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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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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8)

慕容沅看著他們,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迷惑。

趙煜吩咐宮人,“將阿沅先帶回去。”雖好沒有出岔子,但還是穩妥起見的好,這會兒不能讓她過多停留,怕妹妹說錯話,柔聲哄她,“阿沅聽話,等下再讓阿蘭若跟你說話,一會兒就好了。”

慕容沅輕輕點頭,“那哥哥不許食言。”

趙煜笑道:“不會的。”

宇文極看著覺得隱隱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加上沈浸在重逢的喜悅裏,被她選擇自己的巨大欣喜淹沒,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趙煜並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接著又道:“既然阿沅選擇了你,那麽我就將妹妹許配與你,永結秦晉之好!”話鋒一轉,“你得答應,有生之年永不進犯燕國疆土!將來如有外族進犯燕國,必當援兵協同!”

宇文極沈默了片刻。

前面一個條件還算在預料之中,後面一個,趙煜是擔心端木雍容會攻打燕國,要和東羌結盟吧?讓東羌出兵幫著攻打大秦,這……,國中臣子怕不是那麽好說話的,然而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纖細背影,不能再失去她了,“好,我都答應。”

----為了她,不論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趙煜又道:“口說無憑,須得當眾立下血蠱之誓。”

此言一出,周圍陪同宇文極的人都是大驚,急忙阻止,“皇上不可!”東羌有一種血蠱之誓,以血起誓,斷指如斷首,然後將斷指交給對方,是為蠱主,永不背叛,違誓便如斷指一樣下場!

“皇上龍體,豈能損傷?!”

“是啊,燕國未免欺人太甚,視我東羌無人!絕不能應!”

宇文極心下明白,趙煜這是不放心,但……,只要能把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又有何不可?又有何不舍?他朝臣子們低喝,“都給朕退下!”

“好,血蠱之誓。”他目光幽深烏黑看向趙煜,利落的拔劍,朗聲道:“皇天後土在上,今有東羌之主宇文極在此立誓,有生之年永不進犯燕國疆土!將來如有外族進犯燕國,必當援兵協同!吾以吾血起誓,斷指如斷首……”利劍白光一閃,在人群的一片驚呼聲之中,削掉一截左手小指,咬牙強忍痛楚,“如有背叛,他年下場有如此指!”

“哎。”趙煜輕聲嘆息,上前將那截血肉模糊的手指揀起來,裝在早就準備好的小盒子裏面,笑道:“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宇文極插回劍鞘,握住斷指,目光凜冽道:“趙煜!把阿沅交給我!”

趙煜微笑道:“看你對阿沅如此一往情深,我也放心了。”他的眼睛裏浮起悲傷,“只是這一別,我就再也見不到阿沅了。”帶著奇異的表情,看了過去,“你告訴阿沅,是我對不起她,對不起……”

******

趙煜沒有馬上交出慕容沅,而是派了三千送親隊伍,一路名為護送,實則是押解看護慕容沅,逼得宇文極的東羌大軍不斷後退,一直退出了甘河城外,方才真正的把人進行交接,而那三千人也不用再回燕國,----留著,算是自己送給妹妹的嫁妝吧。

“阿沅。”宇文極第一時間趕到馬車前,掀了簾子,“你還好嗎?”

“挺好的。”慕容沅伸了伸胳膊,嬌憨慵懶,“就是坐了半天馬車有點累,怎麽還沒有到呀?”她招手,“下面怪冷的,你快上來,咱們一起坐著說話。”

到?東羌還遠著呢。

宇文極心頭的怪異再次浮起,但還是上了馬車,吩咐道:“前行。”到底還是喜悅更多一些,歡喜道:“阿沅,往後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慕容沅俏皮一笑,“你又在耍無賴。”

宇文極問她,“冷不冷?”伸手去握她的雙手,“我給你暖和一下。”

“你的手怎麽了?”慕容沅抓住他的手,驚訝道:“啊呀,怎麽受傷了?”眉頭微微皺起,不滿道:“誰給你包紮的?包的不好,回頭換藥我重新給你包,等等,這……,怎麽像斷了一截?”明眸裏盡是驚惶,問道:“阿蘭若,是誰把你的手弄壞了?快告訴我!”

