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3章正文終

關燈
第73章 正文終

嚴韜打手勢讓眾人隱蔽,自己則護著霍栩躲在了一叢茂密的灌木叢後。

少年半跪,護崽似的將女孩兒整個藏在懷裏。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後,衣料摩擦樹叢的聲音愈發明顯,緊接著,幽州軍式樣的黑甲出現在視野中。

是援軍嗎?!

然而嚴韜還是沒有動作,霍栩便也安安靜靜窩在少年的庇護下,心中一片安寧。遙想兩日前,她與玉兒只身入林時戰戰兢兢的情狀,與當下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

突然意識到這點,霍栩擡首,望見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頜和側臉,還有他眸光堅毅,鋒銳如刀。她的將軍,她的攝政王,好像生來便該威風凜凜地立於萬人之前,若是讓他躺在病榻上……

霍栩腦中有些亂,幾息後,所有想法還是被“他一年後就要死了”這個可怕的詛咒壓了下去。

如今這句話便像是勒在心上的鐵絲,時不時便狠狠抽緊,痛得她喘不上氣。

這時,嚴韜終於確認了來人是自己人,主動現了身。

“!侯爺!”離嚴韜最近的幽州軍士先是嚇了一跳,緊跟著大喜過望,“找到了!找到侯爺了!”

北夷之行終於還算地圓滿結束。

嚴韜一行七人幾經波折,險死還生,最終在霍栩主仆二人的幫助下,安全返回中原,而北夷此時還傻傻地在那兩座邊疆小鎮死守嚴防,守株待兔。

三日後,幽州軍城門前列隊,由攝政王嚴韜親自帶領,出征奪回大梁國土。

戰鼓起,主將出。

北夷那邊的將領正是此前親手斬殺李承戌的那位,見到嚴韜的第一眼,眼睛便瞪得銅鈴大。

只見那將領忙不疊從懷中抽出通緝令看看,再瞧瞧對面執劍立馬的年輕將軍,面色猙獰,大罵了一句聽不大懂的北夷方言,橫刀拍馬而來。

嚴韜自然抽劍迎上。

身後有士兵微楞,“將軍此前不一直用的是刀嗎,為何這次執劍?”

“而且這劍好像也比一般的劍細得多,不像永安侯府的劍法啊。”

不過很快,他們便顧不得嚴韜是用刀還是用劍、劍的模樣如何了,只見少年自馬上靈巧傾身,緊貼著發絲避開對面的長刀,而後劍刃如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後捅。

細窄的軟劍如同靈蛇,正撞上敵將格擋的重刀,緊接著以迅雷之勢向上彎折。

金鐵相交之聲伴著一連串的火花,還有飛濺的血跡,馬兒的悲鳴,以及敵將重重摔在沙場上的屍體。

一招,一息,勝負分。

北夷將領臨死前,瞳孔中仍是驚恐與不敢置信。

事實上莫說他,就連幽州軍自己人,也不曾想過嚴韜手中那柄劍竟會上彎,直接以一個奇詭的角度刺透了敵人的喉管。

主將倒,軍陣亂。

北夷作為守城一方,將領在敵人手中走不了一個回合,早已士氣大竭,加之沒了將領指揮,更是只餘各小隊毫無章法地橫沖直撞。

戰鬥於日落之時落下帷幕,幽州城鳴金收兵。城墻上,霍栩遙望回營將士們身後的煙塵滾滾,遙望少年跨著烏騅一馬當先,朝她奔來。

“呼……”

無知無覺中,手指因為極度緊張和激動緊扣城墻,早已麻木,霍栩深呼吸了一口,不知為何眼眶酸澀,不得不裝作眺望遠方夕陽。

這便是,她的將軍。

她的攝政王。

霍栩閉目,將眼中濕潤逼回去,回永安侯府等著嚴韜來報道。

雖然打了勝仗,主將按理說是該參加慶功宴的,可攝政王自知服藥期間不能飲酒,於是在營中發表了一通振奮人心的動員感言、用了些吃食後,便乖乖回城尋他的公主殿下了。

敲門聲響起時,霍栩正在屋裏看書,擡眼瞧見門上映出的身影,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

