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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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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45)

被陷害,帶著驚恐和憤怒匆匆離去了。

她回了自己的住處,心裏還是生氣,那個沁水公主見一個愛一個,到底哪裏好?也就是長得好看點兒,偏偏宇文極那個蠢蛋,為了一張臉蛋就迷得七暈八素的,連她和出雲王有過婚約都不管了。

端木明珠想來想去,都找不到可以打擊慕容沅的突破口。

“娘娘。”有宮人進來,神神秘秘的,“宮外傳來一封密信,說是十分要緊,娘娘一定會感興趣的。”

端木明珠正在找不到地方撒氣,一手奪了信,摔在地上,“滾!”還不解氣,上前狠狠的搓了幾腳,信封都揉破了,剛好露出“沁水”二字。不由好奇詫異的揀了起來,撣了撣灰,撕開信封抽了出來。

上面只有一句話,“沁水公主失憶,揭穿她。”

******

張嬤嬤一路跟著皇帝往裏走,小聲回道:“貴妃娘年來過,和娘娘單獨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娘娘就一直自己悶坐,不讓奴婢們進去服侍,這會兒連午飯都沒吃呢。”

宇文極今兒朝堂上有事絆住了,中午沒過來吃飯。一來朝雲宮,就聽說端木明珠過來找茬兒,心上人有發呆不吃飯,心下不安,大步流星的進了寢閣,“阿沅。”看著美人榻上的嬌小身影,擔心道:“怎麽不吃飯?是不是別人惹你生氣了?”

慕容沅青絲如雲,挽了髻,隨意別了一支鏤空的金釵,簡單的裝束,襯出她清麗明媚恍若畫中人。她轉頭,金色陽光勾勒出優美的側面弧線,帶著一點難解的憂郁,揮了揮手,讓張嬤嬤退了出去。

“阿沅……?”莫名的,宇文極心裏有了不安,走上前坐下。

慕容沅朱唇輕啟,問道:“淳於化是誰?”

宇文極臉色猛地大變,“怎麽這樣問?”

“我不知道。”慕容沅輕輕搖頭,“我只能想起這麽一個人名,卻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做什麽的,又為什麽要存在我的記憶裏?我記得這個人應該在東羌,又隱隱覺得他在西羌,記憶太混亂了。”她徐徐道:“而且被端木明珠一提醒,我還確認自己曾經和端木雍容在一起,住在出雲王府,之前來過東羌皇室,但是具體發生什麽,她不說,我還是想不起來。”

她要醒過來了嗎?宇文極說不出是歡喜多些,還是擔心多一些。眼下她的記憶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紙遮擋,只要肯戳就一定會破,而自己……,當然不能欺騙她一輩子,不能讓她一直病態的活著。

“阿沅,你之前……”

“等等!”慕容沅捂住了他的嘴,“先別說!”深深吸了一口氣,“等等,等我做好心理準備,再聽……,因為我能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的。”不自禁的抱住了他,“我的心裏害怕,阿蘭若……”恐懼和委屈的淚水溢出,落在他的胸前,一滴一滴的,染濕了那明黃色的長袍,洇出一團淚漬。

“不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宇文極輕聲承諾道。

“阿蘭若,抱抱我。”慕容沅覺得自己活在美夢之中,而馬上,美夢就要醒了,想要把美夢延續多一些,呢喃道:“……親親我。”主動吻上他的唇,薄薄的,軟軟的,這一次是自己探路進去,和他不斷纏綿。

彼此都像是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這一次,特別瘋狂。

衣裙和袍子都還在彼此身上,只褪了褲子,甚至沒有去床上。宇文極將美人榻上的小幾“嘩啦”推開,驚得外面宮人詢問,被他喝斥,“都給朕滾出去!”說話間,已經將自己插*入她的身體,幹澀令兩個人都不好受,隱隱的酸痛。

慕容沅在他身下喘息著,目光清明,“別停,來。”

或許做了這一次,自己會有很久很久,都不會再和他赤*裸纏綿,甚至……,會是一輩子嗎?但願他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

*******

後面的一段時間裏,兩人都沒有任何親昵的舉動。

一是慕容沅再也提不起興致來,二是趕上小日子來了,再等到身上幹凈,又休息了幾天,已經十幾天過去,還是不想和宇文極靠近,因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樣的宣判。

