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個老王八蛋，我去找他算賬！”程子旭紅著眼，扭頭就要去葉家，卻被程子豐一把拉住了。

“這個時候，你就別去添亂了。”程子豐提醒他。

程禮節的臉色也不大好，但還是說道：“子旭，你大哥說的對，這件事該咋個解決，還是讓笑笑自己決定吧。”

不管咋說，葉世安都救過笑笑的命，他們去處理不妥當。

程笑笑此刻的心情非常難受，猛的一下子從正常人變成瞎子，還很可能無法治愈，這事換了誰都接受不了。

更何況她才剛滿十三歲，未來的路還很長……

“爹，樂樂，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程笑笑輕輕推開程樂樂，摸索著躺回床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笑笑……”

張氏擔憂的喚了她一聲，見她不動也不說話，不禁難過的嘆了口氣，最後只能拉著程樂樂，跟張大夫和父子三人出去了。

程笑笑躺在床上，怎麽都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大夫口中所說的脈絡是血管，和經脈並不是一回事，所以如果大夫治不好她，她自己也沒辦法治好自己。

外面的還在下著雨。

葉世安靜靜的站在屋檐下，擡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雨天，平靜的臉上劃過一抹失落。

看這樣子，笑笑今天應該不會過來了。

他躊躇了一陣，便戴著鬥笠披著蓑衣出了門。

他並不知道，程笑笑昨天來找過他，並且差點被葉重殺死，最後被跟過來的程子旭救走了。

一晃數天過去，隨著谷雨時節而來的雨季，也終於結束。

這天早晨，程笑笑從小鳥清脆鳴叫聲中醒來，她小心摸索著走到窗邊，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的天空，幻想著天空中烏雲已散，天邊露出了一縷晨曦的清晨景色。

這幾天，她每天按時吃藥，練習盲走，卻不像以前那麽愛說話了。

她更喜歡一個人站在一個地方，靜靜的思考東西。

早起的張氏正準備去做早飯，看到站在窗前發呆的程笑笑，眼眶一陣發酸，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只能心痛的嘆一口氣。

程樂樂醒過來，看到程笑笑站在床邊，揉著眼睛問道：“姐姐，你在看什麽呀……”

話還沒說完，她就連忙閉上了小嘴，像做錯事了一樣低下頭，不說話了。

出乎意料的是，程笑笑回答了她的問題，恬靜的笑著說道：“我在看太陽，今天的天氣很不錯。”

程樂樂擡起頭，就看到一縷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

她頓時驚喜的喊了起來：“真的誒！真的出太陽啦！大姐，你的眼睛好了！”

程笑笑回頭看向她，“太陽都曬屁股了，小懶豬還不趕緊起床？”

她的視力並沒有恢覆，只是還有一點光感，能感覺到光照強度的變化。

並且雙眼失明後，她的聽覺、嗅覺、觸覺都變得格外敏銳，剛才張氏站在廚房外嘆氣，她也是聽見了的。

“起床起床，樂樂這就起床！”

程樂樂開心不已，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跳下床穿好鞋子，就滿臉興奮的跑到程笑笑身旁，小聲說道：“大姐，今天天晴了，我們去幹大事業吧！”

“可以啊，不過大姐的眼睛並沒有好，很多事都要樂樂幫忙。”

程笑笑的話，讓興奮的程樂樂一下子就茫然了，說道：“可是大姐，你明明可以看到太陽了啊。”

“對啊，可以看到太陽了，但是也只能看到太陽。”

程笑笑重新看向窗外，憑著光感往天邊最亮的地方望去，忽然覺得老天還挺公平的。

一般人，又有幾個敢直視太陽？

程樂樂剛才還洋溢出笑容的小臉上，立時黯然下去，浮現出一抹難過和失落。

程笑笑擡起手，摸索著在她小腦袋上拍了拍，問道：“昨晚有修煉嗎？”

前幾天她脊骨受傷，自己雖然不能動，但還能每天晚上指導程樂樂修煉，而失明這幾天，她每天晚上喝的藥都有安眠的作用，總是睡得很早，不知道程樂樂有沒有修煉。

“沒有……”程樂樂小聲回答，語氣有些心虛。

小孩子毅力不強，程笑笑沒有責備她，只是故作擔憂的嘆了口氣，“哎，唯一知道我小秘密的樂樂不好好修煉武功，看來這大事業是幹不成了，不然以後別人欺負我是個瞎子，搶我東西占我便宜，我也只能忍著……”

程樂樂立刻急了，連忙說道：“不會的大姐，樂樂以後一定好好修煉，把壞人都打跑，不讓他們欺負你！”

程笑笑聞言就笑了。

“樂樂，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準反悔哦。”

“不反悔，大姐，我們拉勾！”

片刻後，張氏做好早飯，過來給程笑笑梳好頭發，就和程樂樂一起，扶著她去了堂屋。

一碗野菜湯，半個粗面饅頭。

自從程笑笑失明，一家人吃飯就變得特別沈默，都怕一不小心說錯什麽，惹得程笑笑傷心難過。

“等會兒我要跟樂樂出去一趟。”程笑笑忽然說道，“去世安哥那裏拿點東西。”

除了程樂樂，幾人吃飯的動作都是一頓，程子旭立刻說道：“笑笑，你要去拿什麽東西？二哥去幫你拿吧。”

程笑笑搖了搖頭，“還是我自己去吧。發生這種事，我總該和他見一面。”

張氏就說道：“笑笑，你這話是說得沒錯，可是你跟樂樂兩個人去葉家，咱們實在都放心不下。你看這樣成不成，讓你二哥跟你一起過去，也好有個照應。”

“好吧。”

程笑笑略微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不想讓家人太擔心。

程樂樂撇著小嘴，有點不樂意，但是想到大姐上次差點被世安哥哥的爹掐死，心裏就是一陣害怕，立刻又覺得有二哥跟著也挺好的。

飯後，兄妹三人就往葉家去了。

失明後第一次出門，並不平坦的鄉間小路，讓程笑笑吃了不少苦頭。

盡管有人牽著和提醒，鞋子還是很快就被泥水打濕了，幾次差點摔倒，走得很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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