房間後，立即用信鴿傳遞出了一條信息——

程大姑娘每日保持清醒的時間，已不足三個時辰。

與此同時，程笑笑之前透露出去的肥料的配方，如今已經傳遍了大半個天啟國，同樣的，也傳到了天啟國皇帝季宏歷耳中。

然而事到如今，他想阻止也已經阻止不了了。

別說各國潛伏的探子，都在得到配方的第一時間，通過各種手段將配方的信息傳遞了出去，即便是季宏歷想單方面讓官府掌控這個配方，都已經做不到了——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這個配方，也沒辦法將知道配方的所有人都殺了。

“混賬！！這個該死的小賤人，竟然敢算計朕！”

季宏歷暴怒之下，再也顧不得什麽天子儀容，在禦書房中不顧一切的怒罵咆哮起來，暴躁的將禦書房摔得一片狼藉。

見此情景，匯報消息的密衛硬是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

而太子季乾站在一旁，臉上一片平靜，就這麽冷漠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早就提醒過父皇，不要小看那個女人。

不管那個女人背後是否有高人指點，單憑她的膽量和聰慧，就足以證明她不是那麽好控制的，而對付這種不好控制的聰明人，與其使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惡劣手段，還不如真心實意的拉攏，或是幹凈利落的斬草除根。

然而父皇非但不聽他的勸諫，反而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