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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把淺月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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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越對抗宋軍帶領的西線,雖遭奸人算計而險些全軍覆沒,但終因蕭謄最後將計就計,成功將他們救出,才不至於喪命火海。在蕭謄所在的唐國都城的蕭府內,容越也康健的尚好。不出半月,她竟想著隨其他將士們一起操練了。

蕭謄察覺出她有這番意圖,便叫住她:“淺月。”這是這幾年來,他第一次喚她的乳名,他神情自然,容越卻是吃驚異常。

她還記得,當日她祈求蕭謄留下他,他冷若冰霜地對她講:“你既是想要追隨我,就必定要忘記你是一名女子,我需要在作戰中助我一臂之力的猛將,卻獨不缺需人照料的纖弱女子。”

淺月自是曉得,自那日起,她就將自己當成一名男子,當然,她要比男子付出更多的努力。這幾年來,她做慣了蕭家軍中的容越,而今聽他喚自己的乳名,竟覺生分了許多。

見淺月錯愕不語,蕭謄繼續說:“從今往後,我蕭某人部下再無容越此人。”語調柔和自然,聽在淺月耳中,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淺月睜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道:“你這是要趕我走?”她盡量放平自己的情緒,卻仍然有兩行清淚滑過面頰。

她定定地看向蕭謄,這個她跟隨了六年的男子,有著鷹一般銳不可擋的鋒芒,他決定的事情,是沒人能夠改變的,只是她想不通,自己每日每刻都力求做到最好,為什麽,為什麽還是要遭到拋棄。就如同那個背叛她的內賊,她自認對待部下獎懲分明,雖做不到呵護有加但也是體貼有度,她隨他們一起睡補了又補的帳篷,隨他們一起在篝火旁大聲談笑,她很想親自問問那個內賊,這些情誼,難道跟榮華富貴比起來,竟沒有一點價值。

面前的這個人,她努力為了他變得更好,流過的汗水甚至比任何一個女子一生所流都要多,她還清楚的記得,他曾經親自對她說:“你該是做什麽都是出色的。”因他這一句模棱兩可的讚賞,她足足興奮了好幾個夜晚。她害怕被背棄,害怕被拋棄,然不論她做出怎樣的努力,似乎都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令人無奈又深感窒息的宿命。

“我小時候,爹爹帶著我同其他兩位姨娘生下的弟弟妹妹一起玩,那天我好高興,甚至在前一晚都興奮的睡不著,那次正好碰上有花展,花車做成了一條龍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覺得漂亮極了。更讓我開心的是,花車可以載著我們游賞。我是姐姐,想著跑上花車為爹爹跟弟弟妹妹占一席座位,可等我跑上去,招呼他們上來的時候,他們卻站在下面一動不動,花車要開了,我更大聲的喊他們,喊的嗓子都要啞了,他們卻仍然站在下面,只是看著我……”

我第一次聽淺月說那麽多話,她仿佛陷在了回憶裏,明明是說著令人難過的事情,她卻執拗的嘴角含笑。

蕭謄站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打斷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我拼命呼喊的時候,別人聽不到,為什麽我變得安靜,別人還是不能接受我呢?”淺月第一次如此怨憤,我看著她的眼眶終於因噙了太多淚水而流落下來。

面前的傾聽者一直默默無語,我原以為他會沈默到最後,面對難過的淺月道一句:對不起。可是蕭謄卻再度讓我預測錯誤,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輕輕地走到淺月身邊,擁住她,聲音朗朗:“再也不要讓我看到,那個剛毅如男子般的容越,慢慢地把淺月找回來,找回那個會拼命呼喊的淺月,讓她長久的留在我的身邊。”

淺月本是在蕭謄懷中掙紮的,聽聞此言,明顯的身形頓住,擡頭錯愕的看向他,直到聽他說:“我將向安也一並接來了。”淺月不可置信,擡手以一個不引人註意的姿勢擦掉眼淚,手還未放到原處,便被蕭謄捉住:“今後,在我面前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哭。”

幸福來的太突然,淺月還沒有適應的時間,便從被人冷落的位置一下子捧到手心裏呵護著。此刻,她只有微笑,微笑地沖面前的男子點頭。

我不知道淺月從什麽時候愛上的蕭謄,但同為女子,如若不是早先就愛上了,定不能在這名男子剛剛表白就給應允了的。事實證明,淺月與蕭謄,是一對日久生情的男女,白白蹉跎了六年的時光才終將自己的心認清。

