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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雲南王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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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一夜的風,突然便開始下雪,大雪下了三日,整個盛京被白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天氣清寒,滴水成冰,蘇九每日呆在房裏,烤著火爐冬眠。

紀餘弦相繼派人送了許多冬日滋補的補品來,大概是和蘇府談解除親事的事沒談妥,所以,一直沒來見她。

蘇九知道,此事並不好辦。

蘇家千方百計的想將女兒嫁進紀府,如今怎麽會輕易放棄。

紀餘弦說他會想辦法,他能有什麽辦法?

蘇九雖然信任他,卻也覺得心中不安,轉頭看著窗外大雪紛飛,心中並不安寧。

這兩日蕭冽到是來過一次,似乎心情很好,坐了半日才走。

蘇九心中惦記著阿樹和趙珊的事,想著等雪停了以後去探探消息。

這日下了朝,宮人來招蕭冽,說皇上有事要談。

昭王蕭敬在一旁聽了,眸色愈沈,冷哼一聲走了。

剛走到正乾殿門口,只見一小太監站在殿門外的古樹下,正向著殿內張望。

那小太監是平時經常幫他給紀妤傳話的,此時在這裏等候定是紀妤有事找他。

看了看四周無人註意,蕭敬走過去,低聲道,“什麽事?”

小太監忙道,“殿下,娘娘請您過去,老地方見!”

蕭敬眉頭皺了皺,知道紀妤找他定是有事,道,“好,等下本王便過去,你回去吧!”

“是!”小太監貓腰四下看了看,低著頭快步走了。

蕭敬沒直接去那園子,先去嫻貴妃的華林宮裏請了安,呆了片刻,才告辭出來漫步往園子裏去了。

此時蕭冽也到了禦書房。

殿外積雪都已經被掃凈,只有金魚青瓷缸中的荷葉上落了一層雪,襯著碧水紅魚,煞是好看,皇上說看著很有雅趣,宮人便留著不敢動。

殿頂上的雪化了,順著金碧屋檐往下滴水,宮人在廊下放了描金的瓷缸接著,一路過去只聽叮咚作響。

進了禦書房裏面只有皇上一人在看折子,旁邊大太監總管在旁侍奉墨墨,見蕭冽進去,忙躬身請安。

“兒臣參見父皇!”蕭冽恭敬問安。

皇上一身明黃龍袍,面色紅潤,雍容笑道,“冽兒不必多禮。今日朝上,沈相提的降低商稅的事你怎麽看?”

蕭冽略一沈吟,道,“兒臣讚成沈相的提議。之前大梁重農利,是休養生息之策,而商稅一直都過重。如今大梁繁榮昌盛,國富民強,降低商稅可以促進貨物貿易,使這繁華之景更上一層樓。”

皇上欣慰點頭,“朕也是這樣想的!”

父子兩人商議了一下商稅如何降,將至多少,談了將近一個時辰。

皇帝才轉了話題道,“之前朕想將張太傅的孫女嫁給你做正妃,你可還記得?”

蕭冽身體微微一僵,“兒臣記得!”

“此事恐怕不成了,你皇兄也向朕求娶張太傅的孫女,之前他求娶過一次南宮家的小姐,朕沒答應,這次總不好再駁了他!另外他畢竟是你兄長,就算要娶正妃,也應該在你前面。”皇上緩緩道。

蕭冽聽了頓時松了口氣,只覺心頭大石落地,全身都舒暢無比。

面上卻不露,只恭敬道,“是,父皇說的極是!”

“選個日子,朕便將敬兒的婚事定下來,過了年再完婚,所以你的也不必著急!”

“是!”

皇上看著蕭冽慈愛的笑,“朕說不急,看你更高興了好像。你們一個個不想娶正妃是什麽意思,你兄長府中好歹還有幾房侍妾,你呢?要不要也先娶個側妃?”

蕭冽忙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不想娶側妃。父皇若是疼愛兒臣,就讓兒臣選一心怡女子做正妃,兒臣對父皇感激不盡!”

“哦?聽你這意思,似是已經有中意的女子,是哪個大臣家的千金,說來我聽聽!”皇上倚在龍椅上,面容和氣,似只是個普通父親和自己的兒子聊起兒子的婚事。

蕭冽頓了一下,才道,“如今、還沒有!若有一日有了,定稟告父皇,還望父皇成全!”