這些天,自己始終沒有做好聽真話的準備,宇文極也就沒有說,彼此維持著一種看似平靜的假象。有時候甚至想,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選擇,就這麽一直平靜下去。

三月的春光,在這種寂靜中很快過完,轉眼便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時節,天氣漸漸溫暖起來。

四月初八,是端木太後的二十八歲壽誕。

今年不算是整數大壽,不過有嬪妃們進宮,也就是意味著太後有了兒媳伺候,自然是要風風光光大辦一場。端木太後一直握著六宮之權,不肯放手,但是沒有自己給自己過壽誕的,便由貴妃端木明珠領頭,帶著周婕妤和楊美人操辦壽誕宴席。雖然真的分派實事的時候,自有內務府的一套規章,不過掛個名頭,但也好歹掛上了。

像那位“抱恙”的皇貴妃娘娘,連名都沒有掛上呢。

慕容沅今天也是盛裝出席,瑤臺望仙髻,牡丹絹花,以及九尾滴珠鳳釵,這都是皇貴妃打扮的規格,襯得她一雙明眸橫波流連,殊色照人奪目。即便只是一語不發的坐在那兒,靜默著,也有旁人不能及的風華絕代。

楊美人年紀小,性子活潑一些,扯了周婕妤低聲道:“進宮前就聽說皇貴妃娘娘容姿無雙,之前那次……”因為她和太後打擂臺,“也沒敢細看。今兒一瞧,還真是名不虛傳。”

周婕妤不願在大眾場合下討論人,勉強應了一句,“是了。”便不再多言,有意端正了自己的身姿,臉也別開,不想再嘀嘀咕咕的,以免不知道招來什麽禍事。

然而她不願意招惹,有人卻十分願意招惹。

小太監一樣一樣唱諾壽禮的時候,端木明珠忽地開口,“聽說燕國也派人為太後娘娘送來壽禮,想必十分稀罕,何不拿出來瞧瞧呢。”

端木太後不知道她再折騰什麽,大約明白她是針對慕容沅,雖說讓沁水公主吃虧樂見其成,但是對這個侄女不是太放心,問了一句,“怎麽想起這麽一出來了?”今兒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沒有把握的事,可不想做,免得鬧出什麽不愉快來不說,還沒有撈著好處,賠了夫人又折兵。

端木明珠掩面笑道:“就是想讓大夥兒開開眼界。”看向慕容沅,“想必燕國那邊已經和皇貴妃娘娘通了氣兒,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稀罕物呢。”

眾人的目光都跟著看了過去。

慕容沅淡淡道:“我並不知曉。”

端木明珠見她沒有上鉤,不放棄道:“你對自家人的喜好還不清楚嘛?猜一猜便知道了,等下再讓奴才們把燕國皇帝的賀禮擡上來,比對一下,看看是否心有靈犀,豈不是十分有趣?”

宇文極臉色微沈,喝斥道:“閉上你的嘴,朕不覺得有趣。”

端木太後悠悠插了一句,“行了,大喜的日子不要隨便教訓人。”

端木明珠則是急了,皇帝的態度,明顯不會讓人把燕國賀禮擡上來,情急之下,來不及跟太後那邊通氣兒解釋,自己預備好的臺詞便派不上用場。而錯了今天這個盛大的宴席,下一次又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去了。

心思飛快轉動,忙道:“皇上勿怪,臣妾也是一番好意。”笑了笑,“就是想著皇貴妃娘娘出身公主,金枝玉葉的,千裏迢迢嫁到我們東羌來,結了秦晉之好。如今太後娘娘壽誕,燕國皇帝特別派人送來賀禮,咱們也該有回禮才對,可是金銀珠寶又太俗,不如饋贈幾個東羌美人,反倒來得更加別致雅趣。”

眾人都是聽不明白,她怎地忽然轉到了這上頭,但明顯有所圖謀。

慕容沅被她糾纏了半天,只想快點結束,皺眉道:“今兒是太後娘娘的宴席,說這些長篇大論做什麽?得空再說吧?”

端木明珠不放棄道:“不知道燕國皇帝喜歡什麽樣的美人兒?環肥?燕瘦?還是腰細一點的?胸大一點的?”

“你有完沒完?!”慕容沅聽她越說越是粗俗,越說越不堪,忍不住怒道:“休要滿嘴胡說八道,我父皇不是那種好色之徒!”

