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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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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略過了自己為什麽能在白天出沒的問題,男孩也聰明地沒有多問。兩人一起在這個算是搶來的居所裏待了兩天。男孩一直表現得畢恭畢敬,完全不像是發現了冷水的人類身份的樣子。

冷水只能暫時認為他是根本沒註意到她的體溫問題。但她卻不能忽視男孩那冰冷的溫度。而她也確實需要偽裝成吸血鬼的樣子,增強下自己對男孩的威壓。

在第二天的晚上,她就提出了要求:“小七,我想進食了。”

故意說的如此模糊,冷水只為觀察男孩的反應。可惜在她這兒待的這點時間不足以改變男孩的慣性思維,男孩理解了她深層次的意思。

“您是需要喝血嗎?”男孩並不驚恐,許是清楚冷水並不會殺他。

冷水點了點頭,卻不主動湊過去吸血,而是等著男孩服務。如果男孩將她視為徹底的吸血鬼,肯定會主動湊過來讓她吸血,如果男孩看出了她是人類,那會如何做呢?

冷水一時還無法預測,只能邊做好心理準備,邊分析男孩的舉動。

只見男孩輕車熟路地走到電視機前方,蹲了身子,翻找起電視櫃中的物件,最後居然拿出了一套系統的器具。

註射器,血袋,小瓶,甚至還有一些藥劑和托盤。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只怕會一臉懵。可冷水卻深知自己才是觀察的那一個人,不能敗下陣來,只能裝作淡然,不聞不問。

她自己也有了一個猜測:這恐怕是這間房子的原主人用來吸血的器具。那一整套工具看起來是經常使用的,有些瓶子裏甚至還有殘留的紅色——那恐怕是曾經吸血的明證。

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吸起血來還是十分文明的,沒有像吸血鬼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直接對著脖子啃。

冷水相當欣賞這種轉變。以前,她就覺得那種直接咬破脖子吸血的方式非常麻煩,不止費力費事,還容易造成浪費,讓自己吸血鬼的身份暴露。

男孩註意到了冷水表情的變化,心想這果然還是一個純正的上等人,一到吸血就露出了本性,根本按捺不住自己對鮮血的渴望。

冷水看著將手和器具一起放在桌子上的男孩,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疼。這麽熟練,這麽淡然,該是這樣做過多少次了?而且他胳膊上的那兩個針孔明顯是最近才抽過。自己現在抽血,他真的不會有事嗎?

這樣想著,她拿著註射器的手就停滯了。

男孩遲疑地看著她,那茫然而無辜的眼睛似乎在問:你怎麽了,是決定不吸血了嗎?

我從沒打算吸血,只是必須得看看你的血是什麽樣子的。抱歉了。冷水在內心回答著,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重新將註射器擡了起來。只是這時,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她並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抽血她並不會。

到時候亂抽一氣可能會讓男孩出事不說,更會暴露自己不是男孩眼中的上等人的事實:既然專門準備了這麽一套器具,不會用就太說不過去了。

但冷水何許人也,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想出了解決辦法:“你來吧,我今天有點累了,想看著你弄。”

男孩聽罷並沒有懷疑,還十分欣喜地接過註射器,自行處理了起來。嫻熟,精準,小心翼翼。這是冷水對他的動作的全部評價。如果不是冷水及時阻止了想要多抽幾管子的男孩,她恐怕還得給他加上一個樂於奉獻的頭銜。

“好了,這兩瓶血就交給我,你自己去找點什麽吃的吃吧。”冷水擺擺手,裝作對他的血液並不感興趣的樣子打發他離開。

男孩用醫用棉花捂住針孔所在,松了一口氣離開了:看來這個主人食量很小,以後的日子會更好過一點。

冷水則是為了避開他的目光將自己關在了臥室,隨後打開了那清冷的燈。

她一共采集了兩瓶男孩的血液用於對比。每一個瓶子都約有她一個大拇指那麽大的容積。她仔細在燈光下看了看血液的顏色,確實是和人血一樣的紅色,剛抽出來甚至有些暗紅。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敢抽自己的血來比對,只能拿起其中一個瓶子在手中搖晃著,觀察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男孩的血液似乎要比正常的人血黏性大一些,流下的速度略微慢了些。普通液體出現這種情況說明這個液體可能比較濃稠,而血液出現這個問題,難道是他血糖高?

