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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嫁進來的是蘇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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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不知被誰打中了頭,一直昏迷到夜裏才醒。

醒了以後腦子一陣模糊,意識回籠,頓時大喊道,“老爺,救我啊,是誰打了妾身?”

蘇謫兄弟和蘇小姐頓時圍上去,“娘,你怎麽樣?”

二夫人捂著腦袋起身,只覺臉上、身上無處不疼,哎呦哎呦慘叫,恨聲道,“到底是誰打了我,我一定要扒了她的皮!”

被打的時候,她隱約聽到是個女子喊叫。

蘇文謙臉色鐵青,拿了一張紙走過來,扔在二夫人身上,“這是給你的!”

二夫人一怔,拿起紙來看,一目十行的掃下去,頓時雙眼一黑,直直向後倒去。

“娘!”蘇小姐大驚,忙掐人中將二夫人救醒。

二夫人喘了口氣,嘶聲大喊,“蘇文謙,你也太絕情了,我為你養兒生女,辛辛苦苦伺候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竟然為了這麽幾件東西就休了我!我不活了!”

蘇文謙狠心轉過頭去,冷聲道,“你是妾,本不用休書,偷竊主母,趕出去就是了!我也是念你在蘇家幾十年,辛苦有功,所以才給你一封休書,另有紋銀一百兩,你收拾東西,明日就離開蘇家吧!”

二夫人聽著蘇文謙絕情的話,一口氣噎住,差點又暈過去。

蘇小姐和蘇謫等人忙上前求情,

“母親在盛京早已無親無故,您把她趕出去,分明是把她逼上絕路!”

“爹,您不能這樣對母親!”

“母親在蘇家呆了幾十年,難道真不如幾件物什重要嗎?”

蘇文謙心煩不已,一甩衣袖,大步出了屋子。

蘇謫兄弟忙追上去,他們還指著二夫人給他們救濟或者闖了禍求情,自然不能讓二夫人離開蘇家。

“父親!”

“父親!”

蘇謫二人一直追到書房裏,跪下哀求蘇文謙。

蘇文謙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兩個兒子,“還不是因為你們!”

“關兒子什麽事?”蘇謫問道。

“因為你們在外面欠了那麽多銀子,你母親才想偷東西出去當,替你們填補虧空!”蘇文謙負手恨聲道。

“啊?”兩人面露愧疚,“既然如此,父親更不可趕母親出去,若趕便趕兒子吧!”

“是啊,母親都是為了兒子,請父親開恩!”

蘇文謙被纏的無奈,只好道,“為父也是無奈之舉,紀府同意和離,可以給商鋪和銀子補償,但是條件就是要為父休了你母親!”

蘇謫一驚,“為何?”

“為父也不清楚!”

這一次蘇家兄弟不說話了,畢竟他們的確缺銀子,正每日被債主追債。

“為父想,先讓你母親出去住幾日,等紀府的銀子到手後,我在想辦法把你母親接回來。”蘇文謙解釋道。

蘇謫兩兄弟立刻便釋然了,站起來笑道,

“還是父親高明!”

“父親真是厲害!”

蘇文謙看著自己貪財又不成器的兩個兒子,眉頭緊蹙,揮手讓他們兩人出去。

次日,蘇小姐陪著二夫人出去找客棧暫時住下,二夫人尚不知道蘇文謙的打算,只一路哭哭啼啼。

“母親暫且委屈幾日,等父親消了氣就好了!”蘇小姐安慰道。

二夫人年過半百被人休棄,羞憤不已,只想一死了之。

蘇小姐勸了半日,見她仍舊一味的哭,也漸漸生了不耐,起身以給她買飯為由從客棧裏跑了出來。

自從紀府出來後,蘇小姐養了一個月餘,身體漸漸豐韻,只是被打碎的臉骨無法覆原,半面臉仍舊塌陷,她平日裏留了頭發遮掩,低著頭在人群裏穿過。

“媳婦?”

突然一聲大喊穿過來,蘇小姐身子一僵,猛然回頭,見趙升後面背著一孩子,正向著她追過來。

蘇小姐臉色大變,慌亂的在人群裏奔跑。

“媳婦,你別跑!”

“媳婦!”

