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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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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婦人走後,錦楓敲門進來,手裏拿著一根蠟燭,點燃後放在桌子上,將婦人拿來的蠟燭吹滅。

“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一些為好!”錦楓解釋道。

“嗯。”紀餘弦打開窗子,站在那,看著夜裏寂靜的山村,燭火將他欣長的身影拉的細長。

“對了,少夫人,今天那肉怎麽回事?”錦楓問道。

聞言紀餘弦也微微側頭看向蘇九。

蘇九正在打量屋子,聞聲回頭,淡聲道,“那不是豬肉!”

“不是豬肉?”錦楓皺眉,疑惑道,“不是豬肉是什麽肉?”

蘇九眼珠一轉,移開目光,聳肩道,“我也不知道!”

其實,她是知道的,那個味道她一輩子不會忘。

剛進伏龍幫的時候,她只是個乞丐孩子,有一天看到幫裏的幾個頭目正在烤肉,她聞著那香味饞的口水直流,不由自主的湊過去,其中一人扯下一塊肉遞給她。她欣喜若狂,剛咬了一口,就見火上烤著的肉露出人的腳趾。他們烤的是人的大腿。

她跑到一旁吐的翻江倒海,那幾個人嚼著肉哈哈大笑。

她對這種香味簡直永生難忘。

但是現在她不能說,這一家似乎並不只是吃人肉那麽簡單,整個村子似乎都透著無法說的詭異,現在告訴錦楓,他們未必安奈的住,說不定會打草驚蛇,她要看看這一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您不知道?”錦楓驚愕的反問。

蘇九回眸挑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問題嗎?”

錦楓,“……”

不知道為啥讓他們吃?不知道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紀餘弦看著少女眸含輕笑,轉頭對著錦楓道,“好了,回去休息吧。”

錦楓點了點頭告退,“我們就在隔壁,會留人輪流守夜,公子這邊若是有事敲墻就是!”

木門吱呀一聲關上,錦楓的身影自窗前走過去了隔壁。

蘇九打了個哈欠也準備上床睡覺。

“洗腳!”男人突然回頭道。

蘇九已經倒在床上,皺著眉頭道,“今天能不能不洗了?”

紀餘弦看著她歪倒在床上懶洋洋的模樣心頭滑過一抹柔軟,親自拿了木盆,倒了熱水放在床下,伸手去脫她的鞋襪。

蘇九猛的坐了起來,訥訥道,“我自己來!”

她可不習慣讓人伺候。

況且她還是有求於紀大公子,他不擺架子讓自己伺候她就燒高香了。

蘇九沒有任何扭捏羞澀的除了鞋襪,腳泡在水盆裏,渾身舒爽,只覺這一天趕路的疲憊都消失殆盡。

紀餘弦幽眸滑過少女白皙玲瓏的雙腳,眸底流光閃爍,方要啟口,目光一掠窗外,走過去伸手將簾帳拉上。

“怎麽了?”蘇九擡頭。

幾乎是同時,她已經聽到窗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對著紀餘弦微一挑眉,雙腳出來,然後端著洗腳水慢慢靠窗子。

