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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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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阿爹好不容易把這長長的一段說完,我這才想清楚其中的關節,聯想曾經知道的那些傳言,還有蘇啟避而不答的態度,還有成帝如今的表現,恐怕當年向成帝進言去滅月閣滿門的人,就是蘇明業的母親雲繪,否則沒有辦法可以解釋蘇成旬和雲繪明明相敬如賓了將近三十年,卻能在一夕之間撕破了臉。

假如不是痛極悔極,身為一個帝王,又怎麽會親自動手打破京都朝局的平衡之勢。

只是我想不通,慕容心為什麽要瞞著蘇成旬十年之久?難道真的是因為無法原諒嗎?若是無法原諒,那麽在成帝對她悔恨最深的時候為什麽又選擇了隱瞞呢?

坐在房中想了半晌,最後我還是一無所獲,臨近夜幕的時候,打算去皇宮裏瞧瞧,蘇啟此時必定在宮中陪著成帝,我過去還能把把脈,出個主意,我這一身醫術,既然沒能為他母親做些什麽,也該為他父親做些什麽。

隨即也就繞道去了藥房,把自己前幾年調出來的各種良藥全都踹在了懷裏,路過後院的時候,隱隱瞧見酒窖裏發出微弱的燈光,走近一看,知書正倚著桌子旁喝酒,在她腳邊散落著的,是已經空了的數個酒壺,繡著精致木芙蓉的絲帕被她扔在桌上,乍一看,還以為是誰偷轉了季節和地點,在這空寂的屋子裏硬生生辟出一方小天地,那裏有著南都秋季最美麗的花朵,還有一個整日跟在南家小公子身後的婢女。

知書搖搖晃晃,明明是已經站不穩的樣子,卻突然將目光轉向門口,我一驚,還以為她看到了我,結果她只是呆呆的直視著前方,半晌,無神的眼睛裏溢出一串串淚珠,似是十分不舍的模樣,喃喃道:“公子,為什麽不帶知書一起走呢。”

忽如其來的疼痛,再也不敢看向屋內,我轉身匆匆離開,只是囑咐府門口的小廝切記不要去打擾酒窖裏的那位姑娘,尚書府不缺酒水,她要多少,就給多少吧。

從未擁有和得到又失去,哪個更讓人心痛呢?

有人曾經說,一個人的四分之三總要給一個千嬌百媚的過路人,露水姻緣,風幹不化,卻難堪莫過,最後伴了人生四分之一的益老益醜,聰明的人會說要當那四分之四,不僅要做那窗前明清月,還要做那心頭朱砂痣,但人生從不會有這樣的圓滿,今日倒是知書給了我這個問題最好的答案。

假如老去我能陪,即便煙波裏成灰,也去的甘願。

但現實總是讓人失了望又寒了心,到頭來都要剝奪你並不貪婪的選擇,假如明明可以有幸福的機會,我為什麽又要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而不去開口呢?

從前慣常瞧不起畏首畏尾的人,為什麽我今日卻成了那種人呢?

打定主意,我便翻了城墻,直奔慕容心的元馨宮去了。

蘇啟不在,偌大的元馨宮裏連個婢女都沒有,正當我以為猜錯了地方時,卻忽然看到斜前方那個燭火照不到的地方,似是堆著一團衣裙,待走進幾步才瞧見,這哪裏是一團衣裙,這分明是圍了一團衣裙的人,我斂神閉氣,打算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可剛剛轉了一個身,就聽有人道:“朕如今,有那麽可怕嗎?”

停下腳步,我尷尬的轉身,瞧著成帝形容憔悴衣冠不整的模樣,特別像江湖上人稱丐幫的幫主,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恩,真的特別可怕。

他艱難地把身子坐正,燭火太暗,看不清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只是看到他溫柔的拍了拍懷中的衣裙,道:“啟兒不在,臨走之前說你會來,還給你留了封信,倒是了解你。”頓了頓,又輕聲道:“你要不要聽個故事呢?”

大約是我下意識的總不願放過任何與蘇啟有關的故事,鬼使神差般的,竟忘記自己此番來的目的,真的就席地坐下,然後點了點頭。

他講的這個故事,同我已經知道的並沒有什麽不同,只是在一些被人遺漏的細節上,他這個當事人,給與了最權威的補充。

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史書上說,成帝和皇後同所有話本子裏記載的愛情故事那樣,都是緣起於報答救命之恩,但此時我聽到的卻全然不是,慕容心與蘇成旬,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是在西戎邊界,而是在南都的海湖。

當時的蘇成旬還是一個皇子,是個連側妃都沒娶的京都閑人,更沒有什麽所謂的權勢,事實上,當年的他很不受先皇的待見,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不高,到死都還只是一個後宮不受寵愛的妃子,他也無心黨政,整日吃茶飲酒作畫,好不悠閑,春日正午,有屬下告訴他說,南都山水甲天下,為何不趁著春日風光游玩一番,他聞言一楞,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先皇在時,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公主皇子,只要是離開京都就一定要上報禮部,經禮部批準之後才能離開,可那時的蘇成旬年輕氣盛,打定主意之後就連夜離開了京都,所幸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也沒有人註意到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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