趙升連跑帶躥,撞了不少行人,惹的街上大亂,他身後背的孩子哇哇大哭,引了不少人引論紛紛。

一輛馬車被人群堵在路上,錦楓看著被男人追的女子眉頭輕皺,回頭低聲道,“公子,那男子口中的‘媳婦’好像是蘇小姐。”

紀餘弦長眸倏然一擡,“蘇小姐?”

“像是蘇大小姐!”

“你看清楚了?”

“是!”錦楓越看越覺得像!

紀餘弦撩開車簾往外看了兩眼,眸色微深,

“前面景沁樓停下,把那個男人給我帶來!”

“是,屬下馬上去辦!”

這邊趙升追了半條街,又將蘇小姐追丟了,他身後帶著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實在不敢跑太快。

踮腳四望,人群熙攘,看不到蘇小姐的影子,趙升哄了哄啼哭的孩子,只得頹唐的轉身往回走。

前面胭脂鋪的窗子後,蘇小姐躲在貨架下面,一雙眼睛閃著惡毒的光,滿是對男人的憎恨,她遲早會殺了他們!

一炷香後,趙升被帶進景沁樓,在三樓一門前停下,錦楓把門打開,淡聲道,“請進!”

趙升何曾進過如此富貴的地方,縮著肩膀不敢進,慌張道,“俺怎麽了,你要帶俺去哪兒?”

“不用害怕,進去就知道了!”

“是、是!”趙升黢黑的臉上帶著不安,往門裏四下看了看,小心走進去。

腳下是厚密的絨毯,趙升看了看自己腳上沾了泥的草屑,躊躇了一下才往裏面走。

紀餘弦坐在矮榻上,一身深紫色的錦服,風流華貴,擡眸看過來,落在趙升身上,淡淡一笑,“坐!”

“嗳!”趙升不敢擡頭,將後背的孩子抱在懷裏,局促的坐在椅子上。

錦楓上前給他倒了茶後退到一旁。

紀餘弦聲音悅耳清貴,“你叫什麽?是哪裏人?”

趙升一直低著頭,憨聲回道,“俺叫趙升,是玉壺山人!”

紀餘弦眸子一閃,繼續問道,“你方才找的人是你妻子?”

“是!”

“她叫什麽?”

“蘇月秋、不,蘇月玖。”

“到底是蘇月秋還是蘇月玖?”紀餘弦微微坐直了身體,沈聲問道。

男人氣勢淩人,趙升不由的臉色一白,搖了搖懷裏咿呀學語的孩子,緊張道,“她剛醒的時候說自己叫蘇月秋,後來又說叫蘇月玖。”

錦楓俯身附耳道,“公子,蘇家二小姐叫蘇月秋。”

紀餘弦眸子裏沁著涼意,落在男子懷裏的孩子身上,“這孩子是你們的?”

“是!”

“你救她的時候她不是受了重傷,如何生孩子?”

“她是受了傷,養了兩個月就好了,俺們成親後就生了孩子。”男人中規中矩的答道。

紀餘弦冷笑,“那為何她又來了盛京?”

趙升忙將蘇小姐和他一起進城置辦東西,然後趁亂跑了的事說了一遍。

紀餘弦聽的眸光泛冷,蘇家竟然將一個成過親生過孩子的女人嫁到紀府,而且,是不是蘇月玖還不好說。

這般下作的手段,還想跟他談和離的條件?

“好,你妻子會還給你的,不過暫時需要你住在盛京裏。放心,我不會害你,事成之後還會給你一筆銀子。”紀餘弦淡淡道。

趙升立刻搖頭,“不行,俺娘還在山裏。”

紀餘弦對著錦楓使了個眼色,錦楓會意,對著趙升道,“等下我們派人和你一起回家,把你娘也接到盛京來,麻煩你們在盛京多住幾日。”

“你們要做啥?”趙升驚恐問道。

“帶你、見你的妻子!”紀餘弦唇角勾著抹冷笑,聲音淡下去,“帶他下去吧!”

“是!”

錦楓出去片刻後返回,回稟道,“公子,都安排好了!屬下也已經問過,蘇家二小姐的確沒有進京。”

紀餘弦長身而立,一雙妙目裏沁了雪色,渾身氣息森寒,“好一個蘇家,偷梁換柱,欺騙本公子,真的以為當初和紀府有些交情就可以為所欲為!”

錦楓疑惑道,“蘇家為什麽不把真正的蘇月玖嫁進來,反而要行此險招?”

