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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誰不放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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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尹坐在寬大的堂案後,方要摔醒木,定睛一瞧,立刻起身從桌子後走了出來,笑道,

“長公子和蘇九公子也在,好久不見,兩位一向可好!”

見到蘇九和蘇家人在一起,林府尹方恍然蘇謫二人為何能以太子的名義斂財,原來是因為蘇九。

蘇九和蕭冽交情,他可是清楚的。

蘇九這是第四次上公堂了,駕輕就熟的拱了拱手,“林府尹,別來無恙!”

“托蘇公子的福,一切都好!”林府尹滿臉堆笑,方才上堂時的氣勢全無,站在那裏,像是在上街買菜遇到了熟人閑聊一般。

坐在前面的師爺和旁邊的衙役一陣臉色發黑。

見蘇九和林府尹竟是熟識,蘇文謙微微松了口氣。

紀餘弦道,“本公子放在名玉齋的幾件瓷器不見了蹤影,今日審案,可否旁觀?”

“自然!”林府尹客氣笑道,讓衙役搬了椅子來給紀餘弦坐。

“不必客氣,大人審案吧!”紀餘弦淡聲道。

“好!兩位稍等!”林府尹回到堂案後,正色問道,“誰是蘇謫,蘇言,帶上堂來!”

蘇謫和蘇言跪在地上,“草民參見大老爺!”

“你二人以太子之名,收受賄賂,大逆不道,你們可知罪?”林府尹冷聲問道。

“小人冤枉!”蘇謫大聲喊道。

“還敢說冤枉!看這是不是你二人親自簽的收據!”林府尹將證據拍在桌案上,旁邊師爺立刻拿過去給蘇謫二人看。

兩人掃了一眼,冷汗直流,跪伏在地上,扣頭道,“大老爺饒命,小的知罪!”

收據卻是他們寫的,銀子也收了。

他兩人剛到名玉齋做事不久,便有人上門在兩人手裏買字畫,明明只值一百兩的普通字畫,那人卻偷偷塞給他們一萬兩,說是什麽府上的人,知道蘇家和太子有交情,勞煩他兩人在太子面前美言幾句。

他兩人哪裏認識太子,但是憑兩人的貪婪,加上正缺銀子,如今有送上門的意外之財怎麽會推出去。

於是收了一份,就有第二份,第三份……結果越收越多。

兩人也知道這簍子捅大了,卻已經停不了手。

聽到蘇謫兩人認罪,名玉齋的掌櫃肖長海撲通跪在地上,磕頭道,“大老爺明鑒,這都是他們兩人做的事,和草民可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蘇九笑道,“沒有關系,旁人如何知道蘇謫兩人在你鋪子裏做事,能直接找過去?旁人又如何知道蘇謫兩人和太子殿下有交情?”

“對啊!”林府尹附和了一聲。

“草民家父以前和蘇家有過交情,只是後來蘇家搬走以後就少來了來往,那日草民見蘇謫兩人被人追債,窮困潦倒,是念兩家舊情才將蘇謫蘇言二人收在店鋪裏做事。他二人用店裏的畫收賄賂的事草民真的一概不知,連銀子也都沒看到!大老爺一定要還草民青白啊!”肖長海字字鏗鏘,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林府尹撫了撫胡須,思忖道,“你的事本大人還待查證,蘇謫二人既然已經認罪,將他二人畫押,封了蘇家,追查贓款,將其家人一起壓入大牢!”

“老爺,民婦是無辜的,民婦已經被蘇文謙休了,不是蘇家的人,和他們都沒有任何關系!”別人還沒說話,林氏先上前磕頭求饒。

蘇月秋的跟著跪在一旁,“大人,民婦也和蘇家沒有關系,民婦已經嫁人了。”

林府尹問道,“她二人是何人?”

師爺立刻回道,“這婦人是蘇謫二人的親生母親,那女子是蘇謫同父同母的妹妹!”

林府尹皺眉,“既然是母妹,怎麽能說沒關系?一起押下去!”

“大人,冤枉,我們冤枉!”林氏嘶聲喊叫。

衙役上前,帶著兩人便往大牢裏走。

有衙役上前欲帶大夫人,被蘇九一把推開,“別碰我母親!”

