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明天見到錚哥兒了，我就去向他請教請教，怎麽梳頭發，夫人這樣可好？”趙三老爺也是個臉皮厚的，直接說了要去向別人學習。

張氏就算再大大咧咧些，也比不上趙三老爺。“去去去，沒個正形兒的。”張氏把趙三老爺的肩膀拍了一下，趙三老爺就開始傻笑，小姑娘也不知道爹爹在笑什麽，也跟著笑。

“閨女兒，你看看你爹爹的臉皮，那都比城墻還要厚了。你以後可不能跟你爹爹一樣。”張氏一邊給閨女兒梳頭發，一邊說著。

小姑娘聽到娘親說這話，趕緊兩只手伸過去，捏了捏趙三老爺的臉龐，嘴巴裏還說著：“娘親，爹爹的臉皮一點都不厚呀！”

張氏聽了，真的是忍不住就大笑了，趙三老爺看著懷裏的小閨女兒，心裏也是樂呵呵的。這個小家夥就是自己開心和幸福的源泉。

“閨女兒，別動，娘親給你梳頭發呢，不然一會兒把頭發扯掉了。”張氏笑完之後，就接著給小姑娘梳頭發了。

小姑娘這個時候就穩穩地坐在趙三老爺的懷裏，也不鬧騰了，等著娘親給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張氏這回給小姑娘梳了一個單螺髻，是把整個頭發都梳起來，在頭頂上盤成一個形似螺殼的發髻。小姑娘的頭發被張氏打理的又黑又順的，現在盤成這樣也是烏黑發亮的，看著很漂亮。

張氏又把前面的劉海兒給小姑娘梳整齊了，把那只小花簪個她簪在了頭上。“閨女兒，去看看好看不。”

張氏很滿意自己的成果，小姑娘現在的臉蛋上還有點嬰兒肥，帶著劉海兒，看起來很是可愛；再加上那根花簪，粉粉的珍珠泛著光，把小姑娘的臉襯得更加粉嫩。

趙三老爺抱著小姑娘，已經看到了頭上新梳成的發髻，突然覺得小閨女兒長大了。“小小，爹爹抱你過去看看。”趙三老爺制止了小姑娘往下爬，自己抱著她走到銅鏡前面。

小姑娘以前都沒有盤過頭發，其一是因為她不怎麽出門，沒必要過多的打扮一番；其二是頭發盤成發髻，頭皮會疼，張氏心疼閨女兒，還沒有給她嘗試過。今天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好看的小花簪子，實在是忍不住要給她打扮一番。

“爹爹，這個是我嗎？”小姑娘問趙三老爺，順便還身手摸了摸頭頂上的那個單螺髻。她都不敢動腦袋了，生怕頭上頂著的那個東西掉了下來。

“閨女兒，這咋不是你呀？是不是被自己的美貌征服了呀？是不是自己都不敢認自己了呀？”趙三老爺在小姑娘耳邊不停地說著。

“爹爹，不要說啦！”小姑娘自己都被爹爹說得不好意思了，笑著用手去捂趙三老爺的嘴巴。

“娘親，這個會不會掉下來呀？”小姑娘指著頭頂上盤著的頭發問著。

“傻閨女兒，這個是你的頭發盤起來的，怎麽會掉下來呢？”張氏也走到閨女兒的身邊。

“娘親，這個這麽高，我看著都感覺會掉的呢。”小姑娘第一次梳這樣的發髻，沒有經驗，心裏很是擔憂。

“閨女兒，這個是一圈一圈盤起來的，你不要亂蹦亂跳就不會有事情的。”張氏對自己的手藝很是有信心。

“那就好，我就擔心它一下子掉下來了。”小姑娘現在才放下心。

“閨女兒，跟娘親講一講，在莊子上還發生了什麽事兒呀？”張氏讓趙三老爺抱小姑娘去桌子那邊坐著，倒了一杯子清水，餵給小姑娘喝。

“娘親，我跟你說，我最喜歡的就是那裏的花田了。裏面全部都是花，可漂亮了。我們還沒進去，就能夠聞到濃濃的花香，我好想住在那裏呀！”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愛那些花花。