“好、好!只要你喜歡,父皇一定成全,決不棒打鴛鴦!”皇上半是玩笑的道。

蕭冽清俊的臉上唇角微勾,眉目含笑。

“對了,今年雲南王要挾家眷入京過年,半月前已經動身來盛京,這兩日應該就快到了!玉瓏郡主才貌雙全,知書達理,可是滇南有名的美人,到時你可多接觸一下,若是有意,父皇便替你留下她!”皇上笑道。

蕭冽低著頭,眉頭輕蹙,“是!”

雲南郡王今年竟然要在盛京過年,還帶著家眷,看樣子也是有和朝中聯姻之意。

好在父皇只是一提,既然答應了隨他心意,想來也不會勉強。

蕭冽稍稍放心下來。

這邊蕭敬進了院子,石徑兩側積雪皚皚,銀裝素裹,幽靜清雅,偶爾有飛鳥掠過,落雪簌簌,紛飛如絮。

轉過那道假山,女子正穿著織錦繡蝠紋的披風在等候,看到他來,立即撲到男人懷裏,嗔道,“怎麽才來,人家都等了半天了!”

蕭敬摟著女子笑的輕佻,“冷了?讓本王給你暖暖。”

說罷看了看四周,抱著女子進了假山內。

假山外面洞口極小,十分隱蔽,裏面卻別有洞天,石床上鋪著皮裘,旁邊石桌上還放著杯盞。

兩人摟抱著倒在床上,親熱了一會,蕭敬才問道,“找我來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紀妤瞟他一眼。

“那就是想我了!”男人挑著眉,吻在女人唇上,手探進衣襟內,呼吸頓時變的急促。

“先別、”女子嬌嗔一聲,按住男人的手,正色道,“今日我的確是有事尋你!”

“何事?”男人漫不經心的說著,在女子腰上捏了一把。

女子聲音虛軟,“是為了你娶正妃的事!”

蕭敬微微一怔,頓時停了下來,“什麽意思?”

“昨日我聽皇上說,要將張太傅的孫女許配給你做正妃!”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蕭敬的臉色。

蕭敬目光閃爍,冷笑道,“之前本王求娶南宮家的小姐,父皇卻將她許配給了一個平民蠻夫,如今到是痛快!”

紀妤坐在男人懷裏,手指撫著他衣領上的繡紋,淡聲道,“你真的要娶那位張小姐做正妃?”

蕭敬捏了捏她的臉,嬉笑道,“怎麽,吃醋了?”

“我哪有資格吃醋?”女子淡淡道了一聲,從男人身上下來,瞥眼道,“你不是說將來要我做你的皇後,如今看來全是哄我玩的。你娶了那張小姐做正妃,以後你若榮登大寶,她才是你的皇後。”

蕭敬忙站起身,自女子身後抱住她的腰身,下巴擱在她肩膀上,笑道,“還說不是吃醋,假山外水裏的魚都聞到味了。你又不是不明白,本王娶張家的小姐不過是權宜之計,本王心裏真正喜歡的人是你,等本王做了皇帝,誰做皇後還不是本王說了算?”

紀妤回眸掃他一眼,“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本王若不是愛你愛的入骨,怎麽會冒著殺頭的危險於你在此私會。”蕭敬說著,探頭輕吻女子耳根。

紀妤軟身倒在他懷裏,嬌喘道,“等你登上大位,不要忘了今日之言才好!”

“當然不會,本王的心肝兒!”蕭敬打橫將女子抱起,向著石床走去。

粉紅色的織錦披風滑落在地,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子壓抑的低吟交匯在一起,幽幽在假山石壁內回蕩。

兩日後,雲南王夏蒼帶著王妃和女兒玉瓏,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盛京城。

隊伍在長街上過,蘇九和長歡正站在商行的木欄前往下看,街道兩側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熙熙攘攘,自動的將中間大路讓出來。

雲南王和玉瓏公主都騎在馬上,後面的車轎裏坐著雲南王妃。

蘇九和長歡隔的遠,看不清馬上人的容貌,只看到玉瓏公主穿著一身騎裝,英姿颯爽,傲氣淩然。

長歡笑道,“好大的威風!聽說這雲南王是進京來過年的,真是稀奇,自己的地方不呆,來盛京做什麽?”

