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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軟話(皇上終於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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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軟話(皇上終於認錯了)

“你再不雅的模樣朕都瞧了,還在乎現在?”齊衍攏攏袖上的盤龍金絲滾邊,淡淡道,“你在這兒好好養著,害你的事,已經交由宗人府和尚宮局去辦了,自會水落石出。至於那個叫流珠的丫頭,待她好了再回來伺候。”

容蕭心中本就記掛著流珠,只是方才礙於郭嬤嬤在場一直壓著,沒細問流光。現在齊衍提起,她也顧不得心裏的那點別扭,當下停了抽噎,掙紮撐起半身,問道:“皇上,流珠怎麽樣了?”

齊衍一楞,沒想到她會直接問自己侍女的情況,畢竟那樣的事,並不適合皇帝回答。但她一雙淚眼滿是焦急,他終是清清嗓子,簡短道:“性命無虞,還昏著。”

眼淚一滴滴砸到手背上,容蕭低著頭說不出話。

看著眼前低頭啜泣的人,又想起那天冷宮中被染血的侍女,齊衍心裏漸漸泛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有些後怕...

後怕什麽,他也不知道。

心緒驟起驟落,容蕭眼前有些繚亂,她緩緩躺回床上,闔上眼道:“皇上萬金之軀,還是離臣妾遠點吧,別過了病氣給您。”

屋內點了沈水香,若有似無的散在空氣中,溫和宜人的味道。

齊衍讓她噎了一句,有些氣悶,但看她憔悴的模樣,到嘴邊的重話卻說不出口,手搭在紅木拉線桌上,他眉間攏著疲憊:“你跟朕,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半晌。他摸摸鼻子,些微不自在道,“上次的事,是朕錯怪了你。”

容蕭轉過頭來,有點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一雙眼是明晃晃的不可置信。

自從當了皇上,便從未說過這樣的軟話。被這樣看著,齊衍表情有些僵硬,避開她的視線,低聲道:“朕讓常福祿又給你派了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是他親自挑的。往後就是你的人了。”他看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不是禦前的人。”

容蕭眨了眨眼,不知道皇上對自己的態度為何轉了個彎,看他臉色又不像是心甘情願,只得道:“皇上.....臣妾現在的身份。身邊兩個人就夠了,現在有流光,過些日子流珠也回來...人太多....恐惹人非議。”

“你早就讓人非議了。”齊衍想起與容蕭有關的樁樁件件。心裏有些亂,打斷她道,“給你就接著,一個丫頭一個太監。你這裏就招不開了?就你身邊那一個半個,朕來了難不成自己倒茶喝?”

您怎麽會再來。容蕭心裏嘀咕一句,卻低眉順眼道:“是,都聽皇上吩咐。”

“嗯,朕還有事,先回去了。”齊衍站起身,琉色袍角打了個圓弧。看她裝模作樣低垂著眼,又道,“好好養病,別自作聰明,想有的沒的。你的事朕自有定奪,委曲不了你。”說罷走到門前徑自撩了簾子出去。

齊衍走後,流光才打了簾子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粉衣宮人,二十上下,身量不長不短,眉目端正,腦後利落梳著宮人髻,甫一進門就斂目跪在屋內。

流光往前走了兩步,湊到容蕭跟前,笑道:“主子,這是皇上給您派的人,說往後一同伺候您起居。還有一名內監,已經安排到邊房住下了,怕沖撞了您,說等您身子好了再過來請安。”

容蕭就著流光的手坐起身來,看著塌下跪著的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主子,奴婢原叫錦宜,在尚宮局任掌闈。現由常公公調遣,得了造化來伺候主子。”那宮女說話聲音不急不緩,一板一眼;便是匍匐在地脊背也筆管條直,可見規矩學得極好。

常福祿手再長撥點不動尚宮局的女官,可見是皇上點頭派來的。女官本與一般宮女不同,是帶著官品的,眼下雖說派到自己跟前,那能一直伺候人,指不定那一日還要回去。容蕭心中有了分寸,點頭道:“我知道了,既然你已有了名字,就還叫錦宜。我這裏沒什麽事,你跟著流光做事就行了。起來吧。”容蕭恐流光壓制不住這個女官,先開口確立了從屬關系,即便自己現在只是淑人,但面對一個六品掌闈,也沒有不能吩咐的道理。

“是。”錦宜毫不遲疑地伏身拜叩三下,算是認主。這才端正站起身來,向流光蹲一蹲身:“流光姑娘,往後勞您照顧。”