一語石破天驚!眾人都是驚駭不已。

☆、123大結局(三)

端木太後的生辰宴席一片奇異安靜。

就在剛剛,沁水公主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休要滿嘴胡說八道,我父皇不是那種好色之徒!”

可是人人都清楚,燕國老皇帝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父皇?”端木明珠聽得笑了,她問:“皇貴妃娘娘,你不記得你的父皇已經駕崩了嗎?呵呵,看來皇貴妃娘娘有些神智不清啊。”

宇文極上前一把抓住她,在她耳邊低聲,“你猜朕殺了你,端木家會如何?會不會為了你一個嬪妃,會跟朕大打出手?想死的快一點的,盡管說。”

端木明珠臉色煞白煞白的,目光驚恐,“皇上……”

宇文極這會兒沒有功夫跟她糾纏,將她重重扔在地上!臉色陰沈,上前拉了慕容沅的手,冰涼冰涼的,不由更加擔心,“阿沅,你回去聽我說。”

----可惜來不及了。

眾人目光睽睽的看著慕容沅不說,端木太後也深刻的笑了,“看來皇貴妃記性不是太好,連自己的父皇駕崩都忘了。”還不忘譏諷一句,“還真是孝順呢。”早就覺得沁水公主有點問題,又說不出來,原來是得了失心瘋,虧得之前自己還以為她是偽裝,假裝沒有見過自己,原來問題出在這兒。

慕容沅臉上的血色在漸漸褪去,心內波濤洶湧,不言語。

但很顯然,端木太後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皇帝能恐嚇端木明珠,卻不能恐嚇她這個大權在握的嫡母,悠悠說道:“也不知道皇貴妃到底忘了多少,咱們就揀要緊的說好了。”不知道等下,她是要尖叫出聲呢?還是抱頭痛哭?但瘋子的模樣肯定有趣,越想越是有意思,“雖說東羌現在和燕國是秦晉之好,可當初也是有些摩擦的……”

當年端木雍容叛出東羌,投靠燕國,繼而惹得東羌攻打燕國,西羌跟著參戰,還有傅如晦的叛國,燕國長沙王的內亂。燕國皇室岌岌可危,可惜當時的睿王和代王不肯領兵勤王,以至於讓燕國的靖惠太子殉國,燕國老皇帝和玉貴妃慘死,燕國皇室隨之徹底覆滅。

這些血腥的戰火硝煙,從端木太後的嘴裏說出來時,輕飄飄的,又道:“聽說燕國多有傳言,說如今的燕國皇帝不是老皇帝的親生骨血,是前大蜀王朝趙駙馬的兒子。”她掩面輕笑,“所以才見死不救呢。”

“母後!”宇文極忍無可忍,陰沈沈道:“今兒是母後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流言做什麽?還是快點開始宴席,讓大夥兒替母後慶賀才是。”

“不著急。”端木太後可算找著樂子了,最好能把沁水公主再氣瘋才好,倒是省得將來大費周章,多說幾句,不過是浪費唾沫的事兒,“既然皇貴妃忘了許多往事,給她提醒一下,不是正好嗎?”

慕容沅的臉色已經白成了一張紙,即便坐在椅子裏,也好似一片秋風中的落葉,看起來飄零不定。狀態雖然不好,但卻一直沈默著,不開口。

端木太後不願讓她這麽混過去了,覺得猛料還不夠,於是多抖了一點兒,“而據哀家所知,當初皇貴妃是被大秦皇帝端木雍容所救。”這些事情,聯系後來不難推測,“呵呵……,於千萬亂軍之中,派人救援,救命之恩真是叫人感動無比。而救了人以後,大秦皇帝又讓皇貴妃改頭換面呆在軍營,還化名為蕭羽,來到東羌,幫忙讓你殺了大仇人淳於化,嘖嘖……,還真是情深意重呢。”

“怎麽樣?”她問:“皇貴妃想起什麽來了嗎?想起大秦皇帝,是如何贈送你彎刀定情,你又是如何收下的嗎?”

----仿佛一張紙被用力捅破!