冷水被自己漂移的思路給嚇到了,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眼見這樣繼續搖晃也觀察不出什麽了,她從那一套裝備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碟子,將其中一個小瓶中的血液倒入其中,然後微微搖晃著,讓血液在碟中暈染開。

血色蔓延著,依舊是有些偏慢的流動速度。冷水仔細觀察著卻發現了一絲不同和異常。

為了驗證這一點。她抽出了臥室桌上的一張抽紙。然後用簽子輕蘸了一滴血液,點到了抽紙的中央。

這點血液在抽紙上暈染開來,像四周蔓延著。它的濃度也被就此稀釋。似乎還嫌這樣的稀釋不夠,冷水又用簽子點了一滴水滴到了同一個地方。血液再次被稀釋,暈染開。

冷水也終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結果:只見那暗紅的血液在一層層地暈染開後,顏色逐漸變淡,變得層次化,在顏色最淺最淡的那一部分居然顯現出了淡淡的藍色。

這絕不是正常人血該有的顏色。剛才,正是在碟子中她發現了這恍如錯覺的藍色,仔細一驗證才發現這並非她看錯。

男孩的血液確實不正常,不但粘度高,還帶有男孩所說的上等人的藍色血液的顏色。但這樣一聯想一切又像是解釋的通了:因為上等人長期給下等人註射那藍色的血液讓他們休眠,所有下等人體內也自帶他們的藍色。

對於這個結論,冷水暫時持保留態度。

這時,她註意到屋外陽光正烈,其他上等人們應該正在休眠當中,也就微微放心了些。

她從那一套裝備中又取出了一個新的沒拆封註射器,用來給自己抽血。

依舊是用拇指般大小的小瓶裝著,學著男孩之前的操作,她竟然安然無恙地抽出了三分之一瓶的血!

她一手按著自己的傷口,一手單手搖晃著自己的血液,驗證了之前的想法:男孩的血確實比她的流的慢。

接著,她又取出一個小碟盛了一碗水,然後在裏面滴了一滴男孩的血,結果是沈在水下,暫時不溶於水。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冷水接下來的操作。她竟將自己的血也取下一點滴了進去。如果男孩此時在室內,只怕要吐槽她真的是有特殊的媽媽癖,想跟自己來個滴血認親了。

然而冷水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在滴下自己的血後,她並未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用棍子將兩股血液攪在一起,而是就在那兒放著,觀察雙方的變化。

很快,血液中液體的部分開始在水中散開,只是那兩坨紅紅的沈澱還是沒有動靜。就在冷水以為這個實驗到此為止時,眼前出現了驚人的一幕:

血居然融合了!

但這並不是說她的“滴血驗親”成功了,而是指一種極端詭異的現象。

只見男孩的那滴血似乎察覺到了相隔一厘米左右的冷水的血,居然像是蠕蟲一樣詭異地飄了過去,和冷水的血融為了一體!而它漂移的過程中,血液周邊居然出現了點點藍色!

這似乎是在模擬吸血鬼吞噬血液的過程,恐怕吸血鬼將人血吸進體內後,血液就是這麽相互融合的吧。

但問題是……男孩不是人類嗎?

不管是從那個電影院和其他人的態度,還是男孩自己的說辭看來,這一點都是毋庸置疑的。可眼前的景象,男孩那冰冷的溫度……還有剛才抽血的時候,冷水就註意到了,不同於她的血,男孩的血是冷的……

這極端詭異的狀況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冷水只能暫時將一切解釋為男孩比較特殊。但與此同時,她還有了另一個急需驗證的可怕猜測。

保存好所有的血液後,冷水就自顧自地補眠到晚上。這也算是給了男孩一個機會,如果他逃跑了,冷水並不會因為身邊走了一個疑似吸血鬼的人而失落。

可惜的是,男孩並沒有跑。

淩晨兩點起床的她看著在地鋪上安然睡著的男孩,說不感動是假的。

她輕輕拍醒了男孩,在他睜開迷蒙睡眼之前問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問題:“你會扮女裝嗎?”

