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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相處(男女主開始學著好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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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相處(男女主開始學著好好相處)

雖說冷宮中的太監被盡數撻死,但宗人府還是找到了線索。

議事朝臣盡退後,延親王齊銘跟齊衍進了西暖閣。

明窗下擺著盤殘棋,齊衍坐在窗下,有一下沒一下翻著手中棋譜。窗上糊了層綃紗,不真切的陽光從菱格子裏透進來,讓他整個人的輪廓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齊銘肅手在一旁侯著,腦子裏想著剛查到的事,又看到眼前景象,只覺得六弟這個皇上,當得也不甚舒坦,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一個是當了皇上的兄弟,一個是畢生傾心的女子,他能做的,也只有將心意壓在心底,徹查此案罷了。

“說說,又查出什麽了?”將一顆黑曜棋子放下,皇帝修長的手指在棋秤上輕輕打轉兒。

“回皇上,冷宮的太監沒過幾堂就不清不白的沒了,想是有人鳥盡弓藏,提前下了手。”齊銘躬一躬身,從袖中掏出一塊粗制紅布,“不過人雖死了,臣弟還是在冷宮外找到了一塊酒壇封布,請皇上過目。”

一旁常福祿從齊銘手中接過,小心呈到齊衍跟前。

將紅布在兩指間輕輕撚著,齊衍淡淡道:“這不是宮裏的東西。”

“是,”齊銘看皇上神色了然,又道,“宮中酒水大多是蠟紙封口,細織紅布外包,各宮有各宮的鑲標。臣特地去尚服局問了在職尚儀,冷宮發現的布是粗織麻後染,所以顏色也留不住。摸兩下就掉色了。”

“依你看,這酒是在宮外買的?”齊衍問道。

“酒是什麽地方的臣不知道,但壇子和酒封肯定是從宮外來。”說起這個,齊銘有些無奈。“只是背後的人實在狡猾,京裏有名號酒坊的酒封都印著簽,買賣也有存檔。這種粗劣的酒封,也只能是街邊巷子裏小酒肆的,販夫走卒推著車哪裏都能賣,幾個銅錢一碗。根本無從查起。這條線算是斷了。”

“五石散的事,順藤摸瓜,必要時,朕準你搜宮。”齊衍眉峰微蹙,又道,“戶部那邊,交給尚書劉修儀,你先著手宗人府。朕倒要看看,誰的手能伸進來。”

“臣弟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施然行了一禮。齊銘道,“宗人府存檔裏,容氏落在冷宮,封號已經消了。如今.....”齊銘面露難色,“臣不是插手後.宮的事,只是容氏一欄空在那裏。臣委實不知怎麽下筆,還請皇上定奪。”

窗屜不知什麽時候推了條縫,齊衍沒有說話,只向外看去,目光落在院中如荼丹楓上。

齊銘低頭立了半晌,見無人答話,也不敢擡頭去看,只暗惱自己急功近利。如今誰也不知聖意是什麽,若因自己一句話便觸了皇上逆鱗,恐非但幫不了。反而給容蕭惹了麻煩。

齊銘手心冒汗,正反覆琢磨著怎麽將剛才的話蓋過去,便聽皇上問道:“五哥,你與五嫂...可吵過嘴?”

齊銘一楞,一時不知皇上是什麽意思。支吾著說不話來。

“恩。”齊衍看著窗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道,“是明年就要選秀了,照例是要往親王府指人,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選秀的事現在就問,皇上這是想提前往府裏塞人還是提點自己少摻和宮裏的事?齊銘想了想,回到:“臣與王妃...相敬如賓。成婚以來,也未臉紅過。至於其他妾室,都是識禮的人。”

齊衍回過神來,點頭笑道:“五哥好性子,從來不會苛責誰。當初莊妃為她妹子求婚,也是為這個。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皇上謬讚了。”齊諍言辭謙和,“其實臣的府中也有拈酸吃醋、相互踩擠爭寵的事。別看都是念過書的,說起酸話來,花樣可不少。毓芝性子軟,又是主母,有時讓妾擠兌了,也不跟臣說,只自己忍著。虧得剛成親時,臣還覺得她成日板著臉,是個有心機的,好幾次差點冤枉了她。”毓芝是五王妃的閨名,齊銘對這個妻子沒有夫妻之情,心中有愧,便在生活中盡可能照顧,撐足了正室的腰。所以在旁人眼裏,二人也是舉案齊眉的一對。

“可現在,你們很好。”

“臣後來了解了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受了多少委曲。自此便是事急,也都先聽她的解釋。若真是歹毒的人,也不至於一次兩次著了人家的道兒。”齊銘說到此處露出一個笑來,“索幸毓芝確實賢惠公允,臣的信任也沒錯付。”

齊衍微微一笑,“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常福祿察言觀色,躬身過去給齊衍換了盞茶,才低聲道:“皇上,快到晚晌了,奴才叫人傳膳吧。知道您這兩天胃口不好,禦膳房新上了蓮葉粉蒸雞。”

皇帝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檀木嵌螺鈿大理石炕桌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常福祿在一邊候著,正猶豫該不該叫人傳膳,只聽皇帝問:“沁園那邊,怎麽樣?”