紀餘弦默了一瞬,長眸緩緩瞇起,“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錦楓微一思忖,恍然擡頭,“少夫人的奶娘!”

“馬上把她帶來!”

“是!”錦楓面色鄭重,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

紀餘弦突然道了一聲,長眉微皺,“還是我親自去吧!”

錦楓眼睛閃了閃,“是!”

……

蕭冽一下朝換了衣服後先去了蘇九這裏。

蘇九這兩日在蕭冽的監督下按時喝藥,風寒好了許多,正要出門去看長歡。

“我和你一起去!”蕭冽道了一聲,見她穿的單薄,又讓奶娘取了披風來給她穿上。

“不用,外邊暖和,穿上這個就熱了!”蘇九展顏笑道。

蕭冽將披風的帶子系好,眉目溫和,“你風寒剛愈,受不得風,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蘇九聳肩,“我都成了見不得風的嬌小姐了!”

“嗯,最好是這樣!”蕭冽笑了一聲,握住蘇九的手,“走吧!”

兩人和奶娘打了一聲招呼,出了西苑往院門外走。

“今日我在宮裏還見過雲南王,他說長歡鬧著下床,被王妃哭了一通,又老實了!”蕭冽溫淡笑道。

“原來他也有怕!”蘇九開心的道。

“那畢竟是他的生身父母,即便分離了十幾年,也有不可割斷的血緣之親!”

“是!”蘇九笑容暗淡,“他找到父母,也該回滇南了!”

蕭冽腳步一緩,轉身撫了撫少女的臉頰,“我聽雲南王的意思還要在盛京呆一段時間,不會那麽快走的!”

蘇九輕笑點頭。

攬著蘇九的肩膀,兩人並肩往外走。

門口的守衛將門打開,兩人看著正要敲門的錦楓一怔。

錦楓退後一步,下意識的喊道,“少夫人!”

蘇九擡頭看去,見門外紀餘弦欣長的身姿斜斜靠在馬車上,姿勢慵懶,一雙美目落在兩人親密的身影上,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緩緩垂眸。

“蘇姑娘,我們公子想見見奶娘,能不能讓奶娘跟我們走一趟?”錦楓恭敬的道。

蘇九嗓子有些發幹,盡量忽略前面那道深紫色的身影,問道,“找奶娘何事?”

“一些私事!”錦楓道。

“好,奶娘就在院子裏,我派人去叫她!”

蘇九道了一聲,轉身吩咐守衛去喊奶娘出來。

侍衛應聲而去,門前四人相對而站,氣氛有些尷尬的安靜。

蕭冽攬著蘇九肩膀的手滑落,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溫聲道,“幸好聽我的穿了披風,手這樣涼!”

“沒事!”蘇九幹笑了一聲。

蕭冽轉眸看向紀餘弦,淡聲道,“阿九她身體剛好,不能在風中久站,我們先告辭,長公子慢等!”

紀餘弦眸光如清涼的泉水在蘇九身上掃過,勾唇笑道,“好,兩位請便!”

蘇九卻道,“沒關系,我沒那麽弱不禁風,等一下吧!”

蕭冽微微皺眉,將她身上的披風又緊了緊,為她擋住風口。

紀餘弦臉色蒼白,風吹起墨發掃過他俊美的臉,帶起暮春的蕭瑟,似乎風寒剛愈的人不是蘇九,而是他。

錦楓退到石階下,目光沈郁,從沒像像現在這樣覺得空氣緊繃著,他自是心疼自家公子,卻對蘇九也無法怨恨。

奶娘很快出來,看著門外的幾人一怔,問道,“小姐,找奴婢何事?”

蘇九道,“紀、長公子找你有事要問,你便和他去吧!”

“是!”奶娘輕輕點頭。

“勞煩!”錦楓面色沈淡,擡臂一讓。

紀餘弦站起身,看也不看蘇九和蕭冽兩人,緩步上了馬車,及腰的墨發飄蕩,背影孤傲而妖嬈。

奶娘跟上了馬車,錦楓立刻趕著車離開。

蘇九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馬車而去,手上突然一疼,蕭冽淡淡的看著她,“我們也該走了!”

“嗯!”本輕松的心情似忽然間不翼而飛,蘇九咬著下唇,快步向著馬車走去。

奶娘坐在馬車裏,一路心中忐忑,看紀餘弦沈淡的臉色又不敢問,只正襟危坐。

馬車在一處茶樓外停下,進了雅房,奶娘終是忍不住問道,“長公子找奴婢何事?”