“請進。”

話罷,霍栩才突然發覺這其實是嚴韜的書房,只是日日在這裏等他,已經習慣當成自己的房間了。

不過嚴韜並不介意,甚至很期待霍栩同他一處,哪怕這兩日兩人之間的氣氛奇奇怪怪。

嚴韜進來後,霍栩依舊霸占著書桌的位置不挪窩,少年便乖巧地湊到了她身旁趴在桌上,從亥時初到子時正,數著刻漏一點一滴消失,昏昏欲睡。

咚咚咚。

門再次被敲響,七叔的身影出現,隱約可以看出他手中端著一個碗,裏面盛著救命也催命的湯藥。

霍栩與嚴韜都不是磨嘰的人,既知無路可退,也不可能放下彼此,便也不再費心神互相責難。女孩兒十分熟稔地坐去榻側,嚴韜服藥後漱過口,便小犬一般地蹭了過去。

或許是心理作用,但嚴韜總覺得發作時有霍栩抱著他就會好受得多。

時間一點點流逝,懷中少年帶著滿身冷汗沈沈睡去。霍栩吩咐了玉兒醜時正來送熱水,供她給嚴韜擦擦身子,可似乎是有什麽事耽擱了,遲遲未到。

該不會出事了吧。

霍栩有些不放心,她輕手輕腳地將嚴韜放平到榻上,想出去看一眼,哪知少年夢裏也死死拽著她的衣袖,眉頭蹙得死緊。

女孩兒輕嘆,心中又酸又澀,忍不住俯身輕吻了一下少年眉心,溫言軟語哄他睡去。

嚴韜服藥後畏寒,屋內地龍燒得燥熱,可外面卻是寒夜漫漫。霍栩裹了披風出門尋去,結果被清冽的夜風吸引,立在門廊旁小憩。

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聲疑惑的輕喚:

“丫頭?”

霍栩擡眼望去,是七叔,原來七叔也一直守在院外。

男人見她出來,似乎有些不解,朝屋內瞅了一眼問道:“他,沒事了嗎?”

霍栩點點頭:“今日算是熬過去了,哦對了,能否請七叔去尋一下玉兒,看看熱水怎麽還沒到。”

“啊,好。”七叔應下,轉身往外走,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霍栩挑眉,“七叔可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只見七叔猶豫了下,擡眼望天,再三確認,方奇怪道:“眼下不過醜時初一刻,按理說離藥性發作結束還有三刻鐘,怎的已經沒事了嗎?”

“現在才一刻?”霍栩也是大吃一驚,她趕回屋中去瞧那滴漏,方察覺這東西約麽是壞了,她剛出門一盞茶的時間,滴漏已經走了兩刻鐘。

怪不得玉兒還沒來,原是時辰未到。

“是有些奇怪,”霍栩蹙眉,“會不會是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所以藥物發作的時間縮短了?”

七叔也解釋不了,搖搖頭嘆道:“但願不是壞事吧。”

只求藥效莫要隨著發作時間縮短減弱便好!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大約半月,朝中的命令終於到了,攝政王嚴韜不負眾望,重創北夷,大功一件,即日起便可啟程回京,而隨著嚴韜一起深入北夷的六名將士依舊留在幽州,官進三級,俸祿翻倍。

