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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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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的人似乎此時才發現蘇九,立刻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她,問道,“你是什麽人?”

不是大炮的聲音!

蘇九皺了皺眉,心頭一陣失望,隨即又急聲問道,“你怎麽會在山上?認識胡大炮嗎?”

對面黑影有片刻的沈默,才在蘇九緊張的呼吸下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麽會認識我們將軍?”

這一剎那,蘇九心幾乎跳出來,猛然上前一步,“你是大梁兵,大炮現在在哪?”

那人卻立刻後退,手中弓箭對準蘇九,冷聲道,“退後!”

看來這人的確是胡大炮的手下,他們在山上多日,警惕性極高,山下又都是那也兵,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蘇九剛要解釋,就聽身後長歡和阿樹幾人已經躥過來,喊道,

“老大,出了什麽事?”

蘇九忙道,“有大炮的消息了!”

“啊?”幾人都是一驚,阿樹焦急問道,“大炮在哪兒?”

蘇九看向遠處的那道黑影。

那人依舊沒放下弓箭,戒備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幾人。

蘇九道,“我們是大炮的親人,是來救他的,大炮在哪兒?”

那士兵依舊不能放下戒心,“沒確定身份之前,我不能帶你們去見將軍!”

“他娘的!”阿樹唾罵了一聲,上前一步喝道,“我們是胡大炮的兄弟,為何不能見他?你再不說,老子一拳打死你!”

士兵將弓箭指向阿樹,“前幾日有那也兵裝成大梁人上山,我們差點上當,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相信你們!”

蘇九見此人穩重鎮定,心思縝密不像是普通士兵,一把拉住欲上前的阿樹,沈聲道,“我們的確是大炮的親人,我叫蘇九,你可以去見大炮,就說伏龍幫的兄弟們來了,他定會來見我們!”

對面的人聽了微微一驚,“伏龍幫?你們是伏龍幫的人!”

“不然呢!”阿樹沒好氣的喊了一聲。

那士兵顯然聽大炮提過伏龍幫,立刻放下弓箭,恭敬道,“果真是將軍的朋友,多有得罪,實非得已,請各位見諒!”

蘇九道,“沒事兒,大炮在哪兒,快帶我們去見他!”

“好,眾位跟我來!”那人招了一下手,縱身向著山坳深處奔去

蘇九幾人頓時跟上去。

離的近了才發現那士兵身形高瘦,面容沈穩,身形矯健,飛快的越過荊棘山石,一路身輕如燕。

蘇九問道,“大炮他好不好?”

士兵躊躇了一下才道,“不太好,將軍受了重傷,在山上沒有傷藥包紮,一直在惡化!幸好你們來了!”

蘇九幾人胸口沈下去,腳下飛快,恨不得立刻見到胡大炮。

幾人在黑暗中奔走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那士兵才停下,左右看了看,帶著蘇九幾人從一石縫中穿過,隱隱見前面似是一山洞,火光照亮了洞口,裏面人影綽綽。

蘇九一個箭步奔上去,直接沖進山洞內,突然出現的火光讓她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有片刻的模糊,她卻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嘶聲喊道,“大炮!”

胡大炮噌的坐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蘇九,顫聲道,“大、當家!”

幾乎是同時阿樹和長歡都奔進了山洞,看到胡大炮的瞬間,一直提起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火光下,胡大炮臉色蒼白,撐著石壁艱難的想要起身,突然悶哼一聲,捂著肩膀又坐了回去。

蘇九長歡阿樹三人已到了跟前,千言萬語,此刻無法出口,只紅著眼睛在胡大炮身上打量,激動且興奮!

還好!

他們沒來晚!

雖然胡大炮蓬頭垢面,渾身狼狽,但還留著命等著他們!

這就夠了!

“大當家、阿樹、長歡!”胡大炮哽著嗓音,低啞的念著他們的名字。

如今山上山下是什麽情況他最清楚不過,跟在他身邊的一千人只還剩三個,他重傷不愈,以為這一次自己必然會被困死在這山峰上,可是蘇九他們來了,他的兄弟們來了!

從千裏外的盛京,來了北疆,來了駝峰嶺,來到他面前!

生命的最後,唯有他們不會放棄他!