宇文極心中越發感覺不好,遲疑道:“我立了血蠱之誓,你不知道?”

“什麽血蠱之誓?”慕容沅看起來氣呼呼的,很不高興,“不管是什麽,也不能把你的手指弄斷啊!是誰?告訴我,看我怎麽收拾他!”

“趙煜沒告訴你……”

“趙煜是誰?”慕容沅這樣問著,卻只顧抓住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眉宇間還是散不去的怒氣,她問:“到底誰在欺負你?是皇後身邊的人?還是葛嬪?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輕饒了的!”

----像是晴空一道霹靂!

宇文極目光驚恐的看著她,終於明白……,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慕容沅還在喋喋不休,抱怨道:“算了,還是你的手要緊。”輕輕摸了摸,“其他的關節沒有傷到吧?等換藥了,我再仔細的給你看看。”

“阿沅。”宇文極強力控制自己,聲音還是有一絲壓不住的輕輕顫抖,他抱著幾分僥幸,幾分期望,問道:“今年……,是哪一年了?”

怕嚇著了她,只敢委婉的問這麽一句。

“今年?”慕容沅被他問住,皺起眉頭,琢磨了好一陣,“是天聖……,二十年?十九年?哎呀,我都把日子過糊塗了。”繼而擺了擺手,“不要緊,反正我一向都記不清這些的,等下問問父皇就好了。”

宇文極看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怪……,難怪趙煜要讓自己起血蠱之誓,他怕自己知道真相後會被激怒,他怕自己反悔停止攻打燕國,他……,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重重一拳砸在馬車上,驚得前面駕車的馬夫慌道:“皇上?可是顛簸著了?”

“給朕閉嘴!”宇文極的聲音想要殺人。

慕容沅聽得稀裏糊塗,不解道:“你怎麽是皇上了?”但是沒有過多關註這個,而是問道:“還有怎麽我們走了許久,都沒有到?到底要去哪兒?”

宇文極忍住手上和心裏的痛,盡量平靜的聲音說道:“阿沅,我們去東羌。”心裏像是被人在紮刀,臉上還帶著微笑,“你忘了,我說過的,要帶你到東羌去玩兒,還記得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買好玩兒的。”

----往昔之語,想起來更是叫人心痛難抑。

“這樣……”慕容沅基本上別人說什麽都信,幾乎沒有爭執,便點頭道:“不過我還沒有跟父皇和母妃說呢。”又嘆氣,“我也好些天沒有看見他們了,哥哥總是說,父皇在上朝,母妃去給母後請安了。”

宇文極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被人揉碎,痛得說不出話。

阿沅,這幾年你到底是怎樣過來的?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原來你看到的阿蘭若,你嘴裏喊的阿蘭若,都只是從前在燕國當質子的東羌大皇子,你活在過去的回憶裏面,走不出來了嗎?阿沅……

慕容沅揉了揉眉頭,小聲道:“阿蘭若,我覺得有點累了。”

“嗯……,好。”宇文極往邊上挪了挪,騰出更多的位置給她,溫聲道:“躺下,睡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替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慕容沅的精神不是很好,躺下開始變得昏昏沈沈中,又有心思不肯入睡,握住宇文極的手,“阿蘭若……”她強撐著睜開眼睛,央求道:“你先別走,我好久都不見你,每天都只有哥哥陪著我,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還想和你說說話呢。”

“我不走。”宇文極目光盡是溫柔和憐惜,在她身上眷戀,聲音清醇,“阿沅,好好睡,我會一直在旁邊守著你的。”

----不論海枯石爛、鬥轉星移,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111甜寵文的節奏?

慕容沅的心情很好,明媚的,好似六月裏的艷陽天。

一路上,宇文極帶著幾十萬大軍走走停停,每次駐紮,都讓人去給她搜羅一堆小吃點心,以及一些小玩意兒。對於做了皇帝的他來說,辦這事兒很簡單,不費勁,吩咐幾句就可以了。

----但是效果非常的好。

慕容沅根本不記得愛恨情仇,神智也不太清楚,聽他說是帶自己去東羌玩兒,便信以為真。一路有宇文極全程陪伴,再有這麽些眼花繚亂的小東西,又是吃的,又是玩兒的,還能看看東羌的風景,真是再好不過的一次旅程。

只是也有迷惑,“你什麽時候做了皇帝?我怎麽不知道?”