男孩霎時被嚇得徹底清醒,再次意識到自己的主人可能有特殊癖好。

“我不會……”男孩本就說的猶疑,看到冷水失望的目光後更是惶恐,“但是我可以學。”

不管怎麽樣,主人的愛好,還是該支持的。

於是兩人一起在室內玩起了女裝play。男孩這才發現自己主人會提這個要求不是沒有緣由的。不知為何,這裏的服裝都挺合男孩的身姿,一身難辨雌雄的牛仔褲和襯衣,再加一件女性化的紅色外套,足以讓他產生一點點的女性氣質。

正在他尋思著該如何在面部做文章時,冷水已經熟練地給他畫起了妝。從未有人為他做過這樣的事,盡管主人這麽做是為了她自己,男孩還是感動個不行。

更別說湊在他眼前的這張臉是這麽的美麗,專註,讓人根本移不開眼了。化到最後,冷水還給他找出了一頂黑長直的假發戴上,看起來已經是一個活脫脫的美女了,更別說他身上唯一露出的鎖骨部分是那麽的性感誘人,那一部分的肌膚更是細嫩的讓人口水直流。

小說中,脖子那一部分都是最吸引吸血鬼的。就是為了這一點,冷水才勉為其難地讓他露出了這一部分,只是用頭發將脖子處的印章蓋住了。

“好……好厲害。”為了防止主人認為他自戀,男孩硬生生地將脫口而出的“好美”咽了回去。

“那就好,這樣的話,大家應該都認不出來你是那晚抽獎的獎品了。”冷水對自己的手藝也十分滿意。而且剛才化妝的時候,她溫潤的手持續接觸著男孩的肌膚,男孩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這說明,可能這個孩子根本感受不到冷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當初那群人連件衣服都不給他穿上就直接扔外面了,因為他根本就不怕冷。

“誒?”男孩卻震驚了,原來主人要打扮他不是因為特殊癖好,只是為了掩蓋他的身份。這是不是……一種關心和保護呢?

“別‘誒’了,有事要麻煩你。”冷水還是無法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只是像商討一般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需要你替我先去一趟博物館探探路,盡量在天亮後再回來,摸清楚博物館那邊的閉館時間,相關安排之類的。”

不知道主人說出這些時是什麽感受,男孩聽到這些覆雜的要求只有一個感受:主人對自己委以重任。今天白天的時候,主人不知是何緣故突然要他的血,還將門前的櫃子移開了。

這簡直是一種暗示:要逃走就今天了,不過走之前先給我一點血。

男孩對冷並無了解,只是下意識覺得那人做什麽應該都有自己的目的。這可能是對自己的試探,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想給他一個機會。最後如何抉擇還是要看他的心。

而他的心告訴他,他似乎已經被那個關心的自己的主人給俘獲了,也似乎被那張不似凡塵的臉給迷惑了,他竟鬼使神差、義無反顧地留了下來。在他決定留下來之後,他的主人立刻就給了他這個重任,他著實有些高興。

踏在路上的步伐便更加輕快了,反而更符合他此時扮演的女性角色。他如此單純地想著,卻並不知道樓上的冷水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著他和他周圍。

讓男孩女裝確實是為了掩蓋他的身份,也為了讓其他人都察覺不到他的人類身份。

如果男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這一路會暢通無阻,沒人會註意他。

如果男孩說的是假的,一路上,總有吸血鬼會註意到他,覬覦他的血液,畢竟那晚電影院的人氣不是假的。

只要驗證了這一點,冷水便能安然決定自己是出門,還是繼續待在這個隨時可能被查的的地方。

好在,望遠鏡觀察的結果很是讓她欣喜,周圍的吸血鬼們都沒註意到男孩的人類身份。她繼續觀察著,直到男孩徹底看不到了。

這時,時間已經走到了淩晨四點。這個時間點剛剛好。而她吩咐過男孩天亮後才能回來,這段時間足夠她行動了。若是男孩不聽話提前回來,那就恰好能證明他的不可信。不知何時起,她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性懷疑。

