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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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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元嘉:“?”

就很迷惑。

她對他還有誤會?

自己心裏沒點ABC數就沒點ABC數, 拖她智商下水是個什麽鬼?

元嘉對秦夜天的印象再一次跌破底線,並瘋狂在地上刨坑。

生死看淡,四大皆空, 元嘉也就沒那麽多顧忌和講究了,“你等一下。”

秦夜天:“?”

她從秦夜天手裏抽回手,轉身回房拿了自己的瑞獸葡萄鏡, 端放在秦夜天面前, 一臉嫌棄, “自己心裏沒點數就多照照鏡子,別什麽事都往別人身上扣屎盆子。”

“我欠你的?”

秦夜天:“......”

秦夜天挑眉瞧了眼瑞獸葡萄鏡, 正面明光可鑒, 背面是藤蔓纏繞的葡萄碩果累累,鸞鳥與瑞獸交織其中,天邊皎皎一輪圓月, 瑞獸葡萄靜便是地上的一汪涓涓, 被她拿在手裏, 越發襯得她手指細白如玉, 而腕上那一抹青紫,也越發猙獰。

秦夜天嘴角微抿, 從她手裏抽出瑞獸葡萄鏡擱在旁邊案幾上,拿過她的手繼續給她上藥,“是本侯不是傷了你。”

他認錯認得很幹脆,“你若覺得委屈,可以在本侯身上討回來。”

元嘉:“......”

臉呢?

她要是能在他身上討回來, 她一早送他上西天了,還會在這跟他面對面坐著?

還是說他的確喜歡她,喜歡到為了哄她願意自殘?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她便覺得扯,端看秦夜天這張臉,就不是能為人生,為人死,為人DuangDuang撞大墻的臉,恰恰相反,他是典型的斷情絕愛一心搞事業的臉,能有一分心思放在感情上,都屬於作者讓他強行降智。

人要有自知之明,生了一張反派大BOSS的臉,就不要搶深情男配的人設。

然而秦夜天再一次讓她意外了。

又或者說,在讓人意外這種事情上,秦夜天永遠不會讓人意外——

他給她上完藥,不忘抽出帕子在她腕上細細包紮,然後打個漂亮的蝴蝶結,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打完蝴蝶後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拿出一把小匕首,幹脆利落放在她掌心,“公主可以用它討回來。”

元嘉:“?”

元嘉:“......”

元嘉:“!”

這一定是作者看到了她的不易給辣雞狗男人強行降智!

但是這種降智,她喜歡!

並且希望多多益善!

元嘉欣喜若狂,迅速拔劍刺向秦夜天。

然並卵,降智是不可能降智的,狗男人永遠是狗男人——不曾降智的狗男人兩指夾/著劍身,匕首便無法再進一分,微瞇的鳳目有一瞬的淩厲,“公主想殺本侯?”

“不然呢?”

她回答得極其理直氣壯,“我為什麽不想殺你?因為你對我強/制/愛?因為你要把我送給庫羅國的老頭子?還是因為我可能連庫羅老頭子的面都見不到,便會被你胡亂找個借口殺死在亂軍中,然後以庫羅人殺和親公主的名義讓你出師有名?”

秦夜天懶挑眉,“公主果然是聰明人,一切都瞞不過公主,不錯,天子的計劃公主活不得,王圖霸業,盛世太平,本就以白骨壘成鮮血書就。”

“但那是天子的計劃。”

他懶懶一笑,賣起隊友毫無壓力,“公主應該聽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侯的計劃雖與天子的計劃殊途同歸,但在本侯計劃中,公主應是百歲無憂。”

元嘉:“?”

真的嗎?

她不信。

元嘉一張魯豫臉,把秦夜天以前對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給秦夜天,“我建議你不要在打雷下雨的時候說這話,容易遭雷劈。”

秦夜天:“......”

極度討厭一個人時,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自己要折壽,元嘉選擇不折壽。

不折壽的元嘉起身道:“如果侯爺沒什麽事,我就回去睡覺了。”

“當然,侯爺若想一起來睡也無妨,畢竟在侯爺心裏,我能與侯爺同床共枕那叫我的福氣,而不是侯爺強迫我。”

說完話,元嘉轉身離開,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秦夜天,高貴冷艷回到自己房間,然後提著裙擺小跑到床頭,抱著案幾上的琉璃盞美滋滋吃著點心。

剛才只顧著與珊瑚玩鬧,烤肉吃得少,餓著肚子睡覺肯定睡不著,好在床頭案幾上有點心,可以吃點心填肚子!