流光出身不好,即便在宮中待的時間長也最多當上掌事姑姑,雖說品級不差於掌闈,但到底是宮女,走起路來都要低上一頭。現在一個六品掌闈給自己行禮,流光臉上有些掛不住,忙側身受了一半,口中道:“您快請起,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我比您小,您不必這麽客氣。”

“姑娘在主子跟前時間長,合該受這個禮。”錦宜一蹲到底,才起身對容蕭笑道:“主子且和流光姑娘說話,奴婢到外間看著藥爐子。”她看出流光與容蕭感情甚篤,知趣的留給他們空間。

錦宜退出內室後,流光才漸漸放開手腳,給容蕭端了碗燕窩,用小匙細細舀著湊到容蕭唇邊:“這是禦膳房剛送來的,還溫著,主子躺了好些天,先進些東西要緊。”

容蕭脾胃還虛,就著喝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流光也不再勸,將碗放到一邊,又伺候容蕭漱了口,才笑道:“主子,方才皇上臨走前,吩咐太醫盡心給您調養,還說若是缺藥,準到內庫去領。可見皇上是對您上心了。”

與內務府內庫不同,流光所說的內庫是皇帝自己的私庫,沒有聖諭誰也不得擅進,更別說從裏面拿東西。容蕭心中一動,沒有說話。

流光見容蕭不說話,以為是方才與皇上起了不快。當即勸道:“娘娘,奴婢多嘴勸您一句,別再跟皇上僵著了。”流光有些無奈,嘆氣道,“奴婢在宮中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過皇帝服軟。不說當今皇上本就冷峻,便是多情如先帝,面對後妃,又何曾說過一次軟話。皇上三番四次的來看您,已經是不易了,要是叫後.宮娘娘們知道,不知又要絞碎多少條帕子。您當咱們為什麽住在沁園呢,那是因為出了月華門便離乾清宮不遠,要是有誰想下手害您也要先過了乾清宮。皇上這是將您放在枕邊上照顧,您還有什麽可氣呢。”

容蕭的手緊了緊,眼圈又漸漸紅了。

“奴婢知道您惦記府裏的老爺夫人,也惦記流珠。叫您討好皇上,您過不去心裏這道坎。”流光掰開容蕭握緊的手,一根根舒緩她的手指,低聲道,“老爺夫人的思量奴婢不敢多猜,不過左右是不想讓您和府中大公子在京中難做。至於流珠,奴婢同樣是伺候人的,也許能體會一二。您待流珠,真像是姐妹一般,流珠跟您也沒遮沒攔的親近,有時奴婢看著都眼紅,羨慕流珠能投個好胎,從小就跟在您身邊伺候。”流光想起流珠,心裏也是唏噓,低頭擦了擦眼角,又道,“可奴婢也要說,我們做奴才,一條命生下來就是主子的。什麽時候用,就應該什麽時候替主子舍了去。流珠今日這樣,不說您為她這樣傷心落淚,便是您眉頭都不皺一下,她也是死得其所。就像那麽多忠臣良將,那個不是為了主子的天下肝腦塗地,便是皇上叫他們去死,還要捧著白綾三叩天恩。咱們雖是奴才,但也懂得何謂忠心,何謂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我...”想起流珠,容蕭手指不住顫抖,“那日流珠就那樣躺在地上......”

“主子還不明白麽。”流光握住容蕭的手,切切道“原先在景儀宮,奴婢與流珠出去,誰見了不恭恭敬敬喊聲姑姑,討巧賣乖的巴結著,還不是因為娘娘是貴妃,宮裏頭誰也不能越過您去。後來咱們在冷宮受欺負,做奴才中的奴才,又是為了什麽?在這地方,就是踩低捧高,跟紅頂白的過日子。您這樣對皇上冷著臉,皇上難不成還上趕著您?後.宮又多少主子想接著皇上的寵幸爬上去,一撥又一撥,您就這麽忍心將皇上的心意磨沒,甘心放了那些害您的人,不清不白的頂著淑人名分,讓奴婢和流珠繼續受人欺負,老爺夫人一輩子留在邊疆?”

自從冷宮的事一出,皇上已經很久沒來後宮了。寧妃靠在紅木美人榻上,貝殼般的指蓋兒上塗著丹寇,纖纖放在軟墊上,由身邊宮人在一旁用小扇輕輕扇幹。

沈團兒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寧妃翹起一根手指看了看,才轉向沈團兒:“本宮讓你做的東西,都成了?”

“娘娘,您也知道,現在宮裏....”沈團兒面露難色,因為冷宮的事,皇上太後震怒,下令徹查禁藥,眼下風聲正緊,自己實在是不敢。

“上次皇上在本宮這兒歇下,可後半夜又走了。”寧妃淺淺一笑,“你一定有法子讓皇上留一晚,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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