紀餘弦一掀簾子,蘇九擡手將水潑了出去。

兩人配合默契,水潑出去,就聽外面,“啊”的一聲,有人似摔倒在地上,隨後哭哭啼啼的跑了。

是村長家的那個癡兒少爺,半夜來偷看蘇九。

蘇九眸子淺瞇,和紀餘弦對視一眼,卻都未多言,大概都覺得的這戶人家十分詭異。

沒有條件洗澡,紀餘弦也只洗了腳後,上床休息。

床帳放下,兩人並躺下才發現的這床極窄,只是普通人家的單人床榻,和紀府的根本沒法想比。

蘇九睡在裏面,半個身子緊緊貼著墻壁,紀餘弦還有半個手臂在外面懸著。

山中冬夜極是安靜,剛剛戌時,天已經黑透,整個山村靜下來,偶爾深山中傳來一兩聲動物的低鳴,引的村子裏的狗一陣狂吠,半晌,又漸漸恢覆清寂。

桌案上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爐子裏的碳也漸漸熄滅,房間裏越發冷的如冰窖。

蘇九手臂貼著山石的墻壁,冰冷的感覺透過來,滲入骨髓,似針紮似的麻痛。

蘇九困的厲害,又覺得難受,半睡半醒間翻了個身,面向外面。

紀餘弦大概也覺得懸著手臂難忍,側身向裏。

兩人相對而眠,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男人身上淡淡清冽的水蓮香隨著他的呼吸噴在臉上,蘇九睡意漸無,只覺這樣近的距離讓她十分不適。

身體微微一動,剛要轉身朝向裏側,男人的手臂突然伸過來按住她的肩膀,半抱的姿勢困住她。

暖意從男人身上傳過來,讓人異常的貪戀,蘇九閉著眼睛,不在亂動,呼吸漸漸平穩進入夢鄉。

紀餘弦睜開眼睛,只見微弱的燭火下,少女蜷著身子,長睫若丹青小扇在她白皙如玉的面孔上落下淡淡暗影,額前的碎發落再來,拂過她挺翹的鼻尖,越發添了幾分安靜。

她手臂冰涼,紀餘弦不由的靠近一些,將她整個人納在懷中,呵護的姿勢抱著她。

此刻的親近沒有刻意的挑撥和動情的旖旎,只是兩個人在寒夜中互相擁抱溫暖,或者還有一絲絲不曾發覺的心疼。

夜漸深,案上的燭火熄滅,周圍一片漆黑如墨。

剛到子時,紀餘弦突然驚醒,見蘇九已經起身,脫了白日裏的衣裙,穿著暗色的緊身衣,身形纖細勻稱。

“你要去哪兒?”男人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慵懶而性感。

蘇九正背對著他束發,聞聲回身,低聲道,“這戶人家有問題,我現在要去看看!”

窗外不知何時有了月色,清亮如洗,朦朧的光影透過來,少女的面容模糊,只一雙眸子極為清澈。

紀餘弦長眸輕轉,低低笑道,“夫人走了,誰保護為夫?”

蘇九四下一看,找了一塊石頭放在床上,“聽著動靜,要是有人來,就用這石頭砸對面的墻,錦楓他們一定會很快過來。我去去就回!”

過子時,該來的就要來了,但在這之前,她還是很好奇這家人到底隱藏了什麽。

說罷,蘇九將一塊黑布蒙在臉上,只露出眼睛,打開門,輕步閃身而出。

紀餘弦緩緩起身,看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微微皺眉。

出了門後,蘇九縱身上了屋頂,身手矯捷,靈動如貓,伏在屋頂上,想先去探後院。

借著月色,蘇九看到後院比前院還大,格局幾乎一樣,四間正房,左右各有廂房,西廂房後有一小門通向院外。

一片漆黑中,最靠東的屋子裏有微弱的亮光。

已經三更天,什麽人還沒睡?

蘇九剛要縱身過去查看,就聽吱呀一聲門響,一黑色的身影從西邊的屋子裏走了出來,手裏似端著什麽東西,出了門往東走。

蘇九立刻伏下身子,一動不動的看著。

男子端著碗,進了有亮光的那間屋子,等他進去,蘇九飛掠追上去,無聲的落在後院的房頂上,順著屋檐倒掛在窗子上方。

然而離的遠,根本聽不到屋子裏說什麽。

蘇九眼睛一轉,見木窗上方有一個防雨的臺子,只是極窄,只有一個孩子的寬度。

蘇九翻身而下,前胸緊緊的貼著墻壁,側身正好落在那臺子上。

頭微微往前一探,舌頭舔開窗紙,眼睛湊上去,見屋子裏有兩個人。

屋子裏的布置也幾乎和前院一樣,一張古舊的床,一張斑駁的桌案,此時床上躺著一個老婦人,半倚在床榻上,前面男人擋著,看不清面容,只聞到裏面有熟悉的血腥味散發出來。

男人將碗端過去,喊道,“娘,該喝藥了!”