九尺高的男人第一次熱淚滾下,心中澎湃,激動難言。

被上萬敵軍圍攻的時候他不曾退縮,受了重傷的時候他不曾懼怕,面對死亡的時候心裏也一片平靜,唯有此時,熱血翻滾,化成他最不齒的淚流下來。

只為他的親人!

唯一還跟在胡大炮身邊的三個士兵和跟進來的魏覃趙雄幾人看著終於團聚的四人,也忍不住跟著高興。

“你的傷怎麽樣?”蘇九目光落在胡大炮胸口血跡斑斑的軍袍上,皺眉問道。

胡大炮想說沒事,因為方才起身的扯動,一陣劇痛傳來,額上冷汗凜凜,霎時說不出來。

方才帶蘇九幾人來的那士兵上前擔憂道,“將軍這傷已經有十日,沒有傷藥一直在潰爛,再耽擱一兩日,將軍性命危險!”

胡大炮咬牙笑道,“沒那麽嚴重,你別嚇唬我們大當家!”

蘇九伸手去解胡大炮的衣服,“讓我看看!”

胡大炮擡手想阻止,卻根本已經擡不起來,只裂了裂嘴,無力的靠在石壁上。

衣服解開,蘇九阿樹長歡三人頓時臉色一變!

那士兵絲毫沒有危言聳聽,胡大炮肩膀的傷勢比蘇九想的還要嚴重。

那本是箭傷,箭頭已經被拔下去,然而傷口絲毫沒有愈合,已經腐爛見骨,周圍血肉已經變成黑色,流著濃水,看上去觸目驚心。

若不是胡大炮平常體魄超出常人,早已經化膿而死了。

就像那士兵所說,再過兩日,胡大炮性命危矣!

“狗日的那也兵,待老子下山,一定將他們千刀萬剮!”阿樹咬牙切齒,一拳垂在山壁上。

胡大炮無力的靠著山壁,肩膀上的疼痛牽扯著渾身的每一根神經,他擡手想將衣服穿上,笑道,“沒事,我死不了!這麽多天我都熬過來了,你們來了,我更死不了了!”

長歡皺眉道,“我們要盡快下山,大炮的傷不能再耽擱了!”

站在他們身後的趙雄也看到了胡大炮的傷口,急忙道,“我這裏有傷藥,可以暫時給胡將軍包紮上!”

蘇九仰頭,“你身上帶著傷藥?”

趙雄笑道,“是,咱們做山匪的經常受傷,所以我們身上都帶著各種保命的東西!”

說著自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這藥是一個山裏的老大夫給我們的,對刀傷箭傷都有效果,趕緊給胡將軍敷上吧!”

蘇九一把接過來,顧不上道謝,立刻將蓋子打開,欲將傷藥倒在胡大炮的傷口上。

“少夫人請慢!”一直站在後面的魏覃突然道了一聲。

“何事?”蘇九問道。

魏覃道,“我看胡將軍的傷口已經腐爛,這樣上藥沒有太大作用,需要用刀將傷口和骨頭上的腐肉刮掉,再上藥才有效果!”

他話音一落,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所有人都知道魏覃的話沒錯,可是刮骨的劇痛,胡大炮如今虛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

蘇九緊緊的握著手心的藥瓶,看向胡大炮。

胡大炮重重點頭,“大當家,我能忍著,來吧!”

說罷撿起身側一段斷木咬在嘴裏,蘇九看到那斷木上有許多咬出來的牙印,定是胡大炮夜裏傷口惡化疼痛時咬在嘴裏忍耐的。

“好!”蘇九點了點頭,伸出手,“拿刀來!”

阿樹身上就帶著匕首,忙取下來遞給蘇九。

蘇九將刀刃在火上烤過,看著胡大炮猙獰的傷口,清聲道,“等一下,我會盡快將腐肉剔掉,中途不會停頓,忍耐!”