雲南王是大梁唯一的異性親王,屬地滇南,有自己的兵馬護衛,幾代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守護雲滇南疆。

蘇九卻道,“聽說這雲南王只有玉瓏郡主這一個女兒。”

“是,據說雲南王和王妃感情甚好,寧願沒有兒子,也不娶側妃。”

蘇九挑眉,“我怎麽聽說雲南王之前是有一個兒子的,很小便死了,雲南王妃傷心過度,好多年和雲南王不和!”

長歡聽的稀奇,“她的兒子死了,傷心也就罷了,為何同自己的夫君不和?難道雲南王兒子的死是因為雲南王?”

蘇九搖頭,“不知道,其中內情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家人知道罷了!”

兩人說話間,隊伍已經走遠了,長歡突然道,“老大,雲南王帶著女兒進京,還要在這裏過年,不會是想將女兒嫁到盛京吧?”

若嫁的話,憑郡主的尊貴也是嫁皇子。

如今有昭王和睿王都未娶正妃,不知道會相中哪個皇子?

蘇九道,“雲南王若只有一個女兒,怎麽舍得嫁到盛京來?”

長歡笑道,“自然是為了滇南和朝廷的關系。這女子若是有眼光的話,定然是選睿王殿下了!”

蘇九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當日夜裏有迎接雲南王的接風宮宴,喬安也參加,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見蘇九東院的燈還亮著,進來找她聊天。

蘇九正守著火爐嗑瓜子,手裏拿著個關於江湖英雄的戲折子翻看。

喬安進來時抖了抖身上的寒氣,將披風交給奶娘,才往屋裏走。

在火爐對面的椅子上坐了,喬安笑道,“大當家怎的還不睡?”

“再看一會兒!”

蘇九應了一聲,給喬安倒了杯茶,聞著他身上的酒氣,又讓奶娘去煮醒酒湯。

“不必麻煩了,我喝的並不多,只陪著飲了兩杯而已!”喬安笑道。

蘇九擡頭道,“看到雲南王了嗎?”

喬安點頭,眉眼間閃過一抹沈思,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道,“雲南王為人精明,卻又不失忠厚,對朝廷亦是忠心耿耿。玉瓏郡主更是大方得體,絲毫沒有女子的扭捏作態,長相遺傳了雲南王妃的美貌,看上去到是一位佳女子。”

蘇九抿唇一樂,“能讓安爺誇讚,定然是位美人了,安爺喜歡上這位美人了?”

喬安嘆笑搖頭,“哪裏輪的上我,今日宮宴上,昭王和呂相家的公子對這位美人都大獻殷勤。”

“昭王?”蘇九轉了轉眼珠,猛然想起是那位和宮妃偷情的二皇子。

他不是喜歡紀妤,怎麽還對別的女子獻殷勤?

喬安頷首,“我之前聽說昭王本要娶張太傅的孫女,雖然沒有賜婚,但幾乎已經確定了,玉瓏郡主這一來,昭王明顯又改了主意。在張太傅和雲南王之間,昭王自然選擇雲南王。”

而呂相家的公子對玉瓏郡主獻殷勤估計是呂相的受益,這位呂公子面容極其英俊秀美,在盛京城的貴公子中是有名的俊公子,呂相一定對自己的兒子十分有信心,拉攏雲南王,大概是想為豫王招攬勢力。

畢竟呂相是豫王黨。

蘇九嗤笑一聲,搖了搖頭,“為了權利,這些人每日一變,也不嫌累。”

“今日不累,明日可能就要人頭落地,他們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喬安道。

“只怕算計太過,反而竹籃打水一場空!”蘇九哂笑。

喬安點頭,“說的也是,有時候順其自然反而能得其果!”

“蕭冽呢?他不想娶這位郡主嗎?”蘇九翻著書問道。

喬安擡頭看了蘇九一眼,對於他們大當家某些方面的遲鈍深感無奈,只笑道,“應該不想,宮宴上睿王好似都沒看那位玉瓏郡主。”

蘇九翻書的手一頓,思忖後認真道,“若這位玉瓏郡主真如你說的那般好,和蕭冽還是很相配的,對他以後奪太子位也有幫助!”

