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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逶迤天行乘禦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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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逶迤天行乘禦輦

萬壽節時,衛邪王呼烈果然來朝,可誰也沒想到,與他一同來的,除了文武官員,竟然還有呼烈的胞妹,貞順公主——淑蘭儀珠。

這淑蘭儀珠是衛邪皇室的唯一公主,生得婉轉嬌柔,冰肌玉骨,且尤善胡笳歌舞,一直被老衛邪王同掌上明珠般疼愛著,至今已一十六歲。如此嬌嬌之女,這次被呼烈攜帶入京,其意不言而喻。

靠在明堂內的羅漢榻上,容蕭正賞著尚宮局新送來的幾尾錦鯉,天山青瓷大缸中,鋪著數十枚生著青苔的鵝卵石,各色半臂大小的錦鯉在清波中游曳爭食,霎是可愛。

流光匯報完剛得知的消息,見容蕭並無異色,忍不住問道:“娘娘,後日便是萬壽節,屆時,衛邪王必會借此機會,將貞順公主獻上,依您看,咱們是否現在就準備著?”

用小銅紗網逗弄著缸中錦鯉,容蕭淡淡道:“不用,給她什麽封號,皆由皇上太後做主,咱們早準備,未免弄巧成拙。”

流光道:“景儀宮這幾日都掃聽著這位公主,眼見是坐不住呢。”

“坐不住有什麽用,沒了賢嬪,惠妃還真是草木皆兵了。”容蕭笑道,“不過這公主來得正好,正解了我的眾矢之的僵局。”

流光一聽,馬上明白,低語道:“照娘娘說,待她入宮,咱們是否要助她一助?”

“若皇上想助,便助;若皇上不想,也用不著咱們班門弄斧。”微勾了嘴角,容蕭道,“若惠妃是個聰明人,她便該知道,這個公主,對她實在構不成威脅。”

容蕭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她知道,這位淑蘭儀珠。永遠不可能為皇上生兒育女,更不可能問鼎後位。她到來的全部意義,便是成為衛邪對大昌臣服的一個標志。但這唯一的標志也不能成為她的護身符,也許她能為自己的故國帶來安寧,帶來休養生息的時間,可一旦衛邪王有不臣之心,她將是第一個被用來祭旗的人。

將手中紗網交給流光,容蕭移下榻,伸直腰身:“叫上惠妃,咱們去看看。萬壽節賀壽的高臺。搭得如何了。”

兩日光景。眨眼即過,到了萬壽節當日,宮中已是張燈結彩,各宮宮妃均盛裝出席。容蕭因要與齊衍一同宴請衛邪王及來使。這一日也早早起床梳洗,更換貴妃吉服。

整個早晨,流光與錦宜都圍著容蕭,每一件衣飾都不假人手。

開箱啟鎖,捧出金雲霞鳳紋青紅霞帔與貴妃鳳冠,鳳紋霞帔上綴珍珠一百零八顆,領邊圈金鋪翠成江水海牙紋,下擺墜以五彩垂絳,艷如流霞。燦若繁花。

鳳冠上共飾九翟,附以翠博山。大珠翟二,小珠翟三,翠翟四,皆為口銜珠滴狀。另金鳳一對。口銜珠結;金簪一對,珠翠牡丹花鑲花各二朵,梅花環,四珠環各一對。冠後下方綴三扇博鬢,遠看同五彩飛鳳,淩與翠雲之上,振翅與珠寶花葉之間。

錦宜跪在地上為容蕭細細撫平衣裙上的每一絲褶皺,金銀絲鸞鳥朝鳳朝服上,繡著百鳥圖案,縷金銀線為禽鳥,細如絲發,大如黎米,眼鼻口甲皆備,竟是驚人的栩栩如生。

流光為容蕭整好鞠衣、禩裾,又為她將霞帔披上,系好玉革帶與花采結綬,輕聲道:“娘娘,準備升冠吧。”

容蕭點點頭,凝眸向鏡,她一向講究妝容得宜,因今日大典,便棄了細長悠彎的遠山眉,改成微微高揚上挑翅眉,更顯得一雙鳳目倩兮盼兮,加上瓊鼻朱唇,此時通身遍體,竟格外光華璀璨。

“後妃可都到了?”

“回娘娘,各宮後妃均已到壽康宮,稍後隨太後到儀秋宮舉宴。”

“今晚,就由惠妃操持內廷。”將鳳冠上的流珠密密垂下,玉顏隱去大半,容蕭微微抖出一個合乎國體的笑來,輕聲道,“走罷,隨本宮到乾清宮迎駕。”

流光錦宜領命,一左一右扶容蕭起身,馮喜與重回容蕭身邊的劉平已帶著儀仗跪候在殿外,只等貴妃登上鳳輦。

迤邐跨過朱紅門檻,不等容蕭登輦,便聽門外高傳:“皇上駕到!”

