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4章(30)

關燈
第34章 (30)

安排妥當,你別出門,靜靜等著就好。”

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再添亂總不好,況且慕容沅自己暫時沒有好主意,加上擔心姬暮年會隨時有消息,還真的在王府老老實實呆了幾天。可惜姬暮年再也沒了動靜,不露面,也沒有信件,----而皇後那邊想聯系的人是端木雍容,就沒有必要再進宮去,還真的就剩下等待一件事了。

“給你帶的。”端木雍容領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晚霞餘暉斑斕,襯得他好似從一片五彩雲霞中走進來,盔甲上泛著金光,“你瞧瞧,都是你從前喜歡吃的幾樣。”

“我又不是大肚彌勒佛。”慕容沅讓人拿盤子裝了,笑道:“吃不了,分點給邵棠他們拿去吧。”拼了一盤自己留下,“這些就夠了。”

“他們自己會買。”端木雍容可沒打算分,自己吃飽了撐的,才會有空給手下的人買點心呢。也就是面前這個小傻瓜,傻的可愛,“你吃不完,我幫你,還吃不完,等下分給丫頭們就是了。”

“小氣。”慕容沅有點不自在,沒好多說,一樣揀了一點嘗嘗,雖說比不得燕國皇室的精致點心,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然後看向他,指了桂花松糕,“這個不甜,要是裏面再放一點點鹽,就好吃了,你嘗嘗。”

“不錯。”端木雍容滿意的吃了一塊。不錯,小家夥終於學會對自己上心了,還記得自己不愛吃甜食,揮手攆了丫頭,“下月初是端木淵的六十大壽,屆時賓客眾多,不光是朝中大臣和王公貴戚,就連皇子們都會過去道賀。淳於化現在沒有臉面回西羌去,他年紀也不算大,肯定不甘心一輩子窩在家裏,多半是要出席的。”

慕容沅豁然站了起來,按住桌上佩劍,“意思是,咱們趁亂行刺他?”

“你先坐下。”端木雍容習慣了命令人,微微皺眉,“你這麽沖動可不行。”見小家夥一臉不安,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嚴肅,又開了一句玩笑,“好了,再不坐下,我可要得寸進尺了。”

慕容沅的臉色緩了緩,繼而微紅,“說正事呢。”

“就是說正事。”端木雍容收斂了笑容,等她坐下了,繼續道:“哪能當著那麽多人行刺?我的意思……”略低了些聲音,將自己的安排一一說了,“到時候,你只管等著我的好消息。”

“可是,我想親手……”

“什麽親手?!”端木雍容有了一點不快,繼而壓住,“我不是說了,會把人帶到你面前處置嗎?你就非得自己冒險,受點傷,讓我擔心才滿意?”意識到話有點重,而報仇的事對她又很要緊,心情也能理解,緩和口氣,“小羽,你到底是一個姑娘家,刀光劍影、血流成河,這種事原本不應該你做,我來就好了。”

----可我也不是你的女人啊。

這句話,差點就從慕容沅的嘴裏蹦出來,還好忍住了,人家千辛萬苦為自己著想體諒,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太過傷人。其實為難就在這兒,要是自己完全不想理會他,很討厭他,早就躲得遠遠的;可又不是,仿佛也有那麽一點好感,只是……,還沒有到可以交付所有的地步,總覺得彼此過於親密了。

說到底這場看似戀愛的j□j,自己太過被動,完全是他塞過來就接著。

好比公司有個男同事,本來看著挺順眼,平時說話也挺聊得來的,要說發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突然就天天要接送你上下班,陪你一起熬夜,同吃盒飯,瞬間就把那個中間過程給省略,直接跳到準戀愛關系,讓人措手不及。

“你在想什麽?”端木雍容本來就不是愛笑的人,只不過最近戀愛了,對著小女人笑的多些,說正事的時候,表情還是十分嚴肅的,“我的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擔心慕容沅,不免帶了幾分責備,“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氣冒險,知道嗎?”