但點心這種小零嘴哪能跟肉比?

烤肉才是YYDS。

夜風送來肉香。

那種烤得外焦裏嫩的肉再撒上孜然,能把人肚子裏的饞蟲勾出來。

元嘉更饞了。

尤其在沒有吃飽肚子的情況下。

元嘉扒拉開床上垂下的帷幕,透過冰裂梅花的窗柩看向院子,想著如果秦夜天這頭禽獸走了,她就再去院子裏吃幾口,畢竟是庫羅人熱情送來的烤肉,她若不吃豈不是對不起她帶給庫羅人的豐厚嫁妝?

然而禽獸永遠是禽獸。

此時的禽獸非但沒走,反而在院子裏吃著她的烤肉,衛士們給他拿了酒,他一口肉,一口酒喝著,看樣子能把她剩下的烤肉全部吃完。

一口都不給她剩下的那一種。

元嘉:“......”

就很氣!

這明明是庫羅人送給她的烤肉,他哪來的臉在她這大吃大喝?

元嘉怒了。

恨不得沖出去錘爆秦夜天的狗頭把自己的烤肉搶回來。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骨感,別說只是吃她幾塊烤肉,他把她生吃活剝了旁人都不會說什麽。

萬惡的封建主義。

元嘉鹹魚生氣,往床上一趟,兩只手拉著被子蓋在臉上——眼不見心不煩,夢裏啥都有,連她爆錘垃圾狗男人狗頭都能有,只要她睡得快,她的烤肉就還是她的。

就當秦夜天在吃斷頭飯,吃完這頓沒下頓的這一種。

元嘉這般安慰自己。

可是她真的餓。

在能吃肉的情況下點心根本填補飽肚子,更要命的是烤肉就跟她有一墻之隔,習習晚風不住把烤肉的香味往她鼻尖送。

就很要命。

她睡不著了。

她有罪。

她是一條愛吃肉的鹹魚。

她能居無竹,但不能食無肉。

不知道是她餓得太狠,還是院子裏的烤肉太香,以至於讓她出現了一種幻覺,門,吱呀一聲開了,烤肉的香味越來越近,幾乎能穿過她的鼻子攥緊她胃裏。

就,很饞。

明明知道秦夜天那頭禽獸不可能走得那麽早,好讓珊瑚來給她送烤肉,但還是她兩只手捏著被角默默地、默默地往下扯,露出一雙眼睛瞧著外面。

暗中觀察.jpg

男人身影如松如竹,立在床畔看著她,往日愛殺人的手此時一手拿著一大串烤肉,另一只手拎著衛士給他送來的酒,見她露著一雙眼睛看外面,男人微挑眉,似乎絲毫不意外她的反應。

元嘉:“......”

吃貨鹹魚人設不崩。

大把的牛羊肉被他放在案幾上的琉璃盞。

衛士送來的酒也被他隨之放下。

“庫羅人的葡萄酒喝之無味,如同白酒,若論與烤肉相配,當推梅子酒。”

他俯身,從案幾上拿起她喝水用的鎏金纏枝蓮花紋的茶盞,隨手給她斟了一杯酒,“這是去年冬月新釀的梅子酒,既能解膩,又不至於太辛辣,公主可以試一下。”

元嘉:“?”

所以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出來的?

禽獸如秦夜天也會幹出給她送酒送肉的不禽獸事?

元嘉看不懂,但元嘉大受震撼。

讓她更加震撼的在後面——

“本侯知道你厭極了本侯,看本侯一眼便覺得分外惡心,只是公主身體嬌弱,不同常人,不必因本侯而糟蹋自己的身體。”

秦夜天懶挑眉,自嘲一笑,“吃吧,本侯走了。”

有那麽一瞬間,元嘉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實就是這樣,秦夜天來給她送東西,在她冷嘲熱諷後給她送東西,且面對陰陽怪氣非但沒有反唇相譏,反而只是讓她不必因為他而糟蹋身體不吃飯。

這個世界已經魔幻到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十六的月亮格外圓,如銀盤如明鏡,又如碎了一地的玉屑,皎皎月色透過冰裂梅花的窗柩透過來,將他松竹似的影子拉得極長。

或許是他難得沒有高高在上的陰陽怪氣,又或許是今夜的月色格外清冷,她竟從他身上看出一種孤寂感。

是的,孤寂感。

是高處不勝寒,也是無敵是多麽寂寞的孤寂。

總之,叫人莫名心酸。

元嘉覺得自己瘋了。

秦夜天是誰?