慕容沅記憶的大門打開,往事滾滾而來。

燕國皇室的烽火硝煙,父親的鮮血,母親的微笑,自己的嘶喊,以及淳於化猙獰扭曲的笑容,和城外……,哥哥的冷漠無動於衷。

記憶像洋蔥一片一片的剝開,每剝一片,心就像是被捅了一刀。

那個高大頎長的身影,目光冷毅、沈穩如山,他為自己準備了戰盔和利劍,準備奔馳如電的駿馬,他輕聲道:“帶你去殺人。”

而自己,聲音篤定而執著,“我要殺了淳於化,為父皇報仇……”

“小羽,你的安全最要緊。”

“將軍,我還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你真的……,願意等我三年?等我出了孝期,再答覆你,真的可以這樣嗎?”

----卻是等不到了,終究還是緣分不夠。

畫面不斷回放,那個曾經叫自己無比依戀的哥哥,派人捉了自己回去,微笑道:“阿沅,你終於回來了。”再接著,便是幾年不見天日的絕望生活,一片黑暗。

果然……,自己之前的預感是對的,美夢終於醒來,而現在要面對的是無盡血腥和汙穢,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端木太後正等著自己抓狂,在眾人面前瘋掉,所以才會吐露一樁樁往事。

可惜……,她錯了。

----大錯特錯!

“阿沅?”宇文極看見她嘴角詭異的微笑,本能的不安,擔心她被刺激更瘋了,上前摟住她,“走,我們回去。”

端木太後冷聲道:“皇帝!哀家的生辰宴席可以隨便離開嗎?!”

宇文極根本不理她,也不計較會是什麽後果,滿心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她,不能讓她在留在這兒,他上前,欲要將心上人一把抱起,卻被推開,“阿沅……?”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後悔剛才沒有早一點走。

“臣妾沒事。”慕容沅強忍了頭疼欲裂的難受,面帶微笑,輕輕的擊掌,“剛才聽太後講了一個故事,雖然荒唐,但也挺有趣的。” 起身端起酒杯,自己斟酒,連飲三杯亮了底兒,“先祝太後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她語氣不無譏諷,“再祝太後娘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端木太後臉色一變,情況似乎並不向著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

慕容沅將在座的人環顧了一圈,眸光爍爍生輝,含著與生俱來的矜貴不可冒犯,配著照人殊色,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麗。她輕聲慢語,像是古琴曲調一樣優雅迷人,“臣妾不過是因為太思念故去的父皇,失口說錯了一句話,就讓太後娘娘和貴妃遐想出這麽多故事,呵呵,還真是想象力豐富呢。”

端木太後冷冷的看著她,“哦,是嗎?”

“當然。”慕容沅掠了掠耳邊碎發,動作輕柔,沒人能夠看出她的心好似滴血一般的疼痛,笑容更是好似三月裏的春風,“論理臣妾在太後娘娘是晚輩,不該多說,可是太後娘娘的話也太不好聽,什麽臣妾哥哥不是父皇的親生子,這種市井流言,無知小民的口舌,豈能堂而皇之當做真事來說?莫不是欺負我們燕國的人,脾氣太好?”

端木太後當然知道先前的話有些過頭,但是只想著逼瘋她,只要她一瘋,誰會為一個瘋子批評自己的言行?然而這個沁水公主反應太快,應對太迅速,居然反客為主的指責起自己來!當著眾人下不來臺,只得敷衍道:“哀家說了,只是聽到燕國的一些流言而已,也沒說是真的。”

“這也罷了。”慕容沅不與她計較這些,緩緩坐回椅子,微笑道:“可是後來,太後娘娘又說什麽臣妾被大秦皇帝所救,改頭換面被留在軍營,還有他幫我殺了淳於化,又送了我什麽彎刀,這也是流言嗎?又是聽誰說起的呢?還是……,僅憑自己一腔臆測猜想的?”

端木太後的確沒有證據,狠聲道:“是與不是,皇貴妃心裏自己清楚。”

“臣妾不清楚呀。”慕容沅緊緊的握了椅子臂,盡量讓自己的脊梁挺直,面色忽地轉冷,“太後娘娘,長輩說話也是要證據的!臣妾堂堂一國公主,當然是生在皇室長在皇室,豈能流落民間?豈能跟他人在軍營廝混?”她冷冷一笑,“真是笑話!大燕國要殺淳於化這種喪家之犬,用得著派公主去做殺手?還要假扮別人?!”