喬安輕咳了一聲,端著茶慢慢喝,“也許吧!但也要看睿王自己想不想娶。”

“蕭冽這人心思縝密,定是怕皇上忌諱才不敢和玉瓏郡主接近。”蘇九猜測道。

喬安笑了笑,卻不再多言,起身道,“夜深了,大當家早點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嗯,好!”蘇九點頭。

出了蘇九的房間,清寒的夜霧鋪面而來,喬安深吸了一口涼氣,無聲輕笑,睿王殿下的一番心思恐怕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平心而論,他其實更願意蘇九做紀府的少夫人。

紀餘弦那人很聰明,不涉及權貴,又能護蘇九周全,讓她過的恣意瀟灑,任意妄為。

只是憑空又多出來個蘇小姐。

他知道,紀餘弦要擺脫蘇家人,要著實費一番功夫。

蕭冽應該也是真心喜歡他們大當家的,可身份實在是懸殊,蘇九也未必能適應以後爾虞我詐的宮鬥生活,就算睿王將她護的再好,有些事情也再說難免的。

喬安輕嘆一聲,男女之事總歸是緣分使然,蘇九不管最後喜歡誰,嫁給誰,他們伏龍幫盡力護她便是。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要強大,才能保護她。

一直以來都是蘇九護著他們每一個人,以後,也該他們護著她了。

喬安深吸了口氣,出了東院,大步往自己的西院走去。

雲南王一家人住在皇家別苑中,次日一早,玉瓏郡主帶著貼身丫鬟去逛街,

在一家首飾鋪裏,玉瓏郡主看中一套紅寶石的簪子,剛要讓掌櫃的包起來,旁邊一人道,“還有這一套紅珊瑚的也給這位小姐包起來!”

玉瓏回頭,見是昭王蕭敬,淡淡一笑,“沒想到在這裏看到昭王殿下。”

蕭敬溫潤輕笑,“的確很巧!”

“這裏是是女子買首飾的鋪子,殿下來此是要給心上人買首飾嗎?”玉瓏眸光溫淡,似笑非笑。

蕭敬臉上有些窘迫,淡笑道,“本王至今未娶正妃,哪裏有什麽心上人?不過是方才在街上路過,看到郡主進來,所以也跟著進來罷了!”

玉瓏低眉,清淡一笑。

夥計已經將首飾裝好,玉瓏剛要吩咐丫鬟拿銀子,蕭敬身後的隨從已經將銀子遞過去。

玉瓏挑眉狀似不解的看向蕭敬。

蕭敬站在一群女子中間,器宇軒昂,貴氣淩然,有禮的道,“郡主是客,本王需盡地主之誼,還請公主不必客氣!”

玉瓏溫婉大方的笑了笑,“那好吧,多謝殿下!”

買了首飾兩人往外走,身後鏤空的木架後一著藕荷色裙衫的圓臉女子目光陰郁的盯著兩人的背影。

旁邊的丫鬟道,“小姐,這不是昭王殿下嗎?”

“嗯!”圓臉女子不快的應了一聲。

“昭王殿下不是要娶小姐做正妃,怎麽又、”丫鬟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臉色,沒敢再說下去。

這圓臉女子正是張太傅的孫女,張家小姐。

和昭王的婚事雖然還沒定下來,但張家人得了皇上的暗示,基本已經認定了這門親事,張小姐自己也是做好了準備做昭王妃的。

誰知這位玉瓏郡主一來,昭王馬上就變了態度。

她自是不如郡主身份尊貴,所以這昭王妃已經輪不到她做了!

張小姐冷嘲一聲,滿目沈郁。

做為太傅家的嫡小姐,張小姐自然有她的高傲,而且從心裏,她還是愛慕蕭敬的,如今只覺自己似被人遺棄背叛,如何不委屈傷心?

就算這昭王妃不做了,她張家也要去皇上那討個說法。

這邊蕭敬和玉瓏出了首飾店,玉瓏端莊笑道,“昭王殿下還有事,玉瓏便不打擾了!”

“嗳!”蕭敬錯身攔在玉瓏身前,道,“郡主剛到盛京,很多地方不熟悉,不如有本王做向導,帶著郡主游覽一番!”

玉瓏眼中滑過一抹不耐,卻仍舊溫和笑道,“不用,玉瓏怎麽敢勞昭王殿下給我做向導!”

“能陪著郡主是本王的幸事,還望郡主不要推辭!”蕭敬目光灼灼的看著女子。

玉瓏雖不喜,卻也不好再推辭,只得點頭,“那勞煩昭王殿下了!”