慕容沅看著他,覺得對方有著強烈的控制欲和管轄欲望,他的確能力很強,可以把人照顧的很周到,但是……,自己並不是那種乖乖貓啊。幫忙可以,也感激,但是事事都給自己操辦好,實在是覺得很不習慣,----特別是兩人還沒有達到那種關系。

“生氣了?”端木雍容問道。

“沒有。”慕容沅什麽都沒多說,點了點頭,“我聽你的。”要拒絕,也該早在他安排之前拒絕的,而不是現在,再說他的關心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的確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表演什麽手刃仇人。因而猶豫了下,“淳於化死了就行了,不用活捉,那樣太費功夫和人力,別冒險了。”

“那怎麽行?”這次還是端木雍容不同意,正色道:“既然是要報仇,自然是要你親手結果了他,方才解恨,他當初怎麽對你的,回頭就得讓他十倍償還!”又道:“本來我就要殺他的,怎麽結束都行。但是你跟他有著血海深仇,當然要由你來處置,只要能讓你消除心中的仇恨,不再活在痛苦裏面。”直直看著她的眼眸,“就算再為難十倍,我也一樣會為你去做!”

他一字一句,語出真摯,鏗鏘有力,像是鋼鐵鑄就一般的錚錚情話。

慕容沅心裏原本的那些小抵觸,這一瞬間也被擊散了。

在這世上,能得一個人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關懷,是多麽不容易的事?他雖然強勢了一些,卻的的確確是在為自己考慮,沒有虛假,沒有欺騙,可以說是將一顆赤誠之心,捧在了自己面前。

想了許久,最後卻只得一句,“謝謝你。”

“小傻瓜,怎麽能說謝謝?”端木雍容撂了袍子,寬大的袍角虎虎生風,然後蹲身在她的面前,伸出手,眼睛裏面笑容深深,“想謝我,把手放上來吧。”

慕容沅頓時赧然,“你這人……”

“得寸進尺?哈哈……”

******

端木淵的壽誕還有大半個月,端木雍容雖然各種安排布置,但除了最開始幾天,倒是不怎麽往外面跑了。最近和慕容沅感情有點進展,眼下暫時不打仗,想把更多的時間留著陪她,心中的事不論,面上看起來就是一個悠閑王爺,----看看花,喝喝茶,陪喜歡的小女人說說話,優哉游哉的。

慕容沅現在每天和他一起吃飯,吃完飯,一起回院子說話消遣,像是那些正兒八經談戀愛的情侶,從早到晚膩在一起,就差沒有兩個人上床睡覺了。

----有那麽一點不自在。

端木雍容哪裏會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可是很快就會有亂子,自己也不可能一輩子這樣呆在帝都,仗肯定還是要打的,難得有這樣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機會,特別還是在兩人關系沒敲定之前,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真是不想浪費了。

因而今兒一過來,便道:“上次你要給我看腿上的傷,還沒來得及。正巧這幾天閑著無事,不如你幫我看看,一點皮外傷,養個七、八天也該好了。”

“行。”慕容沅飛快站起來,找到正事,神色果然放松了不少,補了一句,“要不咱們到屋裏去?”上次的尷尬還沒忘記,可是孤男寡女又不妥當,想了想,“不如再把邵棠叫過來。”

“你覺得不方便,叫丫頭就是,不用那麽麻煩。”端木雍容含笑看著她,小家夥在某些方面少根筋,邵棠那點小心思,自己一個大男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個姑娘家卻是迷迷糊糊的,----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要是容易春心萌動,當年在燕國那麽多公子哥兒,早就跟人郎情妾意去了。

遠得不說,就說宇文極那樣護食一般的圍著她,偏偏長得又好,換個小姑娘早就動了心思,像端木明珠那樣,哪裏還分得清一二三、四五六?想到這兒,不由嘆息一聲命運的奇妙。

自己初見她的時候,還是一個梳著包子頭的小不點兒呢。

“那個……,你自己脫還是我來脫?”慕容沅問道。

端木雍容忍笑的看著她,這話……,叫人怎麽能夠不想歪?再看看兩個丫頭,臊得頭都太不起來了。

“你動作麻利一點兒,這會兒陽光好,等下黃昏就看不清楚了。”慕容沅說完覺得屋裏氣氛不對,反應過來不免尷尬,趕忙補道:“我是說脫靴子!”