這在道理上的確說不通,在場的人雖然不敢大聲議論,都是互相交換眼神,看起來多半是不相信的,或者說,相信也沒有證據連輔助。

“太後娘娘。”慕容沅質問道:“憑據呢?總得拿出來一點兒吧。”

端木太後被問得啞口無言,面色難看。

宇文極卻高興不起來,他明白,被詰問的人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

端木太後萬萬沒有想到,沁水公主不僅沒有被刺激的瘋掉,而且還像是徹底清醒過來了,隱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招惹她的,----像是一柄利刃出了鞘,帶著說不出的危險感覺。

慕容沅微笑著,繼續道:“罷了,今兒是太後娘娘的壽誕,她說笑話,只當是給大夥兒當個樂子吧。”她又走到端木明珠身邊,“剛才你說什麽來著?說我神智不清?”回頭問端木太後,“這是東羌低等嬪妃的禮數嗎?燕國可是沒有這個風俗。”

呵呵……,想刺激自己?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自己在燕國受過什麽刺激,若是知道了,想來不會招惹自己的。

端木明珠臉色慘白,“你、你……,想做什麽?”

“自然是按規矩來行事。”慕容沅輕輕笑道:“有些話,長輩拿來隨隨便便開個玩笑可以,你卻不行。”把端木太後譏諷了一通,流波妙目微轉,朝魏女官問道:“按照你們東羌皇室的規矩,嬪妃以下犯上該怎麽處置?”

魏女官微微尷尬,扭頭看向端木太後,“太後娘娘……”

“喲。”慕容沅笑了,她不會跟太後明著對幹,一個女官,卻還不放在眼裏,“怎地魏姑姑連規矩都不記得了?這個樣子,怎麽能在太後娘娘身邊做事呢?”

魏女官聞言不由冷汗淋淋。

“自然是該罰。”端木太後接了話,心下清楚,鬧到這個地步得找臺階下,總不能紅口白牙說完就行,那麽替罪羊自然是自家侄女了。她淡淡道:“貴妃以下犯上、語出不敬,先過去給皇貴妃賠禮道歉,再自己掌嘴二十!”

“太後娘娘……”端木明珠尖聲道。

宇文極冷聲道:“你還不服氣?連母後也不放在眼裏了嗎?”語氣陰森森的,明顯是已經含了殺氣,“來人……”

“貴妃娘娘。”魏女官被太後一推,回過神來,趕忙將端木明珠跟摁了下去,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惹禍。”然後大聲道:“快給皇貴妃娘娘賠個不是。”

端木明珠委委屈屈的,哽咽道:“嬪妾錯了,嬪妾一時失言……”一咬牙,狠心朝自己臉上閃了一巴掌,“嬪妾有罪!”

慕容沅輕聲一笑,拉住她,“好了,今兒是太後娘娘大喜的日子,耽誤不得,掌嘴就不用了。”眼見對方臉色一喜,補道:“先記著,明兒再說。”

“你……”

“快起來。”慕容沅笑盈盈的假意扶她,彎腰的時候,在她耳邊低聲道:“再用你那大眼睛瞪著我,我就親手把它們挖出來,掛在墻上。”

端木明珠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惡魔,旋即驚恐的收回了目光。

慕容沅輕輕擦拭著手,十分嫌棄厭惡的樣子,然後看向魏女官道:“雖說你連規矩都不記得,可你到底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輪不到我來處置,今兒算你走運了。”又朝端木太後微微一笑,“不過太後娘娘別怪我冒犯,什麽大秦皇帝送臣妾彎刀之類的話,無憑無據,可是有損臣妾的名節呢。”

端木太後臉色難看,抿嘴不語。

“哎……”慕容沅嘆了口氣,繼而悠悠笑道:“要是話可以亂說,怎知大秦皇帝不是把彎刀送給太後娘娘了。”

“你放肆!”端木太後終於忍不住怒道。

“臣妾不過也是開個玩笑。”慕容沅針鋒相對,故意反問道:“莫非剛才太後娘娘不是說笑的?還真的是在給臣妾潑汙水不成?”她輕笑,“嘖嘖,那怎麽可能呢。”

端木太後被她拿住了七寸,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噎得不能說話。

慕容沅走回自己的位置,展開雙臂,慢條斯理的整理好了袖子,緩緩坐下,然後朝著眾人嫵媚一笑,“讓大夥兒看熱鬧了,有趣吧。”