既然蘇謫二人的事和蘇九有關,林府尹自然也不能放蘇九回去,就算放,也得蕭冽親自來。

否則出了事,他也不敢承擔。

“蘇公子,本官相信此事和你無關,但在事情徹底查清楚之前,還是委屈公子和夫人在府衙住兩日!”

蘇文謙見蘇謫兩人慌的不知所措,林氏掙紮嚎哭,大堂裏正亂時,突然一列身著盔甲的精兵進了大堂,肅嚴的站在兩側,胡大炮大步走進來,直接走到蘇九面前,大聲一笑,“蘇公子果真在這裏!”

蘇九挑眉,胡大炮怎麽也來了?

林府尹嚇了一跳,忙走過來,躬身道,“下官見過胡將軍!”

胡大炮道,“本將剛剛回城,聽說蘇公子被人冤枉,特來旁聽!”

林府尹忙道,“是,是有一點牽扯,但下官一定會查明真相,還蘇公子青白的!”

胡大炮一瞥左右,問道,“審完了嗎?”

林府尹道,“今日的已經審完了,蘇謫二人也已經畫押了!”

“既然審完了,本將就帶蘇公子先走了!”胡大炮道了一聲,拉著蘇九就往外走。

林府尹慌忙攔住,“胡將軍,這不合規矩啊?”

“什麽狗屁規矩,你若敢動她,本將現在就拆了你的公堂!”胡大炮雙目一瞪,滿面兇狠。

“這、這……”林府尹被胡大牌一嚇,舌頭打結,踉蹌後退。

一直沒出聲的紀餘弦此時方緩聲開口,“林大人,草民的案子您是不是還沒問?”

“什麽案子?”林府尹驚聲問道。

“本公子放在名玉齋的瓷器不見了,應該也是被蘇謫二人偷偷賣了以後將銀子昧了起來,由此可見,我夫人是冤枉的!”

“夫人?”林府尹瞪大了眼。

紀餘弦淺笑點頭,攔住蘇九腰身,“還沒給林府尹介紹,這是草民的夫人,蘇家大小姐,蘇月玖!”

林府尹恍然,支吾道,“可是,蘇公子就算是紀府少夫人,如何證明她就是清白的?”

“林大人想,月玖是我紀府的少夫人,怎麽可能和蘇謫二人同流合汙貪汙自家的東西,既然不可能,那我夫人就和蘇謫二人根本沒有牽扯,那受賄的事,自然也和我夫人無關,大人說對不對?”紀餘弦不急不緩的道。

林府尹楞怔的看著紀餘弦,在轉頭看了看一臉兇惡的胡大炮,就坡下驢,“長公子所言極是!”

一旁的師爺,拿著筆發顫,不知道如何下筆寫這一段隨堂筆錄。

“那本公子可以帶無辜的夫人和岳母大人回家了嗎?”紀餘弦態度十分客氣。

“是、是,長公子,少夫人慢走!”

“告辭!”

胡大炮側讓一步,蘇九挽著大夫人的手往外走,後面蘇文謙大喊道,“月玖,為父也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想辦法把為父救出去!”

蘇九頭也沒回,帶著大夫人出了府衙大門。

蘇家其他人全部被關進大牢中。

出了府衙,胡大炮立即問道,“大當家,你沒事吧?”

“我不是好好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蘇九問道。

胡大炮看了一眼紀餘弦,訥聲道,“是太子殿下讓我來的!”

紀餘弦挑眸看過來,目光微淡。

蘇九勾唇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去哪兒?”胡大炮問道。

“我回家啊!”

“我送你回去!”胡大炮立刻道。

大夫人突然道,“大炮送我回去吧,玖兒有事和長公子說,我自己先回家。”

蘇九轉頭看向母親,她什麽時候說有事和紀餘弦說?

紀餘弦道,“也好,那勞煩胡將軍走一趟吧!”

“應該的!”胡大炮憨憨一笑。

大夫人握了一下蘇九的手,淡聲道,“今日的事可能還沒完,和餘弦好好商議一下!”

蘇九知道母親雖然從不過問她的事,但仍然看出了端倪,遂笑道,“好,我辦完了事就回家陪您!”

“你陪著餘弦就好!”大夫人輕笑了一聲,轉身往馬車上走去。

等胡大炮和大夫人走了,紀餘弦握住蘇九的手,“先回家吧!”

