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他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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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
幾乎是一夜之間，征兵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村，甚至臨近的兩個村，也都連夜知道了消息。
對於征兵，老百姓逃是沒得逃的。
且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單是農戶人家的生存狀態，也不容許他們遠逃
——遮風避雨的房子和賴以生存的土地都在這裏，他們還能逃到哪裏去？
不過能早一點知道征兵的消息，大家也能早點做個準備，以防被征兵的隊伍打個措手不及。
於是第二天還沒到中午，程笑笑一家人就聽說，昨晚村裏有好幾戶人家有人受傷。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為了逃避征兵而刻意受的傷，基本上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但又不會完全喪失勞動力，只要修養兩個月，就能重新下地勞作，但多少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暗疾。
當然，任何事情的影響都是多方面的。
征兵對於一些人來說，或許是災難，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卻是一種希望。
除了不願應征入伍、好無所謂的，村裏也不乏滿懷雄心壯志的少年，聽到消息後就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去戰場上拼一個前程。
對於這些消息，程笑笑聽一聽就過去了，沒怎麽放在心上。
此刻，她正在落霞山半山腰的小竹屋後面，和程樂樂蹲在一堆瓷器瓶瓶罐罐旁，指導她用蒸餾的方法制濃硫酸。
“火不能太猛，剛好包住罐底就行，口罩戴好，手套戴好，這些水有毒，千萬不能沾到……”
葉世安來到竹林裏，就聽到程笑笑耐心提醒的聲音。
他停下腳步，隔著重重疊疊的竹林，看著蹲在一堆瓶瓶罐罐旁邊的程笑笑，大半個月沒見，她那張瘦弱的小臉上似乎又長了點肉，皮膚也白嫩了許多，比大半個月前更加漂亮了。
飽滿的額頭，濃淡適宜的蛾眉，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小巧高挑的鼻梁，粉色的小嘴……
一頭泛著棕色的黑發，在頭上盤成一個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支木簪，並用一張洗得發白的藍色印花方帕包住大半，顯示出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個婦人。
這樣的認知約上心頭，讓葉世安感到一陣煩悶和心痛。
特別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若是能不那麽空洞，重新煥發出初見時那般狡黠靈動的光彩，那該多好？
都是他害了她！
這時候，程樂樂低頭低得有些脖子發酸，擡起頭想放松一下，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那道被竹林擋住，若影若現的身影，立刻驚呼道：“姐，那邊有人！”
程笑笑下意識擡起頭，卻不知道該往那邊看。
竹林裏吹著帶著水汽的涼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不遠處是瀑布落水的轟隆聲，周圍還有無數知了在引吭高鳴。
是以，她著實沒有聽到葉世安道來時的腳步聲。
“是守明嗎？”程笑笑問了一句，語氣有些不確定。
葉世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朝姐妹兩走了過去，白木面具下，一雙沈浸內斂的眸子凝望著她，低沈著嗓音應道：“是我，我來這裏看看你。”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程笑笑卻沒有聽出異常，聽到少年久違的熟悉聲音，這段時間隱隱懸掛著的心，總算放松了下來。
她循聲朝他望去，笑著道：“這麽久不來，怎麽也不帶人捎個信？我跟樂樂還以為你出事了。”
原來她一直在擔心自己。
葉世安心中一陣柔軟，眸光微不可察的閃了閃，平靜的解釋道：“家裏發生了些瑣事。”
“嗯，知道你沒出事就好。”
程笑笑就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打聽的意思。
程樂樂倒是想問，但是聽到姐姐這麽說，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沒問出口。
葉世安走到姐妹兩面前站定。
看著幾步開外，笑靨如花的少女，心中略微遲疑了一下後，說道：“我來這裏，也是想跟你說一聲，我要去從軍了。”
少女臉上春風般的笑容，一下子就凝住了。
看清她的神情變化，他的心驀地就顫抖了下，一句強壓在心底，遲疑著該不該說的話，頓時脫口而出：“你願意等我嗎？”
一句話，戳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關系。
程笑笑的心跳驀地漏掉了一拍，臉上更是不受控制的發燙，腦子裏轟然亂成了一片。
他這算是在跟她表白嗎？
可是這也太突然，並且太不可思議了！
算起來，兩人見面的次數並不少。
至少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除了青梅竹馬這種梗，一般嫁娶雙方在成親前，能見過一兩次就算是認識，她和守明時常在一起吃飯聊天，關系可以說是十分熟絡了。
可她說什麽也沒想到，守明會看上她。
她雙目失明，身世普通，長相平平，還是個棄婦……
程笑笑越想越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玄乎。
失明這兩個月，她雖然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長了些肉，但對自己外貌的認知，卻依然還停留在兩個月前的印象——又黑又瘦又矮，膚色暗淡，頭發幹枯就像是一把野草。
除了五官端正，眼睛明亮，全身上下沒一點出彩的地方。
理智告訴她，她一定是理解錯了守明的意思，可是她的心跳，卻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出賣了她期待又不安的情緒。
此刻她的耳朵裏，全都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宛如擂鼓……
程樂樂在旁邊聽著，更是愕然的張大了小嘴，旋即她卻是眼珠一轉，人小鬼大的對著兩人擠眉弄眼了兩下，說了句“我去竹屋配磷肥去了”，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頓時，程笑笑臉色越發漲紅了，儼然一顆熟透的蘋果。
她站在原地，兩只手不知所措的垂在身側，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裙擺，心中紛亂覆雜，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慌亂無措的模樣，落在葉世安眼中，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鼓勵和邀請。