在場的眾人,見她連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都降伏了,誰還敢說有趣?一個個都是低著頭,恨不得從生辰宴席上面消失。

“阿沅……”宇文極低聲道。

慕容沅輕聲慢語,“皇上,宴席也該開始了。”

*******

“皇貴妃娘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宴席結束,劉瑾升跟在後面一溜小跑,拼命的向慕容沅討好,“今兒皇貴妃娘娘可真是威風……”

慕容沅停下腳步,看向他,“你最好閉嘴。”微微含笑,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栗,“若非我此刻沒空,早就親手切下你的腦袋當球踢了。”

“是,奴才閉嘴。”劉瑾升臉色一白,情知當初的迷藥事件發作了。

慕容沅勾起嘴角,“滾吧。”

劉瑾升連個含混都不帶打,看了皇帝一眼,就一臉苦瓜相往外溜,----乖乖,這沁水公主渾身都是殺氣!剛才別說是貴妃娘娘,就是太後娘娘,都被她的氣勢壓住了,甚至連皇帝都賠著小心。

這這這……,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啊。

----還不如之前糊塗的那個呢。

“阿沅,你聽我說。”宇文極神色凝重道。

“還是別說了。”慕容沅神色平靜看著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多年愛慕,情不自禁,藥也不是你下的,再說了,我也挺配合挺積極主動的,不是嗎?而且我已經嫁給你了,就該履行男女之事的義務。”她笑了笑,“哦,你還會說,以後一輩子對我好,對不對?我應該沒有遺漏吧。”

宇文極臉色一僵,自己要說的話確實被她說完了。她若是打罵自己,還好……,這樣強顏歡笑的,冷靜自制的樣子,看著更是叫自己心疼和擔憂,不知後面會怎樣,“對不起,阿沅,都是我沒有把持住,是我……”

“可是時光倒流,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慕容沅輕輕笑著,問他,“對吧?既然如此,還浪費口舌做什麽呢?皇上……”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人情道理我都懂得的,你不用多言了。”

“阿沅。”宇文極拉長了聲調,帶了請求,“你想怎樣都可以,只別不理我。”

“我想怎樣都可以?我能怎樣?也談不上深仇大恨要殺了你,況且也殺不了。”慕容沅臉上盡是嘲諷,“而我已經做了你的嬪妃,難道還能為你的臨幸大哭大鬧,再扇你幾個耳光?”她冷冷道:“看在你欺騙了我的份上,讓我單獨靜一會兒,行嗎?”她的目光清澈明亮,像是能照出任何纖小的塵埃,讓人無所遁形。

宇文極在那目光之下,自慚形穢。

“怎麽?不行嗎?”慕容沅輕聲譏諷,忍住胸腔內翻騰的氣息,勾起嘴角,“難道還要我跪下去求你?”

“阿沅,你別賭氣。”宇文極見她作勢要往下跪,趕忙抱住了她,“阿沅……”他不知道從何解釋,那件事的確是自己借她神智不清,做的不夠光彩,“我只是太過害怕失去你,想把你留在身邊……”

以為占有了自己的身體,就能留住人?慕容沅輕輕笑了,人人生而自私,越想笑越是氣血翻湧,越是熱淚止不住。

“阿沅,你別哭。”宇文極感覺到她的身體變軟,一分一分的軟下去,像抱得更緊又不敢用力,像是摟了一塊珍貴的易碎品,“咱們先不說話了,我先抱你去床上躺著歇息,養好精神再說……”

“撲……”慕容沅最終沒能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噴得宇文極身上、手上,以及地上,一片鮮紅之色!眼淚伴著血水,觸目驚心,紅艷艷的詭異美麗。

☆、124大結局(四)

“不許叫太醫。”慕容沅頭腦發暈的躺在床上,說話十分虛弱,連眼皮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語氣卻很平靜,“沒事,死不了。”

宇文極擰了濕巾過來給她擦嘴,低沈道:“弄臟了。”

慕容沅閉著眼睛隨便折騰,並不拒絕。心下輕嘲,自己早過了嬌縱任性的年紀,也沒有那個資本,再說吃了那麽多苦頭之後,覺得很多事都可以不用再計較了。

宇文極並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只當是一種溫柔的退讓,細細的替她擦了臉,又扶著簌了口,連弄臟的外衫也幫著脫掉,“你先安心睡一會兒,再說。”原想叫太醫,可是她不讓也不好硬來,免得氣上加氣。