冷水打定主意,披上了外套,戴上掩面的帽子首次走下了樓。

起初,她還有些緊張,在發現周圍的人真的完全沒發現她時,便徹底放下了心,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好奇已久的超市的“生鮮區”,荷包的手中還攥著從屋子裏搜刮來的一大堆錢。

這裏不愧是生鮮區,所有的鮮血都被保存在冷藏櫃中。只是明明都是人血,卻被分為了很多種價位。經超市服務員介紹她才知道,原來那些食物也十分等級的。就像是幼嫩的乳豬會比較貴一樣,人血對應的人年紀越小,身體約好,血價格也就越高,而且還是限量沒辦法囤貨的。

在挑選完後,服務人員會統一用那晚冷水看到紅色紙盒包裝。

而這個限量限的是重量,一公斤。選多少種都可以,最後都統一裝在那紅色包裝盒中,只是總重量不能超過一公斤,超過了,給多少錢都不賣。

冷水想了想,讓服務員給她各種都打包了一小份,剛好湊滿一公斤。其他人都是挑最好的買,看到冷水這麽挑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問:在人類當中也有喜歡每樣食物都嘗一點的人,吸血鬼當然不能例外。

幾乎是跑著走回了室內後,冷水就著自己臥室的燈光和設備,再次對那些人血進行了實驗。這個實驗一直持續到男孩白天回來了都沒結束。

但實驗的最終結果卻沒有解答她的疑問,而是給了她更多難以驗證的猜測和疑惑。

另一邊,男孩的行動卻並不順利。

男孩按照冷水的指示一路走到了博物館門口。

這個世界的博物館和冷水那個世界的一樣,在這種疑似工作日的日子裏光顧的人比較少,門口的警衛也像是擺設,可以直接進去。走進去主樓大廳後,男孩就看到了室內有一塊專欄版,上面擺滿了博物館的宣傳手冊。

想著主人對這個博物館那麽感興趣的樣子,男孩就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拿起了其中一冊,準備給冷水交差,接著便開始和其他人一樣四處觀看起來。

這個博物館內展出的是過去人類史上所有有歷史象征意義的東西。但因為現在的主導是上等人,所以近百年來的藏物反而要多一些。

比如上等人宣布主權的歷史照片,圖集,文獻,還有一些象征著死去的上等人的棺材。

其實根本用不著棺材。這些上等人想死只有一個辦法:暴露在陽光下被燒的灰都不剩。連屍體都沒有的他們卻要弄一副空棺材,放上象征物下葬,簡直可笑。

男孩想起了上等人對下等人的迫害:明明過了那兩個最佳年齡的下等人的血也能喝,可那些上等人卻偏要他們死。這不是同樣的多此一舉,同樣的可笑嗎?

可是,冷是不同的。

這樣想著的時候,男孩下意識地為自己的主人辯駁。

而他恍惚地走著的時候,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個特殊的展廳。

這個展廳只有其他展廳的一半大小,但卻只展出一件東西。

那件上等人的藍色聖物。

這件聖物有個非常簡略的名字:藍源。意為藍色血液的源頭,正是它讓人們得到了永生的饋贈。

可惜人們卻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材質,如何產生的。時至今日,更是只能放在博物館展出。

隔著透明的玻璃,男孩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與上等人血液無二的藍色,那樣純粹而高貴的藍色。

藍色聖物的外觀看起來就像是不規則的多邊形,看著十分不顯眼,但此時卻奪取了男孩所有的目光和註意力。

如果……如果我也能碰到它的話,我是不是也能變成上等人呢?

