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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盛夏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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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盛夏離別

“李承戌畏罪潛逃,還逃進了北夷?”

兩日後的晌午,霍栩來書房尋嚴韜,便得到了這個消息。

她甫一怔楞,卻又有些恍然。

——預知夢中,北夷與大梁的矛盾會惡化到彼此出兵討伐,恐怕與此人脫不了幹系。

那夢中的結局真的快要來了。

可當初讓她茶飯不思的恐怖境地,如今卻只是在心湖上蕩起了微不足道的一小圈漣漪。

女孩兒心虛地摸了下頸側那個已然消退的痕跡。

雖說她心中清楚嚴韜是個有分寸的人,可那夜被撲倒時仍舊嚇得不輕,好在那人並未叫她失望。

“李家眾親眷都被逮捕,他在北夷也待不安穩,最近恐要生變,京中讓幽州軍負責將這些親眷送回京中關押候審。”嚴韜重新將書信放好,又拿出另一封信,“此外,這裏還有一封寄給公主的信件。”

“給我?”霍栩瞟了那信封一眼,清平王府巨大的家徽戳在左下角。

她探出的手立馬縮了回去,好奇瞬間垮塌,沖嚴韜擺擺手。

嚴韜無奈,只得替她拆開。

他只覺霍栩自那夜後,沖他露出小女兒撒嬌神態的時候是愈發頻繁了,每每都搔得他心癢難耐。

“我可以看嗎?”信紙取出之前,嚴韜認真問道。

霍栩猶豫了下才點頭,嚴韜合理懷疑她是在怕那信中的內容臟了他的眼。

事實也確實如此,清平王一改之前對霍栩的苛刻,全篇都是在誇霍栩眼光好,緊接著字裏行間透露出要霍栩使出渾身解數,不擇手段地拴住自己這個永安侯的意思。

清平王口中的不擇手段,那是真真叫人惡心的。

最後,信中終於提及了正經事。

“公主,可能得回京了。”嚴韜擡眸,重新望向霍栩。

話落,室內一片寂靜,兩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在窗外鬧騰,屋內,霍栩垂眸笑了下。

“嗯,回吧,是跟著押解隊伍一起嗎?”霍栩早先便知曉幽州離不開嚴韜,更何況李承戌逃去了北夷,這裏更是離不開人,自己遲早得獨自回京。

“公主……”

“沒事,放心,清平王不會再鬧什麽幺蛾子了。”霍栩擡眸嫣然一笑,湊近了道:“畢竟,有永安侯了嘛。”

嚴韜:“!”

少年俊臉一紅,卻還是悶悶道了一聲:“嗯。”

離別的日子腿長步子大,短短五日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逝。

這日一早,十餘輛囚車載著李家眾人從幽州軍大牢出發,同一時間,永安侯府也備了舒適車馬。

府門口,霍栩上車時突然一頓,拍了下自己的袖子。

“糟了,婚書忘記帶了!”女孩兒懊惱道。

婚書本就是她送給嚴韜的承諾,她本身並不太在意這些形式,於是那夜過後,兩封婚書都被嚴韜妥帖收了起來。

可如今回京,婚書還能擋一擋麻煩事兒不是?

“啊,婚書在書房,我去拿給公主。”嚴韜轉身便要去,可身後突然傳來親兵的急喚。

“侯爺,爺!”

嚴韜不得已,只得停下腳步。

霍栩見他忙,便道:“不妨我自己去取可好?在書房何處?”

嚴韜瞧著親兵確有急事,只得應允,反正他書房裏也沒什麽機密需要避著霍栩。

“放在書架頂的檀木盒子裏了,勞煩公主。”

霍栩輕笑擺手,步伐輕快朝書房的方向去了。

霍栩離開後半盞茶的時間,嚴韜終於跟親兵捯飭好了這所謂重要的事,算著時間,感覺霍栩也該回來了,可府內依舊靜悄悄。

少年眉頭微蹙,然後猛然神色一僵,緋紅從耳根開始瞬間漫上臉頰,下一秒竟不惜直接施展起輕功,轉身慌裏慌張地便往書房跑。

而此時此刻,嚴韜書房。

女孩兒端坐書桌旁,手中捧著一本巴掌大、指尖厚的小冊子,看得津津有味,連連咂舌,頻頻頷首。

砰!

房門被惶急的腳步聲撞開,少年不知所措地立在門口,在看到霍栩手中東西的瞬間,面色灰白。

霍栩擡眸瞧見嚴韜的窘迫,先是微楞,接著滿面了然,欣然起身,當著嚴韜的面,將婚書大大方方地夾入手中冊子的某一頁。

嚴韜視力極好,一眼便看到那頁上第一行,明晃晃的三個大字——苦肉計。

嚴韜:“……”

苦肉計,是一個很勵志的故事,男主角幾次三番求而不得,靈機一動,在月黑風高的雪夜裏裝作醉酒,再露出身上的傷疤讓女主角心疼。

這告訴我們追求心愛的人要學會剛柔並濟,體腦兼修,更要適時借助他人的優良經驗。

“咳!”霍栩邁著老爺步,悠悠踱到少年跟前,莞爾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看到的。”

嚴韜滿臉的緋紅都控訴著不相信。

但事實上霍栩真不是故意翻嚴韜的東西的。

之前她探高了胳膊去夠嚴韜口中的檀木盒子,一點點往外扒拉,眼瞧便要夠到了,哪知腳下一滑——

啪!