宇文極微笑看著她,解釋道:“我是東羌嫡出的大皇子啊,前不久久,父皇病逝就繼承了皇位,想來睿王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

“這樣。”慕容沅輕輕點頭,“哥哥最近是很忙。”沒有再多問,揀了一塊糕點,咬在嘴裏,“嗯……”她又問,“你們東羌的糖糕呢?小的時候,我讓你吃糖糕,你嘴上說兩種糖糕差不多,其實表情很不以為然,我還記得呢。”

宇文極心頭噎了一下,----小時候的事她都記得,亡國後的,卻都不記得了,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嗎?或許這樣也好,不記得,就不會難過傷心,於是笑道:“那東西便宜的很,估計是他們只挑稀罕的買,忘了。你想吃?回頭讓人買一份來。”

“行。”慕容沅答應的爽朗,又認真道:“你現在脾氣好了很多。”

“是嗎?”宇文極每次心緒快要平靜的時候,她就冒一句戳心窩子的話,但還是強撐笑容,“我也知道自己以前脾氣壞,這不……,都改了。”

----都改了,阿沅,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慕容沅含笑誇他,“到底是年紀大了,懂事了。”

宇文極看著瘦小的跟紙片人一樣的她,說不盡的難過,伸手拿了一塊松糕,“要是餓了,就多吃一點兒,養胖點,有肉才好。”低聲喃喃,“以前我脾氣又壞,對你也不算體貼,從今往後……,我都雙倍補上給你。”

慕容沅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很有幾分少女時的靈動俏皮,“你想把我養胖,好讓我嫁不出去!”拍了拍手,“對了,小的時候我說過的,要是嫁不掉,就嫁給你,到時候你可別嚇著了。”

“阿沅。”宇文極輕輕捉住她的雙手,“你已經嫁給我了。”溫聲道:“記住了嗎?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宇文極的妻子。”

“我嫁給你了?”慕容沅目光驚訝,“什麽時候?怎麽父皇和母妃沒跟我說?你又在耍賴了,當心母妃找人責罵你。”

“是真的。”宇文極輕聲低語,“阿沅,我還會騙你嗎?他們……,都同意了。”

“真的?”

“對啊。”宇文極盡量順著她的思維,細細解釋,“你忘了,睿王不是說,讓你在我和端木雍容中選一個,你選了我,便是嫁給了我,從今往後就是我宇文極的妻子。”他指了指馬車後面,“那三千人,便是給你送親到東羌的儀仗隊伍,這是千真萬確的,再錯不了。”

慕容沅眼睛睜得大大的,疑惑道:“父皇和母妃居然不來送我?哥哥……,好像倒是說了幾句古裏古怪的話。”忽地驚訝一拍手,“可是你們東羌的皇帝,不是都要娶端木氏的女子為妻嗎?我可是姓慕容的呀。”

宇文極在心裏輕嘆,怎麽重要的都忘記了,偏偏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當然這也不算細枝末節,而是一個頗為頭疼的問題。不過這不需要讓她來煩惱,拾起笑容,好言好語哄她,“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那你還不被扒了一層皮?”

“別擔心。”宇文極替她掖了掖被子,冬天裏趕路,哪怕是超級豪華版的寬大馬車,前面還放著火盆,也不是很暖和,“聽話,你只要記得已經嫁給我,只管把自己吃胖就行了。”

慕容沅被他繞得有點迷糊,還是沒太想明白,自己怎麽就突然嫁給他了。

“阿沅,你討厭我嗎?”宇文極問道。

“不。”慕容沅搖頭,“雖然你脾氣大,又擰,可是說不出來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她想起許多往事,“你教我射箭、騎馬,和我對練劍法,你為我做了好多好多木簪、玉釵,還自願讓我在你身上練針,嗯……,其實你對我很好的。”

“那你嫁給我,不是很好。”

“可是……”慕容沅臉上浮起怪異的表情,似是為難,蹙眉道:“你是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啊。”因為神智不清,心裏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再無任何遮掩,“從你七歲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一天天的,就好像……,我的弟弟一樣。”