婦人伸出樹皮一樣的手臂來,端過碗,嘶啞的問道,“怎麽還不動手?”

男人道,“快了,過了子時就動手!”

說完,男人走到一邊給爐子加碳,蘇九此時也看清了床上婦人的臉,頓時一驚,竟然是白日裏給他們指路的那個婦人!

原來那老婦人是村長家裏的人,看樣子還是男人的長輩。

她手裏端著粗瓷碗,裏面是黑乎乎的東西,一股腐臭的血腥味正是從那碗裏散發出來的。

婦人喝下去後,將碗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緩緩躺下去,閉上眼睛道,

“回去準備準備吧,那幾個護衛應該是會武功的,別失了手!”

“放心吧,娘,給他們點的蠟燭是參了迷魂散的,這會兒早睡的不省人事了!”

婦人嘴角裂開一個詭異的笑,微微點頭,“那個姑娘模樣不錯,別弄死了,留著給我孫子當媳婦!”

“就怕又像上次一樣,鬧的太厲害,還差點傷了春兒。”男人蹲在爐子邊上,皺眉道。

“還不都是你們蠢,下的迷藥分量不夠,讓她半途醒了。”

“是,這一次兒子肯定讓春兒把這媳婦娶了。”

“嗯,不聽話就捆起來打,一直打服了為止。”

“我知道了,您早點歇著吧,我還要去給春兒弄吃的。”男人起來道。

“去吧!”老婦人閉上眼睛。

男人吹熄了蠟燭,轉身出了屋子。

蘇九緊緊貼著墻壁,見男人出來後又回了方才出來時的西屋。

等男人進去後,蘇九飛身跟上去。

西屋裏黑著燈,蘇九伏在窗外,卻半晌聽不到裏面有任何動靜。

男人若是回來,難道直接睡了?

不是說過了子時還要動手?

蘇九好奇的用手指抿開窗紙,借著月光往裏面看。

西屋一張床,一個女人用的妝臺,一個木頭櫃子,兩把椅子,卻一個人都沒有。

她明明看到那男人進了屋子。

蘇九大眼珠一轉,輕輕推開窗子閃身而入,裏面空冷寒寂,爐子裏的碳已經熄滅了,沒有任何人。

難道有密室?

蘇九在屋子裏一掃,目光落在那木櫃上,走過去,手放在上面緩緩打開,果然,裏面出現一條黑漆漆的密道,似是通向地下。

蘇九想也未想,擡腿進了密道。

她落腳無聲,身若鬼魅,貼著密道的墻壁,緩緩往下走。

走了大概有十幾丈,前面隱隱出現亮光,蘇九腳步越發的放緩,慢慢靠近。

離的近了,漸漸有說話的聲音傳過來,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和呻吟聲。

密道的盡頭有一道門,簡陋的門框,連門扇都沒有,蘇九縱身伏在門框上,從石縫裏往裏面瞧,待看清密室裏的情景,縱是她經歷過無數血腥此時也不禁胸口一震,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蔓延上來。

眼前是一個極大的密室,有兩個屋子大小,緊靠東墻下放著幾個鐵籠子,裏面似有人,躺著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鐵籠子旁放著一個木架子,上面擺放著各種人頭,這些人頭有的已經幹癟,有的還新鮮,只是五官都不全,有的少了鼻子,有的少了嘴巴,像是陳列品一樣整齊的擺放著,幽幽燭火下,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木架是一個石臺,上面放著木板,木板的一端有個頭大的窟窿,此時一人一絲不掛的躺在上面,頭正好陷進那個窟窿裏,村中手裏不知拿了個什麽東西,很輕易的插進人的後腦,將腦殼撬開,血肉模糊的一團腦子掉在下面的碗裏。

男人動作熟練,一看便知已經做過許多次,手裏的工具也是特制用來開腦殼的,蘇九還未看清怎麽回事,腦子已經掉落下來。

木板上的人沒了腦子還沒死絕,嘴裏發出低微的呻吟聲。

村長端著碗走到一旁的木床上,上面躺著他家的癡兒少爺。

“春兒,該吃飯了!”

