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這話一出，周衍整個人都僵住了。

雖然兩人的唇已經分開，然而身體卻緊緊貼在一處，周衍本就覺得因為酒精今晚自制力有些差，再連想到餘瑤那話的深意，就好像有煙火在腦海裏炸開一般，讓他一瞬間幾乎快失去思考的能力。

而就趁這樣一瞬間的時間，餘瑤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他口中有淡淡的酒香氣，他是她喜歡的人，他慢慢變急促的呼吸，慢慢火熱的身體，全是喜歡她的象征。餘瑤感受著他反客為主慢慢加深這個吻，雙手抱著他脖頸，只想跟他一起沈淪。

也不知道是誰先走的，不知不覺兩人就已經躺到了屋裏的大床上。更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周衍的上衣脫了，餘瑤也身上僅著了貼身衣物。在這樣你情我願的關頭，一個是主動，一個是意識有些迷亂，都不可能突然喊停。

只突然的，門口卻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是趙淑琴：“瑤瑤，是不是你回來了？”

床上的兩個人頓時一驚，是真真正正的僵住了身體，餘瑤還緊緊抱著周衍，但人已經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回了趙淑琴的話：“啊、是、是我回來了。”

趙淑琴道：“睡下了嗎？”

餘瑤可不想管她來是有什麽事，要是讓她進來，她和周衍可就完蛋了！尤其是那門還沒來得及反鎖，一推就能推開！

她急得都有些岔聲兒：“睡了！有什麽事明天說吧！”

趙淑琴停頓了片刻，輕聲道了句“好吧”，隨後腳步慢慢遠離。

餘瑤松了口氣，像是才打過一場仗般倒向了床，明明是大冬天，可卻驚得出了一身的汗。

這樣被一打岔，自然不能再繼續了，餘瑤雖然躺在床上，可周衍卻還半壓在他身上，兩人已經算得上半赤-裸相對了。周衍感覺到身下溫軟的身體，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在漆黑的臥室裏臉紅的能滴血，他翻身想要下床，卻手忙腳亂的直接從裏側摔下了床。

重重的一聲“咚”，餘瑤聽到他悶哼了一聲。

也顧不得自個兒現在形象，餘瑤擔心的立刻爬起來竄過去，伸手就要拉他：“你怎麽也不小心點，沒摔到吧，快到床上來！”

周衍坐在地上沒動。

沒開燈，屋裏漆黑一片，實際上他根本看不清餘瑤。

只朝著那黑影的方向，他卻一動不動的盯著看：“你是故意的。”

要是沒有趙淑琴的突然打斷，現在他怕是什麽事都幹了。

“瑤瑤，你不想跟青青換回來嗎？”問的是這樣謹慎的話，即便他的聲音因為剛才的事兒有些帶著誘惑人的沙啞，可餘瑤還是聽出了他的認真和慎重。

她沒想好要怎麽回答。

說出真相嗎？

告訴他，是因為蘇銘，她和青青換不回來了？

餘瑤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他和蘇銘的感情，雖然已經確定了她不管是現在這樣還是原來那樣，周衍都還會一樣的喜歡她後，她其實已經沒那麽不敢說了。只是想到蘇銘，到底要打一個頓，沒法第一時間回答。

她的沈默被周衍當成了默認。

“因為青青的長相，所以你才不願意換？”周衍不知道真相，也只能這樣理解了。

雖然的確覺得青青長得漂亮優勢多，可被周衍這樣直接說出來，餘瑤還是心裏一滯。他這是什麽口氣呢？他語氣平平，叫人根本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可是這話的內容，卻讓餘瑤覺得心裏突然有一點兒難過。

他是這麽認為自己的？

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因為喜歡別人的美貌，就自私的不願意換回來嗎？

那他……是不是討厭自己，看不起自己了？

餘瑤心裏難過，明明她不是的，她再喜歡漂亮也知道不能占別人的便宜，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占青青的身體。虧得周衍還喜歡她呢，結果卻這樣誤會她，他連她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嗎？

難過裏夾雜著氣惱，明明可以立刻解釋的，但餘瑤偏偏不想開口。

周衍輕輕嘆了口氣，以前的瑤瑤不是這樣的，他了解她，她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是因為遇到了太多不好的事而改變了嗎？是因為被餘江山傷到的時候，他沒能及時救她，她覺得從前的自己不夠有能耐，所以現在不想舍棄青青的長相和特異功能嗎？

不管是哪一種，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默默承受了很多，他就覺得無比心疼。

可自小受的教育，這麽多年行成的三觀，讓他又沒辦法立刻答應餘瑤的打算。

兩人都在沈默，時間在這沈默中一點一點度過。

餘瑤越來越覺得委屈，氣得一拉被子，直接就把自個兒兜頭蓋住了。可就在下一刻，從一側卻傳來一股力氣拉她的被子，餘瑤用力的拽，然而她的體力到底比不過周衍。很快被子便被拉開，而下一瞬是男人因在地上待了太久有些冰涼的身體。