宇文極簡直啼笑皆非,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她心裏居然會是這樣,原來一直不明的癥結在此,他道:“我們又不是親姐弟,毫無血緣,弟弟也可以喜歡姐姐啊。”

“這……”

“再說了。”宇文極又道:“你比我還小一歲,要論起來,也應該我是哥哥。還有什麽叫你看著我長大的?我看著你長大還差不多。”

慕容沅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皺眉道:“你不懂。”有些遲疑,那個藏在心裏最深處的大秘密,要不要說呢?“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其實……”最後還是停頓住了,“總之,我早就不小孩子了。”

宇文極的笑容僵在臉上,忽地想起,姬暮年說過的前世今生之事,難道是真的?他小心翼翼的,輕聲道:“那我不知道的,阿沅你告訴我,不就知道了嗎?”

“不,會嚇著你的。”慕容沅迷迷糊糊的神智,還剩下最後一絲戒備。

“不會的。”宇文極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就算你是妖魔鬼怪,就算是借屍還魂,我也一樣會娶你為妻,一樣不會離開你。”

慕容沅還是搖頭,“你別問了。”

在神智迷失的情況之下,還是擔心自己嗎?宇文極心中哽噎難受,不想放棄這一次走進她內心的機會,幹脆直接問道:“是不是前世今生?前世裏,你是不是已經嫁給姬暮年為妻?”

慕容沅目光驚訝的看著他,詫異道:“你怎麽知道的?”

----竟然是真的!!

宇文極的身體震了一下,原來……,姬暮年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麽在前世裏,自己早在八歲那年就已經死了?所以今生,自己能夠活到今天都是她的庇佑,原來自己欠了她這麽多,這麽多,只能用一生一世來償還了。

慕容沅問道:“是不是姬暮年告訴你的?”她的神智時而清楚,時而迷糊,對亡國之前的記憶還算清晰,“嗯,除了他,別人再不會知道。”可是那些前塵往事,越想得多就越頭痛,她皺起眉頭,“我的頭不舒服。”

“那就別想了。”宇文極怕問傷著她的腦子,盡管心中震驚不已,但還是中斷了話題,“別說了,你先好好睡一會兒。”

“嗯。”慕容沅身體虛弱,時常犯困,快要合眼之前說了一句,“阿蘭若,你別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緩緩閉上眼睛,隨著馬車的搖晃,漸漸進入夢鄉,緊皺的眉頭也一點點散開。

宇文極靜靜坐在旁邊凝視著她,輕嘆道:“阿沅,我也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

宇文極和慕容沅一路上“濃情蜜意”,帝都裏的端木太後卻是心情糟糕,原本以為宇文極以三年孝期拖延,只是平衡朝中權勢,用以不受端木家控制的一種手段,卻不料半路殺出一個沁水公主!他的拖延,就是為了這個女人。

沁水公主可一個燙手山芋,不說她和宇文極青梅竹馬的感情,單說她身份貴重,打不得、罵不得、殺不得,這就不好辦了。而宇文極和燕國聯姻成勢,有了外援,端木家就更不好控制他,越發棘手起來。

“太後娘娘。”心腹魏女官提醒她道:“皇上迎娶燕國的沁水公主,不知道會給個什麽名分?該不會……,學從前西羌的那位吧。”

“他敢?!”端木太後目光淩厲,繼而變做陰霾,“他心裏應該明白,那個位置是誰捧他上去的!”若不是自己拼死讓先帝“被張德妃下毒駕崩”,憑著先帝的年紀,他宇文極能活到哪一年,還不知道呢?以為去打了幾場勝仗,手裏有幾萬精兵,當了皇帝,就能不受端木家控制了?惹急了,再換個皇子好了。

誰讓自己庶子多呢?不成年的,不成器的,反倒更好控制一些呢。

不過這種念頭暫時還得壓下,畢竟改朝換代不是容易的事,頭破血流、刀光劍影,不到萬不得已,當然還是不要大動幹戈的好。更何況,宇文極已經不是當初無權無勢的皇子,他是以嫡長子身份名正言順登基,已經貴為天子,手上又握有重兵,加上還和燕國結為秦晉之好,想動他,已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先看看那個沁水公主再說。