少爺坐起來,癡傻的兩眼泛著貪婪的光芒,用勺子幾下便將碗裏的人腦吃了個幹凈。

蘇九閉了閉眼睛,胃裏翻騰的厲害,小時候第一次看到吃人肉的惡心感再次湧上來、

村長的女人走到木板前,細細的打量上面的人,笑道,“這人嘴巴生的不錯,要不是來了個更好的,我就用他的嘴巴給我兒換上。”

說完她回頭興奮的道,“今天那個公子每一處都長的俊美,可以把整個臉割下來給我兒換上,以後我就不用東拼西湊了!”

蘇九聽到這話方明白,怪不得她看著那少爺的臉有些奇怪,原來鼻子嘴巴都是從其他人身上割下來,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拼湊在那癡兒的臉上,竟也看不到痕跡。

“等一會兒下手的時候,告訴他們千萬別傷了他的臉,我要給我兒留著!”婦人交代道。

“嗯!”男人隨口應了一聲,將已經沒了腦子的人拖下來,放到另一塊案板上,拿了刀開始分解。

那案板因為常年滲血,已經變成黑褐色。

床上的癡兒嚷嚷道,“我要媳婦兒,我要媳婦兒!”

他一邊喊一邊鬧,像個三歲的孩子撒潑,臉蹭在被子上,嘴巴和鼻子全部都掉了下來。

露出白森森的牙和兩個黑漆漆的鼻孔,裸露的皮膚鮮紅似血,若地獄魔鬼一般。

蘇九看著他的樣子,猜測這個少爺應該是被火燒了頭,五官化掉,頭發也被燒光,長了一層癩瘡。

“哎呦,我的寶貝兒!”婦人喊了一聲,忙過去把他抱在懷裏,解開衣服給他餵奶,“別鬧,別鬧,等一下抓了那小妮子就給你送過來。”

男人兩排牙咬著女人,聽了話,立刻齜牙傻傻笑道,“娘真好!”

蘇九再也忍耐不下去,眉目間沁著殺氣,雙手握拳,就要撲身過去。

突然肩膀被按住,蘇九嚇了一跳,倏然回頭,見是錦楓蹲在門框上,對著她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公子讓屬下來看看,告訴少夫人不要輕舉妄動!”

蘇九眸子裏翻湧的黑潮漸漸平息下去,暗暗點頭,起身和錦楓沿著密道返回。

突然,密室裏傳來一聲冷喝,“什麽人?”

幾乎是同時,蘇九和錦楓的身後轟隆一聲巨響,一面石墻從洞頂而落,直直的砸下來,震的整個密室都顫了顫,也徹底將密道封死。

蘇九和錦楓對視一眼,知道沒有退路了,沒有任何慌張,自門框上翻身而落,緩緩出現在密室中。

密室中的村長和婦人都是一驚,“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惡事做盡,老天派小爺收你來了!”蘇九冷喝一聲,渾身煞氣比這充滿血腥的密室更攝人心魂,撲身而上,直直向著村長抓去。

男人惶恐後退,見蘇九殺氣騰騰,心膽俱裂,一把抓起旁邊的婦人擋在身前。

婦人大叫一聲,舉起案板上的刀子向著蘇九紮去。

只聽“哢嚓”一聲骨裂的聲響,婦人手腕被踢斷,仰頭慘叫,肥胖的身子直直向著床上的癡兒砸去。

少爺看著蘇九拍手叫好,“真好看,真好看!”