眾人忙跪地,容蕭身穿繁重吉服,不得不在宮人攙扶下,屈膝拜迎。

膝蓋尚為彎曲,便聽到金玉錚撞之聲,接著身體便被皇帝一把扶住,從錦宜手中接過她的手,淡淡道:“不必多禮了,隨朕一同到紫宸殿。”

容蕭想登上自己的轎輦,無奈手被他拉著,只得屈了屈膝,道:“請皇上先行。”

“不必了,你與朕同乘一輦。”他隨口道,拉著她就往遠處明黃儀仗走,察覺到她的細小抗拒,他緊緊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朕看衛邪王與王妃便是一架車入宮,如今後.宮就你一個貴妃,你若不與朕一輦,讓人說帝妃不合。”

容蕭心中一頓,有點摸不準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但眼下也不是強辯的時候,便索性不再抗拒,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上輦。

鑾儀緩緩前行,齊衍笑著扶了扶她的鳳冠,問道:“沈不沈?”

容蕭想搖頭,但卻被朱釵扯得頭皮疼,只得點頭:“有一點。”

齊衍今日也穿著暗龍紋玄色冕服,日月在肩,星山在後,兩袖綴以飛龍華蟲,皂紗頭冕前後各墜十二旒。

擡手撩開鳳冠上的珠串流蘇,齊衍細細打量她的眉,隨後撤下手,在她耳邊輕聲道:“比起旁的,你畫這個眉更好看。”

他這樣的竊竊細語引得容蕭有些面紅,隨著這半月來的相處,皇帝對自己說話,便愈發無所在意起來,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待會兒晚宴,有更美的貞順公主等著皇上,聽說她天姿國色,又尤善歌舞.....”

“行了行了。”他有些不耐煩,揚眉道,“你怎麽跟個拉皮條的一樣。”

“皮...什麽?”容蕭楞了一下,問道,“什麽是拉皮條?”

“沒什麽。貞順公主再美也不用你替朕操心。”每次與貴妃在一起,不出半個時辰,她一準要扯到旁人身上,不是這個妃子病了,就是那個妃子要提分位。如今來個貞順公主,還沒見面,她就先替人家說上好話了。如今二人關系剛緩和些,她就又開始像管家跟主子匯報工作一般,齊衍一看容蕭這樣,就沒來由的煩,脫口也沒什麽好話,‘拉皮條’出口,他也有些後悔,容蕭這樣愛面子,若是叫她知道其中含義,怕又是一段長篇大論。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回頭讓六局去準備封妃的物事。”

容蕭心裏還琢磨著‘拉皮條’的意思,正想定不是好話。忽然聽到他的吩咐,下意識就問道:“封妃?會不會太高了?”她回過神來,暗惱自己不假思索,又措辭道,“臣妾是說...貞順公主雖身為公主,但終究是藩國而來。況皇上若想挾制衛邪,不也得....先放得低些,日後才能....”見他神色不對,容蕭自覺隱去後半截。

“怕朕封她為妃,威脅你的地位?”他嘴角噙著笑,卻明顯不善。

“臣妾沒有。”禦輦四周帳幔並不隔音,她也不敢大聲反駁,只低聲道,“貴妃之位,本應選賢與能,臣妾舔居在....”

“得了,別在這兒掉書袋。”他忽然湊到她眼前,嘴角高高揚起,隔著層層玉旒,笑看著她的眼,“貴妃,你是不是吃醋啊。”

時至傍晚,晚宴準時開席,皇帝首先起身舉杯,與兩廊百官和殿中諸王共飲。

推杯換盞後便是百樂齊鳴,教坊歌舞藝人魚貫而出,集殿中起舞。齊衍與坐在下首的衛邪王及各親王相談,容蕭便與離自己不遠的衛邪王妃說笑。

酒過三巡,歌舞之聲漸緩,夜風生涼,殿中大半人都有了些微醉意,衛邪王晃悠悠的站起身,舉杯道:“臣衛邪王呼烈,在此代表衛邪全部子民,願世代效忠天朝大昌,與陛下結萬年之好。”

齊衍笑笑,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勉勵之語,並耐心的等著他說後面的話。

容蕭與衛邪王妃也很有默契的停下交談,目光轉向衛邪王呼烈,殿中也漸漸靜了下來。

呼烈清了清嗓子,笑道:“先前有大昌九皇子來使,在衛邪至今傳為美談。如今衛邪與大昌已結萬年之好,何不再湊成一樁美談?臣有一胞妹,是草原上最美的月亮,今日,願為陛下獻舞一曲,遂成秦晉之好。”

齊衍不動聲色,笑著抿一口菊花飲:“如此,便請她上殿吧。”

呼烈哈哈一笑,躬身道:“月亮自然要在夜色中,才是最美的。請皇上移步殿外。”

帝王的目光掃過殿中,最終落到手邊的容蕭身上:“貴妃,可願與朕同往?”

唇畔的笑意綿長,容蕭頷首,笑道:“臣妾也正想一睹玉月清輝。”

皇帝與貴妃起身,眾人自然相隨,剛走到殿外,只聽衛邪王擊掌兩下,四周的吳笛胡笳之聲,便裊裊響起,不同清琴絲竹,那樂聲帶著

異域風情,竟如一股香粉,四下飄散,讓人整個心都在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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