帶著靜觀其變的念頭,端木太後不動聲色等著東羌軍隊回朝,此次宇文極出兵,幾乎沒有什麽損失,就把甘河、逑川、箜平三城要回,還賺了一個公主回來,怎麽說都是大大的喜事,京城內外都沸騰起來。

到了皇帝班師回京的那天,京城內外披紅掛綠、裝點一新,端木太後著意安排熱鬧了一番,----現在和皇帝各有權勢相互對抗,面子情還是要做的。只要宇文極肯乖乖的聽話,只要不是冊立沁水公主為皇後,後宮多幾個女人也無妨,還熱鬧一點兒,多幾個兒媳侍奉自己呢。

可惜端木太後想得挺美,宇文極卻明顯沒打算順她的心意。先是忙著應付慶賀大勝而歸的朝臣們,然後將慕容沅接進皇宮,安置在離自己寢宮最近的朝雲宮,並不提封號的事,只說自己還在為父守孝,三年以後再議。

從頭到尾,就沒有讓人見過沁水公主。

端木太後讓人去傳,宮人去了,回來戰戰兢兢稟道:“皇上說了,沁水公主身體羸弱久病,不宜走動,只讓在朝雲宮內安心靜養。”

“難不成還要哀家親自過去看她?!”端木太後聞言大怒。

魏女官攆了宮人,低聲勸道:“皇上和沁水公主青梅竹馬,咱們這皇宮裏人多是非多,肯定不放心讓她隨意走動,也是情理之中。”又道:“不如太後娘娘賞賜一點東西,奴婢親自過去一趟,是圓是扁,一準兒給看得清清楚楚,再回來稟告。”

端木太後一聲冷笑,“聽聞大蜀王朝的無雙公主有絕色,沁水公主為其女,想來自然也是容姿殊麗,差不了。”招了招手,“你去說幾句話,看看對方是個什麽性子?好不好相處?這才是要緊的。”

魏女官微笑道:“是,奴婢明白。”

正要去,外面傳來宮人的聲音,“啟稟太後娘娘,鎮國公府六小姐殿外求見。”

東羌的皇後都姓端木,能封鎮國公的也就是端木家的人,而宮人所說的六小姐端木明珠,之前和慕容沅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還是長房的端木淵當家,想把資質較好的端木琴許配晉王,把差一點的端木明珠許配給宇文極,這樣押兩份寶,還能拉攏張德妃的娘家勢力,算是雙保險吧。

----不料世事陡變。

端木淵因家族內部之爭,加上東羌皇帝欲要處之而後快,最終鋃鐺入獄,沒逃過慘死的結局,他死後,端木太後的親生父親端木江上位。如今端木家和皇室聯姻,自然不管長房什麽事兒,端木琴去年就已經嫁人了。

而宇文極已經是新任東羌皇帝,身份貴重,端木太後要套住他,也不會用四房的端木明珠,心中另有人選,乃是自己的親侄女,二房的端木敏珍。前幾年端木敏珍年紀還有點小,過了兩年,現如今十六歲正正好,偏生被宇文極的三年守孝給耽誤了。

眼下端木明珠還是不知輕重,聽得沁水公主入宮,便心急火燎的趕著進宮,到底想做什麽一目了然。端木太後雖然嫌她天真不懂事,也沒打算把她許配宇文極,不過眼下倒是可以用來試試刀,----讓她去戳戳沁水公主,正好可以看看宇文極的反應。

飛快想到此處,便笑道:“快讓明珠進來。”

端木明珠進殿行了禮,果然沒說幾句話,就問起了燕國的沁水公主,“姑母就不管這事嗎?沒名沒分的,就讓那個沁水公主住在朝雲宮,離皇上那麽近,兩人朝夕相處的,……名聲多不好聽。”

----是怕日久生情吧?

端木太後心下好笑,卻故意道:“不能這麽說,沁水公主是結兩國秦晉之好,明媒正娶嫁過來的,怎麽叫沒名沒分?反正她都是皇上的妃子了,住在後宮也不奇怪,總不好安置在外面,誰讓她的娘家隔得遠呢。”

“可是……”端木明珠想不出話來辯駁,咬牙道:“太後娘娘可見過她了?聽說她的母親十分美貌,不知道女兒長得如何,別狐媚歪道的迷惑大表哥。”

端木太後笑道:“還沒見。原說傳她過來說話的,結果皇上說了,沁水公主遠道而來不已勞頓,讓她在朝雲宮好生休養。”故意挑的對方一肚子火氣,又道:“正說讓魏女官送點東西過去瞧瞧。你既然來了,要是有興趣便一道去吧。”

魏女官明白主子的意思,接話道:“奴婢正要走,請問六小姐要不要去?”