蕭敬頓時面露歡喜,“郡主請!”

玉瓏微一頷首,先一步走在前面。

一路上玉瓏逛的心不在焉,蕭敬卻似沒有發覺,異常的周到熱情,體貼入微。

兩人晌午在景沁樓用了午飯,吃了景沁樓的招牌菜,一頓飯也算是主客皆歡。

飯後,玉瓏道身體疲乏,要回宮苑去,蕭敬又一路護送回去。

到了宮苑外,玉瓏下了馬車,笑道,“殿下要進去喝杯茶嗎?”

玉瓏本是客氣,誰知蕭敬竟真的應了下來,“也好,正好進去向郡王問安!”

玉瓏勾了勾唇,轉身往苑門裏走。

將蕭敬帶到花廳,派下人去請父親,玉瓏道去換件衣服,卻再未出來。

夏蒼很快過來,對蕭敬見了禮,讓下人奉茶進來。

兩人客氣了一番,蕭敬不時的轉頭看向門外,等著玉瓏回來,然而茶喝了兩盞,卻仍舊不見人影,不由的漸漸焦急,又不好明說。

夏蒼何等精明的人,頓時便明白這位二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招了下人進來道,“去看看郡主做什麽?”

“是!”下人應聲退下。

蕭敬臉上也有了笑容,安穩的繼續喝茶。

下人很快回來,回稟道,“王爺,小姐去王妃那裏請安,正侍奉王妃吃藥!”

夏蒼了然,將下人揮退,對著蕭敬道,“內人她身體不好,又任性,每日要瓏兒親自餵藥才肯喝,每次餵藥都要一個時辰,恐怕今日不能來陪殿下了!”

蕭敬臉色悻悻,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下次再來看郡主和王爺,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殿下慢走!”

夏蒼一直將蕭敬送出門,看著馬車的背影,精目一深,轉身進了院子。

這個時辰早已過了王妃用藥的時辰,玉瓏正在自己房裏看書,見自己父親進來,忙起身請安,“見過父親!”

夏蒼和藹一笑,伸手扶了一下,“瓏兒不必多禮!”

玉瓏倒了茶放在桌案上,問道,“那位昭王走了?”

“嗯,他本是想見你,你躲著他不出去,他和我有什麽可聊的。”夏蒼輕笑。

玉瓏低頭看書,神色淡淡。

“我看這位昭王是對你有心思的,你呢?怎麽想?”夏蒼抿著茶問道。

“此人徒有其表,華而不實,目光短淺輕浮,女兒不喜!”玉瓏直接道。

夏蒼抿著茶,目露所思,他此次帶著女兒入京,的確是要有和朝中聯姻的想法,但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自然也要尊重她的意思。

“瓏兒,將你嫁到盛京,為父實在是不舍!”

聽到父親低沈的聲音,玉瓏起身過去,並無女子的傷情優柔,道,“女兒知道,朝中漸有撤番的想法,咱們滇南的百姓性情本桀驁不馴,不願受朝廷管束,就算父親同意撤藩,百姓也會自發的起兵反抗。父親未免戰亂,所以想將女兒嫁給皇子,夏家沒了後,皇上也就放心了!”

夏蒼嘆了一聲,拍了拍玉瓏的手背,“知我者唯有瓏兒,只有委屈你了,你若生為男子,一定是我們南疆的王!”

玉瓏淡笑,“只要父親不逼女兒嫁給那個昭王,女兒便不委屈!”

“如今皇上的三個皇子,豫王已經娶妃,唯有昭王和睿王可選,昭王心思了然,不知道那位睿王是如何想的?昨日宴會上,我見他一表人才,沈穩尊貴,如此年輕,實在難得,但是他對你,神色冷淡,似乎並沒有同昭王一樣的心思。”

玉瓏眉目一轉,半是玩笑的道,“這樣的人才有挑戰性嘛!”

夏蒼聞言挑眉,“難道瓏兒真看中了睿王?”

“只見過一面而已,什麽看中不看中,女兒只是覺的睿王比昭王更可靠!”玉瓏勾唇道。

“聽說這位睿王到現在不僅沒娶正妃,府中連個側妃侍妾都沒有!”