“哈哈……”端木雍容原是強行繃著臉的,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順手揮退了兩個丫頭,門倒是敞亮開著,“小羽,你越說越叫人想歪。”又想起她上次生氣的樣子,“好了,我不笑了。”

慕容沅不言語,默默決定給他下雙份的麻醉藥。

“你別惱。”端木雍容抓住她的手,柔聲道:“挺好的,我活了二十幾年,就數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笑得最多了。”

那自己呢?慕容沅有一剎那的失神。

自己最開心的日子,當然是在燕國覆滅之前,雖然有一些宮闈鬥爭,可是有無限寵愛自己的父皇,----哥哥沒有變,母妃也算關心自己,幾乎就是掉到蜜罐裏的日子,什麽煩惱都沒有。

好日子講究先苦後甜,自己這算是先甜後苦了吧?但仔細想想,現在也不算苦,有端木雍容的一直庇護和照顧,總比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一個人別說報仇,就算是獨自生活下來都是難題,雖然不至於餓死,但肯定沒有現在的日子好過。

“又在想什麽?”

“沒有。”慕容沅收回心思,看著他卷好了褲腿,輕聲道:“別動。”紮針這點疼痛,對於端木雍容可以忽略不計,然後停了片刻,交待道:“等下會有一點感覺的,好方便我找碎片在哪兒。”

接下來的過程,對於端木雍容可以說是一場煎熬。

的確,打了麻醉針感覺不太明顯,但是小家夥就蹲在自己身邊,烏發如雲、膚白似玉,手上不停的觸碰,那丁點兒又不能分散精力。只覺她在面前晃來晃去,少女的馨香淡淡籠罩自己,她偏頭,那一抹專註認真的神情,格外迷人。

好想……,就這樣將攬在自己的懷中。

“果然有碎片。”慕容沅先是按壓尋找異物,繼而切開傷口,雖不深,也稍微做了一下止血處理,然後用鑷子夾出了一塊小小碎片。約摸有自己半個指甲蓋大小,這東西殘留在肉裏,可不算小了,擡頭遞給他看笑問:“怎麽樣?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端木雍容看著她輕輕點頭。

慕容沅根本就沒有註意到他的表情,放下碎片,止血、擦拭,因為傷口不算大,也沒有做縫合,而是上了藥,包紮起來。一圈一圈的紗布,在那粗壯的大腿上纏繞,靈巧的穿梭著,最後弄得妥妥帖帖的。

“弄好了。”她仰面,笑容清淺,好似最明麗的一抹三月春光。

端木雍容要努力的克制心中旖念,不然的話,真想把她攬在自己懷裏,在那水洗白玉般的臉頰上輕輕吻下去,一親芳澤香甜。

慕容沅起身去收拾東西,亭亭玉立,身姿娉婷,十六歲,正是花朵初初綻放最鮮嫩的年紀,退卻從前的青澀,開始在不經意間散發馨香芬芳。明媚如金的陽光襯托下,就連她的動作都柔緩起來,擡起手,掠一掠耳邊碎發,也是那樣的溫婉輕柔似水。

“疼嗎?怎麽又呆了?”她轉身回頭,就連眼中的笑意都帶著醉人的味道。

端木雍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微笑不語。

“疼傻了。”慕容沅的耳朵又燙起來,這男人到底跟女人不是同一種生物,自己把他的大腿都切開了,他還有心情盯著自己脈脈含情。叫了丫頭來,打了水,自己把手上洗幹凈了,抹了香膏,細細的塗抹均勻開來。

“我去處理一下紗布。”她找機會溜了。

端木雍容已經自己穿上了靴子,因為藥效沒過,走不得,只能坐在原地,眼見小家夥不自在跑了出去,丟下自己一個人,不由啼笑皆非。

******

慕容沅的手術刀法還是不錯的,用最小的傷口,幫端木雍容把碎片取了出來,然後養了七、八天,果然就沒什麽妨礙了。端木雍容讓人打了一支發簪,送給她,“算是幫我治傷的謝禮。”

那赤金三尾鳳釵做工十分精巧,金鳳凰活靈活現的,毛發顯現,而用來做珠鏈的寶石珠子,圓潤可愛、大小一致,在尾巴上分別墜了三粒滴血寶石。

慕容沅轉了轉,鳳釵的金芒在陽光下流轉不定。

“戴上試試。”端木雍容將鳳釵從她手裏拿了出來,親自為她簪好,仔細的端詳了一陣子,笑道:“鳳釵漂亮,不過還是你更好看一些。”

慕容沅“哧”的一笑,“去哪裏學得這般油嘴滑舌的?”