端木明珠冷哼道:“我去瞧瞧,到底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燕國公主便了不起嗎?端木家的小姐們,在東羌國中可是比公主還要矜貴的,她沁水公主剛到東羌,不說軟和一點,和大家混個臉熟討個好兒,居然連姑母傳訊都敢不過來,還真是會拿架子!

----自己這就去會一會。

******

其實慕容沅的病癥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像是選擇性失憶一樣,基本只記得亡國之前的事,而平時行為又與正常人沒有兩樣。所以當端木明珠見到她時,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異樣,倒是覺得有些面熟,不解道:“怎地像在哪兒見過?”

“是嗎?可見我們有緣分。”慕容沅淡淡笑道。

魏女官在一旁打量著,果然是傾國傾城的貌,風華絕代的容,就是身體單薄的有些過分,或許……,燕國那邊流行這種病怏怏的美人兒?看她說話也甚和氣,舉止又是溫婉大方,心下反倒更沈了下去。

這麽一對比,端木家的姑娘越發不出挑了。

別說是端木明珠這種冒冒失失的,便是端木敏珍也比不上,甚至就算從前端木家第一得意的姑娘端木琴,也一樣輸了幾分顏色和氣度。難怪皇帝念念不忘,除了想和燕國聯姻增勢以外,誰又不願意摟個絕代佳人呢?這一代的東羌後宮,只怕更熱鬧了。

她在心裏嘀咕著,端木明珠卻是滿腔的氣憤著惱,偏偏那沁水公主跟棉花似的,不論怎麽使勁兒,都用不上力。不僅如此,還綿裏藏針的刺人,問她,“遠道而來,是不是很想家?”她便答,“有阿蘭若陪著我呢。”再問她,“東羌吃食和燕國不一樣,會不會覺得不習慣。”她依舊笑瞇瞇的,“阿蘭若說了,回頭給我找幾個燕國的廚子。”說來說去,都是“阿蘭若”“阿蘭若”,滿嘴的炫耀都沒個邊兒了!

“六小姐。”魏女官見端木明珠氣得臉色發青,快要炸毛,咳了咳,“咱們來的時間不久了,該回去了。”雖說太後有心讓她鬧事,可也不能當面爭執,更何況今天自己還在跟前,鬧大了,皇帝第一個不會饒了自己。

“那你們回去吧。”慕容沅雖然行為與常人無異,但卻忘了掩飾的那一套,說話總是直言直語的,讓宮女送人,“你們慢走。”徑直起身,自顧自的便上了臺階。

“你……”端木明珠本來就談不上性子內斂,忍了半天,只覺得被對方刺了半天,不由火氣躥天,要不是顧及慕容沅的公主身份,早就翻臉了。此刻見她轉身就走,終於沒有忍住,不由冷嘲熱諷道:“客人還沒走,主人就自己回屋,這是你們燕國的待客規矩呢!”

慕容沅驚訝回身,看向魏女官,“是你自己先說要回去的,對不對?再說我也不認識你們,哪裏有那麽多話要說?”細細打量著端木明珠,“你這客人,真是好生沒有眼力見兒!”

周圍的宮人聽了要笑又不敢笑,都憋著一口氣兒。

端木明珠被她戳的肝疼,著惱道:“沒規矩!”

“說誰沒規矩?”宇文極不知道幾時來的,也不知道聽了幾句,但是臉色明顯陰沈沈的不好看,大步流星走上前來。卻沒有繼續喝斥端木明珠,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給慕容沅惹事,上前扶住了她,“是不是累了?先進屋吧。”

端木明珠見他對自己視若無物,咬了嘴唇,“大表哥!”