“是嗎?”玉瓏眉目一動,眸光微深。

“反正離年節時間還長,我們慢慢看!”夏蒼起身,“我去看看你母親,盛京天冷,她怕冷不出門,不要悶壞了才是!”

“母親的病不是身體,而在心裏,來到盛京,母親明顯寡言了許多,定是想起了往事!”玉瓏沈色道。

夏蒼眉頭微皺,負手而立,仰頭嘆道,“已經十二年了,為父每次想起,都心如刀割,內疚難安,何況你母親!”

“父親,也許你不相信,我總覺得桓兒還活著!”玉瓏道。

夏蒼轉頭看向玉瓏,緩緩搖頭,沈重道,“當時情形下,桓兒不可能生還。”

“可是畢竟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不是嗎?”

“山下盡是狼豺虎豹、桓兒他、”夏蒼目中一痛,沒再說下去。

玉瓏目中哀痛,半晌無言,“好了,不要說這個了,父親到了母親那裏也萬萬不可提起!”

夏蒼點頭,“為父知道!”

玉瓏目送夏蒼遠去,看著他曾經高大威猛的身軀已經漸漸佝僂,心中微痛,她若是男子,桓兒若是活著,父親必不用如此費心操勞。

可惜……

……

傍晚時起了風,入了夜便刮起了雪粒子,天氣清寒,狂風呼嘯。

蘇九圍著火爐看了會書,等困的睜不開眼,才在奶娘幾番催促下去床上睡覺。

似乎是剛剛睡著,感覺身上的被子被扯動,她猛然驚醒,方要回頭,身體突然被人自身後抱住,淡淡水蓮香漂浮,她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睛,唇角不由自主的彎起。

外面還刮著風雪,屋內昏暗,溫暖寂靜,似能聽到彼此起伏的心跳聲。

男人下巴抵著女子柔軟的肩窩,聲音在暗夜中聽起來性感低沈,“我睡不著,實在是想你。知道你不想我來,才偷偷過來,你便當睡著了不知道,不要趕我走。”

蘇九胸口柔軟的有些發疼,轉過身,清眸看著男人的俊顏,笑道,“好,我只當做了一個夢!”

紀餘弦手指描著少女精致的眉眼,勾唇笑道,“原來夫人夢裏也有我!”

蘇九眼珠動了動,也不和他鬥嘴,埋頭在他胸口,只覺整個人都踏實了,窗外狂嘯的寒風似都已經不再冷。

“再等幾日,夫君便接你回家!”紀餘弦低頭吻著她眉心,溫柔的道。

蘇九問道,“那位蘇小姐喜歡你嗎?”

昏暗中,紀餘弦鳳眸一閃,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幽幽的看著她,“不管她喜不喜歡我,我都不許你將我讓給別人!”

“我沒有讓,可是、”

“沒有可是!”紀餘弦打斷蘇九的話,聲音堅決,“記住,你是我的夫人,別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以前或許我和蘇家有婚約在,但我和你成親的那一天開始,婚約已經不存在了,你頂著蘇月玖的名,可我真正娶的人就是蘇九。”

若不是兩人在官府那

以蘇月玖的名字登記入戶籍,他何必理會蘇家人?

那位蘇小姐想嫁的不過是紀府罷了,蘇九才是嫁給紀餘弦。

“你準備怎麽做?”蘇九問道。

“蘇家的根基在阜陽,如果他們的根基沒有了,盛京又待不下去,會堅持不下去的!”紀餘弦不急不緩的道,長眸微寒。

他任他們提條件,不答應的話,只好他來出條件。

太貪心的結果就是什麽都得不到。

“不必憂心,由夫君去做便好!”紀餘弦英俊的面孔柔和下來,俯身吻在少女唇上,有些急迫的深吻。

他渴望她,每一日,每一刻都渴望,恨不得將她揉在身體裏,時刻都不分離。

這樣煎熬的日子,他要盡快結束。

蘇九啟唇回應,緊緊和他的唇舌糾纏,被壓抑的想念此時似山中洪流,狂嘯而出,尤其是黑暗裏,完全沒了束縛,放縱狂肆。

窗外雪越下越大,房內溫暖如春。

隔日蕭敬進宮,又到嫻貴妃那裏發了一通脾氣。

“本王到底是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我還道父皇這次為何如此痛快的答應了我娶張太傅孫女的事,原來父皇是另有目的。”

嫻貴妃端著參湯,瞥眼過來,“什麽目的?”