許久未見,向安已經長高了許多,淺月擁著她,笑的眉眼彎彎。

“姐姐,你怎麽不穿男服了?”淺月此時換上了一件淺綠色的輕紗薄衫,衣袂飄飄,竟有幾分仙人的感覺。

“你不喜歡姐姐穿女子的衣裳?”淺月笑著問。

“也不是,”向安笑言,“只是,姐姐將我都比了下去。”聲音漸小,淺月被她語氣裏的嫉妒逗得發笑。

蕭謄考慮到姐妹兩人剛剛團聚,遂將向安安排在了淺月院子的隔壁,淺月問起為何不安排到一起,他只淡淡地說,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覆,需要靜養。一句話便讓淺月沒了下文,只剩下滿心的溫熱烘著,讓人歡喜。

幸福來的那麽快,仿佛前一秒還在水深火熱中掙紮著,下一秒便浴火重生了。向安原先一直想要離開容府,現如今也得償所願。這世間百事都那麽令人捉摸不透,幸福亦或是苦難。

蕭謄率軍大敗宋軍,得到了聖上的封賞。大批物什被宮人們擡進蕭府,可謂是絡繹不絕門庭若市。我看這陣勢,羨慕到不行。人生如此,夫覆何求?

賞賜整整送了兩個多時辰,傍晚時分,蕭謄才得空。

淺月太久沒有以一位女子的身份生活了,她現今正在學習女紅,琴棋書畫她倒是精通些,但這些活計她不過爾爾,大約是拿著刀劍拿的順手了,現在拿起針線,種種不適。蕭謄見到淺月時,她就坐在桌案邊緊皺眉頭。。

“怎麽這樣不開心?”蕭謄見她樣子多了平日裏鮮少的孩子氣,不由心中歡喜,連說話的語氣也較平常輕快許多。

淺月聞聲擡頭,不曉得為何就條件反射般的將某物藏於身後,只是搖頭。蕭謄笑,下一秒卻已經眼疾手快的將東西給巧奪過來,端在手裏仔細的看——

不過是一絹刺繡,上面有未完成的鴛鴦和流動的水,針腳雖是嚴格循著先後順序繡的,卻看著有些許雜亂,蕭謄瞥見這布匹上的零星圖案,不由得眉頭緊皺。淺月瞧在眼裏,先開口:“我方才就是為了這裏才惱心,明明學了那麽久,還是做不好,重新做怕是要浪費了這些。”說完,手指在一處殷紅上帶過。

蕭謄說:“不喜歡做就不要做。”

淺月笑:“只是太久沒做生疏了,習慣一下就好。”

蕭謄托起淺月的下頜,道:“你有時候的堅強,讓我也跟著痛。”眼神流露出滿滿的關切。爾後拿起淺月的手,“紮到了哪裏?”

淺月展開右手手掌,上面有點點紅色,在如凝脂的肌膚上格外引人註意。蕭謄埋頭,吻上淺月的手,“誰說女子都要會這些的,我不要你這般強求自己,我呆會就去吩咐,你再不要學這些。只要在我身邊,這些自會有人料理好。”

淺月微笑:“我並沒有強求自己,其實也不是不會,只是早先在戰場上,縫補衣物不需這麽多繁瑣的技巧,刺繡必是不同,是我自己一心想學,若這些還要別人代做,我會不安。”

蕭謄笑,反手環住淺月,“我剛剛接到聖旨,西南蠻夷有少許騷亂,我怕是要去幾日,在我出發當即,切不要說什麽不安。”

淺月點頭:“那我陪你一同去。”

蕭謄環住淺月的手略微收緊,笑答:“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蕭謄還未出征,淺月便真的有事要做,被召去了宮中。

待回到蕭府時,蕭謄已經帶隊出征,淺月追著他的軍隊追了數裏地,只看見了最後面馬匹的絕塵,她勒住身下的駿馬,眼眸未曾從蕭謄身上移過半秒,喃喃自語:“我會等你的……我會等你的……”

有些人,我們一直以為只要等下去,終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但是誰又能否認,這個等字,又辜負了多少人的癡念。

等,才是最過涼薄的詞語。

第二十二章   洞房花燭 [本章字數:1706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05 21:48: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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