這樣小小旖旎的明媚時光,轉眼即過,很快到了端木淵做壽辰的日子。

端木雍容神色嚴肅過來,“今兒去的大部分都是男賓,便有女眷,也是各家要緊的貴婦太太們和適齡相親的小姐,你不必去湊熱鬧。”帶在身邊冒險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王府也不放心,“千萬別出去,記住了嗎?”

“記住了。”慕容沅拉長聲調,“從前天到今天,你已經說了有五遍了。”

“有這麽多?”端木雍容先是一怔,繼而還是正色,“總之你記住就好,而且我也會吩咐門房上的人,不讓你出去,別跟他們耍脾氣起爭執。”甚至警告了一句,“不然等我回來……”卻又想不出警告之詞,“總之,你不能出去。”

聶鳳翔等人在旁邊擠眉弄眼,大將軍婆婆媽媽的,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

邵棠卻是聽著難受,開口道:“時辰不早,你麽你走吧。我和小羽呆在王府,哪兒都不去,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終於把人送走了。

慕容沅看著端木雍容他們出了門,忽地生出一種,女眷在家等男人打仗歸來的心情,不由低頭一笑,見邵棠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解釋道:“沒什麽,我就是覺得王爺最近有點啰嗦。”

邵棠神色一黯,“他是好意。”

“我知道。”慕容沅覺得她過於嚴肅,也不好說什麽,轉身回了屋子,其實心情還是十分緊張的,----淳於化能不能捉到是一則,也不希望端木雍容有事,哎,明明是自己要給父親報仇,怎麽變成他去做了?這半年發生的事還真是……

“雲郡主,外面有人找你。”丫頭脆脆的聲音。

“找我?”慕容沅推門出去,問道:“說是什麽人?”

邵棠聞聲走了過來,目光警惕。

“說是故人。”丫頭回道:“還說,前幾天送了一幅畫給郡主。”

姬暮年怎麽來了?慕容沅蹙了蹙眉,想不出他來的目的,被留下的雷老虎和蔣小六圍了上來,雷老虎本來就因為沒跟著出去上火,大聲道:“什麽人?要是不識相來找茬兒的,我去把他的腿打折了。”

慕容沅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問丫頭:“一個人?”

“是的。”

慕容沅猶豫了一下,既然姬暮年還活著,又來了東羌,見一面鬧清楚事態也是應該的,----而且端木雍容不在,說話或許還方便一點,因而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蔣小六插嘴,“到底什麽人啊?”

“管他什麽人!”雷老虎拔了鋼刀晃了晃,大聲道:“一個兔崽子,難道老子還怕他不成?說話就說話,敢動手動腳的就廢了他!”

☆、99刀光劍影

慕容沅讓人請了姬暮年進來,就在院子裏的花樹下,兩人隔了一張桌子坐下,然後讓邵棠他們退到角落,可以看到人,但是卻聽不到說話。打量了姬暮年一眼,不得不說他的易容術更高一籌。今兒居然化妝成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胡子拉碴的,頭上戴個破鬥笠,要是自己在街上遇到也認不出來。

“近來可還安好?”姬暮年問道。

慕容沅本來就對他有怨氣,再聽他還是一如從前那樣雲淡風輕的說話,更是添了一層火氣,輕輕冷笑,“你覺得呢?”