“是!”胡大炮聲音嘶啞。

蘇九身後眾人身體緊繃,眼睛發直,甚至比蘇九還緊張。

刮骨剔肉,不用親身經歷也知道會有多痛苦,連趙雄這些經常見血的漢子也不禁皺眉。

長歡和阿樹用力的按住胡大炮的雙腿,防止他劇痛之下無意識的掙紮,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砰砰撞擊胸口,心要跳出來一般。

蘇九緊緊握著匕首,將胡大炮的衣服往下又褪下一些,深吸了口氣,將刀尖對著傷口割下去。

“啊!”胡大炮緊咬木棍悶哼一聲,額上冷汗滾滾而下。

眾人不由的都提起心來。

寂靜的山頂,風聲呼嘯,洞內幽光閃爍,身影重重,蘇九用刀子剃在骨頭上的聲響和胡大炮壓抑的悶哼聲混在一起,讓人心驚膽戰。

胡大炮腐爛的血肉粘連在一起,散發出濃烈的腐臭味,若不剔除,只會越爛越深,就算能活下命來,這條手臂也保不住了!

胡大炮死死的咬著牙關,臉色慘白如紙,額上汗如雨下,待刀刮在骨頭上,身體不受控制的一顫。

阿樹和長歡忙緊緊按住大炮,一個個臉色蒼白,緊張的看著蘇九。

蘇九手抖了一下,掃了一眼胡大炮,低聲道,“想想南宮碧!”

這一聲有奇異的鎮定效果,胡大炮身體平靜下來,緊緊閉著雙眼。

時間在此時變的格外的漫長,眾人呼吸不由自主的放慢,跟著胡大炮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聽到“叮咚”一聲脆響,才發現蘇九已經將匕首放下,極快的在胡大炮身上點了幾處穴道止血,將傷藥撒在上面。

鮮紅的血流出來,眾人都長長籲了口氣。

長歡立刻將撕下來的中衣遞給蘇九包紮。

胡大炮嘴裏的木棍掉落出來,頭往後仰去,冷汗浸透了中衣,急促的喘息。

“好了!”蘇九道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擡頭看向胡大炮的親兵,“這附近有水嗎?去打點水來!”

“是!”那士兵也緊張的臉色發白,聽到蘇九的話立刻應聲,撿起一瓦罐快步出了山洞。

阿樹和長歡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松開胡大炮的腿,坐在地上大口吸氣。

趙雄道,“九爺放心,這藥治傷極好,胡將軍定會好起來的!”

“多謝!”蘇九摸了一把額上的細汗,輕笑點頭。

“九爺客氣!”趙雄嘿嘿一笑。

蘇九轉頭道,“阿樹和長歡去帶王文宮和其他人過來,這山洞足夠大,可以避風休息,另外把咱們打死的那只野豬找回來!”

“是!”阿樹和長歡起身。

“我也一起去!”趙雄道了一聲,看向魏覃,“魏總護在這裏守著胡將軍和九爺!”

魏覃頷首,“好,辛苦了!”

幾人走後,打水的士兵已經回來,將水罐放在火堆上燒熱。

蘇九撕了袍角,濕水後給胡大炮擦了擦臉,胡大炮此時已經昏迷過去。

魏覃和另外兩個士兵守在洞口的位置,時刻註意著周圍的動靜。

打水的親兵名叫潘剛,將這段在山上的情況和蘇九大致說了一下。

他們本是去周圍城鎮巡防的,這哈拉山附近遇到大批的那也兵,在自己的地盤突然遇到外敵,他們當時的震驚可想而知。

胡大炮只帶了一千士兵,被那也三萬兵馬圍攻,戰況定然極其的慘烈,可是胡大炮還是拼死殺出一條血路,讓自己的一個親衛騎馬脫圍出去給幽州送信。

當時胡大炮身邊還有一百多人,不得已上了駝峰嶺,之後便一直被困在山上。

這十多日,那也兵時不時便上山圍剿,火攻,箭攻,大面積的地毯式搜捕都已經用上。

胡大炮自己也中了箭,卻仍舊和那也兵在做游擊戰,憑借越來越少的人,卻殺了那也上千士兵。

然而山上沒有食物,沒有傷藥,又在極寒的情況下,受傷的士兵得不到救治,一個個死去,最終只剩他們四人。

他們已經兩日沒吃過東西,山上能吃的基本都被吃光了,這頭野豬是潘剛守了一天一夜才守到的,沒想到竟會遇到蘇九他們。

很多地方潘剛都是一帶而過,蘇九卻知道其中的兇險,又無比的慶幸,他們來了!