天子面前的紅人,入主洛京三年,抄了不知多少家的活閻王,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這種人是顧忌?

她當真是餓瘋了。

元嘉把一切歸與自己太餓。

但再怎麽餓,她也不敢吃秦夜天給她送的東西——怕被毒死。

雖說以秦夜天的智商不會做出這麽落人把柄的事情,可此人就是一個瘋批,別說只是毒死她,他伸手掐死她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任何魔幻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不算魔幻,那叫常規操作。

基操的一種。

元嘉從被子裏探出小腦殼。

庫羅人給她送東西自來是挑最好的,肥瘦相間,沒有膻味,甚至連血跡都處理得幹幹凈凈,仿佛知道她暈血一般。

肉質好,烤出的東西才好吃,再撒上一層孜然,簡直給個神仙也不換。

元嘉看著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拿到的烤肉,終於明白秦夜天的用意——他知道她不敢吃他送的東西,但還是送到她面前,他壓根不是讓她吃的,他是來饞她的!

明明十分想吃卻不敢吃,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折磨!

垃圾禽獸人設不崩。

元嘉看了半日,到底沒敢伸出罪惡之手——畢竟要命,到最後,她深吸一口肉香與酒香,四仰八叉躺回床上蒙著被子。

她不饞,她不饞,她真的不饞!

不就是一口肉嗎?

等珊瑚回來了,她讓珊瑚再烤給她吃。

很快,珊瑚火燒火燎回來了,“女郎,女郎,侯爺沒怎麽樣您吧?”

“沒有沒有,他送完東西就走了。”

元嘉餓得厲害,見珊瑚回來了,立馬從床上跳下來,拉著珊瑚便準備往外走,“我還沒吃飽呢,咱們繼續吃烤肉。”

“走走走,我好餓。”

雖說聽元嘉說自己沒事,但珊瑚仍不放心,拉著元嘉左看右看,見她身上這次沒帶上,這才松了一口氣,“您是不知道,奴在外面快要嚇死了。”

“奴這就去給您準備烤肉。”

不止元嘉怕秦夜天送來的東西有毒,珊瑚也提防著,準備把他送來的烤肉和酒一並扔了,“您說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大晚上過來,這不是存心讓人睡不著覺嗎——”

聲音戛然而止。

一驚一乍的表現讓元嘉有些奇怪,便往珊瑚那瞧了一眼,只一眼,便讓她嚇了一跳,還以為珊瑚得了帕金森,原因無他,珊瑚兩只手捧著梅子酒的酒壺,整個人抖得像糠篩。

就很迷惑。

想想珊瑚善醫術,再想想珊瑚甚少有這種反應,元嘉整顆心都涼了,瞬間把秦夜天罵了千百遍——狗日的秦夜天,果然還是對她下手了!

她就不該對他的人品有任何期待!

或許是秦夜天下的毒頗為霸道,不用接觸就會中毒,元嘉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暈,甚至胃裏也有些翻騰,她伸手扶住床榻,身體抖得比珊瑚還厲害,顫聲問道:“這是什麽毒?”

“還有沒有救?”

“我才十六——”

“什麽什麽毒?”

珊瑚一頭霧水。

元嘉悲傷逆流成河,“珊瑚,你不用瞞我了,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的心。”

“而且,我現在頭暈眼花肚子也不舒服,這肯定是毒藥發作了。”

“你說吧,我能撐得住。”

珊瑚:“......”

珊瑚極度一言難盡。

“女郎,餓昏頭就餓昏頭,不用給自己找這麽多借口,奴不會笑您的。”

珊瑚小心翼翼放下梅子酒酒壺,扶著元嘉坐回床上,看了眼元嘉下巴處尚未消散的捏痕,眼皮忍不住跳了跳,“這不是毒,是酒,貢酒,名喚一年春,是一位大賢為紀念青梅竹馬的妻子而作。”

“一年春,顧名思義,他的妻子只陪伴他一個春季便香消玉殞。”

“當然,這個名字還有另外一個含義——一整個春季的梅子也未必能釀出這一壇酒。”

作為一個善醫術又精於廚藝的人,珊瑚看一年春的目光不可謂不熾熱,“一年春極其難釀,縱然釀出來了,味道也未必如那位大賢釀出的味道一樣,故而產量極低。”

“這幾年南方的梅子收成不好,一年春也為之消失,如今宮裏頭的一年春多是數年前進貢的,滿打滿算加一起,只怕也不超過十壇。”

“女郎,您確定您沒看錯人,是侯爺給您送的一年春?”