蘇九微一點頭。

坐在馬車上,男人臉色淡淡,看著窗外,眸光悠遠,若有所思。

蘇九歪頭枕在他肩膀上,“我不知道蕭冽會讓大炮來,我自己本來有退身的法子!”

紀餘弦偏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擡手輕撫她柔軟的臉頰,淡聲道,“玖兒,我能猜到你要做什麽,可是我仍然不喜歡你和他有太多的牽扯!”

蘇九閉上眼睛,在他脖頸間蹭了蹭,“紀餘弦,相信我!”

“玖兒,當一切事情過去,你能保證自己安然抽身嗎?”紀餘弦吻著她眼睛,沈聲問道。

蘇九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一定會的!”

男人薄唇溢出一聲輕嘆,捧著她的臉吻在她沁涼的唇上,低喃道,“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我怕自己等的累了,等不到、”

“紀餘弦!”蘇九猛然打斷他的話,手掌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目光幽深,“我不許你不愛我!”

紀餘弦深深的看她,低頭用力吻在她唇上。

他怎麽可能不愛她?

……

這邊蘇家人剛被關進大牢,那邊玉瓏已經進了宮。

玉瓏在狩獵場傷的不重,已經修養了一段時間,但臉色仍然略顯蒼白消瘦,用了粉遮掩,配著芙蓉色的錦綬藕絲緞宮裝,到比平日裏似還明艷幾分。

容貴妃剛從福壽宮回來,見到玉瓏在宮裏等著她,溫和笑道,“怎麽不讓人去找本宮,等了多久了?”

“母妃侍奉太後要緊,兒臣沒什麽要緊事,等等就好!”玉瓏端莊笑道。

容貴妃拉著她的手往內殿走,道,“看你臉色不太好,身體又不舒服嗎?”

“沒有,多謝母妃關心!”玉瓏笑道。

她話音未落,旁邊紅袖插口道,“貴妃娘娘,太子妃一直在為殿下的事憂心,已經兩日沒睡好覺了!”

玉瓏瞪她一眼,“本宮和母妃說話,你多什麽嘴?”

紅袖惶恐後退一步。

“到底怎麽回事,冽兒怎麽了?”容貴妃停步問道。

玉瓏微微皺眉,“不是什麽大事。”

“說啊,什麽事?”容貴妃再次問道。

“母妃別急,真的算不上什麽大事,最近京中有人冒殿下的名義受賄斂財,敗壞殿下的名聲,不過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玉瓏道。

容貴妃驚愕道,“還有這種事,是什麽人?”

一般百姓怎麽敢打太子的幌子招搖,這是抄家滅族的罪名!

“兩人一個叫蘇謫,一個叫蘇言,和殿下並沒有什麽關系。”玉瓏淡聲道。

姓蘇?

容貴妃眸光一轉,似是有些明白了,“這兩人和蘇九什麽關系?”

玉瓏也不再隱瞞,“是蘇姑娘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此事應該和蘇姑娘無關。但是臣妾只怕殿下為了維護蘇姑娘,刻意包庇此事,那這事本來和殿下無關,被有心人利用,也會有關了!”

容貴妃沈色點頭,她明白玉瓏的意思,蕭冽如今剛剛做了太子,朝中還有許多蕭敬一黨的餘孽,另外還有支持豫王的呂相等人虎視眈眈,萬一拿此事做文章,對於蕭冽極為不利。

“本宮會讓冽兒處理好此事!”容貴妃淡聲道。

“是,殿下因為蘇九的事還在怨恨臣妾,臣妾不便出口勸說殿下,以免讓殿下再生誤會。由母妃說便最好不過了!”玉瓏道。

“你事事為冽兒操心,辛苦了!”容貴妃笑道。

“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兩人寒暄一番,玉瓏進了內殿又坐了一會,出宮時天已經快黑了。

剛一上馬車,車夫低聲將今日林府尹升堂問案的事說了一遍。

暮色下,玉瓏眼中沁著冷意,她就知道,蕭冽一定會出手救蘇九。

“你是說紀府長公子也在?”玉瓏問道。

“是!”

“紀府和蘇家不是已經和離了嗎?”玉瓏皺眉。

“是和離了,紀府和名玉齋似乎有生意上的往來。”

“蘇九和紀餘弦的關系如何?”玉瓏沈聲問道。

“蘇九每日流連煙花之地,和一些清倌不清不楚,應該和紀長公子沒什麽關系了!”