“還不退下?”宇文極懶得和她糾纏,只是朝著魏女官冷聲道:“既然是來替母後送賞賜的,東西送到,就回去吧。”又教訓宮人,“以後有賞賜就接著,不許什麽人都放進來!看不好門,你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是。”宮人們皆是戰戰兢兢的,齊聲應了。

魏女官連帶被罵了一通,臉上無光,扯了扯端木明珠,“六小姐,走吧。”心下對慕容沅不好評論,說她難相處吧,又不是,說她客氣吧,說話又沒有一個回旋,罷了,全部回稟太後娘娘,由她自己慢慢揣測好了。

端木明珠小臉氣得煞白,咬著嘴唇,到底顧及眼下宇文極在跟前,沒敢對慕容沅再多說什麽,----不用著急,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慢慢走著瞧。

☆、112有女人就有江湖

慕容沅的心裏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並沒有把端木明珠放在心上,跟著宇文極一起回了屋子,嘀咕道:“本來你說我已經嫁給了你,還半信半疑,現在倒是有點信了。”

“哦?”宇文極饒有興趣笑問:“那你說說,是什麽緣故?”

“剛才那個姑娘不是端木家的嗎?”慕容沅鼓著粉臉腮幫子,擰著眉,“雖然哥哥說我生病了,記性不好,可別人是好是賴我還是分得出的。”她振振有詞,“那個端木明珠像是很討厭我,一定是她想嫁給你,吃醋了,所以看我不順眼。”

宇文極“哧”的一笑,“阿沅真聰明。”笑完又覺得心酸心痛,卻不好露出來,“不過你不用管她,我會吩咐人再也不讓她進朝雲宮,你只管好好的住著就是,我一有空就過來陪你。”

“不用擔心。”慕容沅擺擺手,一臉不在意的樣子,狡黠笑道:“我才不會被她欺負呢。”將之前的對話都說了,樂道:“你不知道,我一口一個阿蘭若,可把那個端木明珠給氣壞了。”

宇文極聽了也笑,“知道你厲害。”

兩人在屋裏嘀嘀咕咕了一陣,都是閑話,卻十分自然親昵,然後傳了膳。

慕容沅一向喜歡自己動手,先夾了一筷子魚臉頰肉,沾了汁,“這是你最愛吃的。”她笑瞇瞇的在宇文極面前晃了一下,然後放進嘴裏,“我來替你嘗嘗。”

這原是他們小時候玩慣的小把戲,宇文極只是一笑,反倒想起從前十分美好。

旁邊的宮人則是表情各異,這沁水公主……,也太那個啥了,拿皇帝逗著玩兒,偏偏皇帝不但不惱,還一副甘之如飴的神色。在朝雲宮內殿侍奉的宮人們,不免都有些暗自欣喜,看皇帝對沁水公主的寵愛程度,再加上她的尊貴身份,無雙美貌,將來少不了撈個皇貴妃做做,這闔宮上下也就都跟著飛升了。

“這一塊兒。”慕容沅又夾了另外一邊的魚臉頰,又沾了沾汁,作勢往自己嘴邊送去,忽地停住,“算了,我吃的太飽了。”放到他的碗裏,“你替我吃了吧。”

宇文極跟著湊趣,笑道:“謝公主賞。”

兩人自幼玩得十分親密,自覺平常,落在別人眼裏,便好像一對新婚燕爾小夫妻似的,你儂我儂的,還互相給對方碗裏夾菜呢。因而宇文極只過來吃了一頓飯,朝雲宮上下便傳開了,皇上對沁水公主盛寵無雙。

******

“血蠱之誓?”幾天之後,端木太後終於得知了這一消息,臉色陰沈的可怕,“去傳皇上過來!哀家有話問他。”

魏女官吩咐人去了,回來低聲道:“皇上也太不愛惜自己身體,怎麽能……,這娶個妃子,還得賠上自己一截手指頭,把往後的福運也交到別人手裏,一輩子受燕國皇帝的拿捏,真是……,都怪那個沁水公主鬧得。”

羌國上下對巫神、巫醫、巫術等等,都是十分信奉。

端木太後的憤怒根本不在於此,她冷笑,“皇帝在三軍將士面前,行血蠱之誓,斷自己一截手指,這是何等的駭人聽聞?!當時在場他跟前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可是偏偏這麽大的消息,如此張揚,卻被他瞞住了!”

魏女官的臉色微微一變。

端木太後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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