因為邵棠等人隔得遠,姬暮年的聲音倒是沒有偽裝,只是那猶如林間小溪一般的聲音,從一個魁梧大漢的嘴裏面說出來,感覺微微怪異。他被譏諷了也不惱,微帶茶色的眸子看向她,“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今天來不是說這個的。”

慕容沅不想讓邵棠他們看出情緒,忍了忍,淡聲道:“想說什麽,你說吧。”

“離開東羌。”姬暮年認真道。

“這是你的地盤嗎?與你何幹?”慕容沅臉上表情不明顯,口氣卻十分不好,“可別說,你是來提醒我安全的。”

“正是。”姬暮年臉色沈沈的,低聲道:“皇帝已經對你起疑心了。”

慕容沅委實吃了一驚,繼而收色。

姬暮年繼續道:“當初是端木雍容救了你吧?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麽,又承諾了什麽,但是他這個人所圖巨大,絕非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還有皇後,前些日子你進宮見了她,那個女人也是深不可測,你不要跟他們攪和在一起。”繼而嘆了口氣,“至於淳於化,他本來就和端木雍容有過節,不用你做什麽,端木雍容也會殺掉他的,所以,你還是趕緊離開才是上策。”

“是嗎?別人都是圖謀不軌。”慕容沅冷冷問道:“那麽道長這一番苦口婆心,又圖什麽呢?”

姬暮年聞言一怔,淡淡苦笑,“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你看著他死!”慕容沅滿目憤怒,終於還是問出了這一句。

“不然呢?”姬暮年反問了一句,然後道:“他為國靖難,還算死得其所,能夠餘蔭妻兒,他們是靖國太子的遺孀遺孤,新帝不得不善待之;若是他被逆軍所殺,不過是懦弱無能的……”

“你夠了!!”慕容沅咬牙切齒,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恨聲道:“你不過是為你們姬家的人著想,用他的死,為自己送上一份投名狀!”

“沒錯。”姬暮年沒有否認她的話,平靜回道。

“啪!”慕容沅一耳光扇了過去,反倒打得自己的手生疼生疼,指了他,“你滾!我什麽都不想再聽你說了。”

“阿沅,你忘了皇上的話了嗎?”姬暮年顧不上臉上挨打,飛快低聲道。

雷老虎、蔣小六和邵棠都沖了過來,邵棠問道:“小羽,出什麽事了?”眼見這二人說著說著,先動嘴皮子,接著變臉色,再後來就幹脆動起手來了。

“沒事。”慕容沅不能對他們說出真相,強行壓下心緒,揮手道:“你們回去。”等人走遠了,才忍住氣冷冷問道:“……什麽話?別糊弄我!”

“皇上說,他曾經交待過你。”姬暮年緩緩轉述,“若是國破家亡,讓你只需顧及自己即可,千萬不要想著報仇,更不要想著覆國,皇上……,叫我記得提醒你,不要一輩子活在仇恨之中,更不要螳臂擋車毀了自己一生。”

----父親的話又在耳邊縈繞不絕。

慕容沅的眼淚忍不住浮了起來,眼前一片模糊。

姬暮年繼續道:“我曾經是靖惠太子身邊的重臣,背棄舊主,品德有汙,難以在仕途繼續有所進益,已經對姬家沒有幫助了。而家族,我也為他們盡了全力,所以我的餘生,只想過一段自己想過的日子。”

“哦?”慕容沅忍了忍淚,嘲諷道:“所以你就來東羌再展宏圖了。”

“阿沅。”姬暮年神色飄渺,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來東羌,走到皇帝身邊只是巧合,並沒有想過所謂的宏圖大業。”用茶色眼睛看向她,目光幽暗,“我的本意……,只是為了來找你。”

慕容沅的眼淚都被他的話噎住了,一聲冷笑,“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質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死?你怎麽知道我會來東羌?”

姬暮年淡然道:“能夠派出五百精甲鐵血隊伍的人,能有幾個?趙煜可以,但是他卻不能那樣做,總不能只救你和貴妃娘娘,丟下皇上於不顧,名聲上就難聽了;宇文極當然想救你,可是卻派不出那樣的隊伍;想來想去,只有端木雍容……”他道:“那天你和楊閣老爭辯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情況太亂,你可能早就忘記這些細節了。”

慕容沅帶著驚疑看著他,強辯道:“哪有如何?就算端木雍容念恩讓人救我,也未必救得出!金鑾殿裏,可是躺著燒焦的八具屍體!”

姬暮年搖頭道:“本來這種事,就是只能抱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你是說,你為了這萬分之一的希望,就來了東羌,等著我?”慕容沅聽了只覺得十分荒唐,好笑道:“那你如今見到了,又如何?打算勸我走?”