“閨女兒，要不你就自個兒一人住在那裏好了，天天還能夠看花摘花，多好呀？”張氏看著閨女兒那麽喜歡那個地方，就開始逗她了。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住在那裏。”

“閨女兒，你不是喜歡嗎？怎麽不去了呀？在那裏多好呀！”

“可是，那裏沒有亭子哥哥了，沒有睿睿了，也沒有爹爹娘親了，還有……”小姑娘把家裏的人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才接著說，“我才不要一個人在那裏住著呢。到時候會有大野豬來吃我的。”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娘親還以為你要住在那裏了呢。”張氏心裏還有點吃醋呢，原來自己在閨女兒的心裏才排到第四位呢。但是她也知道，排在第一的地位太穩定了，自己是撼動不了的，只能從第二第三位下手了。

“閨女兒呀，你最喜歡娘親還是爹爹呀？”

小姑娘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了，想了想就回道：“我最喜歡娘親了，娘親給我做漂亮的衣裳，還給我梳好看的發髻……”小姑娘把張氏說得心花怒放的，趙三老爺的心卻覺得哇涼哇涼的，小閨女兒那麽喜歡妻子，都不喜歡自己了。

“不過，我也最喜歡爹爹了。因為爹爹會帶我出去玩，給我買零嘴兒，還有教我念書……”小姑娘一個轉折，讓兩個人都換了一個心情，趙三老爺覺得這就是自己貼心的小棉襖呀，說出來的話那叫一個溫暖。

“閨女兒，娘親問你，最喜歡的人是誰？我和你爹爹只能選一個。”張氏一定要讓閨女兒最喜歡自己才行。

“娘親，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和爹爹了。”小姑娘現在也知道了，要是自己只說一個人，那麽另一個人會傷心的，所以兩個都喜歡。不過在小姑娘的心裏，爹爹和娘親都是最重要的。

“不行，只能選一個呢！”張氏還在追問著小姑娘。

趙三老爺都不知道妻子現在這麽變得跟個小孩兒一樣，這麽孩子氣，非要爭這個。看著她那得不到心裏想要的答案決不罷休的架勢，趙三老爺覺得自己還是讓步吧，不然妻子會一直問下去的。

不過在趙三老爺的心裏，他也是希望閨女兒能夠多喜歡妻子一些，畢竟那是她十月懷胎所生下來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孝順她，敬重她。

趙三老爺輕輕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然後在她背後寫了個“娘”字，小姑娘瞬間就明白了爹爹的意思。

“娘親，我想了想，我最喜歡的人是娘親。”小姑娘在爹爹的示意下，說出了娘親想要的答案。

張氏因為閨女兒的這句話，瞬間就開心了，也不想自己最開始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啥了。從趙三老爺的懷裏把小姑娘抱了過來，然後親了親她的臉蛋，“娘親的乖寶貝。”

娘倆兒就抱在一起親香起來，趙三老爺就坐在一旁，看著兩個人各種的膩歪。

“對了，娘親，今天上午我們還去泡溫泉了。我給你講，可神奇了呢，裏面的水都是熱的，都不會冷的。”小姑娘對莊子上的事情，印象最深的就是漫山遍野的花田和山林之中的溫泉。

“泡溫泉？”張氏很是訝異，沒想到這邊也有溫泉。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她也是每年都要去娘家陪嫁的莊子上泡泡溫泉的，但是到了清水州府這邊，沒有聽說過這裏有溫泉。沒想到，自己沒有泡到溫泉，閨女兒卻泡了。