男孩情不自禁地將手撫在窗上,好像這樣就能透過櫥窗觸碰到那藍色物件。在那個屠宰場裏,他的同伴們總是抱怨著上等人對他們的迫害。他也總是應和著。

在那樣的氛圍中,他從未敢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其實,他是羨慕上等人的,他也沒有那些同伴那麽恨那些上等人。

畢竟,他的身體是因為上等人需要食物而讓他的父母結合產生的。他的生活物資,他的一切也都是上等人給的。而上等人一直也沒有虐待他們,只是需要定期抽血。

對於這樣的上等人,他更多的是羨慕。他羨慕他們可以享有這世間的一切,他羨慕他們永生不死,盡管他的有些同伴說他們是見光死的怪物。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變成和……冷一樣的上等人。

而能實現他願望的東西就在眼前。他忽然就移不開步子了。

恍惚中,他忘了時間,忘了自己的任務,只是這樣一直呆呆地望著,艷羨著。

這樣一個一直註視著同一個藏品的人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註意。

周圍的保安有一個走了過來。腳步聲警醒了男孩。他怔怔地看向保安,略有慌張地跑開了。

走開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藍色聖物一眼。

可是這一眼就讓他心都涼了。

他通過這一眼看到了一個站在黑暗角落裏的人。那個人他在盯著藍色聖物看之前就見到過,此刻過了這麽久他還站在那兒,那說明……那個人一直在盯著他。

而冷水特意將他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防止他被人發現,被人註意!

想到這些,男孩的腳步頓時加快了,他抓緊剩下的時間將冷水交代的一切都緊急完成了,最後才有些不依不舍地離開了即將閉館的博物館。

這個博物館比較良心,五點才閉館,此時已經快天亮了,周圍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男孩卻因為冷水說的天亮了以後再開始回去的囑咐而難以行動。

他找了附近的一個背光的角落站著,目光仍是忍不住看向博物館的方向。

時間慢慢過去。

看著有些漸亮趨勢的天際,男孩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我為什麽不趁著吸血鬼都不能行動的白天去偷那個東西呢?

說不定可以就此變成上等人!

此時的他哪還管什麽後果,只想著自己的夢想可能將會實現了。

他顫巍巍地走向博物館的方向,一步一頓,無比小心。

而這時,天空終於出現了些許光亮,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哪怕並不知道該如何突破已經閉館的博物館,他卻無法放過這個機會,不管不顧地向前沖了過去。

可是!門前的那個人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有人突然出現?

為什麽這個人這麽像那個之前一直盯著他的男人?

為什麽現在已經有光了他卻安然無恙?

男孩怔怔地停下,因為動作太猛,假發一下子甩了出去,暴露了他的真容。

“喲,還是個女裝大佬啊。”男人淺笑著撿起了男孩的假發,快步走到男孩身前,用手鉗制了男孩的肩膀。

這一出手就讓男孩感覺到了兩人的差距,心中的疑惑也徹底打消了:這力氣,絕對是上等人無誤,可能自己比較倒黴,接連碰上了兩個能在白天行動的上等人吧。

“您……請放開我。”男孩盡量壓制自己的恐懼,卻還是表現得有些卑微。

“可以啊,不過你得給我解釋下,你剛才想幹什麽?”男人將目光放在了男孩脖子處的印章上,“你應該是有主的下等人,是它準許你出來的嗎?”

男孩只能點頭,他有種感覺,好像自己一個不配合,就會人頭落地。

“那你來這裏應該也是她指示的吧,她讓你來這裏做什麽呢?”男人居然從兜裏拿出了一根針管。

男孩反抗不能,只能任由他將裏面的藍色液體註入自己的體內。

他知道這是上等人的慣用伎倆,只要註入藍色血液,下等人就會對眼前任意一個上等人唯命是從,同樣的,也會老實回答上等人的所有問題。

果然,那股習慣性的白天被迫產生的睡意讓他意識到那是貨真價實的上等人的血。這倒是讓他免於老實回答問題了,他慶幸地想著。

可是馬上男人發出了惡魔般的聲音:“不準睡,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比起睡覺的本能,上等人的指令是更優先的。男孩驚懼地看著那仍站在陽光下而不死的上等人,聽著自己的嘴說出了所有的事情。