男人退到墻壁下,手指不知按了哪裏,身後一道石門緩緩打開,錦楓眸子一凜,飛身而起,剛要去抓男人,就見那邊婦人不知按了什麽機關,一張帶刺的巨網正向著蘇九罩去。

不再管逃跑的男人,錦楓抓起石臺上的木板,用力的向著巨網一揮,手臂一轉,木板纏上刺網全部砸在婦人和她兒子身上。

婦人被刺紮的渾身鮮血直流,連身慘叫,卻不忘護住身下癡兒。

蘇九一腳將木板踢飛,抓起婦人用力的甩在墻壁上,隨即飛身而上,一腳踩在她胸口,胸前肋骨盡斷,她猶不解恨,雙手抓起婦人的雙腿,用內力一催,婦人嘶聲裂肺的仰頭大叫,渾身筋骨寸寸斷裂。

蘇九一松手,婦人便似一灘肉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嘴裏發出嗚咽的哀嚎,似被扼住脖子的野豬哼叫。

癡兒聽著自己母親的慘叫聲,向著床裏縮去,用枕頭和被子往蘇九身上扔。

錦楓看著如羅剎般的少女,也不禁一怔,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子這般狠決。

但用在這一家子人身上,又分外的讓人解恨!

蘇九彎腰撿起方才婦人被踢掉的刀子,緩步向著床上的癡兒走去。

她目光冷澈,殺氣淩然!

“不、不要!不要殺我的孩子!”婦人嗚咽出聲,涕淚橫流,癱軟在地上的身體向著床邊蹭過來,地上被蹭出來一道長長的血痕,“別殺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

床上的癡兒將被子蒙在身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惶恐畏懼的看著蘇九。

蘇九閉了閉眼睛,壓下胸口翻騰的怒氣,回頭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婦人趴在地上,只脖子還能擡起,一張臉慘白,上面鼻涕口水將粉脂糊成一片,狼狽不堪,慌亂的看著蘇九。

“說不說?”

蘇九喝了一聲,舉刀在癡兒身上蓋的被子上一劃,一道血線飛出,那癡兒不知被刺傷了哪裏,大聲叫起來。

“說,我說!”婦人大哭出聲。

“我們本是玉壺山東面青山鎮的人,我們、老爺是員外,家裏有千畝良田,生活富足,可是我們卻生了一個天生畸形傻子,他十歲那年頭紮進竈膛裏,整個臉被燒的面目全非。後來、後來、”婦人喘了口氣,繼續道,“一個道士路過我們家,告訴我們只要吃一千個人的腦子,我們春兒就能變聰明,我們為了躲避世人的嘲笑,搬到深山裏來,只要有過路的人,就把他們抓起來,將腦子給我兒子治病,其他的就分了吃肉。”

婦人說到最後聲音微弱,喘息道,“別殺我兒,要殺就殺我吧!”

錦楓聽的臉色鐵青,“為了你兒子,就殺那麽多人,你們真是禽獸不如!”

婦人嘶聲痛哭,目光惡毒,“為什麽我的兒子生來就是傻子,為什麽他要受那麽多苦,還要被人嘲笑。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蘇九咬牙看著婦人,突然覺得一刀殺了她太便宜,筋骨盡斷的疼,可以讓她受更多的折磨。

天道輪回,她該為自己做下的虐得到報應。

錦楓去找出口,蘇九轉身目光落在那些鐵籠子裏,豎掌將鐵鏈拍斷,問道,“還有沒有人活著?”

這些人應該都是過路在這裏住宿的,被這變態的一家俘虜困在這裏。

裏面只有微弱的喘息聲,卻沒人回應,影影綽綽可見裏面躺著兩個人。

蘇九將兩個人拽出來,只見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少年,看穿著像是兩個書生,

錦楓過來道,“找不到機關打開石門。”

“呵呵呵!”癱在地上的婦人面容扭曲,嘴裏發出喋喋怪笑,“你們也出不去了,就和我們一樣在這裏等死吧,等你們餓的不行了,照樣也會吃人肉,呵呵呵呵!”