“對呀，今天早上亭子哥哥把我抱到山上，然後我們去泡溫泉。裏面可暖和了，燙燙的，不過好舒服。”小姑娘給娘親講著自己的感受。

“相公，還不知道這邊也有溫泉呢。我也想京城了，那裏什麽都有，不像……”張氏說到後面，就住了口。

“明娘，跟著我你受苦了。”趙三老爺拍了拍妻子的手。他覺得，妻子嫁給自己是委屈了。

張氏是侯府貴女，那是嫁進宗室當個正妃都是沒問題的，但是卻低嫁了清貴人家的趙三老爺。結婚才過了幾年，趙三老爺來到清水書院當院長，張氏就隨著他離開京城，來到這裏居住。這一離開，算算已經有十來年了。

兩個人在這期間回京城的次數屈指可數，跟京城的親人相見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況且，清水州府雖然氣候適宜，但是還沒有京城的繁華。就拿溫泉莊子來說吧，張氏就有一個陪嫁的，但是在清水州府，只有那麽一個，還是王家私有的。

“相公，你怎麽說著話，我剛才也是一時失言了。嫁給相公，我一點都不委屈。”張氏說得是心裏話。

那些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姑娘們，有的嫁入了皇室。雖為主母，但是家裏面側妃、姨娘、小妾、通房丫頭……把後院攪得不得安寧。每天的生活就是鬥來鬥去，還要爭得夫君的寵愛。日子表面過的光鮮亮麗，其實卻是勾心鬥角，累得很。

還有的嫁進了侯門世家，同樣也是有這些問題的困擾。上面有正經兒的婆婆壓著；中間有妯娌之間的爭執；下面有孩子的口角……日子過得也是累。

張氏嫁給趙三老爺的時候，京城裏面很多人都在笑話張氏，覺得她沒有眼光，嫁給了這樣一個沒本事的夫君。那個時候趙三老爺還沒有考上狀元。

到了現在，沒有人不羨慕張氏的。她上沒有婆婆要伺候，就算是在京城那幾年，小霍氏也是個慈善的，跟張氏處的情同母女；中間沒有妯娌的齷齪，因為他們一大家子遠離了京城；下面有兩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兩個兒子念書也不錯，得了趙三老爺的真傳。

趙三老爺知道妻子嫁給自己是委屈了，所以一直很敬重和愛護妻子，兩個人的感情從成婚以來，就一直是甜蜜如初。

“老爺，夫人，飯菜備好了，可以用膳了。”丫鬟在外面稟告著。

“好了好了，咱們去用膳了。閨女兒，娘親抱你過去。”張氏準備把小姑娘接過去的，但是趙三老爺舍不得妻子受累，自己抱著往旁邊的偏廳走去。因為今天晚上就是一家三口用膳，所以就在屋子裏吃飯，沒有去膳廳。

小姑娘這個時候也餓了，看到飯菜，自己就拿著勺子舀著吃了起來。張氏和趙三老爺看著閨女兒吃的這麽香，心裏也很欣慰。

這邊膳廳裏面，擺上了香椿宴。香椿雞蛋、香椿豆腐、炸香椿魚、香椿丸子、香椿餅子……用香椿做了十來個菜，對這幾位喜歡香椿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山珍海味了。

徐氏也很喜歡吃香椿，在家裏面當姑娘的時候，每年香椿成熟了，家裏的廚子也會做很多菜吃。嫁到趙家以後，反而沒機會吃了，現在看到了一桌子用香椿做的菜，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趙小胖長這麽大還沒有吃過香椿，不過他不討厭那種味道。現在看到了一桌子的菜，聞起來香噴噴的，就開始吃了起來。

三個大人一個孩子，把這十來個菜都消滅的幹幹凈凈的。

“祖母和小姑姑真可憐，這麽好吃的東西，她們竟然不能吃。”趙小胖摸著自己吃得圓滾滾的肚皮，還在為張氏和小姑娘可惜。

“睿哥兒，這不是可不可憐的問題。你想想，要讓你去吃你討厭的東西，你肯定也不樂意。每個人的口味不一樣，所以沒必要這樣想著。”徐氏覺得對於吃貨兒子來說，人家吃得少了或是不能吃了，就太可憐了。

