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從屋子裏出來都還是懵著的，沒有從公冶霆錚的那句話中回過神兒來。

“小小，怎麽了？”公冶霆錚看出了小姑娘的出神兒，但是他沒有想到是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引起的。

“亭子哥哥，你真的要走嗎？”小姑娘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哭了出來。

公冶霆錚一看嚇壞了，心疼得很，趕緊把小姑娘抱在懷裏，然後往後山那邊走去。那裏有一片竹林，平時很少有人過去的，裏面還有涼亭，可以坐著。

“小小，不要哭，聽哥哥給你解釋好不好？”公冶霆錚一邊給小姑娘擦著眼淚，一邊快步地走著。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走了！快點告訴我！”小姑娘哭著吼了出來。

公冶霆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姑娘，以前哭的時候就是哭，也沒有這樣傷心。現在看起來有點歇斯底裏，整個臉都紅了，特別是眼睛，已經紅完了，眼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著，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公冶霆錚停下了步子，把小姑娘放在了地上站著，然後自己單膝跪在地上，兩只手捧著小姑娘的臉，認真地說道：“小小，對不起，哥哥是要走了。不過哥哥是去打壞人了，等哥哥把壞人打敗了，就回來好不好？”

公冶霆錚很是心疼，沒想到小姑娘的反應是這麽大，早知道剛才就不說了。不過慧慈大師說的也對，什麽時候都要說，現在趁著這個機會，給小姑娘解釋清楚。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小姑娘撲過來，緊緊地摟著公冶霆錚的脖子，哭著喊著，似乎這樣就能夠讓他改變主意。

“小小，哥哥現在還不走，哥哥還能陪著你。真的，不要哭了。”公冶霆錚把小姑娘摟在懷裏，把下巴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面，眼眶也紅了。

“不要，你不要走，以後也不要走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沒有人陪著我玩了，沒有人餵著我吃飯了，沒有人抱著我了，沒有人給我梳頭發了，沒有人給我做漂亮的衣裳了……”

小姑娘哭著說，說的斷斷續續的，但是公冶霆錚都聽清楚了。

“小小，哥哥走了，還有你娘親，爹爹，睿睿他們陪著你……”

“可是我就要你陪著我！他們都不是你！”公冶霆錚的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就在他耳邊大聲地吼了出來。

“小小，哥哥現在不走，現在陪著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公冶霆錚不能說自己不走的話，因為這件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亭子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姑娘的兩只手松開了公冶霆錚的脖子，已經有點微腫的大眼睛盯著他的臉，想要看清楚這個時候他的表情，也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公冶霆錚看著現在的小姑娘，臉上全是淚痕，眼睛腫了，跟早上剛打扮完的樣子判若兩人呢。可是這個是自己的小姑娘，是自己傷害了她。

公冶霆錚不敢跟小姑娘對視，不敢看著她帶著淚痕的臉，不敢看著她期盼的雙眸。他偏過了頭，說著：“小小，哥哥不能騙你，哥哥在農忙假之後走，現在還能夠陪你四個月的時間。”

小姑娘又聽到了這個回答，真的是很傷心，把他一推，自己轉身就跑了。

公冶霆錚沒有想到小姑娘會這麽做，也沒防備，小姑娘此時生氣了，勁兒很大，把他推的一個踉蹌。他還是感受到了，在小姑娘轉身的時候，眼淚落在了他的手掌心裏。

“小小，你聽哥哥說。”公冶霆錚看著小姑娘跑了，趕緊站了起來，然後往前追著。他的腿兒很長，跑了幾步就把小姑娘摟在懷裏了。

“你放開我！你都不要我了，你還追我幹什麽呀？你個討厭鬼，快點放開我……”小姑娘在公冶霆錚的懷裏一邊哭著，一邊拳打腳踢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小小，不要哭了，你先怎麽打哥哥，就怎麽打，你別哭了好不好？”公冶霆錚抱著小姑娘，也不去那邊的小竹林了，往自己住著的廂房走去。

好在這個時辰比較早，善緣寺的和尚們都去忙著挑水澆菜了，前來上香拜佛的人還沒有趕過來，小姑娘哭得這麽大的聲音，還沒有被被人看到。

公冶霆錚幾乎就是飛奔著到了廂房，小姑娘也是一路哭喊著，嗓子都已經啞了。

到了屋裏，公冶霆錚抱著小姑娘去洗臉盆那裏沾濕了帕子，然後抱著她到了床上，給她擦臉。

“你走開，不要管我！”小姑娘眼睛裏面全是淚水，已經看不清楚人了，只能夠看著公冶霆錚模糊的影子，伸手推著他，不讓他個自己擦臉。

“小小，哥哥錯了，不要哭了，好不好？你看你嗓子都啞了，一會兒話都說不出來了，不要再哭了。”公冶霆錚從來沒有見過小姑娘這樣，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不用你管，你不是要走嗎？你現在就走呀，快走呀！我以後都不要再看到你了……”小姑娘哭著說，然後自己伸手把被子拽了起來，自己往裏面鉆著，想把自己藏起來。