玉瓏微一點頭,上了馬車。

因為事關重大,林府尹將此事寫了奏折,第二日便上呈到了昭平帝手中。

昭平帝尚不知道蘇九和蕭冽的關系,所以想到另一方面去了,以為有人拿他和白靖柔的舊情做文章,故意陷害蕭冽,大怒之下,下命嚴查。

蕭冽在朝堂上主動請求由他來徹查此事,昭平帝準了。

昭平帝的態度明顯是信任蕭冽,相信他是被人誣陷,姚稟等太子黨自然是松了口氣,呂相等人則暗中氣憤。

蕭冽下朝出來,便被容貴妃招去了玉蘭宮。

一進殿,容貴妃斥退了宮人,直接道,“冽兒,母妃鄭重的告訴你,這次必須嚴懲蘇家人,你也要和蘇九徹底斷了關系!”

她沒有把事情直接告到昭平帝那裏去,便是已經為蘇九留了情面和後路。

“母妃,此時和阿九無關!”蕭冽正色道。

“本宮知道蘇九她不是這樣的人,只怕她被別人利用!而且,聽說蘇家人的確是以你的名義在斂財!”容貴妃沈色道。

“的確是有人故意陷害,卻不是母妃想的那樣!”蕭冽墨眸微冷。

容貴妃皺眉,“冽兒什麽意思?”

“母妃如此聰慧,難道還想不到嗎?”

容貴妃眸子一轉,頓時驚道,“你是說、”

蕭冽緩緩點頭。

“冽兒有證據嗎?”

“很快就會有了!”

兩日後,玉瓏回到雲南王府,剛一進門,一小廝急匆匆過來,道,“太子妃,正好您回來了,王爺有事找您!”

玉瓏眉頭微微一皺,快步往書房裏走。

推門進去,雲南王夏蒼坐在椅子上,面色沈重。

“父親,怎麽了?”玉瓏忙出口問道。

“肖長海的家人,今日被蕭冽的人帶走了!”夏蒼沈聲道。

玉瓏頓時一怔,“他查到肖長海身上去了?”

“嗯!不僅如此,蕭冽還派人去了武陵縣,去找之前帶頭鬧事的那幾個村名,想要給喬安翻案。”夏蒼冷聲道。

玉瓏臉色微變,蕭冽哪裏是要給喬安翻案,分明是已經懷疑到了他們頭上!

“我會阻止他的!”

“阻止?”夏蒼冷哼一聲,“為了一個女子,要和雲南王府為敵,如此不顧大局,玉瓏,咱們選錯了人!”

“不!”玉瓏面露慌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殿下他也許並不知道肖長海是我們的人,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查清此事而已,不是誠心要和雲南王府作對!”

“事情有何不清楚?喬安的事,加上此次名玉齋的事,他清楚的很,我們就是要逼他做個抉擇,是要你還是要那個姓蘇的女人,現在看來,他分明已經選擇放棄雲南王府!”

“父親,太子殿下一時也許放不下蘇九,但是女兒一定會讓他回心轉意的!女兒已經嫁了他,不可能再反悔,求父親一定支持殿下!”玉瓏哽聲道。

“那太子府裏的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夏蒼不悅的問道。

玉瓏咬唇黯然不語。

“剛剛成婚,便納了側妃,他蕭冽有沒有把我們雲南王府放在眼裏?如果不是因為他做這些讓雲南王府寒心的事,本王也不會用這些逼他!”

從成親後對玉瓏的冷落,到那次在狩獵場上玉瓏受傷後蕭冽的漠然,再到娶側妃,每一件事都讓夏蒼心頭怒火堆積。

真當他們雲南王府好欺負嗎?

“父親息怒,那女子本是忠臣之後,殿下是為了、”

“不必替他解釋!”夏蒼冷聲打斷玉瓏的話,“你也不用瞞我,蕭冽一再的冷落你,寵愛一個做過逆賊侍妾的女人,簡直是再打我們雲南王府的臉!”

“父親!”玉瓏痛聲喊道,聲音裏帶了幾分哀求。

見自己女兒如此,夏蒼臉色越發沈重,還帶了些許無奈,半晌才緩了語氣道,“讓他適可而止,我們都好做!”

“是,女兒一定勸服殿下的!”