背叛的感覺讓他十分痛苦,可男人給他的絕對指令也是無法抗衡的。

回去以後,如果冷也這樣來一通,他同樣得老實回答,到時候兩面為難已經是註定的了。

回去的路上,男孩誠惶誠恐,最終回去後卻沒得到冷同樣的對待。

他瞬間愧疚不已,卻無法違抗男人的命令:回去以後什麽都別告訴她,按照我的計劃行事。

他多麽希望自己的主人會那樣過分的對待他,從而讓他擺脫這樣一聽就很危險的命令。

男孩那愧疚的心思太過明顯。冷水其實註意到了,只是她不知道上等人的手段,也沒有藍色血液來測謊。

她只是將自己對男孩的懷疑藏在了心裏,將男孩的痛苦看在了眼裏。

到底是怎麽了?

其他人應該不會發現他人類的身份,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麽冒失的人。而且就算被發現了,她也教過他說辭,讓他說是自己主人讓他過去的就行了。

為什麽,他會突然這樣呢?

難道和博物館有關嗎?

冷水這樣想著,暫時將自己打算派遣男孩再去博物館照下聖物照片的計劃延後了,卻不知道早在那之前,男孩就被迫偷跑出去見了男人好幾次。

那個人真的是個魔鬼,每次見面第一件事就是給他註入藍色血液,不放過任何一絲他撒謊或者逃跑的可能性。

而他的問題總是圍繞著男孩的主人。男孩只能一邊不安愧疚,一邊身不由己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最近沒讓你過來了嗎?”

“是,我認為她已經發現我的不對勁了。”天知道,他並不希望說出這對主人不利的話。

“你認為她想來博物館是因為什麽呢?”男人卻並未糾結這一點,轉而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不得不說,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個男人都十分危險。

“應該是因為藍源,聽我說藍源在博物館的時候,她就想來看看了。”同樣的身不由己,同樣是對主人致命的信息。

“那天她是怎麽說的,你給我一字一句地覆述。”男人冷酷地笑著,言辭間是滿滿的強勢、不容反抗。

若非他如此命令,男孩都不知道自己竟將那日的對話完全記了下來。

“你在幹什麽?”

“你為什麽不怕光?”

“那這,不就相當於吸血鬼嗎?”

“沒事,你繼續說吧。”

“你說那個藍色的聖物在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中,那是免費開放的嗎?我能去看嗎?”

“小七,你說說,上等人和下等人大家都是怎麽檢測區分的?”

“嗯,我是指,如果一個下等人混進去了,其他上等人能通過氣味等察覺到那個人是下等人嗎?”

所有這些曾經由冷水親口說出的話他竟不由自主地、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藍血控制的強大之處,男孩直到今天才見識到了。他看著男人的眼神都是驚慌而絕望的。

男人陰鷙著臉,戲謔地看著男孩,輕輕擡起他的下巴,幾乎要擡斷他脖子一樣地迫使他面對:“我問你,她真的提到了‘吸血鬼’這個詞嗎?”

“是的。”男孩已經徹底放棄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卻不知男人的重點為何在這裏。

“好,很好……”男人居然笑了起來,起初是有些壓抑的冷笑,後面就變成了將男孩嚇得戰栗的瘋狂大笑。

“我……我可以走了嗎?”恐懼到不行的男孩弱弱地請求著,試圖逃離博物館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以走了,但是——”似乎是故意戲耍男孩,男人特意在男孩轉身欲離開的時候叫住了他。

“小七……”這個稱呼由男人叫出來格外驚悚。

男孩唯唯諾諾地走了回去。

“你的主人一定還會讓你再來博物館的,她應該不會放棄。你要配合她的一切,只是,配合完之後記得通知我一聲,”男人此時說話極盡溫柔,可聽在男孩耳朵裏就是滿滿的威脅,尤其是那最後一句,“好嗎?”

更是嚇得他直接趔趄了下,連路都忘了怎麽走。

看著這個可怕的男人,男孩深深地為自家主人的未來擔憂起來,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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