蘇九不理她,只看向錦楓,“先看看這兩個人還有沒有救?”

兩個昏迷的男子皆已被折磨的瘦骨嶙峋,錦楓拿起一人手腕,手指探了一下脈,緩緩搖頭,“太晚了,這兩人被關在這裏至少已經十日,每日被灌大量的迷藥,就算救醒,也會變成傻子了!”

蘇九眸子一瞇,寒意滑過,手裏的刀子向著身後的婦人猛然飛去,婦人大笑的嘴被刺穿,鼻子也被削去半個,頓時痛昏過去。

既然兩人已經救不活,蘇九也不再糾結,起身和錦楓一起尋找出口。

他們進來時的密道被山石封死,找不到任何開啟的機關,只得去找方才男人逃走的石門。

可是找遍了整面石墻都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方才那男人到底動了哪裏?

難道這個逃生門是一次性的?用過一次後就會自動封死?

“少夫人不必著急,公子見少夫人不回去,一定回來找的!”錦楓安慰道。

蘇九冷哼一聲,“你們家公子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怎麽樣呢?你還是先擔心他吧!”

錦楓默然不語。

滿屋子的血腥氣,昏暗中帶著壓抑,蘇九轉頭便見坐在床上的少爺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蘇九走過去,問道,“開關在哪兒?你知道,是不是?”

少爺下半個臉幾乎已經沒了,只有眼睛上的皮膚還算正常,傻傻的看著蘇九,緩緩搖頭。

蘇九腳踩在床上,笑道,“你爹不要你了,他自己跑了,我們一起把他抓回來好不好?”

少爺呲牙傻笑,“好!”

“那你幫我們把門打開!”

少爺點頭,擡手在床頂上一陣摩挲,拽住一根繩子用力一拉,那邊靠近墻壁的錦楓立刻道,“找到了!”

蘇九快步過去,果然見方才還平整的石墻上突然出現一個凸起,錦楓按下去,一道石門緩緩打開。

蘇九目光一亮,和錦楓一前一後,閃身進了石門。

身後石門闔上,密道裏一片黑暗,一直往上,走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在一口枯井裏出來,就在院外的樹林裏。

兩人從井裏出來就聽到院子裏燈火通明,一片喊殺聲。

蘇九和錦楓目光一冷,縱身向著前院飛掠而去。

跳上墻頭,見院子裏湧進來很多村名,拿著鋤頭棍棒和紀餘弦的護衛纏鬥在一起。

這些村民不會武功,卻似瘋了一般,舉著菜刀、鐮刀,面容瘋狂扭曲,似從地獄裏出來的惡鬼,不怕疼,不怕死,倒下一個,後面的繼續撲上去,遠處似還有更多的村民紛湧而來,裏面包括婦人,甚至孩子。

而從密室裏逃出來的村長就站在邊上指揮

眾人攻擊。

蘇九飛身而上,一腳踢在一個村民手裏的鐮刀,那鐮刀長了眼一般的向著村長飛去,刀尖將他的腦袋穿透,血順著刀刃一滴滴的落下來。

村長張大了嘴,緩緩轉身看向蘇九,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錦楓跟上來,蘇九回頭道,“我去找紀餘弦,你帶著人殺退這些村民!”

“好!”錦楓微一點頭,縱身沖向人群。

蘇九穿過瘋狂的人群,向著西屋急奔而去,屋子裏黑著,蘇九不知道紀餘弦在不在,剛要推門而入,突然一記掌風猛然向著自己襲來。

蘇九淩空後翻,雙腿對著偷襲的人踢去,那人踉蹌後退幾步,雙手曲指成爪,陰毒的看著蘇九。

蘇九去是一怔,偷襲自己的人竟然是那個啞巴婆子。

果然,這一家人,不,這一村的人都是惡鬼!