“娘親，以後還想吃的時候，是不是還是不能跟小姑姑還有祖母她們一起用膳呀？”趙小胖從記事開始，就一直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飯，今天分開了還是第一次。剛才吃的時候，因為太專心了，沒時間去想。現在吃完了，覺得還是有點不習慣了。

“睿哥兒，以後你就少吃了。或者想吃的話，就讓你爹帶你去外面的酒樓吃。”徐氏覺得，在家裏面吃香椿，就要分開吃飯，這不好，所以還是避免。

“爹爹你聽見了嗎？”趙小胖趕緊問著趙靖松，生怕他後面不認賬。

“聽到了聽到了。”

王慶之在公冶府裏，一張能說會道的小嘴巴把周氏逗得直樂呵。周氏覺得自己好久都沒有這麽笑過了。自己的孫子是個沈默寡言的，平時兩個人相處就是淡淡的，知道他也關心著自己，但是就是不說出來。

王慶之在這裏跟周氏講了公冶霆錚在莊子上的事跡，各種誇讚公冶霆錚，讓周氏感覺到很驕傲，那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

周氏想留著王慶之在這裏用晚膳，但是被他拒絕了，家裏面有長輩在等著，周氏只好放人，還囑咐他有空了就過來玩。

王慶之回家之後，王達財和妻子就一直眼巴巴地望著，等著孫子回來。剛才已經有小廝回來送了消息，說是他去拜訪那兩家的長輩，讓兩位老人不要擔心。

但是王達財和妻子怎麽能夠不擔心呢，這還是孫子第一次離開自己，跟別人一起出去玩了兩天，在沒有親眼看到他之前，兩個人的心都一直是懸著的。

“祖父祖母，我回來了。”王慶之從門口進來就喊著，王達財夫妻兩個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就往院子口迎了迎。

“終於回來了，下回早點知道不？我和你祖父在這裏擔心了半天。”王夫人看見孫子回來了，好好地檢查了一下他，覺得都沒有問題才放下心來，還給孫子交代了兩句。

“祖母，我知道了。在公冶霆錚家裏面，他祖母讓我留飯，我直接拒絕了，然後就跑回家了。以後我會早點的。”王慶之跟祖父祖母的感情十分深厚，從他出生到現在，都是兩位老人一起陪伴著的。

“好了好了，孫子你也餓了吧，咱們去用膳，一邊吃一邊說。”王夫人拉著王慶之的手就往膳廳走去，王大財就跟在後面。

吃飯的時候，王夫人問了很多這兩天的事兒，王慶之前前後後全部都說了一遍。

兩位老人聽了之後，覺得公冶霆錚以後，肯定會封王拜將的，人家現在已經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爺了，以後……

兩個老人現在也在為孫子考慮，兩個人歲數已大，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但是孫子年齡小，還有沒有兄弟和叔伯來幫襯，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辦。

現在在書院遇到了趙家和公冶家，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兩位老人也不是勢力的人，但是也會為孫子考慮一下。孩子們現在交好，對以後也會有幫助的。

況且，根據那天兩位老人的觀察，還有剛才聽孫子所說，他們知道這兩家都是教養極好的，跟這樣的人玩在一起，孫子也不會長歪了。

“對了，慶之，你剛才說趙世睿還沒有泡過溫泉？”王夫人突然想到了剛才孫子的話。

“是呀，他開始還不知道溫泉是什麽呢，最後是錚錚給他解釋的，因為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王慶之在祖父祖母面前也不覺得丟人，不知道就不知道。

王夫人有點想不明白，怎麽趙家的人連溫泉都沒有泡過呢？

“夫人，你難道忘了整個清水州府只有這一處溫泉嗎？”

“對了對了，這個事情我們又沒有說，他們應該都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座溫泉，怪不得呢。”王夫人才恍然大悟。

清水州府知道這裏有溫泉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也沒人來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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