“把養血益氣丸拿兩粒過來。”慕容沅一直都沒有睜眼,不是鬧別扭,而是真的沒有力氣,在他的攙扶下咽了藥丸。不想讓宇文極大驚小怪的,勉強凝出一股子力氣,給自己切了脈,“我沒事的。”淡淡解釋,“就是剛才受了她們的刺激,心緒不安,一時激得吐了血,養一段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宇文極放心之餘,一顆心也在不斷下沈。

她明明就在自己的跟前,也不發脾氣,但就是感覺隔得十分遙遠,像是一瞬間,她就將自己迅速的包裹起來,厚厚的、堅硬的殼,再摸不到那顆柔軟的心,更恢覆不到之前的親密無間,無盡的冰涼朝自己襲來。

“我睡一會兒。”慕容沅是真的身體虛弱,發困,剛才宴席上那番淩厲的樣子,不過是強撐出來,像是強弩之末,撐過了那一口氣就沒勁兒了。而撇開吵架的事不提,有宇文極守在自己床邊,還是安心的,很快就沈沈睡了過去。

宇文極靜靜坐在床邊,看著她,如描如畫的精致眉目,不施脂粉、清麗絕倫,青色發絲披散一枕,此刻安安靜靜躺著,好似一株靜水湖泊之中的睡蓮。少女的馨香,熟悉的味道,每一樣都叫自己深深留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多久。

“皇上……”劉瑾升在門口探頭,聲音小的幾乎只剩下口型,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把才把皇帝叫了出來,然後去了偏殿,跪下哭喪臉道:“皇貴妃娘娘要殺奴才呢。”

“你別煩她,她沒空。”宇文極冷冷道。

“多謝皇上指點。”劉瑾升哈著腰陪笑,爬了起來,然後低聲道:“那以後奴才躲得遠遠兒的,見著了,連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

“下去吧。”宇文極的心情糟透了,卻沒發脾氣,甚至有一點羨慕劉瑾升,他可以躲、可以回避,自己呢?自己當然不能那樣做,也舍不得,可就算自己貼近,只怕也是沒用。和端木明珠那種外厲內荏的性子完全相反,阿沅她……,是看起來十分嬌弱,內心剛強,特別是亡國以後,她經歷了太多的事,一顆柔軟的心早就被打磨硬了。

就像先前突然被喚醒想起往事,明明是她最最脆弱的時刻,只怕早就是想起血海深仇,心血翻湧,卻硬是憑著一股不肯服輸的勁兒,強行撐住了。而且不但撐住,還化被動為主動,叫太後和貴妃姑侄倆都下不來臺。

----這樣的女人,叫自己為她驕傲,又心疼。

******

慕容沅的身體沒有太大問題,一是仗著她年輕,還不到二十歲;二是本身是從小習武的;三來她自己就是大夫,又肯調養,不玩哭哭啼啼傷春悲秋的那一套,養了小半個月,看起來就頗為氣色紅潤了。

只是她自己心裏清楚,被趙煜折磨了好幾年的身體,再受失心瘋的刺激,要想徹底痊愈,不花上幾年時間慢慢調養是不行的。但這些,顯然不願意跟宇文極提起,病西施邀寵什麽的,自己完全沒有興趣。

“什麽時候醒的?”宇文極從外面走了進來。

“剛剛。”慕容沅今兒又睡了一下午,喊了可樂等人進來,服侍自己穿衣,然後整理衣衫,展平雙臂,像蝴蝶一樣旋轉回身,“怎麽樣?”織金及繡的百花飛蝶大衫,正紅的底兒,金色蝴蝶,華麗的好似一片最明媚的春光。

“很好看。”宇文極的心思不在這上頭,打量著她,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慕容沅揮了揮大袖,“都出去罷。”

之前迷迷糊糊的沁水公主溫柔嬌軟,眼下蘇醒過來的皇貴妃,則是儀態萬千、氣勢迫人,張嬤嬤等人都是戰戰兢兢的,聽得攆人,趕緊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沒了外人在跟前,慕容沅不必再維持恩愛和睦的假象,換了公事公辦的口氣,“等下我跟你一起去上書房,寵妃癡纏皇帝,這是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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