因為馬上又要離別,六人又對嚴韜真心誠意地佩服,特意在軍營中設宴款待。嚴韜這次推脫不了,直言不喝酒後,依舊被留在營中同他們閑侃。

後來不知是誰起的頭,提起嚴韜在戰場上時用的軟劍,眾人都興致勃勃地想要領教。嚴韜既讓軟劍亮了相,便也是計劃著要將他母族的武學路數重現江湖,自然不推脫。

哪知這一比便誤了時辰,待得七叔找過來,已是子時初兩刻,馬上要到服藥的時間,卻是來不及趕回侯府了。

嚴韜心中一驚,他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這些日子藥性發作的副作用小了很多,亦或許是他真的習慣了那種疼痛,已然好受許多,他只怕霍栩要擔憂他,一宿睡不好覺。

“勞煩七叔,回府一趟,問下小栩是否要來營中吧。”

“……”七叔無語,“那丫頭便是將你寵壞了,你還賴上人家女娃娃了!”

嚴韜也不做解釋,只讓七叔照做,自己則服藥後先躺著了。

而另一邊,霍栩聽聞嚴韜特意讓七叔回來接她,眉稍輕挑,微訝之下卻也欣慰不已。前日那一架終是沒有白吵,那榆木腦袋總算也能真正考量一下她的感受了。

軍營距城中侯府路程甚遠,哪怕霍栩和七叔都是騎馬趕去,也依舊用了半個時辰。

“還是來遲了,藥性應該已經過去了吧。”霍栩喃喃道。

可推開嚴韜營房門口,她的步子猛地僵住,眼前的一幕仿佛回到了二十日前,她在林中第一次見到嚴韜發病。

不,甚至更嚴重。

少年面色慘白蜷在床腳,眸色混沌,神志不清,額角青筋暴露,口中咬著衣物也依舊滲出了血跡。

“嚴韜?!”

“嗯,呃!”

“這,怎麽會這麽嚴重啊!”霍栩控制不住地慌了神,這時,七叔也聽到動靜闖了進來。

可比起霍栩的恐慌,七叔只是立在燭火旁默默瞧著,然後突然開口道:“丫頭,你見過他這般模樣嗎?”

“沒有啊,我,他此前發作起來不曾這麽嚴重的!”霍栩將少年上半身攬在懷裏,被他冰冷的身子駭得發抖。

身後,七叔深吸一口氣,“可我見過,你來之前,他每一次犯病都是這般情狀。”

“……”狹小的房間裏一片寂靜,女孩兒抱著嚴韜的身子僵住,倏地回頭望向男人,瞳孔猛縮。

“您,您是說……”霍栩喉嚨哽住,不敢繼續往下猜測。

“丫頭,你想過嗎,清北少林寺這藥方,真的無法可解嗎?”

“不,不可能,不可能啊!”霍栩六神無主。

若真有解藥,她外祖家當年尋了那麽久怎會毫無線索,她母親又怎會……

——沒有解藥,但自有緣法。

可心底一千一萬個不相信,子言的話卻突然再次響在耳畔。

為何她會突然做那樣奇怪的夢,為何她的夢總與嚴韜有關,為何……

霍栩急喘一口,望向伏在自己懷裏狠嗅著什麽的少年人,瞧著他肉眼可見地平靜下來,唇上終於恢覆幾分血色。

女孩兒擡手捂住了嘴,眼淚徹底決堤。

緣法,這世上真的有緣法嗎,她會是嚴韜的緣法嗎。

“西域有奇香,以體質特殊之人的指尖血調成,有凝神之效。有傳聞,此香若長年累月地使用,甚至可以改造人體。”

方丈推過案上的一杯清茶。

“更有傳說,若用香之人與藥引之人心意契合,前者甚至可以夢到與後者相關的過去和未來。基於此,貧僧或可一試,能否向佛祖討要嚴施主的一線生機。”

茶香裊裊,白霧氤氳,老人的面容模糊不清。

“所以,小施主此番造訪,可是尋到了這屬於你二人的緣法了嗎。”

--------------------------

(正文終)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完結了!

雖然撲到不能見人但是激動,興奮!

感謝我天下第一好的師父父,感謝在文下留下評論、營養液、地雷、點擊的每一位小可愛,今後也請多指教啦!

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最後,假期快樂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