“父皇定是要將玉瓏郡主許配給蕭冽做正妃!”蕭敬不知道如何想到這個,像突然恍然大悟了似的,認定皇上就是這樣想的。

嫻貴妃皺眉,“不會吧,本宮沒有聽你父皇提起。”

“父皇偏心,怎麽會對母妃說。本來父皇寵愛母妃,應該更喜歡本王才是,為何處處偏向蕭冽?”蕭敬臉色難看,重重在桌案上一錘。

嫻貴妃臉色也沈下來,冷哼道,“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她語氣一頓,轉眸看向蕭敬,“你真的想娶玉瓏!”

“是!”蕭敬點頭,目光閃爍著籌謀的光芒,“只要娶了玉瓏郡主,那太子之位非我莫屬!”

“可是張小姐、”

“總之賜婚的旨意沒下來,算不得數,只要郡主傾心於本王,父皇顧及雲南王的面子,不答應也得答應!”

“本宮看那玉瓏郡主不似普通閨閣女子柔弱單純,你可有把握?”

“母妃難道對兒臣沒有信心?只要兒臣用些功夫,一個女人而已!”蕭敬瞇眼一笑,胸有成竹!

一連幾日,玉瓏郡主出門,必會“偶遇”昭王蕭敬,

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蕭敬知道玉瓏心裏清楚,便連掩飾也不用了,甚至開始上門邀請玉瓏一同出游。

不管如何,蕭敬是尊貴的親王,玉瓏心中厭煩,面上卻不敢怠慢,只是心中好奇,這位昭王平時都沒有事做嗎?

每日陪她逛街聽曲,這般悠閑?

還是本來就是位游手好閑的皇子。

玉瓏對蕭敬越發的鄙棄,後來幹脆裝病躲在後院不出門了。

晴了幾日,積雪化盡,丫鬟晴蘭見玉瓏每日悶在家裏不出門,提議出去逛逛。

玉瓏興致缺缺,“去哪裏,盛京城幾乎都逛遍了!”

而且她實在怕了那位狗皮膏藥一樣的昭王殿下。

“奴婢聽說盛京城裏有個清譽商行,裏面像是一條街,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很是新鮮,不如奴婢陪郡主去看看!”情蘭笑道。

玉瓏眸子轉了轉,見窗外陽光正好,也生了幾分想出去的興致,起身道,“給我更衣吧!”

“是!”

晴蘭給玉瓏選了丁香色的緞織掐花錦衣,素白的百褶緞裙,外披鑲毛織錦披風,頭戴金鑲玉石榴金簪,襯著玉瓏大方溫婉的氣質,美艷大氣。

兩人出了門,讓車夫駕車直奔朱雀街清譽商行。

此時商行裏人正多,進進出出,一片喧嘩,玉瓏沒直接去三樓,從一樓邊看邊往樓上走,笑道,“這地方到是熱鬧!”

晴蘭道,“奴婢還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鋪子,東西也全,就是人雜亂了些。”

玉瓏在二樓中間鑲嵌著以前詩會裱的詩畫前看了一會,笑道,“這商行的掌櫃到也是個人才!”

此時有一著錦服的男子走過來,指著架子上一副釣魚圖道,“我就看中了這副畫,你們只要肯賣,隨便出價,本人決不還價!”

跟在他身後有兩個管事模樣的人,笑道,“唐掌櫃,這畫是我們九爺留下的,已經不再往外賣了!”

“既然擺在這裏,為何不賣,不然讓你們九爺過來,我親自和他談!”那姓唐的男子一副勢在必得的語氣。

兩個管事為難的對視了一眼,不敢得罪客人,只得招了個夥計過來,吩咐道,“去請歡爺下來!”

“是!”小夥計轉身而去。

玉瓏看著那副釣魚圖,也覺得畫的不錯,簡單的勾勒,漁翁蓑衣,水墨青山,意境濃郁。

正瞧著,就聽一管事道,“唐掌櫃,我們掌櫃來了,您和他談也可以!”

樓上一身姿欣長的男子走下來,兩個管事和周圍的夥計恭敬請安,“歡爺!”

玉瓏隨意的轉頭看了一眼,一向淡定的女子神色微變,頓時楞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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