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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酒後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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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酒後真言

火光明明暗暗,在女孩兒面上打出陰影,涮肉和烤兔的香氣還在,卻再也無法讓人食指大動了。

“為什麽?”霍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輕聲問道。

少年垂著腦袋,雙手攥拳,死死捏著褲腳,卻還是實話實說道:“因為想讓清平王和皇後鷸蚌相爭。”

也是為了讓清平王意識到,霍栩雖然只是他的籌碼,可若不好好保護,是真的有可能會消失的。

“所以你坑的是清平王和皇後,”霍栩換了種說法,“那,為什麽要同我道歉?”

“?”嚴韜一時沒明白霍栩的意思,緩緩擡頭,楞楞望過來。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什麽是真正的放下。”女孩兒面上居然帶著淡淡笑意,“還是你覺得,我從未放下?”

“他做的每個決定,都不曾考慮我的感受,不曾考慮十月懷胎生下我的母妃,那麽,我又為何要考慮他?”

女孩兒再次擡手,嚴韜終於沒再躲開,讓霍栩拍了拍他的發冠。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同清平王和皇後間有什麽恩怨?”霍栩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父王……哦,或許叫他清平王更好。”

霍栩刻意換了個稱呼,“他還未封王時,好像被貶去過幽州一段時間,可那時候,你應該還未出生吧?”

霍栩探手,將少年從認錯一般的跪坐姿勢拉扯到身邊好好坐下,指了指旁邊的烤兔子。

“還是覺得抱歉的話,兔腿上最嫩的一塊肉就給我吧。”

嚴韜手起刀落,被烤的外焦裏嫩的兩塊大腿肉便到了盤子裏,撒過調味料後香氣撲鼻,女孩兒用簽子戳起其中一塊,刷地一下塞進了嚴韜嘴裏,另一只手拿起另一塊慢慢啃。

少年被突如其來的投餵嚇了一跳,遲遲未接,便見霍栩挑眉道:“怎麽,沾了你的嘴巴子,想讓我吃嗎?”

“!”嚴韜瞬間接過了簽子,耳根又悄悄紅了。

沒人知曉,那一瞬間,他心中竟是真的如此希望的——這情節簡直跟那“兵書”上一模一樣啊。

好在女孩兒及時轉回正題道:“好了,邊吃邊說,清平王究竟同你什麽恩怨?”

這是個沈重的話題,嚴韜將口中兔肉咽下,深吸一口氣道:“我母親當年並非正常死亡,是被永安侯府侯夫人李瀟和幽州節度使李承戌兩兄妹一起害死的,而他們在京中的內應,便是清平王霍崢和皇後。”

啊……

霍栩心中微慟,原來李承戌和清平王那麽早之前就勾結在一起了。

雖然嚴韜努力壓下心底的恨意,讓語氣顯得平淡一些,可接下來,卻再無法平靜了。

“至於永安侯嚴嗣……”嚴韜嘴角微扯,嘲諷道:“他明知真相,卻不聞不問,就因為我母親是妾室。”

“可,可!”少年咬緊牙關,又深吸了一口氣,“可當年我母親根本是不願做妾的,她一身武藝,去哪裏不能逍遙自在,都是永安侯以我外祖家的冤案強逼,才將她搶回了侯府。”

“可既然搶回來了,又為何不珍惜!”少年捏緊了拳頭。

某一瞬,霍栩真的很想問問他:嚴韜,這麽多年,你真的放下了嗎。

當然還是沒能問出口,因為少年像是表明立場似的,突然扭頭沖霍栩道:“我以後絕不會這樣!”

霍栩難得見到嚴韜如此情感豐沛的時候,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女孩兒挑眉道:“你以後會怎樣為什麽要同我講?應該同你未來的夫人講啊。”

嚴韜:“?!”

女孩兒滿意看著少年的臉再次紅成油燜大蝦,又加一劑猛藥:“再者說,你不會怎樣?不會搶回一房妾室?還是搶回來後不會不好好珍惜她?”

“我……”

每次一看到嚴韜漲紅了臉,霍栩的膽子便會被放大無數倍。

“嚴韜,”女孩兒突然湊近,“若是以後真的娶了比侯府,甚至比國公府還勳貴的女子,可就不能納妾了,知道嗎?”

“!!!”少年手足無措地摒住了呼吸,繃緊了脊背,僵著脖子點了下頭。

霍栩還沒完,狡黠地笑著,擡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臉這麽紅,是方才喝醉了嗎?”

霍栩本是抱了調侃的意味,卻不知為何,面前少年聞言,眼睛突然一亮,然後染上一陣迷茫,晃了下腦袋便往一旁倒去。

“?!”

霍栩被嚇了一跳,趕忙探手去扶他,可嚴韜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人,那裏是她能承得住的,直接被對方壓倒在了地上。

“嚴,嚴韜?”霍栩掙紮著坐起身,嚴韜的腦袋便枕在了她腿上。

少年的臉實在紅得過分,連帶著脖子都染上了粉色,霍栩摸了摸他的臉,這真的不是發燒了嗎?