蘇九摸了摸胡大炮的額頭,沒有發熱,還好!

胡大炮擁有強大的求生力,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水燒開後,蘇九倒了一些餵給胡大炮,自己也喝了一點。

她已經一天兩夜沒吃過任何東西,沒喝過一口水了。

撿起地上的匕首,蘇九擦幹凈上面的血跡,插進綁腿內。

很快,阿樹和長歡帶著眾人回來,後面的人擡頭那頭被她和潘剛射殺的野豬。

眾人一進來,頓時將山洞擠的滿滿當當,但聽到已經找到胡將軍了,又不禁一陣興奮。

王文宮是他們當眾身體最弱的,爬了一天的山路,又走了那麽遠到山洞這裏,累的不輕,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野豬扔在地上,蘇九看著想笑,這哪裏是山豬,分明是一只“石豬!”

因為山頂天氣寒冷,這裏的動物想要適應這種環境,自然都有自己禦寒的法子,這野豬平時用身體在一種能分泌樹液的松樹上蹭,蹭了一身的粘液就去地上打滾,沾了滿身的沙石,長久的日積月累,所以這野豬渾身都包裹著一層硬石,既能保暖,還能禦敵。

只是今日這野豬碰到的是蘇九和潘剛,被一棍子紮了頭,還被氣勢如虹的一箭射穿了他的“盔甲”,才死翹翹了。

十多人將野豬拖到洞外,用了九牛之力才把外面的那一層石頭給扒下來,開膛破肚。

這山荒涼,野豬去了石皮以後,其實瘦的可憐,但對他們來說,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吃的已經足夠好了。

將野豬肉架在火上烤,不過片刻便有滋滋的油光冒出來,眾人圍火而坐,一個個不停的咽著唾沫。

濃郁的肉香飄散出來,蘇九此時才覺得自己真的是餓了。

豬肉烤熟,魏覃先切了一塊最好的給蘇九。

蘇九也不推辭,讓眾人將肉分了,大快朵頤起來。

沒有鹽,也沒有任何調料,二十個人吃的狼吞虎咽,滿嘴流油。

蘇九留了一塊最嫩的肉給大炮,又將骨頭留下,其他的全部填了眾人的肚子。

大家都累壞了,吃飽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力氣沖下山去。

吃完了肉,又撿了些柴回來,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全部倚著石壁休息。

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山洞裏漸漸安靜下來,趙雄等人閉上眼睛便打起了呼嚕。

長歡拍了拍肩膀,道,“老大,你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吧!”

蘇九仰頭靠著山壁,低聲道,“不用,睡吧!”

將近黎明,狂風呼嘯,山夜森冷,寒氣逼人,即便燃了兩堆火,仍舊不能抵擋呼呼吹進來的冷風。

長歡離蘇九更近了些,側身為她擋住風寒,看著火光下少女精致白凈的臉頰,半瞇的眸光深邃含笑,突然覺得這山頂寒夜也沒那麽難熬。

天要亮時,胡大炮皺了皺眉頭,緩緩蘇醒,眼睛剛一睜開,守在他旁邊的蘇九立刻驚醒,猛的起身,

“大炮!”

胡大炮睜開眼睛,看著蘇九有片刻的迷茫,隨即嘿嘿一樂,聲音嘶啞道,“我還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原來大當家真的來了!”

蘇九摸了摸他額頭,幹裂的嘴唇上揚,笑道,“傻子!”

胡大炮嘴咧的更大,傻笑看著蘇九。

長歡也醒了過來,湊過來問道,“大炮,覺得怎麽樣?”

胡大炮輕輕點頭,“好多了,沒事!”

