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瑁，你且去玩吧，我和玉娘說幾句話。”武貴妃終於開了口。

李瑁松了一口氣，旋即又緊張地看了玉娘一眼，欲言又止。

“阿瑁，你且去，愚妾陪娘娘一會兒就來。”玉娘用力握了一下李瑁的手，輕輕安撫道。李瑁盯著看了玉娘一眼，這才又跪下告辭出去。

武貴妃看到眼裏，不由得又是搖頭。她命楊玉娘也上了馬，二人並駕緩緩而行。

“玉娘，你嫁給阿瑁也有兩年多了，怎麽還沒有動靜？”武貴妃突然扔過來一句，玉娘一驚，臉騰得一下更加紅了。

其實在李瑁的兄弟間，沒少用這事開玩笑，不止是玉娘，連帶李瑁先前的兩個身邊人，都沒有懷過孕。玉娘和李瑁情深，小夫妻間沒有什麽避諱，玩得也瘋，雖然玉娘沒有經過別的男人，書上也略看到些，嬤嬤也有教習，李瑁是沒毛病的，只是身邊三個女人都沒有所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如今婆婆直接拿這事來考問，讓她左右為難，不知怎麽回答。

“這次回宮，本宮找可靠的禦醫過去把下脈，阿瑁也不小了，膝下尤空，說不過去。還有，你們夫妻雖好，阿瑁終還是王爺，身邊人太少了，你也張羅一下。”武貴妃說得不鹹不淡，玉娘已經惶恐得滿頭是汗，若不是在馬上，早就跪伏在地請罪了。

“娘娘說得是，玉娘失察，請娘娘恕罪……”玉娘的話剛講一半，武貴妃已擡手阻止。

“今兒個就是娘倆說說家常，沒有問責的意思，你不用多想。你是本宮親自選上來的，自然是喜歡，只是有些事你可能沒想到，阿瑁將來不止是做王爺，也許……”武貴妃勒住馬，回頭盯著玉娘，沒有把話說完。玉娘只覺得身上一震，一陣寒氣從腳底升起，原來她也隱隱猜到，武貴妃是要給兒子爭這個皇位，只是從來沒挑明過，甚至李瑁那裏也沒說過，現在跟自己這麽說，是何用意？玉娘低頭不語，冷汗淋漓。

“這話你心裏有數就好，給阿瑁選人的事交給你做。我這婆婆可不想做惡人，選得不好，鬧得雞犬不寧，還是本宮操心。”武貴妃用腿一夾馬腹，把韁繩放松，照夜白又緩緩前行。玉娘也策馬跟上。

“不必跟著了，你們也玩一會兒了，累了就回去吧，別讓阿瑁擔心。”武貴妃頭也不回地說道。

“娘娘！”玉娘突然鼓起勇氣，把馬又向上提了一步，“娘娘且慢。”

武貴妃勒馬看向玉娘。

“娘娘，寧王府有個歌妓叫蘇朵，歌舞好，人生得是也極好的，與愚妾又相好，本也是約了要做姐妹，不如……”玉娘偷瞄著武貴妃的臉色，沒再說下去。

“歌妓到沒什麽，你看那太子的娘是什麽出身，只是底細要摸清，不要太多羅亂才好。”武貴妃沒有馬上應承下來，終歸對玉娘的辦事能力還有些不放心，這個女子太過單純了。

“那就聽娘娘的，娘娘安排就是了。”玉娘聽著有戲，心裏喜悅，不由得展顏一笑，腮邊兩個酒窩一閃，武貴妃不由得也露出笑意，這女子竟是比她的親生女兒還要像她，想不喜歡都不行。

玉娘找到李瑁時，他已經在少陽湯裏泡得昏昏欲睡。玉娘已經換好夏布袍，赤足走到池吧。不等她除去衣衫，李瑁已伸手拉她入水，玉娘驚呼一聲，衣服業已濕了大半，玲瓏有致的身段盡顯，李瑁拖著她就往石壁處游去，宮女們懂事，早就退出丈外。

“阿瑁，休得魯莽。”玉娘掙了幾下，沒能阻止李瑁，就把臉沈下來。這一招兒到是有用，李瑁馬上松開她，關切地問：“怎地不高興？母親訓斥你了？”

“是好事呢，把蘇朵給阿瑁討來了，稱心了吧？”玉娘說著伸玉指向李瑁頭上一點。李瑁楞住了，沒有喜色，倒把眉頭擰了起來。

“那個女子……”

“蘇朵那可是天下難尋的絕色女子，你怎麽還不厭足？”玉娘有些惱了，拍起水花向旁邊走，李瑁忙把她摟扯回到懷中安撫起來。

“聽娘子的就是了，只是見她就覺得怕怕的，她的眼睛……”李瑁還要再說，玉娘忽地向起一竄，在他的唇上輕輕一琢，李瑁笑著把臉貼下去，二人鬧成一團。遠處的宮女聞聲，紅著臉對視一下，都執袖掩口笑了。

武貴妃從馬場回來已經累了，再去湯池一泡，更是懶得動，偏那邊皇帝宣她過去。

飛霜殿是溫泉宮的正殿，地勢很高，殿裏早已設好案幾，除了武貴妃，隨駕的妃子都到了，王皇後和皇帝坐在上座。平日裏都是王皇上左，武貴妃右坐在皇上身邊，今天卻把武貴妃的座位移到了下首列於諸妃之首。武貴妃見過禮，才發現倪端，原來王皇後的懷裏有個四五歲的孩子，另外加了張小幾給他，所以容不下武貴妃了。

“這是阿瑛的長子阿儼，皇後帶了來，弄孫膝下，別有一樂，哈哈！”皇上心情大好，武貴妃細看那孩子，穿著大紅綾子襖，散腳褲，梳著朝天辮，白白粉粉的團團臉，黑豆般兩只小眼睛晶亮，嘴上還粘了些糕粉，仰著小臉向王皇後乞食。王皇後也不似素日的冰冷拘謹，笑得眼睛彎成一輪月牙，平和得多。

武貴妃忽地有些明白了，她默然退到席間，不由得佩服自己心思通透，原來剛剛真的下了一步好棋。皇上正當盛年，太子不過比皇上小個十幾歲，以皇上的心氣兒，讓出權利當太上皇的可能不大，等皇上老邁時，太子亦龍鐘，到時只怕要傳位給皇孫了。李瑛雖然出身平常，才華平庸，好在他的妻妾爭氣，一口氣生了五個兒子。看來讓李瑁添丁是當務之及。

皇上對阿儼的好看在眾人眼中，誰不湊趣？一時阿儼到成了席上的主角，四五歲正是可愛淘氣的年齡，怎麽看都不討厭，只是武貴妃喜歡不起來，又不能表露，這一餐囫圇吞棗了無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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