盒子結結實實落地,盒蓋微開,露出裏面的大紅帖子,以及——盒子夾層裏,兩本包著“兵書”封皮的小冊子。

嚴韜眼見人贓並獲,辯無可辨,只得聲若蚊蠅地道了一聲“抱歉。”

可霍栩仍是一臉揶揄地打量著他。

嚴韜一瞬惱羞成更羞,探長了胳膊便去奪那書,卻被霍栩搶先一步將書塞進了懷裏。

“說什麽對不起?”女孩兒順勢湊去他耳旁,吐氣如蘭道:“既然永安侯酒量甚佳,我便當那夜醉人的不是酒,而是別的什麽東西了?”

別的東西,是什麽東西?

還能是什麽東西?

如此,少年的面色徹底漲成了熟透的草莓醬。

霍栩臨走又調戲了一次永安侯,原本有些惆悵的離別愁緒瞬間煙消雲散,心滿意足地哼著小曲兒上了馬車。

又過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嚴韜終於重新出現在府門前,額前發絲上還沾了水珠,不知澆了幾盆冷水才將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少年一聲不吭地騎上了烏騅,一路送出幽州城,送出河北道,眺望直至車隊化做一個小點,徹底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

小栩,要平安啊。

離開了河北道的車隊依舊由幽州軍護送,而且由於是跟著押解囚犯的隊伍往京中走,速度很快,正常要三個月的路程,如今兩個月便已經入了京畿道,又三日便正式入了京城。

清平王這次竟然親自帶了隨從,在城門旁的奢華馬車裏等著接霍栩回府。

男人抓心撓肝地等著車隊中屬於霍栩的那一架馬車停在城門口,卻只見那鶴立雞群的華貴馬車跟沒看到他似的徑自入了城。

清平王趕忙讓人上去攔,誰知沒一會兒,那隨從獨自跑了回來,面色尷尬又震驚。

“人呢?”清平王面色陰沈。

“人……”隨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公主身邊那名喚玉兒的婢女,說公主睡著了,事先專門叮囑了誰也別吵。”

“……什麽?!”清平王緊緊捏住了手中的鼻煙壺,重重落在小幾上,“反了她了!”

那隨從眼瞧著清平王的怒火快要將發冠都頂起來了,趕忙找補道:“不過還有一事!王爺大約會感興趣。”

“講!”

隨從聞言又咽了一口唾沫,腦中仔細回想了下方才那一幕:那婢女將一張燙金紅帖戳到了他眼前,還說什麽看清楚了就滾回去,別來煩我家主子之類的。

雖說那婚書有些過於隨便,上面的紅手印甚至還有油印子,但……

隨從低低躬下身,戰戰兢兢道:“公主……公主似乎同那新任的永安侯,立了婚書!”

清平王:“!”

隨從瞧著清平王眸中迸出的精光,松了口氣,然後十分聰明地將玉兒那充滿攻擊性的後半句話換成了“公主希望王爺能讓她安靜幾日”。

就這樣,霍栩再次過上了和去幽州前一樣的自由日子。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封婚書,只是一張紙,便讓清平王覺得自己已將幽州永安侯府麾下的數萬精兵攬入懷中,有了無窮的自信與勇氣。

——皇帝病入膏肓了。

皇帝病倒,相當於在這場皇位爭奪戰中吹響了號角,最後沖刺的一百米,他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弟弟,終將踏著他的屍骨走上那個位置。

緊跟著,就在霍栩再次同承德在書鋪會面時,二皇子又一次出現在了書鋪角落。

青年面上依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可霍栩明顯覺得,霍恒身周的氣場比起幾個月前,憔悴了不是一星半點,整個人都透著幾分焦慮和不耐。

“清平王好手段。”霍恒這次再沒心情約霍栩去什麽茶樓故弄玄虛,開篇第一句話便直接拋出了重磅炸彈。

霍恒的目光緊緊盯在霍栩面上,想從她的表情上找到蛛絲馬跡,卻只等來霍栩的滿臉驚訝。

“清平王?”女孩兒瞇著眸子,“昶臨王何意?難不成陛下病倒是他的手筆不成?”

霍恒不說話,又盯了霍栩半晌,突然苦笑。

“呵,我也是昏了頭,竟想從你這鬼精鬼精的小丫頭口中套消息出來。”

霍栩拿不準霍恒是誇是貶,幹脆不接話。

此事是不是清平王做的,她心中有數。

不趁著其他競爭者還沒有找到手握重兵的女婿趕緊往前沖,難道還要講武德,等眾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了再開始嗎?

“阿栩,”霍恒突然這樣喚霍栩,語氣十足誠懇,“你真想讓清平王或者我大哥做皇帝嗎?”

“?”霍栩挑眉,二皇子嚴韜與清平王和皇後和大皇子一系的不共戴天之仇,還故意這樣問,是為何意?

讓她支持他二皇子登基嗎?

那便要看看,霍恒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讓她霍栩心甘情願地攪進這趟混水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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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霍栩:蕪湖,兵書誒!

嚴韜:……

昨天考試考到晚上九點沒來得及更文,跪下.jpg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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