蘇九目光冷寒,話不多說,霎時暴起,一拳向著婆子的眉心揮去。

那婆子被蘇九的氣勢所震,惶恐後退,擡手一揮,袖子中無數銀針閃著幽藍的光芒向著蘇九全身射來。

蘇九冷笑一聲,半空中旋身飛轉,淩厲的風聲狂嘯席卷而去,那些銀針頓時逆轉,幽光閃閃,和狂風一起拍在婆子身上。

那婆子頓時被擊飛出去,臉上紮著數根毒針,越發猙獰可怖,拍地而起,瘋狂的向著蘇九撲來。

蘇九伸腳踢在婆子的膝蓋上,抓起她的腕骨,“哢嚓”一聲折斷,遠遠的扔了出去。

那婆子再次撲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撐地想起身,卻起了幾次都又趴回去。

蘇九走過去,抓起那婆子的衣領,一拳揮下去。

婆子臉色突然一變,眼淚湧出,惶恐搖頭,白發散下來,看上去分外可憐。

這婆子的腕骨和膝蓋都被蘇九踢碎了,想要再害人都不可能,蘇九精致的眉目間一片清卓,扔下婆子,轉身便走。

然而她轉身的霎那,地上的婆子再次暴起,昏黃的眼睛裏滿是狠毒,袖中刀光一閃,一把彎刀猛然向著蘇九後心紮去。

蘇九眉頭微皺,身形詭異的一轉,閃身躲過淩厲的刀尖,一掌拍在婆子的頭頂。

婆子保持著刺人的姿勢,渾身一震,嘴角鮮血流出,雙目漸漸渙散,砰然向後倒去。

這一次,真的再害不了人了!

蘇九清冷的雙眸中沒有半分波動,看也不看那死去的婆子一眼,轉身向著屋子裏走去。

那婆子埋伏在屋外,希望紀餘弦那家夥沒事!

開門進去,蘇九頓時一怔,外面正在廝殺的熱火朝天,紀長公子竟然還在睡覺。

蘇九走過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到是睡的著?”

紀餘弦坐起身來,抓住蘇九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低頭看著她,一雙眸子若皎月流光,淺淺笑道,“夫人武功高強,有夫人在,為夫自然沒什麽擔心的。”

蘇九伸出手,“手臟了,公子幫我擦一下吧!”

紀餘弦直接抓著蘇九的手,黑暗中只覺手上一片黏糊,皺眉道,“什麽東西?”

蘇九淡聲道,“村長家的少爺正在吃人腦,我看著不錯,抓了一把帶回來想讓公子嘗嘗!”

紀餘弦臉色頓時一變,一把將蘇九推開。

蘇九倒在床上,大笑出聲。

紀餘弦張開手,借著月色見手上是一片鮮紅,這女人不知在哪裏蹭了一手血,又蹭在了他手上。

拿出手帕,男人慢條斯理的擦手。

蘇九起身走到床前,見外面仍然有村民湧進來,跳窗就要出去,“我去幫錦楓!”

紀餘弦拉住她的手,笑道,“夫人要是走了,為夫怎麽辦?為夫手無寸鐵,還需要夫人保護。”

蘇九看著外面的廝殺,心癢難耐,但她的任務的確是保護紀餘弦。

“行吧,那我守在這裏!”蘇九聳了聳肩。

紀餘弦拉著蘇九往床上走,回眸輕笑,“天色還早,不如,我們繼續睡吧。”

蘇九,“……”

紀長公子,果然非同一般!

後院裏,剛睡下的老婦人聽到外面出了事,忙穿著衣服起身,開門喊了幾聲自己的兒子,不見人回應,踩著碎步快步往前院走。

不就是殺幾個人,怎麽還這麽大動靜?

老婦人小心打開通往前院的門,看到門外的情景,頓時一驚,今天來的那些護衛,手持長劍,身形矯健,武功極高,砍那些村民就像砍白菜似的。

村民雖多,但此時已經有大半的人倒下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老婦人臉色慘白,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提溜亂轉,一下子變看到了院子裏倒在血泊中的村長,腦袋上插著一把鐮刀,看樣子早已死絕多時了!