“餓了嗎?等著!”蘇九道了一聲,起身走到快要熄滅的火堆旁,添了柴將火重新燒起來,找到半個破瓦罐,倒了水放在上面燒開,隨即將懷裏的兩塊餅拿出來,撕碎了放在水裏,又把給大炮留的肉用匕首切成碎末放在湯裏。

長歡看著蘇九拿出來的冰,眼中閃過一抹心疼,鼻子發酸,微微扭過頭去。

骨湯咕嘟咕嘟沸開,隨即香味也飄散出來,胡大炮看著不斷的開始吞咽口水。

把瓦罐取下來,晾了一會,蘇九端過來,微微將胡大炮扶起,把瓦罐放在胡大炮嘴邊。

“大當家先吃!”胡大炮閉著嘴看向蘇九。

“我們都吃過了!”蘇九對著滿地啃過的骨頭挑了挑眉。

胡大炮這才張嘴,大口大口的將肉湯喝下去,甚至都來不及咀嚼。

“慢點,別急!”長歡輕笑。

幾乎是一口氣就將瓦罐裏的肉湯喝的見了底,大炮冰冷的身體回暖,只覺渾身都有了力氣,笑道,“這是我被困在山上吃過最好的東西了!”

阿樹也醒了,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嘿嘿的笑。

蘇九查看了一下胡大炮的傷口,又重新換了一次藥。

“安爺好不好?”胡大炮看著自己的兄弟,傷口似也不疼了。

“好,本來安爺也要來的,我把他留下了!”蘇九道。

胡大炮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大當家,你們是怎麽上的山?”

山下如今都是那也兵,他手下人還多的時候,沖了幾次都沒沖出去,那也兵幾萬人守著,連鳥都飛不進來。

昨天他看到蘇九三人心裏激動加上傷口扯的渾身都劇痛,所以才忽略了這個問題。

蘇九將他們來到北疆後被趙雄這群山匪打劫,隨後遇到魏覃,又巧合的住在了王氏姐弟家裏,之後去汩汩河攔截那也兵,再由王文宮帶領著自懸崖峭壁隱蔽的路上了山的事全部都說了一遍。

胡大炮聽的楞怔不已,笑道,“天下竟還有這樣的巧事!”

蘇九盤坐在地上,撩起眉梢笑了一聲,“是,我也沒想到,否則要上山還真要費些功夫!”

“大當家,咱們明日下山?”阿樹問道。

蘇九用石子滑著地面,思忖一瞬,緩緩搖頭,“不,大炮傷口剛動過,現在不能起身,修養一日,咱們從來路上返回!”

“好!”阿樹點了點頭。

幾人說著話,天已經亮了,其他人陸續醒過來,魏覃過來問道,“胡將軍好些了嗎?”

胡大炮點頭笑道,“已經好多了,多謝眾位一路護送我們大當家!”

“不用客氣,應該的!”魏覃憨厚一笑。

趙雄等人也起身,紛紛過來和胡大炮問好。

胡大炮之前在北疆呆過半年,來了以後又呆了幾個月,這些人就算沒見過胡大炮也聽說過,看著他的目光均是敬慕欽佩。

早晨蘇九將昨天留出來的骨頭又熬了一大鍋湯給眾人分了。

吃過飯後,太陽已經升起來,山霧漸漸散去,駝鈴峰的輪廓在眼前也呈現出來。

趙雄帶著幾個人出去打獵,順便查看一下那也兵的動靜。

很快趙雄回來,臉色焦急,“九爺,魏爺,大事不妙,我剛才看到有大批的那也兵向著山上來了!”

“又來了!”潘剛恨恨起身。

突然洞外傳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趙雄一手下疾步跑進來,大口的喘氣道,“不好,那也兵正向著山洞這邊圍過來!”

胡大炮皺眉,那也兵此時已經上了山,說明昨晚已經動身,而且是直接沖著山洞而來,他們怎麽知道自己的藏身之處?

蘇九霍然起身,不能再按之前的計劃等一日下山,現在就要立刻動身。

“阿樹,長歡,擡著大炮,我們馬上下山!”蘇九冷聲吩咐道。

“是!”

阿樹和長歡將大炮架在身上,在趙雄和魏覃等人的掩護下,迅速的向著之前下山的路跑去。

出了山洞不遠,就聽到身後地動山搖的腳步聲,似有大隊兵馬上了山。

看來那也兵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力,這一次全軍出動,勢要找到大炮。

王文宮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嚇的臉色慘白,雙腿一軟,撲通跌倒在地上。

趙雄和魏覃二話不說,一人一條手臂,架起王文宮往前分奔。

然而那也兵似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離他們越來越近!