紀餘弦盤膝而坐,給奶娘倒了茶,淡聲道,“奶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真相!”

奶娘一怔,“什麽事?”

“嫁入紀府的蘇小姐,是蘇月秋,還是蘇月玖?”紀餘弦鳳眸清寒,直接問道。

奶娘頓時楞在那。

紀餘弦已經知道了?

奶娘面色漸漸發白,吞咽了一口,如實道,“是蘇家二小姐,蘇月秋!”

“那真的蘇月玖呢?”紀餘弦聲音漸冷。

“真正的蘇月玖、十二年前已經丟了!”奶娘痛聲道。

“什麽,丟了?”紀餘弦有些驚訝。

“是,十二年前,奴婢帶著小姐出門,小姐丟了,從此再也沒回過蘇家!”

紀餘弦有些意外,眸底涼意更濃,“既然她是蘇月秋,當時找上門來,你為何不說?”

奶娘跪在地上,悲聲道,“奴婢不敢說,蘇家要蘇月秋假扮成我們小姐入京成親,此事欺騙了紀府,欺騙了天下人,若被揭穿,第一個被推上風口吃官司的的人便是我們夫人。”

畢竟蘇月玖是大夫人的女兒,這親事,是大夫人和紀夫人定下的,現在弄了一個假的進京成親,大夫人難辭其咎。

紀餘弦“噌”的站起身,“你們大夫人和蘇文謙串通一氣蒙騙紀府,難道還想推卸責任?”

“長公子明鑒!我夫人也是被蒙蔽了,她並不知道蘇文謙和二夫人的陰謀,她失去了女兒,這十幾年閉門不出,哪還有心思和蘇文謙串通什麽陰謀。就連奴婢一開始也是不知曉的,老爺和二夫人只說二小姐出門,要奴婢路上伺候,奴婢也是到了半路才知道真相!”奶娘哽聲道。

紀餘弦閉了閉眼睛,心裏湧上莫大的嘲諷,他因為一個假的蘇月玖失去了蘇九。

重要的是,他知道的時候,蘇九已經喜歡上了別人。

老天跟他開了這樣大的一個玩笑!

“長公子,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大夫人真的是無辜的,奴婢求您千萬不要報官,大夫人失去女兒已經很可憐了,您若報官,她就會坐牢的!”奶娘哀求痛哭。

她知道大夫人是無辜的,可是自己她也一起跟著進京欺騙紀府,官府怎麽會信她的說辭。

“奴婢求您,看在小姐的份上,放過大夫人!”

紀餘弦冷笑,“你們家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為何要看她的面子?”

奶娘低著頭,心中不斷的掙紮,最終還是沒將懷疑蘇九身份的事說出來。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蘇九的身份說出來,只會更加的亂。

紀餘弦轉過身,似不願再聽下去

,只冷聲道,“錦楓,送奶娘回去!”

“是!”錦楓走過去,“奶娘請吧!”

奶娘對著紀餘弦又磕了一個頭,才拭淚起身往外走。

“蘇家已經進京,奶娘為何還跟著蘇九?”紀餘弦突然開口問道。

奶娘楞怔一瞬,隨即回道,

“奴婢背叛了蘇家,幫著蘇九一起騙了二夫人,不敢再回去!”

“她還好嗎?”紀餘弦問道。

“是,風寒已經好了!”奶娘立刻道。

“嗯,她若有什麽事可以隨時來紀府找我!”

“是!奴婢告退!”

片刻後,錦楓回來,無法置信的道,“蘇家大小姐真的丟了嗎?”

紀餘弦眉頭緊皺,淡聲道,“馬上派人去阜陽,查查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是!”

錦楓快速的應聲而去。

來去阜陽也需要十幾日,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了,如今的蘇小姐,的確是蘇月秋!

紀餘弦回到府裏,於老道,“蘇文謙來了,已經在花廳等了公子一個時辰!”

紀餘弦面帶寒意,冷聲道,“讓他回去,明日帶著蘇小姐一起來!”

於老忙應聲,“是!”

蘇文謙聽說紀餘弦要他帶著女兒一起來,有些不解的問道,“於老,長公子這是何意?”

“奴才也不知道,蘇老爺便按公子的指示做吧!”