“是。”姬暮年認真道:“阿沅,我們一起走吧。”

慕容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不是瘋了?”

姬暮年茶色的眸子閃著奇異光芒,微微閃動,“我知道,我一直都對不起你,可是……,你我前世總歸還有一世夫妻情分。我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彌補你,想帶你到一個平靜的地方,隨你的心意過日子。”

慕容沅的心情又好笑,又傷感,想起前世他優雅撫琴的樣子,那些清淡怡人的曲調仿佛就在耳邊縈繞,那些前塵往事已如過眼雲煙,她道:“你的確是瘋了。”

“阿沅你聽我說。”姬暮年認真道:“東羌皇帝已經開始疑心你了,早晚會查出你的身份的,此人性子陰毒狠辣,難講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而你最近在東羌風頭太盛,只怕還引起了別人的註意,其他人不論,若是趙煜懷疑你還活在人世,必定會讓人抓你回去的。”嘆了口氣,“這兩位帝王,哪一個都是深不可測。”

“抓我回去?他……,還有臉嗎?”慕容沅神色無比譏諷,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平覆起伏不定的心緒,然後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自然會離開東羌的,但不是跟你一起走。”別開了頭,“你回吧。”

她眸光淡淡,在一片淡金色的陽光裏透出冰涼決絕。

姬暮年原本也沒有抱多少希望,此刻心情低沈,只是確認失望罷了。他起身,雖然是魁梧大漢的樣子,眼神卻帶著淡淡傷感,輕聲道:“端木雍容你要小心,千萬不要逆著他的意思來,這個……,算是我小人之心吧。”

“你去哪兒?”慕容沅見他要走,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姬暮年戀戀不舍的看著她,“你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勉強,希望能看到你平安離開東羌吧。”繼而苦笑,“至於我……,不過一個廢人,往後去哪兒都是一樣的。”最後叮囑了一句,“當心啊,阿沅。”

慕容沅靜靜不語,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面。

過了一會兒,蔣小六飛快跑了回來,郁悶道:“居然跟丟了。”雷老虎和邵棠兩個問長問短的,幾個人說的熱鬧,又面帶疑惑朝這邊看了過來。

慕容沅實在沒有力氣解釋,站起身,自己回了屋子。

******

端木淵六十大壽的生辰宴席上,出了亂子,還是大大的亂子。

先是一處戲臺子突然起火,嚇得賓客四處亂竄。當時火因十分蹊蹺,眾人都疑惑是有人故意縱火,正在一片混亂,清點人數居然走丟了成王。禁衛軍奉命在端木府中四處找人,在一處偏僻小院裏聽到地下有響動,找到一個巨大的地窖,裏面沒有成王,倒是找出一大堆兵器箭支,以及私造旗幟,足足可以裝備一支三百人的隊伍!

----這便逾越規矩了。

雖說還夠不上謀反的程度,但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臣子家應該擁有的東西,配備如此精良,再多些都可以編上一小支軍隊了。

禁衛軍當場將端木淵捉拿,生辰宴席,變成了一場禍事。

因為端木淵出了事,敵對黨羽肯定會趁機上彈劾折子,各項雞毛蒜皮的罪名,莫須有的罪名,都會隨之冒出來的。端木家的人聚在一起商議,如何進宮求助於皇後,再讓黨羽大臣們幫著周旋,雖說罪名不小,但是也不至於端木家族驚慌失措,畢竟不是謀反抄家的罪名。

----背後的人把這個度把握的很好。

長房的端木淵出事,自然而然,二房的端木江便成了家族統領者,也就是現任端木皇後的父親。雖說長房還有其他子子孫孫,但是輩分壓著,家族內部,說話都是論資排輩來的,他們只能暫時聽命叔叔行事。

對於端木家族的內訌,皇帝很滿意,更是大大嘉獎當時維護大局的端木雍容,以及禁衛軍統領,----端木淵出事,端木家族內訌自顧不暇,皇帝這邊的壓力小了不少,等到各種彈劾罪名上來,還能接機削掉端木家一些枝葉,真是兩全其美。

端木雍容從皇宮裏謝恩告退出來,心裏還有另外一件事。

“辦妥了。”聶鳳翔手上還有沒擦幹凈的血跡,飛快的搓了搓,低聲回道:“那人從宴席上離開出了門,急匆匆的要回去,路上咱們稍微設置了一點小障礙,將他逼到另一路,雖然咱們費了一些手腳,還掛了彩,不過還是穩穩當當的辦妥了。”

“那就好。”端木雍容眼裏綻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賞你!”