玉瓏道了一聲起身,也不再王府中逗留,急忙回太子府。

一進門便看到丁飛帶著幾個人往後院走去,她臉色一變,喊住丁飛,目光在被押過來的幾人身上掃過,問道,“這是何人?”

丁飛回道,“是太子殿下吩咐屬下做的,沒有殿下的命令,屬下不能告訴太子妃,請太子妃恕罪!”

玉瓏沈色點頭,“你先將這幾人押在外面,我有事和殿下說!”

“是!”丁飛帶著人退下。

書房內,蕭冽正坐在桌案後看奏折,擡頭見玉瓏進來,墨眸清冷,神色漠然。

玉瓏走過去,單膝跪在他腳下,沈聲道,“求殿下不要再追查名玉齋和武陵萬名書的事,玉瓏承認,一切都是玉瓏所為,無論殿下如何處置,玉瓏都沒有怨言!”

蕭冽冷眸掃過來,勾唇笑道,“你倒是坦然!還是自知已經瞞不住?”

“玉瓏嫉恨蘇九被殿下喜歡,才犯下大錯。”玉瓏半垂著頭,淡淡道。

“可是據本宮所知,這些人似乎和雲南王府也脫不了幹系!”蕭冽冷聲道。

玉瓏臉色一白,“一切都是玉瓏的錯,求殿下懲罰臣妾,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

“如果本宮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呈遞給父皇呢?”男人聲音淡漠。

玉瓏猛然擡頭,“那會牽扯到父親,對殿下並沒有好處!”

“你在威脅本宮?”

“臣妾不敢!”玉瓏聲音突然哽咽,“父親知道殿下納了側妃,放不下蘇九,才會幫玉瓏做這些事,只是逼著殿下做抉擇罷了!”

“那你去告訴雲南王,本宮的抉擇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殿下!”玉瓏雙目含淚,直直的看著他,“殿下難道還不明白,蘇九是要你我自相殘殺,兩敗俱傷!她心裏怨恨我們背叛了她,是在報覆我們二人!”

蕭冽俊眸冷澈,“本宮沒看到阿九要怎麽樣,只看到你們為了對付阿九不擇手段、趕盡殺絕!甚至不惜利用本宮!”

玉瓏頹唐低下頭去,“玉瓏知錯了!求殿下再給玉瓏一次機會!”

“本宮很想看看,雲南王想要怎麽對付本宮?”

“殿下!你我夫妻一體,一定要彼此生怨嗎?”玉瓏痛聲道。

蕭冽眸光陰沈漠然,緩緩道,“玉瓏,你算計本宮失去了阿九,你覺得本宮會原諒你嗎?”

玉瓏擡頭看著他,眼淚滑落,心頭一點點沈下去。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即便有一日她做了皇後,和蕭冽也將做一世的怨偶,再不會有夫妻情義。

很快,蕭冽將查到的證據和人證,帶到昭平帝面前。

當日,昭平帝招雲南王入宮,在禦書房談了將近兩個時辰,天快黑時,雲南王一臉鐵青的出了禦書房。

次日玉瓏進京給容貴妃請安,被告知貴妃娘娘身體不適,讓玉瓏改日再來。

玉瓏知道,容貴妃這是責怪她了。

一連三日,玉瓏日日進宮請安,容貴妃不見,便一直守在外殿。

這一日傍晚,天氣忽變,不過片刻,風雨交加。

容貴妃從福壽宮出來,見玉瓏正站在廊下,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濕,仍舊筆直的站在那裏。

容貴妃嘆了口氣,道,“讓太子妃進內殿來。”

“是!”宮人忙過去傳話。

進了內殿,玉瓏衣服半濕,額發上滴著水,卻依舊尊貴端莊,款款福身請安。

“臣妾參見母妃!”

“坐吧!”容貴妃讓宮人倒了熱茶來,又親自拿了布巾給她擦拭頭發。

玉瓏按住容貴妃的手,突然間淚目,哽聲道,“多謝母妃!”

外面狂風大作,天地混沌,宮人進來將宮燈一盞盞點亮,無聲退下去。

燈火幽暗,容貴妃端了茶放在玉瓏面前,淡聲道,

“冽兒之前帶蘇九來見過本宮。蘇九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是她身世太覆雜,本宮雖然喜歡她,卻並不十分想讓她和冽兒在一起。她出身江湖,在這皇宮中,未必能生存下去,與其以後和冽兒生怨,本宮寧願冽兒痛苦一時。”

玉瓏半低著頭,默默聽著。

“後來你嫁給冽兒,本宮是很高興的。你更適合做冽兒的妻子、做未來的皇後!”