“好,那明日蘇某再來!”蘇文謙起身告辭。

今日是戶部侍郎謝士筠的壽辰,夜裏宴客,特意邀請了朝中同僚和昭王蕭敬。

是夜天氣晴好,春風和煦,月光皎潔。

宴客廳中絲竹長奏,舞姬婀娜,氣氛熱絡,一直到亥時酒宴方散。

眾人酒足飯飽,各自離去,謝士筠唯獨將昭王留下。

“謝大人有事?”昭王已是半醉,瞇著眼淡笑問道。

“殿下請和微臣來!”謝士筠意味深長的一笑,帶著昭王向花園後走。

蕭敬挑眉笑了笑,不知道謝士筠搞什麽名堂,踏步跟上去。

兩人一路分花拂柳,沿著園中小徑,漸漸走到一湖邊,石桌上放著酒盞,還有一個紅木盒子。

謝士筠讓了蕭敬坐下,倒了酒後,將紅木盒打開往蕭敬面前一推,諂媚道,“微臣前幾日得了一枚夜明珠,圓潤貌美,傾國傾城,實在是難得,請殿下笑納!”

蕭敬咧嘴一笑,一顆夜明珠而已,還和女子一樣圓潤貌美、傾國傾城?

他拿起那枚夜明珠,放自手心裏微涼,淡淡柔和的光滿散發出來,的確很漂亮。

正把賞間,突然聽到一陣悅耳的琴聲自湖上瞟過來。

蕭敬擡頭看去,醉眼一怔,只見湖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木舟,舟上坐了一女子,正素手彈琴。

清輝月下,湖面波光閃爍,荷葉連連,女子身形窈窕,墨發堆雲,輕紗遮面,氣質溫婉如山巔之蓮。

琴聲裊裊,繞梁不絕,美人身弱扶柳,幽靜如蘭,不用近看便知的確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蕭敬看癡了眼,放下那珠子,不由自主的向著湖邊走去。

木船漸漸靠岸,女子微微擡頭,美目一瞟,絕色生媚。

蕭敬霎時失了心魂,擡步上了船。

謝士筠起身,唇角勾了抹笑,蘭知繪跟了他幾個月,再好也不過是個女人,她說她能幫他位極人臣,不如就賭一把。

謝士筠瞥了一眼船上的人,轉身向著來路返回。

憑那女人的本事,他相信,明日她就一進更是昭王府的侍妾。

木船上,蕭敬握住女子的手,目光輕挑,“姑娘的琴技高超,手也好美!”

琴聲停止,女子低頭嬌羞,“讓殿下見笑了!”

蕭敬擡手將她面上的輕紗揭去,只見女子

眼若秋水,臉頰白皙,唇瓣如桃,美艷不可方物。

他目光更癡,擡手將女子抱在懷裏,半醉的雙目帶著淫邪,手已經往女子衣襟中探去,急不可耐的道,“小姐果然圓潤貌美!”

蘭知繪微慌,擡手按住蕭敬的手,嬌羞道,“小女子只是彈琴給殿下助興,不要這樣、”

蕭敬擡著女子的下巴吻下去,粗喘道,“這樣才是助興!”

蘭知繪微微掙紮了一下,半推半就,靠進男人懷中,仰頭回應。

蕭敬立刻脫了她衣衫,抱進船棚中,急色的俯身下去。

一夜蟲鳴遮羞音,兩兩盡興,蕩船而歸。

次日蕭敬帶著蘭知繪離開時,謝士筠送出門,道,“不瞞殿下,這女子本是之前蘭相之女,微臣憐憫忠臣之後流落,才特意收為義女。昨日本想讓知繪為殿下彈琴助興,既然殿下喜歡,微臣也只要將小女托付給殿下,望殿下好生相待!”

蕭敬了然一笑,“本王明白,謝大人一番好意,本王記在心裏了!”

“微臣恭送殿下!”謝士筠深深躬身行禮,看著蕭敬坐上馬車而去。

車簾一撩,女子眉眼輕掃,嬌聲道,“義父保重,女兒去了!”

“知繪保重!”謝士筠捋須輕笑。

早晨剛過了辰時,蘇文謙便帶著蘇小姐進了紀府。

下人去後院稟告,蘇小姐站在蘇文謙身後不安的等著。

“爹,為何還要女兒來?”蘇小姐問道。

“為父也不知,安心等著便是!”蘇文謙端著茶抿,心裏也一陣陣打鼓。

等了將軍半個時辰,下人才報,長公子來了。

蘇文謙立刻起身,面帶微笑迎上去,“見過長公子!”