胡大炮臉色蒼白,微微皺眉,突然道,“不對!”

“啥不對?”阿樹問道。

“那也兵突然對咱們的行蹤這樣了解,不太對頭!是昨天的野豬!”胡大炮恍然一聲。

蘇九護在胡大炮身後,聞言猛然擡頭,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胡大炮的意思。

那也兵在山下守了多日,也多次進攻,用了各種辦法,卻始終也沒抓到大炮,所以他們想了這個奸計。

胡大炮在山上呆了十多人,早已彈盡糧絕,那也兵想必也非常清楚,故意逮了一只野豬放上山來,吸引胡大炮的人來抓。

跟著野豬的定然還有那也兵,發現胡大炮等人的蹤跡後,下山去稟告,所以那也兵才再次全軍上山圍攻。

此時想明白了也無濟於事,只能逃命。

走了一段,身後的那也兵越來越近,蘇九突然停下來!

“少夫人?”魏覃疑惑的回頭看過來!

蘇九容顏清絕,高束的墨發在風中烈烈飛舞,鄭重道,“勞煩魏總護和趙兄將大炮和王文宮送下山去!”

胡大炮倏然轉頭,“大當家,你要去哪兒?”

魏覃亦是驚的瞪大了眼,隱隱已經明白蘇九的意思。

蘇九道,“那也兵已經追上來,若是被他們發現下山的路,咱們誰都活不了,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帶著大炮下山!”

“我跟著少夫人!”魏覃立刻道。

“我也跟著九爺!”趙雄隨即跟著表態,“我安排兩個弟兄送王兄弟和胡將軍下山,其他的人都跟著九爺一起闖下去!”

胡大炮突然推開阿樹和長歡兩人,自己站在那,堅韌的雙目直直的看著蘇九,“大當家,還記得我們之前說過的話嗎?伏龍幫的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死一起死,我絕不一人茍活!”

“大炮!”蘇九冷喝一聲。

“大當家不必說了,你若將我一人丟下,我現在便跳下山摔死!”胡大炮勾著嘴角冷笑。

敵軍腳步如雷,似下一刻便出現在眼前,蘇九咬了咬牙,看著眾人通紅堅決的眼神,沈聲道,“好,既然大家誓死跟隨,我蘇九也不再多說!趙兄請安排兩人護送王文宮下山,其他人,和我一起沖下山去!”

趙雄立刻點頭,回身挑了兩個兄弟出來,吩咐道,“務必將王小兄弟安全送回家!”

“大當家!我們要跟著你!”兩人急忙道。

“別廢話,老子怎麽說你們怎麽做!趕緊走!”

被挑出來的兩人知道情況緊急,皺了皺眉,拱手道,“大當家保重!”,

說罷,攙扶起王文宮迅速的往他們來時的路急奔而去。

剩下的人都看著蘇九,等著她吩咐。

蘇九道,“咱們先把那也兵引開,然後尋找下山的路,突圍出去!”

“是!”眾人齊聲點頭,

等到護送王文宮的人看到不影子了,才向著左方跑去。

阿樹跳上一塊大石,看到那也兵如黑色的野獸,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氣湧上來,手中長刀如林,泛著著森寒的光芒。

他大聲喊道,“狗日的那也兵,來啊,樹爺爺就在這裏,殺了樹爺爺,我就給你們當祖宗!”

那也兵的頭領似聽到了阿樹的喊叫,對著身後的隊伍做了一個手勢,迅速的向著阿樹他們的方向追來。

蘇九向東眺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王文宮幾人的身影。

她答應過那女子,定將她弟弟平安的送回去,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山上都是大石,蘇九一行人專在石縫間穿梭,漸漸將那也兵落後了一段距離。

阿樹直接將胡大炮背在了身上,高大的身體踩在山石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走到一處岔路,胡大炮四下看了看,道,“往右邊走!”