他鉆進被子裏，就用這冰涼的身體緊緊抱住了她。

“啊——冷！”餘瑤輕聲叫道。

周衍卻並不像平常那樣立刻松開，反倒是將她抱得更緊，貼在她耳邊，似乎有些艱難，但卻說的非常堅定：“既然你喜歡，好，那就不換了吧！”

他說著，手就顫抖著去摸餘瑤身後文胸的扣子。

誒？什麽意思？

餘瑤瞪大眼，直到扣子被打開，突然感覺不適才反應過來。

“周……周衍，你幹什麽？”她驚道。

周衍取出文胸丟出去，黑燈瞎火裏臉幾乎和餘瑤的臉貼在一起：“我說，既然你喜歡青青的長相，好，那就不換了。反正之前她不是也不想換的嗎？那你也不想換，正好如了她的願。咱們也不白占她便宜，咱們供她讀大學，她畢業了直接進公司，咱們給她在首都買車買房，還有她爸和她奶，你不是很喜歡他們嗎，咱們也順道幫她養了！”

餘瑤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周衍這是以為她要做壞事，所以幫著一起做？

她覺得好笑，可又忍不住心裏酸軟的厲害。

這個人啊！

自己剛剛還怪他，這樣想來真的好沒道理！

可現在已經是難得的機會，兩人既然都躺到一起了，那不發生點什麽也太不應該了。如果這會兒告訴他真相，只怕他一面要顧忌趙淑琴，一面又想等他們結婚，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肯再進一步。她倒也不是對那事兒熱衷，她一次經驗都沒有怎麽可能熱衷，無非是因為喜歡他，想要跟他更親密一點罷了。

她便唇畔漾滿笑，什麽也沒說，把他摟緊了。

兩人都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想到第二天醒來可能會面臨的一切，便越發覺得這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夜更需要好好珍惜。於是這一晚上兩人幾乎都沒怎麽睡好覺，到最後餘瑤已經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了。反正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可她卻已經有點兒爬不起來了。

過年了，趙淑琴起得很早，青青也跟著早早就起來幫忙。

有的地方是吃年夜飯，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但有的地方卻是中午聚在一起吃。趙淑琴這邊就隨她爸媽老家那塊，一向是中午在一起吃，所以這早上就打算隨便弄一點吃了，等到九點鐘左右就可以收拾準備中午的飯菜了。

因為會比較早的吃午飯，簡單的早飯上桌後兩人都沒想著去喊餘瑤，就是餘智也沒起。趙淑琴和青青吃好飯，洗好碗，等把餘智喊起來給沖了點兒麥片吃了，一瞧時間快十點了，趙淑琴就起身往廚房去了。

“青青，你去二樓把瑤瑤叫下來幫忙。”今年團圓飯吃的人多，她們兩個忙不過來。

青青應下就往二樓走，在餘瑤的門口正準備敲門時，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了。一個“瑤”字已經沖口而出了，後一個“瑤”卻怎麽也說不出來，青青看著身穿睡衣的周衍，呆楞楞的道：“小……小舅舅？這……這不是瑤瑤的房間嗎？”

周衍臉上有一抹暗紅，看到青青的時候越發的不自在。

雖然這會兒他已經從餘瑤口中知道一切了，正想著今晚去把蘇銘撈出來揍一頓呢，但是看到青青，他依然覺得有點怪怪的。

“嗯，她正穿衣服呢。”丟下這麽一句，他大步出門，往洗手間去了。

青青點頭：“哦。”

等周衍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青青就擡腳進門，迎上的正好是伸了胳膊在穿內衣的餘瑤。餘瑤低著頭要扣身後的扣子，聽見動靜還以為是周衍：“你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要去……”

青青不等她說完，轉頭就一陣風似得跑了。

她一路跑進廚房，竟是拿了碗直接接了一碗自來水，咕嘟咕嘟就這麽灌下了肚。

趙淑琴楞楞的看著，她都喝完了才反應過來上前搶她手裏的碗：“青青，你幹什麽呢？怎麽喝自來水啊！”這麽冷的天，又不衛生，喝生病了怎麽辦！

青青被刺激的太大了，完全忘記答應餘瑤保密的事了。

她道：“我看見小舅舅了。”

趙淑琴不以為然：“看到就看到，怎麽了？”

青青：“他從瑤瑤姐的房裏出來。”趙淑琴依然不在意，可跟著青青就丟下了炸·彈：“他穿著睡衣！而瑤瑤姐則……則沒穿衣服！”