紀餘弦面色冷淡,只“嗯”了一聲,緩步進來,坐在主位上。

蘇小姐不敢擡頭,緊張的跟在蘇文謙身後,對於紀餘弦,她發自心底的恐怖。

“長公子,這是休書,這是和離書,請公子過目!”也沒什麽話要寒暄,蘇文謙直接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休書是蘇家二夫人的,和離書是之前紀餘弦在林府尹那裏拿來的,上面蓋著府衙的公證印章,上面寫了和離的條件,蘇文謙已經代蘇小姐簽了字,只等紀餘弦簽字後,兩家便算和離,再無關系。

紀餘弦讓於老將兩頁紙收好,淡笑道,“今天讓蘇掌櫃帶蘇小姐來,是有個人想讓蘇小姐見見!”

蘇文謙不解的問道,“何人?”

“帶進來!”紀餘弦漫不經心的吩咐了一聲。

蘇文謙父女同時轉頭向著門口看去。

待看到錦楓和抱著兒子的趙升走進來,蘇小姐臉色頓時煞白如紙,瑟瑟顫抖。

“這是何人?”蘇文謙疑惑的問道。

“他是何人?蘇小姐應該最清楚不過!”紀餘弦鳳眸冷肆,淡笑一聲。

“媳婦!俺總算找到你了!”趙升看到蘇小姐立刻走上來,憨癡的看著她,“俺日日進城,找了你半年,媳婦,跟俺回去吧,實兒也不能沒有你!”

蘇小姐惶恐後退,“你說的什麽,我跟本不知道,誰是你媳婦?”

“媳婦,你怎麽能不認俺?你嫁給俺了,咱們拜過天地,還生了孩子,你都忘了嗎?”趙升皺眉道,舉著手裏的孩子給她看,“你看,這是咱們的實兒,你看看他長的多像你!”

“啊!”蘇小姐大叫,惶恐後退,面色癲狂,“滾、滾開,我不認識你們!”

蘇文謙更是臉色大變,護著自己的女兒,驚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是哪來的鄉村野夫,我女兒怎麽會是你的媳婦?還生了孩子,簡直是荒謬!”

“她就是俺媳婦,去年她被山匪打傷,是俺救的她,後來她嫁給了俺,給俺生了孩子!”趙升急聲解釋道。

“不,我不是,爹,我不是!”蘇小姐抓著蘇文謙的肩膀,慌亂搖頭。

紀餘弦淡定的喝茶,對這邊一團亂充耳不聞。

旁邊錦楓和於老也鎮定的冷眼看著。

兩方一鬧,趙升懷裏的孩子嚇的大哭,趙升忙哄道,“實兒,別哭,咱們來找娘了,你看,你娘就在這兒!”

“荒唐!”蘇文謙攔住趙升,臉色鐵青,“你說我女兒是你媳婦,有什麽證據?”

趙升也急了,“她是俺媳婦還需要什麽證據,她去年在玉壺山下被山匪所強,俺遇到她的時候,她連衣服都沒穿,被埋在土裏,還是俺把她救出來,給她穿上衣服帶回家,給她請大夫看病就花了一錢多銀子!俺家裏的雞都給她吃了。”

見男人說的這麽詳細,蘇文謙已經開始相信了,之前蘇小姐的確說自己被山匪所傷,是被山夫救了,原來後面還有這樣的隱情。

“他說的是真的?你、你竟然瞞著我早已經嫁了人,生了孩子!”蘇文謙指著蘇小姐,氣的臉色發白。

蘇小姐“撲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爹,我也不想啊!我想回家,可是他們不讓我回去,說我成親才去給家裏送信,爹,我也是被逼的!”

“蘇家的臉,真是都讓你丟盡了!”蘇文謙一把將蘇小姐推開,氣的渾身顫抖。

蘇小姐伏在地上,痛聲大哭。

趙升忙跑過去扶她,“媳婦,媳婦咱們回家吧!”

“不要碰我!”蘇小姐大怒,目露憎恨,“為什麽我沒殺了你,你為什麽不去死?”