眾人拐進了右邊的山路,一邊躲避那也軍隊,一邊尋找下山的路。

那也軍的將領見失去了胡大炮等人的蹤跡,立刻分兵追捕。

萬人的那也軍分成十隊,每隊將近千人,地毯式在山頂上搜索,剎那間,蘇九他們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那也兵的刀劍摩擦的聲響。

正是寒冬,駝峰嶺山頂有一半都是積雪,其他地方也沒有樹木可以遮擋藏身,蘇九一行人只能靠著山石掩護,一路按照胡大炮指的方向狂奔。

那也兵的將領收到的情報是有人偷偷上了山來接應胡大炮,但一共也只有二十人左右,他帶了萬人圍山,又已經知道胡大炮的位置,勝券在握,可如今在山上繞了將近一個時辰,卻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忍不住漸漸有些惱火焦躁。

自己的手下再次分出五百人出去,吩咐道,“去那邊搜索,查找一切下山的路,務必將胡大炮殺死!”

昨晚何達帶著兩萬人去攻打燕雲關,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回來,這非常不對!

不管是勝是敗,都應該有探侯回來報信,可到現在為止,沒有人回來。

除非何達的人全軍覆沒!

他了解何達的為人,見勢不妙定然撤退,怎麽都不可能全軍覆沒。

他心中不安,想率兵去燕雲關,可圍攻了駝峰嶺這麽多日,又實在不甘心放棄。

羌族和胡大炮交過手,對胡大炮極其忌憚,告訴他們一定要殺了胡大炮,否則將來定是阻擋他們進攻大梁的又一巨大阻礙!

恰巧的是,今日一早便有了胡大炮他們在山上的消息,他這一次破釜沈舟,帶了自己所有的士兵上山,發了誓要將胡大炮抓住!

被他分派出去的五百士兵沿著布滿山石的路四處搜尋,突然其中一士兵撿到了一只靴子,立刻興奮的回來稟告,“這是大梁兵的戰靴,他們現在慌張逃命,定是連靴子都跑掉了!”

帶領這五百人的是那也軍裏的一陌長,掃了一眼那靴子,頓時面露喜色,他要是抓到胡大炮等人就是立了大功,封將指日可待!

“既然已經有了線索還耽擱什麽,還不趕緊去追!”陌長雙眼冒著興奮的光,眼前仿佛不是正在全軍抓捕的大梁將軍,而是一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五百士兵迅速的整軍,向著靴子丟下的方向追去。

陌長率領著手下,軍功在前,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胡大炮等人,不知不覺竟進了一條狹窄的石縫中。

兩邊都是高聳如雲的山頭,中間的石縫寬一丈,五百人進去,幾乎要接踵而行。

陌長擡頭看了看頂上的灰白色的天空,直覺不妙,下令道,“快走,快點!”

突然,一陣山石滑落的聲響,他臉色一變,猛然擡頭,就見頭頂,巨大的山石正滾落下來。

山石“轟隆”連接滾落,讓人心驚膽寒的聲響讓所有那也兵都停了下來,仰頭看去,隨即嘴裏發出震破耳膜的驚聲慘叫,紛紛向著山縫外湧去。

“咕咚!”

山石撞擊著崖壁轟然下落,直接將慌亂的那也兵砸成了肉餅。

血肉噴濺,慘叫聲被風吹散,如鬼哭狼嚎,兩側的山壁染成了黑紅色,濃烈的血腥氣在山風中彌漫,令人聞之作嘔。

不過片刻的功夫,五百人的屍體堆積,無一人逃出。

連慘叫聲都沒有的時候,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死寂才真正讓人毛骨悚然。

山頂上人影一閃,迅速的消失。

那也軍將領隱隱聽到了慘叫聲,臉色一變,帶著自己剩下的五百人迅速的轉身尋找聲音的方向。

不過片刻間,聲音已經聽不到了,卻聞到越來越濃的血腥氣。

待走到那山縫前,看到裏面血肉成泥的那也兵,那將領幾乎發狂!

他們一萬人,抓不到幾個人,找了這麽久連個人影都沒看到,自己的人竟然還被埋伏!

這簡直給他狠狠的一巴掌!

強烈的憤怒、羞辱、不甘一同湧上來,將領發了狂,發出命令,找不到胡大炮,全軍都要受重罰!

那也兵收到命令,加緊搜捕。

蘇九等人埋伏了那五百那也兵後,迅速的轉移方向,向著另外一條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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