“嘻嘻。”聶鳳翔嬉皮笑臉,“末將不要賞,只求討王爺一杯喜酒喝喝。”

“少不了你的!”端木雍容心情好得很,不由大笑,飛快翻身上馬,“走,回了王府再細說。”一路上只想早點見到慕容沅,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剛進王府,邵棠等人就圍了上來,“上午有人來找雲郡主。”

端木雍容臉上笑容微斂,“什麽人?”

“嗯。”邵棠覺得自己不方便多評論,看了看蔣小六,“你嘴角伶俐,你來說。”

蔣小六“劈裏啪啦”說了個仔細,然後道:“不知道說了什麽,小羽姑娘看著很生氣的樣子,還扇了那人一耳光,後來又很傷心,淚汪汪的,再後來就自己回屋去了。”

“好,知道了。”端木雍容微微皺眉,神色凝重,交待了聶鳳翔一句,“把那人看好別出岔子,回來我再安排。”撣了撣身上灰塵,去了內院。

丫頭們見到他,都戰戰兢兢的,有個大膽的上來說了一句,“郡主不讓人進去伺候。”

“行了,下去吧。”端木雍容揮退了人,然後“吱呀”一聲,推開門,走進去掃了一圈,小家夥呆呆的坐在窗臺邊的美人榻上,眼圈周圍有些粉光融滑,緊繃繃,像是之前掉過眼淚,難怪不讓人伺候。

“王爺。”慕容沅起身相迎,“淳於化抓到了嗎?”

“抓到了。”

“當真?那太好了!”慕容沅眼睛亮亮的,殺了淳於化,為慘死的父親報仇!可是下一瞬,表情突然變得遲緩起來。

因為突然發現,此刻已經無法拒絕端木雍容了。

他救自己於危難之中,對自己情深意重,照顧無微不至,現在又幫自己活捉了殺父仇人,仍憑自己處置,----還有什麽理由拒絕他呢?不是說他有什麽不好,而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判斷,到底有沒有真的喜歡上他,他就已經幫自己做了選擇。

說到底,這個選擇是他的,……不是自己的。

----因為心情凝重,就連即將報仇雪恨的喜悅都沖淡了。

端木雍容見她先是高興,繼而沈默,不由疑惑問道:“怎麽了?”

“沒事的。”慕容沅岔開話題,收起心思,“帶我去見淳於化吧。”

“小羽。”端木雍容退後了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問道:“是不是今天來的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上午的事,我聽邵棠他們說了。”

“不。”慕容沅回道:“那人只是說東羌不安全,勸我早點離開。”

只是勸她離開,就會生氣的扇人家一耳光?還掉眼淚?

----她對自己有所隱瞞。

端木雍容心生不悅,自己為她做好了每一件事,幫她活捉了殺父仇人,她不僅沒有一句感激,反而心事重重、愁眉苦臉的,自己問了,也並不願意告訴自己。或者是自己這個娶過妻子的鰥夫,高攀了她這位皇室的金枝玉葉?由不得不多心。

兩人在性格上的分歧引出矛盾,第一次起了沖突。

----僵持起來。

“生氣了?”慕容沅戀愛方面少根筋,但不會不看別人臉色,而且端木雍容動氣時氣壓很低,幾乎不用分辨,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想要瞞著你的,只是不方便。”或許對於他這種大男人來說,女人就是用來被保護的,不需要裝心事的,也不可以對男人隱瞞什麽,自己讓他不高興了。

可是下一瞬,又委屈,並不是自己哭著喊著要賴上他的啊。

----早該知道,恩情是不好還的。

特別是向自己這樣一無所有的弱女子,沒了公主的身份,還剩什麽?除了把自己這個人賠給他,再也沒有別的了。

“哭了?”端木雍容也是一時氣上頭,過了那一瞬,見小姑娘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