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霆錚迅速把自己的鞋襪脫了，然後緊挨著小姑娘轉了個身子，坐在石頭的外緣，他的腳已經踩在了水裏，接著又把小姑娘接到懷裏了。這時候，因為公冶霆錚坐得很靠外，又是從後面抱著小姑娘的兩個胳肢窩，所以小姑娘的身子就相當於吊在水面上。她把腳丫子輕輕一伸，就放到水裏了。

現在這個時候，河流裏面的水很涼爽，對於小姑娘來說，那是有點冰了，剛伸進去，就被冷的刺激到了，趕緊又把腳丫子伸了回來。她看著趙小胖一個人在旁邊踢著水，覺得很好玩。她現在心裏面很糾結，又想去玩，又怕冷。最終還是玩戰勝了冷，又把腳丫子伸進水裏去了。

公冶霆錚就在後面牢牢地抱著小姑娘，生怕她不小心掉水裏了。小姑娘現在也玩得興奮了起來，已經不覺得冷了，兩只小腳丫把水面踢得啪啪響，水花把自己衣裳還有公冶霆錚的衣裳都濺濕了。

趙小胖在一邊踢了一會兒覺得沒啥意思了，就把腳放在水裏，歇一會兒，結果發現有小魚游了過來，在他的腳邊游來游去。他趕緊把這一發現告訴了小姑姑。小姑娘聽見趙小胖的叫聲，眼睛就順著看過去了，果然看到了很多小魚苗在那裏游，就像在親他的小腳丫，她也想要這樣，但不知道怎麽辦，於是又習慣性地喊著：“亭子哥哥，要小魚魚。”

公冶霆錚知道是咋回事，就對小姑娘說道：“小小，你現在把腳放在水裏，不要亂動，也不要說話，一會兒就會有魚游過來了。”

小姑娘現在聽懂了，就把腳放在水裏，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水裏的情況。看著水面上微微晃動的倒影，一個紮著兩個小包包頭的姑娘，被後面的小少年抱著；小姑娘低著頭看著水面，小少年看著懷裏的小姑娘。

沒一會兒的功夫，小姑娘的小腳丫子就吸引了不少小魚游了過來，游動間魚身子蹭著白嫩嫩的腳丫子，讓她癢得咯咯咯的笑出了聲，聲音有點大，驚到了水裏面的魚，於是唰的一下子全都游開了。

小姑娘看著魚都游走了，笑聲戛然而止，委屈的都想要哭了，正準備憋屈的哭出聲來，公冶霆錚的聲音就從耳根處傳了過來。“小小，魚游走了，是因為你剛才的聲音有點大，一會兒咱們安靜下來，小魚們都會游過來的。”

“亭子哥哥，真的嗎？”小姑娘扭過頭來，看著公冶霆錚，眼淚水正在眼眶裏面打轉，感覺馬上就要流出來的樣子，看著可憐極了。

“小小，當然是真的了。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公冶霆錚安慰著她。小姑娘聽了話，扭過身子，安安靜靜地看著水裏，等著小魚再次游回來。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游了過來。小姑娘吸取了剛才的經驗，現在也不鬧騰，就只是看著小魚游來游去，癢得忍不住了才把腳丫子擡了起來。

三個人在這裏享受著美好的時光，沒一會兒就被一陣爭吵打斷了。

“大丫，你娘說了，再過幾天就要把你送到方家去做那個傻子的童養媳！”一個小男孩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就是夾雜著男孩女孩的哄笑聲，“童養媳，童養媳，大丫要做童養媳！”

公冶霆錚和趙小胖都被這個聲音給吸引住了，小姑娘也豎起耳朵聽著，眼睛朝著有聲音的那個方向瞅著。沒一會兒的功夫，河流那個轉彎處的地方，走出來了一個五六歲的瘦小的小姑娘，背上背著背簍，一只手拉著一個兩三歲的更加弱小的小姑娘，身後跟著七八個男孩女孩，顯然，剛才的聲音就是他們發出的。

一群孩子現在才發現這邊有人，都被家裏面的人告誡過一番，村子西頭那個宅子是大貴人住的地方，前些時候一家人過來避暑了，要是看著衣裳精致的人，叫他們一定不要沖撞了，不然會惹上麻煩。

最先看到公冶霆錚三人的是背著背簍的王大丫，手裏牽著的是她的妹妹王二丫。話說起來，王大丫姐妹也是苦命的孩子，大丫已經八歲了，但是瘦弱的起來只有四五歲；二丫已經五歲了，也是因為沒有營養，看起來才三四歲的樣子，還沒有趙小胖壯實。

大丫母親嫁給王父之後，就一直被婆婆磋磨，每天吃的最少幹的最多，再加上連生了兩個丫頭片子，更加不得婆婆的喜歡。王父是個愚孝之人，對待母親聽之任之，看著妻子的遭遇，想要做些什麽卻又無能為力，再加上妻子一直沒有給自己生個兒子，因此也開始不待見妻子。

大丫母親在懷二丫的時候，就經常累得昏倒，王家也沒在意。在平安地生下二丫之後，王家連月子都不讓做，讓她起來幹活。大丫母親忍著一口氣，撐到了二丫十個多月的時候撒手人寰了，留下了兩個幼兒。王父這個時候內心才有些觸動，對著二丫還是盡了些做爹的責任，因此二丫才能夠平安活到了兩歲。

王母念著兒子沒有後，於是在大丫母親去世沒多久就開始四處打聽。周圍的村莊都知道王母的秉性，再加上家裏面還有兩個孩子，根本就沒有人原意嫁進王家。就這樣拖了一年多的時間，最後找上了一位寡婦，也就是大丫的繼母吳氏。

吳氏進門之後，嘴巴很甜，把王母和大丫父親哄得團團轉；再加上肚子很爭氣，沒多久都懷上了，村裏的老人都說這是個兒子，於是在王家的地位更加牢固。吳氏最大的樂趣便是折磨這兩個原配的女兒，在她懷孕的時候王父還阻攔過，但是在她生完兒子之後，王父就跟看不見一樣，兩個小女孩兒在繼母的手裏被折磨得不像人形了。

村子裏面有的心善的人，還是會給兩個小姑娘點吃食，讓她們填飽肚子。等吳氏的孩子一歲多的時候，對這兩個姐姐就是輕者嘲笑謾罵，重者拳打腳踢，讓兩個本來就命苦的女孩兒的生活更加得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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