她渾身一抖,猛的將門關上,哆嗦著雙手把門死死插上。

不知道兒媳和孫子怎麽樣了,老婦人拿了一盞油燈往密道裏走,碰到石墻才知這裏也出事了,忙又往回走。

家裏也不敢呆了,她打開後門,想逃出去。

出了門,就見幾個村民拿著鐵叉和鐮刀正往這邊急奔,她剛要呼喊,那些村民卻以為她是要逃跑的客人,二話不說,一叉子叉進她胸口,另一個人已經舉起鐮刀,面目猙獰的對著她腦袋砍下去。

彎月隱入雲層,天色漆黑如墨,殺戮彌漫整個山谷。

半個時辰後,錦楓進來稟報,“公子,所有村民都已經被殺,這些人不逃、不退,只得全部殺掉!”

蘇九已經重新點了火爐,紀餘弦正坐在爐子旁烤手,聞言俊美的面容沒有半分變化,只微一點頭,“都是些什麽人?”

“是這戶人家的下人,同他們一起遷徙而來,在這裏已經生活了五六年,便是靠著殺害過路人為生。”

人腦餵了村長家的傻兒子,肉分了吃,其他的心肺等餵豬,這麽多年來,死在這個村子裏的人已經有幾百人。

而這些村民也早已經泯滅了人性,真的成了山裏的野獸。

那被堵的山路可能就是這些人所為,攔了路後,過路的人只得饒這個村子,便直接喪命於此。

過路的人大多都是長途跋涉遠路而來的,失蹤後家人也無處可尋,加上沒人活著出去過,山中消息閉塞,所以這麽多年來,這村子裏的秘密竟然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或者他們是村子裏的人終於惹了天怒,遇到蘇九從這裏經過。

蘇九聽到有這麽多人被殺,心裏有些沈重,恨這一家人的狠毒,也恨那個害人的道士妖言惑眾。

火光閃爍,紀餘弦眸光掃過蘇九幽暗的眸子,轉頭對著錦楓吩咐道,“休息片刻,天亮我們就離開!”

“是!”

錦楓應聲退下。

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蘇九雙臂抱膝,下巴放在膝蓋上,看著爐火出神。

“怎麽,同情那些被害的人?”紀餘弦淺笑,擡手將蘇九額前滑落下來的碎發理到耳後。

蘇九緩緩搖了搖頭,心裏有些陰郁,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麽。

“你今天將村長的一家殺了,也算是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了仇,而且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應該高興才對!”紀餘弦撫著蘇九的手下滑,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狹長的眸子火光下顧盼生輝,幽幽的看著她。

蘇九黑眸一轉,輕輕點頭。

“好了,這次真的可以去睡覺了!”紀餘弦拉著蘇九的手往床上走。

因為兩人是夫妻,所以也只給他們預備了一床被子,兩人躺下,蘇九突然想起紀餘弦不喜臟汙,而自己現在滿身的血腥,不由的後退想要遠離男人。

紀餘弦手突然伸過來,攬上她的腰身往懷裏一帶,閉著眼睛道,“就這樣,抱在一起暖和。”

男人鳳眸狹長,面容妖嬈俊美,蘇九澄澈的眸子裏閃過火光,安心的閉上眼睛。

天亮時幾人出門,看著滿院子的屍體半晌沈默無言。

屍體中有男人,婦人,還有孩子,手裏拿著攻擊人的武器,即便已經死了,面上表情依舊猙獰如野獸。

這些人,的確早已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沒有了人的善良,也不知畏懼和疼痛,早已成為一群嚼著人骨的惡魔!

“長公子,少夫人請先上馬車,屬下帶人處理。”錦楓道。

紀餘弦微一點頭,拉著蘇九的手往院子外走去。

半個時辰後,眾人繼續上馬趕路,蘇九撩簾往後看去,見村子裏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煙滾滾中惡臭熏天,黑色的煙霧張牙舞爪,似地獄惡鬼最後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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