趙升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蘇文謙走到紀餘弦面前,一臉窘迫,歉疚道,“老夫實在不知小女已經、嫁人,和紀府的婚事正好就此就做罷,紀府的賠償,蘇某也不要了!”

紀餘弦淡笑道,“事情不僅僅如此吧?”

蘇文謙一怔,“還有何事?”

“蘇掌櫃,這位蘇小姐是蘇月秋還是蘇月玖,你現在還想隱瞞嗎?”紀餘弦冷眸掃過來,氣勢淩人。

蘇文謙臉色再變,支吾道,“紀長公子,這、這是、什麽意思?”

“不懂?”紀餘弦勾唇冷笑,喝道,“錦楓?”

“屬下在!”錦楓立刻恭聲應聲。

“去報官,讓京兆府尹林大人查一查,蘇家嫁進來到底是哪位小姐?”

“是!”

錦楓轉身欲走。

蘇文謙大驚失色,忙將錦楓攔住,慌聲道,“別、別報官,長公子,咱們有事好好說,好好商量!”

“那蘇掌櫃就說句實話吧!”

“好、好!我說!”蘇文謙額上冷汗涔涔,頹唐的低下頭去,“蘇某對不起長公子,小女的確是我二夫人所生,蘇月秋!”

那邊蘇小姐聽了自己父親的話,眼前一黑,閉眼暈了過去。

一切都完了!

“真正的蘇月玖呢?”紀餘弦問道。

“玖兒她,十多年前和下人出門,走丟了!”蘇文謙道。

紀餘弦緩緩點頭,蘇文謙的話和奶娘的話一致,應該是真的了。

“所以蘇掌櫃為了和紀府結親,故意讓二小姐假扮成蘇月玖入京成親,以為阜陽離盛京千裏,不會被揭穿。真是好計謀!”

蘇文謙滿臉冷汗,羞愧難當,“蘇某一時糊塗,長公子恕罪!”

“這般戲弄我們紀府,蘇掌故好大的膽子!”於老站在一旁沈聲喝道。

“蘇某知罪!”蘇文謙身體佝僂,深深低下頭去。

“既然如此,那蘇掌櫃把這份單子簽了吧!”紀餘弦拿出一張協議長單,扔在蘇文謙面前。

蘇文謙驚愕的拿起來,看過之後頓時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暈眩。

協議上寫著,蘇家用二小姐蘇月秋冒充大小姐蘇月玖嫁入紀府,兩家婚約作廢,蘇家賠償紀府所有損失,裏面包括之前的聘禮,下面長長的聘禮列單;蘇小姐嫁入紀府後,吃穿用度,又是長長的列單。

下面做了統計,折合現銀共十萬五千三百兩。

“這,這、”蘇文謙大慌,“我蘇家實在是還不起啊!”

“紀蘇兩家畢竟曾經也有過深厚的交情,這些銀子蘇掌櫃可以什麽時候有了什麽時候還,先簽了吧!”紀餘弦俊美冷厲的面孔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

於老端著筆墨上前。

蘇文謙臉色青白,帶著死灰色,只恨自己糊塗,聽從二夫人的慫恿做下這種蠢事,如今自食惡果。

右手顫顫拿起筆,在協議單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蘇掌櫃帶著二小姐請回吧!”紀餘弦起身,淡漠的掃了一眼,長腿一邁,緩步出了花廳。

於老和錦楓相繼退下,只剩蘇家父女和趙升。

蘇文謙雙腿一軟,想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家中本就已經敗落,如今又欠了紀府那麽多銀子,火急攻心,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紀餘弦回了書房,手裏還拿著蘇文謙送來的和離書。

上面已經由蘇文謙代簽了蘇月玖的名字,他簽字後,兩家才算正式和離了,之前定的親事徹底作廢。

男娶女嫁,再不相幹。

紀餘弦將和離書鋪好,取筆蘸墨,筆尖落在和離書上,他胸口突然一顫,竟無法落筆。

躊躇的一瞬,墨點落下來,在白色的紙上暈開,成了一個黑色印記。

紀餘弦眸色幽暗,心頭悶痛,仿佛同他和離的不是蘇家小姐,而是蘇九。

簽了這和離書,曾經同他拜堂成親的蘇九,從此便真的在他生命中抽離。

男人閉上眼睛,手中筆掉落,他雙手撐著巨大的桌案,心底升起那般無力的感覺,就算他知道真相又如何,蘇九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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