趙淑琴覺得她肯定是在做夢，只是這夢也太無理取鬧了，怎麽能夢到這樣的場景。她僵笑著擺了擺手，道：“青青，大過年的，別開這樣的玩笑。”

然而轉了身去摘菜，她卻把芹菜葉子留下，芹菜桿子丟了。

實際上她心裏清楚，青青真不是會撒謊的人，這也的的確確不是夢。

青青終於反應過來自個兒幹了什麽了，她放下碗，捂了嘴就要跑。

她這一跑，趙淑琴是再也忍不住了：“站住！青青……青青你老實說，你真看見……”

“沒有！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不等她說完，青青就急急忙忙打斷了她。

趙淑琴丟下芹菜轉了頭，看向青青的臉色一片煞白，只也不用她再逼問了，周衍和餘瑤都已經洗漱好下了樓。兩人雖然沒做什麽親密的動作，但就那麽肩並肩的朝廚房門口一站，趙淑琴腦子裏就像有一座大廈轟然倒塌了一般。

她回身，抓起一把還沒理的芹菜就往周衍沖：“你可是做長輩的人，你怎麽能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瑤瑤是你外甥女啊，就算不是親的，可也叫你舅舅叫了多少年！你……你怎麽能對她動心思，她還是個小姑娘呢你——”

餘瑤在趙淑琴沖過來的時候就想上去擋，只周衍更快，護住了她，任由趙淑琴打。

趙淑琴一個女人又能有多少力氣呢，即便周衍站著不動叫她打，沒打幾下她也累得打不動了。芹菜早已被打的不像樣了，她抓起胡亂的往周衍後腦勺砸，砸完了掐著腰又是一通罵。

可罵有什麽用，人家老老實實挨罵，一句也不還嘴。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趙淑琴實在沒法子，氣得一邊抹了眼淚一邊沖上去拉了餘瑤就往樓上拽。周衍是知道之前趙淑琴對餘瑤的態度的，他更是生出過要隔開兩人的想法，因此下意識就想把餘瑤拉回來。

“沒事，我跟我媽單獨聊聊。”餘瑤丟下一句，隨著趙淑琴上了樓。

去的正好是餘瑤的房間，趙淑琴即便已經算是守了十來年活寡，可到底是過來人，一進屋不用看都聞出了不對來。她氣得指著餘瑤，要是這是餘瑤自己的臉，她甚至都要說出難聽話來了。可這是青青的臉，對著這樣的臉她就想到餘瑤曾經經歷過什麽，那些話她就有些說不出口。

憋了半天，她也只憋出一句：“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餘瑤見她實在氣得厲害，去床邊的小桌子上取了杯子，給她倒了杯水遞過來。

趙淑琴看了眼，氣得扭開了頭。

餘瑤見她還能壓制住火氣，這才道：“媽，其實周衍挺好的，不是麽？”

“周衍，周衍也是你能叫的？他是你的長輩！”趙淑琴氣得不輕。

餘瑤道：“只大五歲。”

趙淑琴：“但他是你外祖母收養的義子！”

餘瑤：“對啊，義子，不是親生的，連姓都沒改。”

“瑤瑤！！！”趙淑琴吼。

餘瑤沈默著不吭聲，好半天，她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道：“那媽，你說怎麽辦？我現在……我跟他已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難道你想讓他白占了我便宜嗎？那我怎麽辦，我以後還怎麽嫁人啊，人家問的時候我又要怎麽說？”

趙淑琴終於發現了不對：“你……你現在是青青，你這是……”她頓時好像想到什麽般，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跟著轉身就要往外走：“這該死的周衍，我非得拿刀剁了他！”

餘瑤急匆匆上去拉她，卻不知怎地，好像聽出了她聲音裏已經帶了顫音，好像是哭了。

餘瑤心裏一緊，忙跑快了兩步拉住她：“媽！”

趙淑琴的眼淚已經下來了，餘瑤拉得用力，她掙不開，轉了頭就哭著朝餘瑤肩膀上打去。一巴掌又一巴掌，卻並沒用多大力氣：“你這個傻子！你這個傻子啊！他那哪裏是喜歡你，他是喜歡青青的這長相啊，他……”

趙淑琴自然看得出餘瑤是真喜歡周衍了，可一想到周衍卻只是貪圖美色，頓時那心就跟被刀剜了一塊似得，鮮血淋漓的。老天爺怎麽這麽不開眼，她受過的罪，為什麽要叫她閨女再受一次啊！

“天下烏鴉一般黑，他和你那個畜生爸一樣，都是畜生！”她罵道。

青青因為擔心也追了上來，這會兒搶在餘瑤之前就道：“不是的阿姨，小舅舅不是因為我的長相，他不是那樣的人！”

餘瑤沒多想，也跟著道：“是的媽，周衍已經知道我和青青換不回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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