他忽然心中一動，只覺福至心靈，當即邁開步子大步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雙手握在手心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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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征兵，老百姓逃是沒得逃的。
且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單是農戶人家的生存狀態，也不容許他們遠逃
——遮風避雨的房子和賴以生存的土地都在這裏，他們還能逃到哪裏去？
不過能早一點知道征兵的消息，大家也能早點做個準備，以防被征兵的隊伍打個措手不及。
於是第二天還沒到中午，程笑笑一家人就聽說，昨晚村裏有好幾戶人家有人受傷。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為了逃避征兵而刻意受的傷，基本上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但又不會完全喪失勞動力，只要修養兩個月，就能重新下地勞作，但多少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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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願應征入伍、好無所謂的，村裏也不乏滿懷雄心壯志的少年，聽到消息後就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去戰場上拼一個前程。
對於這些消息，程笑笑聽一聽就過去了，沒怎麽放在心上。
此刻，她正在落霞山半山腰的小竹屋後面，和程樂樂蹲在一堆瓷器瓶瓶罐罐旁，指導她用蒸餾的方法制濃硫酸。
“火不能太猛，剛好包住罐底就行，口罩戴好，手套戴好，這些水有毒，千萬不能沾到……”
葉世安來到竹林裏，就聽到程笑笑耐心提醒的聲音。
他停下腳步，隔著重重疊疊的竹林，看著蹲在一堆瓶瓶罐罐旁邊的程笑笑，大半個月沒見，她那張瘦弱的小臉上似乎又長了點肉，皮膚也白嫩了許多，比大半個月前更加漂亮了。
飽滿的額頭，濃淡適宜的蛾眉，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小巧高挑的鼻梁，粉色的小嘴……
一頭泛著棕色的黑發，在頭上盤成一個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支木簪，並用一張洗得發白的藍色印花方帕包住大半，顯示出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個婦人。
這樣的認知約上心頭，讓葉世安感到一陣煩悶和心痛。
特別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若是能不那麽空洞，重新煥發出初見時那般狡黠靈動的光彩，那該多好？
都是他害了她！
這時候，程樂樂低頭低得有些脖子發酸，擡起頭想放松一下，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那道被竹林擋住，若影若現的身影，立刻驚呼道：“姐，那邊有人！”
程笑笑下意識擡起頭，卻不知道該往那邊看。
竹林裏吹著帶著水汽的涼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不遠處是瀑布落水的轟隆聲，周圍還有無數知了在引吭高鳴。
是以，她著實沒有聽到葉世安道來時的腳步聲。
“是守明嗎？”程笑笑問了一句，語氣有些不確定。
葉世安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朝姐妹兩走了過去，白木面具下，一雙沈浸內斂的眸子凝望著她，低沈著嗓音應道：“是我，我來這裏看看你。”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程笑笑卻沒有聽出異常，聽到少年久違的熟悉聲音，這段時間隱隱懸掛著的心，總算放松了下來。
她循聲朝他望去，笑著道：“這麽久不來，怎麽也不帶人捎個信？我跟樂樂還以為你出事了。”
原來她一直在擔心自己。
葉世安心中一陣柔軟，眸光微不可察的閃了閃，平靜的解釋道：“家裏發生了些瑣事。”
“嗯，知道你沒出事就好。”
程笑笑就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打聽的意思。
程樂樂倒是想問，但是聽到姐姐這麽說，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沒問出口。
葉世安走到姐妹兩面前站定。
看著幾步開外，笑靨如花的少女，心中略微遲疑了一下後，說道：“我來這裏，也是想跟你說一聲，我要去從軍了。”
少女臉上春風般的笑容，一下子就凝住了。
看清她的神情變化，他的心驀地就顫抖了下，一句強壓在心底，遲疑著該不該說的話，頓時脫口而出：“你願意等我嗎？”
一句話，戳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關系。
程笑笑的心跳驀地漏掉了一拍，臉上更是不受控制的發燙，腦子裏轟然亂成了一片。
他這算是在跟她表白嗎？
可是這也太突然，並且太不可思議了！
算起來，兩人見面的次數並不少。
至少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除了青梅竹馬這種梗，一般嫁娶雙方在成親前，能見過一兩次就算是認識，她和守明時常在一起吃飯聊天，關系可以說是十分熟絡了。
可她說什麽也沒想到，守明會看上她。
她雙目失明，身世普通，長相平平，還是個棄婦……
程笑笑越想越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玄乎。
失明這兩個月，她雖然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長了些肉，但對自己外貌的認知，卻依然還停留在兩個月前的印象——又黑又瘦又矮，膚色暗淡，頭發幹枯就像是一把野草。
除了五官端正，眼睛明亮，全身上下沒一點出彩的地方。
理智告訴她，她一定是理解錯了守明的意思，可是她的心跳，卻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出賣了她期待又不安的情緒。
此刻她的耳朵裏，全都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宛如擂鼓……
程樂樂在旁邊聽著，更是愕然的張大了小嘴，旋即她卻是眼珠一轉，人小鬼大的對著兩人擠眉弄眼了兩下，說了句“我去竹屋配磷肥去了”，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頓時，程笑笑臉色越發漲紅了，儼然一顆熟透的蘋果。
她站在原地，兩只手不知所措的垂在身側，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裙擺，心中紛亂覆雜，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慌亂無措的模樣，落在葉世安眼中，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鼓勵和邀請。
他忽然心中一動，只覺福至心靈，當即邁開步子大步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雙手握在手心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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