“也許本宮私心太重,可是哪一個母親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女著想。”

玉瓏伏身一拜,沈聲道,“是玉瓏辜負了母妃的期望!”

“當初蘇九受傷的事,本宮不想追究了!冽兒已經和你成親,你也應該放下才是,冽兒也許暫時無法放下蘇九,但他會慢慢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帝王,會有一日明白,情愛對一個君王來說,本不重要!你這般追著蘇九不放,反而落了下乘,只會讓你和冽兒之間的怨恨越來越重,總有一日會失去他!”

“母妃,你覺得蘇九會放過臣妾嗎?”玉瓏目光深谙,低低的道。

容貴妃眉頭微微一皺。

“母妃,殿下比你我想象的更執著,只要蘇九在一日,他就不會放棄她,甚至會為了她放棄皇位!”玉瓏堅定的看著容貴妃,“你我,都不想看到那一日!”

容貴妃嘆了口氣,“可是蘇九畢竟是無辜的!”

“母妃在宮中幾十年,有多少無辜女子葬送在這深宮中,為了大局,一個人的性命實在微乎其微。臣妾並不恨蘇九,可是為了殿下,有些事不得不為之!若有一日,殿下登基需要踏著臣妾的屍體,臣妾會毫不猶豫的躺下去!”

容貴妃目光覆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一時竟不知再如何說。

一個可以為了她的兒子付出性命的女子,她該如何怪罪於她?

“本宮話盡於此,你如何做,本宮也許無法阻止,本宮只能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不要再動蘇九,否則,你和冽兒終會走到無法回頭的地步!”容貴妃淡聲道。

玉瓏伏身下去,鄭重道,“多謝母妃教導,母妃的話,臣妾一定會認真思慮的!”

“嗯,天很晚了,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玉瓏起身,一步步退出大殿。

容貴妃看著她沒入風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蹙額,半晌才吩咐道,“給太子妃打一把傘!”

“是!”宮人應聲而去。

回太子府的馬車上,玉瓏聽著窗外雨聲,目露沈思。

她要放手嗎?

可是就算她放手,蘇九會放過她嗎?

已經踏上這條路,她早已不能回頭了。

她和蘇九,註定只能有一人活在這世上。

殺了蘇九,也許她會失去蕭冽,可是蘇九若是活著,她永遠都不會得到蕭冽。

只有得到蕭冽的心,坐穩了皇後之位,將來她的兒子做了大梁的主子,雲南王府才能永世長久。

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雲南王府,她沒有錯!

玉瓏閉上眼睛,心底漸漸生了嗜血的鬥志,越是艱難,她越是要走下去,她不相信,她從小學習兵法謀略,會贏不了一個草莽出身的平民女子!

回到太子妃,風雨漸小,玉瓏問道,“殿下回府了嗎?”

侍奉的下人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去了蘭側妃那裏。”

玉瓏臉色微沈,勾唇冷笑。

蘇九不在這府裏,她的影子卻無處不在,所以,要她如何放過她?

兩日後,名玉齋的案子宣判下來,名玉齋的掌櫃肖長海和蘇謫蘇言兩人冒用太子殿下之命,受賄斂財,罪過深重,流放西源嶺,永世不得回京。

經府衙查實,蘇謫兩人的事,蘇家人確實不知,聖上寬恩,不予以追究。

但是父親蘇文謙,母親林氏,教子不嚴,各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下來,蘇文謙尚還能承受,林氏則直接暈了過去。

蘇家下人來接人的時候,道,“大小姐說林氏在朝堂上已經表明和蘇家再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不許再回蘇家!”

蘇月秋不顧還昏迷中被扔在府衙外的林氏,爬上馬車跟著回了蘇家。

下人攙扶蘇文謙回房休息,蘇月秋進了內院,見蘇九和大夫人正在廊下賞花,忙跑過去,激動道,“長姐,我母親這次不回來了,我是不是就能留在蘇家了?”

蘇九看向大夫人,笑道,“母親覺得呢,她該不該留下?”