被子裏面傳來的小姑娘的哽咽聲，就像一把把錘子一樣，重重地打在公冶霆錚的心裏。他把手裏的濕帕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走到床邊，把小姑娘連人帶被子一把抱了起來。

然後把小姑娘從被子裏面撈了出來，把被子放到一邊。

小姑娘伸著腿兒就亂踢著，哭著，喊著，鬧著，就是不讓他抱自己。

公冶霆錚的勁兒很大，不過他並沒有失去了分寸，他把小姑娘的手拿著，然後啪啪啪地朝自己的臉上打了三巴掌。

小姑娘就這樣楞著了，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就呆呆地瞅著他。眼淚水似乎也在這一刻靜止了，卡在眼眶裏面，沒有出來。

公冶霆錚的臉上出現了小小的紅爪印，在他麥色的肌膚上還是很明顯的，就那麽一塊的印子，格外的顯眼。不過這點疼對他來說，什麽都算不上，比不上小姑娘的哭聲讓他心痛。

趁著小姑娘安安靜靜的時候，公冶霆錚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裏，對著她說道：“小小，是哥哥的錯，哥哥離開你了。所以你打哥哥，不管你怎麽打，哥哥都不會動的，就在這裏讓你打。”

“不過你要答應哥哥，不要再哭了，你的嗓子啞了，再哭就說不出話來了。”

“你也不用你的手打，打了手疼，就拿這個，用這個來打哥哥。”公冶霆錚順手把小姑娘的繡鞋脫了下來，放在了小姑娘的手上。

他看到了剛才自己拿著小姑娘的那只打臉的手，已經紅了，他放在嘴邊親了親，然後推了推小姑娘。

小姑娘剛才都懵住了，她沒有想到亭子哥哥會這麽做，拿著自己的手打他的臉。看著他臉上的印記，自己又開始哭了。她知道自己的手剛才有多疼，那麽亭子哥哥就會有多疼。

公冶霆錚已經做好了被小姑娘打的準備，但是看著她又哭了，自己萬萬沒有想到。“小小，別哭了，別哭了……”

“你幹嘛要拿我的手打你呀？還打的這麽重？嗚嗚嗚嗚……”小姑娘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怎麽了，看著他臉上的痕跡，自己就很難過。

“小小，是哥哥錯了，別哭了。”公冶霆錚自己拿著小姑娘的小繡鞋往自己的臉上招呼著。

小姑娘看著哭得更大聲了，想著他要離開自己了，一把拽過了小鞋子，往他身上到處打著，但是沒有打著臉。

“你個壞人，叫你要走，叫你離開我……”小姑娘一邊喊著一邊打，打到自己最後沒力氣了，眼淚也哭完了，嗓子幾乎說不出話來了，然後把鞋子扔到了地上，自己靠著墻，就那樣半躺著。

公冶霆錚今天穿的是月牙白的袍子，現在已經沾滿了小姑娘的鞋印子，身子前面的衣裳已經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剛才他就坐在床邊上，讓小姑娘這樣打著，讓她把內心的委屈和不滿全部發洩出來。現在看著小姑娘已經平息了，他知道是時候給她說話了。

公冶霆錚把小姑娘抱在懷裏，這個時候小姑娘已經不掙紮了，就跟一只溫順的小貓咪一樣，窩在他的懷裏。

“小小，哥哥給你講一個故事。”小姑娘一聲不吭，也不動，就靜靜地靠在他的臂灣裏。

“在十幾年前，大晉與西戎發生了一場惡戰，雖然把西戎的蠻子趕出了大晉的國土，但是死傷了幾十萬的人。”

“就在這場戰爭中，我的父親和兩位兄長都喪命於此。所以小小，哥哥離開你，是去邊關，打跑蠻子，為我的父兄報仇。”公冶霆錚說道這裏，抱著小姑娘，然後把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間。

小姑娘明顯地感受到了脖子上面傳來的溫熱，她沒有想到亭子哥哥是為了這個才離開自己的。她也是第一次聽到亭子哥哥說自己的身世。

她長這麽大以來，從來沒有見過亭子哥哥的爹爹娘親和其他的親人，只見過周祖母一個人，原來他的家人都不在了。

剛才已經幹涸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小姑娘沒有發出聲音，不過用自己的小胳膊，抱住了亭子哥哥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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