莫名的,珊瑚拉著元嘉的手,看了又看她手腕上的捏痕。

元嘉:“......”

這還能看錯?

她又不瞎。

“當然是他,除了他,還有人進我房間嗎?”

元嘉覺得珊瑚仿佛有那個病病,但珊瑚畢竟是忠心耿耿的珊瑚,她不好嘲笑她的智商,便道:“再說了,秦夜天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他,眼下他還沒成灰呢,我當然認得。”

珊瑚的目光再次落到元嘉下巴處的捏痕上。

這個位置暧昧得很,暧昧到讓元嘉連門都沒怎麽出,讓人很容易想到一些床笫之事。

珊瑚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繼續問道:“可侯爺怎會送您這麽名貴的酒?還讓您配著烤肉喝?”

當然,後面的話珊瑚縱然不說,元嘉也能看出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這不是?

元嘉:“......”

她尋思著珊瑚也沒少吃庫羅人送來的烤肉喝小酒啊?

“這必然是假酒。”

元嘉到底是經歷過九塊九包郵的後世人,對於這種不亞於八二拉菲的一年春,她第一反應便是假酒,“你想想,以他現在恨不得掐死我的心思,給我留個全屍已經是他佛光普照了,怎可能給我送一年春?”

“他給我送酒,多半是想逗弄我,你想啊,他知道我愛吃,愛喝,但同時又知道他現在對我恨之入骨,隨時都有可能殺死我,所以對於他送來的東西,我必是不敢碰的。”

想了又想,元嘉覺得自己發現了華點,“若他送來的是普通酒也就罷了,偏偏他送來的是一年春,整個大盛不超過十壇的一年春,以我愛吃愛喝的性子,肯定會饞啊。”

“但再怎麽饞,我也不敢喝的,畢竟,我要命。”

“有什麽比明明想吃想喝但又不敢吃喝更淒慘的事情?”

作為吃貨鹹魚簡直不能忍,“這就是他的目的。”

珊瑚:“......”

果然老天總是公平的,在給人絕世容貌後,總要拿走一些其他東西作為交換——比如她家女郎生死看淡感情也看淡。

畢竟旁觀者清,珊瑚覺得自己悟了,她擡手把一年春抱走,對元嘉道:“雖然奴覺得您的話經不起推敲,但這個一年春肯定不能留。”

“女郎,您放心吧,奴會好好處理的。”

元嘉眼巴巴看珊瑚抱走一年春,“那你快一點,我還等著吃烤肉呢。”

“女郎放心。”

珊瑚抱著一年春回到自己房間。

她是元嘉面前一等得用之人,她的房間與元嘉是相通的,正廳裏的一個耳室,她沒事愛搗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故而她房間裏的瓶瓶罐罐非常多,她找了個大罐子,把一年春倒進去,而後換成普通的酒水,倒進一年春的酒壺裏,最後她抱著一年春,罵罵咧咧出門了。

“大晚上給我家女郎送酒?還是一年春?當我瞎還是我家女郎傻呢?!”

珊瑚抱著一年春幹脆利落往墻角一摔,指桑罵槐的技術爐火純青,“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藏在暗處的秦夜天:“......”

一時間不知道心疼酒還是心疼被罵的自己。

更讓他心梗的事情在後面——

摔酒的小侍女長嘆一口氣,充滿懷緬的口氣仿佛在悼念親爹,“還是林五郎好,溫柔俊美對我家女郎又上心,若他還在,女郎必不會受這種委屈。”

“可嘆天意弄人,皇帝棒打鴛鴦,若是不然,只怕我家女郎早就三年抱倆羨煞旁人了。”

秦夜天:“......”

作者有話要說:??林景深:勿cue,我想活

啊啊啊啊啊,修文修到吐,38章大概率放不出來了,白白耽誤我一天時間!!!我太難了!!!

準備整章全部重寫了_(:з」∠)_小可愛們就當原來的38章不存在吧_(:з」∠)_

我太難了,太難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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