大夫人目光淡淡的看著他,“不管怎麽樣,林氏畢竟是你的生母,她對我們如何且不說,卻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了有一個安身之地,竟然不顧自己母親的死活,蘇家為何要留你這種不孝,忘恩負義之人?”

蘇月秋被說的臉色紅白交替,羞窘難堪,訥訥不語。

“聽到我母親的話了嗎?還是去侍奉你的母親吧!”蘇九淡淡撂下一句,挽著大夫人的手臂轉身走了。

蘇月秋癱坐在地上,在初冬的寒風中,抖若飄零的落葉。

蘇月秋帶了林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變賣了身上的首飾,好歹維持了幾日,之後沒銀子被客棧掌櫃趕了出來流落街頭,靠乞討為生。

後來兩人被進城尋妻的趙升遇到,蘇月秋求著趙升將她帶了回去。

自此林氏和她的兒女,徹底消失在蘇家。

這是後話且不提,下過一場雨後,天氣驟然冷了下來,時節已經進了初冬。

天氣冷了以後,昭平帝受了一場風寒,寒氣侵肺,久咳不止。

自從中了蕭敬的毒後,昭平帝的身體大不如從前,這一次更是臥床了兩日才稍稍好些,在政務上漸漸力不從心,開始由太子蕭冽監國。

傳位的事朝中百官已經心照不宣,不過都在等一個好的契機罷了。

天氣變冷,蘇九發懶不肯起床,纏著紀餘弦也陪著她睡到日上三竿。

錦楓在門口稟告了兩次,有管事找紀餘弦有事,蘇九才推著他起身,“你去忙吧!”

紀餘弦最喜她半睡半醒時的嬌憨模樣,捏著她下巴吻了好一會,才從美人軟玉的身上起來,穿衣服出去。

交代下人準備好蘇九喜歡吃的東西,不許擾她,紀餘弦緩步往書房走去。

男人紅袍妖艷,眉眼如畫,藏著柔柔光芒,她在這裏,似乎一切都變的不一樣,即便是百花雕零,那飄落的花瓣似也帶著馥香入泥,讓人期待春日的再次綻放枝頭。

紀餘弦走了以後,蘇九反而沒了睡意,翻了兩個身,起身穿衣洗漱。

書房裏,紀餘弦正忙,蘇九也不擾他,填飽肚子後出了門。

上了馬車,二毛問道,“公子要去哪兒?”

“去鏢局!”

阿樹的媳婦懷孕已經幾個月,蘇九買了些給孩子做衣服用的綢緞,正好過去瞧瞧。

馬車經過春花樓的時候,剛是午後,卻見幾個男人慌裏慌張的從裏面出來。

蘇九眸子一轉,讓二毛將馬車停在路邊,大步進了春花樓。

一進去,蘇九便知出了事!

大堂裏桌椅被掀翻了幾張,滿地的碎瓷片,老鴇和幾個小廝被人按在墻角,二樓房門緊閉,平時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一個都沒敢出來。

蘇九一進去,立刻一個面容兇惡的隨從上前,冷聲喝道,“趕緊出去,今日春花樓被我們公子包了!”

老鴇看到蘇九,慌張的對她往樓上使眼色。

蘇九臉色頓時沈下來,縱身往樓上飛奔。

金銘出事了!

“抓住她!”那隨從見蘇九不但沒出去,反而往樓上急奔,立刻對著守在二樓的幾個隨從喝道。

幾把長刀同時砍過來,蘇九旋身而起,一腳將人踢飛出去,不敢耽擱,飛身往上。

上了三樓,金銘的門前守著兩個侍衛,看到蘇九滿身煞氣,二話不說,舉刀便砍。

蘇九撲身過去,側腿踢飛一人,一拳垂在另一個隨從的胸前,

只聽哢嚓一響,那隨從胸骨斷裂,被她直直擊飛出去,咣的一聲撞在門上。

蘇九直撲進門內,聽著女子嗚咽絕望的聲音,滿目淩厲殺氣。

------題外話------

蘇九沒有大家說的那麽不堪,清樓是伏龍鏢局的,蘇九表面的放浪形骸是在保護她喜歡的人。十二不多說,大家自己看吧,總之,十二是親媽!

另外急著報仇的親們不要著急,蘇九一刀殺了玉瓏簡單,但是之後呢?雲南王府是有自己兵馬、屬地的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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