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仙仙撲嗵往地上一坐，抽抽嗒嗒哭起來。

“哎喲，我可真是……皇上在你的寢宮等你，你還有時間哭？”凝霜氣得哭笑不得。

淩仙仙噌地一下跳起來，對呀，李隆基在等她，她來了！

等她坐著軟轎回到清寧宮時，後屋早的宮女準備好淋浴的水桶。淩仙仙向桶裏一看，綠油油一層葉子，有些不解。平日都是撒花瓣的，不知這是什麽麽蛾子。

“小娘子平白受了這委屈，用些避邪氣的東西去去晦氣。”宮女說著又向裏面扔了幾片芭蕉葉。淩仙仙乍喜乍悲的，身上乏得狠，往水裏一泡，恨不能沈沈睡去。宮女們只顧在她的身上揉搓，不提防淩仙仙頭一歪，打了一個盹兒。

“小娘子，皇上在等您呢……”宮女們連忙提醒，淩仙仙一時警覺起來，是啊，雖然暫時逃過了生死關口，以後這樣的時候多了，誰都靠不住，只有皇上。

淩仙仙分開眾人，從桶中爬出來，宮女們忙拿著夏布睡袍過來，她只往身上一攏，頭發濕淋淋的胡亂一擦，只不滴水了，還是濕濕的一片，也不梳理，大步就往寢宮裏進。

“小娘子，你的鞋……”宮女們不敢大聲，拎著鞋在後面追，地上兩排濕腳印，走得筆直，毫不猶豫。

淩仙仙轉身親手關上寢宮的門，把宮女們關在外面，她的頭高高昂起，像一個出征的戰士。

李隆基正歪在榻上看書，等了半晌，有些不耐煩，聽到門響擡起頭，淩仙仙已經風風火火撲到他的面前。許是經過這一場生死攸關，淩仙仙像換了一個人，她的眼中閃著野性的光，整個人像頭出征的小獸。她把袍子上的細帶一扯，袍子松松落到地上，她光潔美麗的身體呈現在李隆基的面前。

李隆基正看得口瞪口呆，淩仙仙已經欺上一步，跨坐在他的身上，雙手用力撕開他的袍襟，把身體貼上去。

不知道是因為有些冷還是她心有餘悸，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李隆基伸出手臂，把她摟進懷中。淩仙仙這次沒有哭，她張開口，咬住李隆基脖頸，用力吸吮著，兩個人倒向帳中。

這一夜淩仙仙野性實足，撒開了手段，有幾次李隆基恍若回到青年時代，他身強力壯，美好年華大把，可以任意揮霍。可惜想是想，身體終歸是老了，不聽話。半宿過去，李隆基癱在床榻上，只有喘息的份了。淩仙仙這幾天也沒睡好，現在突然去了心事，又困又累，早就不管不顧地呼呼大睡起來。

李隆基看著她毫無心機地睡姿，嘆口氣，這小娘子來得太晚了，若是早幾年，是個好陪伴，現在還是要節制的好。不管怎麽說，沒把她放棄，還是對的。

宮中消息傳得快，第二天下午，茅大娘就匆匆趕過來。短短幾日不見，娘倆個恍若隔世。淩仙仙把身邊的宮女打發掉，二人坐在窗前，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王皇後的正殿，門庭肅穆，宮女進進出出，悄然無聲。

“看來這次是王皇後搞的鬼。”茅大娘說的是兩個人共同的想法。

“這宮中沒有靠山是不行了。”淩仙仙幽幽嘆口氣。

“既然武貴妃主動幫你，何不借機示好，歸到她的門下？要我說武貴妃比王皇後可靠得多，以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這次的事鬧下來，茅大娘心裏真是沒底了，恨不能胡亂找只大腿趕緊抱住。

“看看再說吧。”淩仙仙突然有些厭煩，茅大娘的急功近利，跟她如出一轍，可她卻看不了茅大娘的嘴臉，只覺得醜陋不堪。

茅大娘對女兒的冷淡已經習以為常，她的卑微也是習以為常，但是走出清寧宮時，她的頭就高高擡起，希望又回來了。

小九兒也聽說了五姐的事，心裏一塊石頭落下，見茅大娘來去匆匆就猜到去處，只因她一直跟自己賭氣，連問的機會都沒有。

回到宜春院，茅大娘就開始忙碌，她紮上圍裙走到杏花樹下，繞著樹圍了幾圈。

“阿娘要做什麽？”小九兒來獻殷勤。

“弄點杏花下來。”茅大娘向樹上一指，樹的生命力比人的頑強，輕過一場雪凍，只蔫了幾天又恢覆了生機，高處向陽的地方，樹枝上掛著重重疊疊的花朵。

小九兒擡起腳向樹身用力踹去，又抱住樹幹用力搖晃，杏花似雨，瞬間傾盆，二人的頭上臉上身上都落滿了花瓣。

“你這孩子！我要整個的花朵，別動，別動！”茅大娘急了，扯著小九兒讓她住手。最後還是小九兒爬上去，騎在樹枝上，小心翼翼摘了十幾朵完整的杏花下來。

茅大娘已經在院中攏起火來，把花瓣向稀面中裹了一下，往油鍋裏一扔，不一會兒滿院飄香。小九兒捧著瓷盤子站在旁邊，裏面鋪了一層糖粉，杏花炸出來向糖粉上一滾，就成型了。

小九兒饞得直吞口水，看茅大娘不註意，拿起一朵就往嘴裏塞。

“不許吃！”茅大娘惡狠狠扔來一句，小九兒翻了一個白眼以示抗議。好在最後她還是落到幾朵殘花打牙祭，不用說，火候正好，花朵飽滿的，都被茅大娘一朵一朵收進木匣，送進宮去了。

淩仙仙正在發愁，饒是她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上門不能空手。可翻遍她的收藏，都是李隆基賞賜的，瞧著金堆銀裹花哨好看，未必就值多少錢，送到武貴妃的門前只是打臉。偏她平日裏於女紅之類的又不通，除了歌舞還真沒有一樣拿得出去，總不能一言不合就去武貴妃的大殿歌舞吧？

茅大娘托人送進來的東西多了，除了吃食就是吃食，淩仙仙不耐煩去看。半晌才想起來，信手掀開木箱，不由得吃了一驚。箱底墊著油紙，上面整齊擺著十二朵面花兒，清香撲鼻，栩栩如生。

得了這寶貝，淩仙仙心裏有底了，再細瞧那木匣，也不是凡品，是李隆基賜小九兒裝首飾用的，匣子上雕著許多龍鳳圖案，木質黝黑，裏面還隱隱透出金星。淩仙仙起身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裙，親手抱著木匣，宮女都沒帶就走出門去。

自從武貴妃重新掌管後宮，她的宮殿又熱鬧起來。雖然瞧著這些勢利眼可笑，她還是不敢怠慢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領教過這些看起來默默無名的妃嬪的厲害。都說武貴妃比原來和善許多，大家心知肚明，相視一笑罷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