常福祿立馬轉過彎來,“虧皇上掛念,容主子已經大好,服了幾劑藥,天兒好的時候也在園子裏轉轉。容主子貼身的丫頭,兩天前也已送回去了。”

“恩,”齊衍伸腿蹬上蟠龍米珠粉底朝靴,吩咐道,“去沁園。”

沁園與乾清宮、太和殿都不算遠。齊衍沒叫人備輦,只一路步行。正是晚膳當口,路過乾清宮時,往整個皇城看去,燈火輝煌,千百間殿宇大半掌燈亮起,搖搖綽綽地往乾清宮方向拱照著。

傳駕太監是常福祿的徒弟常德,容蕭正在用膳,便見常德疾步從門外進來立在外間,錦宜跟著進來,隔著珠簾向容蕭福身道:“主子,常德公公來傳駕,皇上說話到沁園了。”

皇上來了?容蕭一楞,但也片刻回過神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蔥綠彈紋暗花錦袍,是極普通的常服,不好見駕。

換裝已是來不及了,流光與錦宜二人忙扶容蕭到妝臺前,流光為她綰了個簡單的墮馬髻,錦宜從妝屜中撿了幾只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排著為容蕭簪在髻上,又拿了只白玉嵌珠翠扁方斜插固定,最後才端起托盤上耳墜,“娘娘看,戴什麽樣的耳墜子?”

鏡中人綠衣銀簪,格外素凈,只臉色稍顯蒼白,容蕭擡頭看了看,打開桌上胭脂小盒,用水調一點化在手心,稍稍遮蓋尚未全去的病態,才道:“不用帶耳墜子了,多了反而刻意。”

“主子這樣就對了,”流光笑道,“各宮主子誰不是如此,見皇上前都要打扮一番,以求最美才好。”

容蕭看著鏡中人,語氣游移:“我現在的樣子,放到後宮不過是群芳中一株草罷了,這些胭脂,也只能稍遮病態。”

錦宜給她點了些淡櫻色唇彩,聲音輕緩,“有人愛花,有人愛草,心裏想著什麽,眼裏也就瞧著什麽了。主子且放寬心,皇上若是想瞧姹紫千紅,便不會來沁園。”

容蕭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那日流光的話如醍醐灌頂,平心而論,他對她猜忌,她何嘗不是處處謹慎算計?彼此都藏著真心,又何必談誰負了誰。況且,她一輩子只會也只能有這麽一個男人了,生死榮辱都在他彈指間,難道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只為一口莫須有的氣?

已經決定與皇上好好相處,容蕭就不會再在心中的坎裏做困獸之鬥。

不遠傳來腳步聲,錦宜流珠忙撫平她的衣衫,一齊到外間跪在海紋天晴絨毯上磕頭。

沁園內掛著羊角風燈,墜墜影映著滿院秋容。不遠處,容蕭正盈盈跪在一室融融中,廣袖與袍角皆迤邐委在地上,素雅尋常的裝束,此時反有種羸弱的美。

不知怎麽,齊衍生出點淡淡錯覺,好像誰的手,輕輕在心上拂了一下。

秋風吹來,將袍角掀起一道圓弧,容蕭聽見頭頂響起他的聲音:“起來吧,你身子還弱,往後不用跪在門口等朕了。”

待容蕭謝恩起身,齊衍就著門邊的燭火打量她:“太醫的藥還不錯,朕看你比前幾日好了不少。只是還有些瘦。”

他穿著石青盤龍常服,腰間玉帶垂下的明黃穗子微微蕩動,二人皆是青衫,相應在一處,顯得格外多姿。

容蕭抿了抿唇,微一福身:“門口風冷,請皇上移步主位,臣妾為皇上奉茶吧。”她本是說話一板一眼的人,現因病氣力虧損,一句話說出來,聲音軟糯綿靡,二人相距又近,倒像是嬌嬌私語。

容蕭臉上有些發燙,她沒想到自己開口就是這樣的聲音。可這幅低頭抿唇,臉紅羞慚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副伺候人的小媳婦相。

齊衍些微晃神,輕咳一聲往明堂走:“你不用忙,讓他們伺候。”

容蕭跟在他身後,待他在羅漢床上團蝙錦墊上坐了,才命錦宜上茶,雙手奉到他跟前:“傳膳還有些時候,皇上先暖暖胃罷。”

一雙纖細素白的手襯著墨彩山水紋茶盞,圓潤的指尖在燈下泛著柔和細潤的光澤,不染寸彩、自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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