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子一路走來，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但是無法壓抑住心底裏的那份喜悅和激動。等到了花廳外面，小廝先進去稟告一聲，兩個小姐妹就站在門口等著。在來的時候，大丫就跟妹妹交代過了，在這裏面要守規矩，不能東瞅西望的，這樣是貴人們最不喜歡的。因此現在兩姐妹都低著頭，順著氣，沒有亂瞅亂瞄。

沒一會兒功夫，兩個人就被要求進去，小廝跟她倆告別的時候，說了一句：“府裏的夫人們很是和善，你倆是有福氣的。”說完，就去了前院守大門去了。大丫聽到這句話之後，知道今天的事情會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心裏也沒來的時候那麽忐忑不安了。

兩個孩子低著頭走進來之後，跪在了地上磕了三個頭，大丫才說：“見過夫人。”二丫也跟著姐姐說了一句。坐在花廳裏面的人，先是看見兩個孩子，衣著破破爛爛，袖子上還破了幾個洞，腳上穿的草鞋也爛了……但是整體來說，還算整潔幹凈。

大家在膳桌上聽過剛才碧荷傳的話，知道她倆是頂著正午的日頭跑了過來，心裏就不由十分憐惜。現在聽到兩個小女孩兒說話，屋裏的人都楞住了，沒想到一屋子的人，她們就只喊了“夫人”，心裏很是納悶。

大丫給小廝說的是來見見府裏的夫人，壓根就沒想到其他人也在這裏等著；再加上她倆剛進來的時候，秉持著本分穩妥，也沒有擡頭看著，到現在還自以為這個屋子裏只有夫人一人，所以才會這樣說。

“你們叫什麽名字？來，站起身來。”因為兩人喊了夫人，張氏就問了話。

大丫聽著張氏的話，溫溫柔柔的，不像吳氏的那麽尖銳，又不像自己親娘的那樣軟綿無力，頓時心裏就好像被撫慰了一番，沒有剛跪下來的那樣害怕擔心。但是她也沒有聽從她的話，站起身子，而是繼續跪在那裏。

她沒有猶豫，勇敢地擡起了頭，開始回話，二丫還是低著頭跪在地上。“夫人，我們是東山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發現花廳正前方還坐了兩位年長的夫人，眼睛的餘光往四周看了一下，發現還有幾位少爺和老爺，當然還有上午見到的三個小孩子。

大丫立馬反映了過來，給每個人都問了一句好，盡管有些稱呼並不正確；然後她就開始說自己的身世以及來意。趙小胖和小姑娘還沒有發現這兩個小孩就是上午看到的，但是公冶霆錚已經認出她倆來了，沒想到這麽瘦小的孩子還有這樣的遭遇。

張氏聽明白了大丫說的意思：就是她原意自賣為奴，終身為家裏的奴婢，不要月錢，但是希望能夠把她妹妹一起帶進來照顧她。但是二丫不賣身為奴，在府裏做點小事情養活自己，長大了也就自己出府去謀生或者在府裏找個差事。

張氏對著這兩個孩子也是十分地心疼，特別是兩個女孩兒這麽瘦小，但是她也是個理智的人，兩個孩子不能就這樣進了自己家，若是二丫不簽賣身契的話，那就是趙家搶占別人家的孩子了，這到哪裏都是說不清楚的；再者，兩個孩子沒有長輩在場，簽了的賣身契也沒有什麽說服力，別人也不會信，還以為是趙家在哄騙孩子呢。

小霍氏聽了兩個孩子的話，眼眶就有些紅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狠毒的爹和娘，（娘指的是吳氏）但是她知道，兒媳婦兒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自己只是有些心疼，也沒有越過兒媳來幹涉這件事情。

張氏想了一會兒，對著大丫說道：“你大一些，那我就跟你說吧。我們家小閨女兒確實缺人照顧，我也在開始物色人選，既然你想賣身進府，正好你的年齡也合適，我是可以考慮的；但是你妹妹要是一起進來的話，也要簽了賣身契。”張氏說完，停頓了一下，給下這個小姑娘想一會兒。

“不過，我們家都是和善之人，現在你可能不太相信，等你在我們府上生活勒你就知道了。等你和你妹妹長大之後，事情辦的好了，也會給你們個恩典，消了身契，不會一輩子為奴為婢的。”張氏不是給大丫畫個甜餅，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而是趙府的丫鬟，尤其是主子跟前的，到了年齡都消了奴籍，嫁人娶妻。

“不過，現在你倆想要賣身，不能你們自己來，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不知道怎麽說我們趙家，我可以派林管家跟你一起回家，找村長在一旁見證，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我的要求就是要是簽了賣身契，以後你和你妹妹就和你的那個家再也沒有關系了。你自己想想吧。”

張氏最後這麽說其實也是試探一下姐妹倆，看看她倆是不是還念著原來的家，要是這樣的話，今天這個賣身契也簽不了，這樣的人更不能領進府了。

“夫人，我願意，那個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妹妹，你呢？”大丫沒想到趙家的要求，妹妹也要賣身為奴，她來之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面臨著抉擇，她還是尊重妹妹的選擇。

二丫雖然才五歲，但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再加上整日受著繼母的謾罵毒打，內心已經在這種逆境中迅速成長，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她的內心跟她的外邊並不相匹配。“姐姐，我願意的。只要能夠和姐姐在一起，只要能夠離開那個家，我什麽都願意。”

張氏看到這兩個小女孩兒，看到了五歲的小女孩兒眼神中的堅定和堅韌，也決定冒一次險。本來大家世族的丫鬟都是家生子，趙家雖然沒有這些講究，但是張氏出生的永樂侯府確是如此。張氏給閨女兒準備的丫鬟，本來是想著從自己娘家的家生子裏面挑選，但是如今遇到了這兩個小姐妹，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也相信自己的知覺和判斷，所以她答應了兩個姐妹賣身為婢的請求。

“碧荷，你先帶兩個小孩下去，去綠荷那裏，你們給她倆找點吃的，洗漱一番再過來。”張氏說完，姐妹倆再次跪著道了謝，跟著碧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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