可額頭確實涼得很。

真醉了?不會是喝壞了吧!

霍栩從沒見過真正的醉鬼,心裏沒底,想要起身去外面找找看七叔在不在,下一秒卻發現根本抽不出腿來。

——少年將她兩腿一起摟進了懷裏。

摟得死緊,霍栩一動,他便哼哼著拿腦袋蹭。

霍栩:“……”

好了,這下可以確定他是醉了,但凡還有一點神智,他都做不出這種事。

只是這醉得也實在有夠奇葩,正說著話就倒了?

霍栩望著大型犬一般趴在自己腿上的少年一陣無語,不過大約也是因為此前從未喝過酒吧,今日為了跟她坦白才酒壯慫人膽。

“傻小子,比我還年長,怎麽這麽像個小孩子呢?”霍栩忍不住又探手揉了揉嚴韜的頭發,輕聲哄到:“先起來,去草甸上睡好不好?

嚴韜似乎是反應了許久才明白霍栩在說什麽,乖乖放開了霍栩的腿,卻還不待霍栩起身,便猛地撲了上來,將女孩兒整個人摟進了懷裏。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的霍栩:“……”

雖然已經是第三次被嚴韜整個抱進懷裏,卻還是第一次在水平角度經歷這種事,霍栩臉頰微紅,下意識地便要掙紮,卻突然聽到少年難耐地哼了一聲。

“疼。”含含糊糊的鼻音自頭頂上傳來。

霍栩辨認了半晌,“什麽?”

“疼。”隔了許久,少年才再次嘟囔著重覆道,“傷口疼。”

“傷口?!”霍栩一驚,努力從少年懷中探出頭來問道:“哪裏受傷了?”

霍栩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清平王不守信,軍營中有人欺負了嚴韜。

少年聽到她問話,終於松了手,晃晃蕩蕩地坐起身,卻也不說究竟是傷到哪兒了,只是薄唇輕抿,神色不明地望向霍栩。

霍栩:“?”這表情,又不是她傷了他。

大概是看霍栩半天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少年直接上了手,一把抓過女孩兒的右手,然後——

搭在了他的衣襟上。

霍栩:“?!”幹啥?!

見霍栩還是沒動靜,嚴韜捏著霍栩的手腕又上下晃了晃,“芙蓉園,竹林裏,你。”

幾個斷斷續續的字詞總算勾起了霍栩的回憶。

半年前,她過生辰的時候險些被嚴明禮非禮,嚴韜被眾人纏在宴廳裏,拼著受傷的風險才趕來救下她。

那時,她聽到嚴韜受傷時,好像,確實,急著看他的傷勢,就……

所以,他現在是想讓她?

女孩兒捏著他的衣襟,試探性地往下扯了扯,少年果然滿意松開了她的手,闔上眼睛靠在了墻根。

霍栩:“……”

然而她的手一離開,少年立馬睜開了眼睛,用一種看負心漢似的目光緊盯著她。

霍栩無奈,又確實懷疑他可能真受了傷,只得摒棄雜念,忍著羞赫小心扯開了少年的衣襟,反正洞內暖和,也不會著涼。

黑色的夜行衣裏面是薄薄的一層褻衣,少年仿佛從來不怕冷似的,給他買的短打一件沒穿。

褻衣之下,露出肉色的皮膚,在火光下有些昏暗。

長羞不如短赫,霍栩一咬牙,直接將褻衣整個扯開。

“!”

少年身上沒有傷,但——

卻是傷疤遍布。

除了長短不一的細碎小傷,最顯眼的便是錢三的雙刀留下的疤痕,大大的十字交錯,與棱角分明的肌肉襯著,格外讓人心驚。

雖然已經沒了當時見到的那麽慘烈,但與周圍皮膚明顯不同的顏色,都在昭告,這具身體曾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霍栩眼睛有些酸澀,仰頭望了一會兒洞頂,回神便見少年一雙墨眸沈沈望著她。

霍栩深吸一口氣,柔聲問他道:“是哪裏的傷口痛?在背後嗎?”

然而嚴韜也沒回答是或不是,直接改成了跪坐的姿勢,將肩背朝向霍栩。

女孩兒捏住他的衣襟,小心將褻衣連同外套一起剝了下來。

背後的傷口更多,但大部分看起來都是很久以前的舊傷,唯有肩胛骨處明顯看得到一道一指長,卻足有兩根手指粗細的鞭傷。

正是霍栩魯莽上山丘探險時誤入鞭陣,嚴韜替她擋的那一下留下的痕跡。

肩胛骨最突出的地方淺淺地凹進去一個小坑,女孩兒探手,輕輕碰了那裏一下。

少年猛地一個瑟縮。

“是這裏痛嗎?”女孩兒輕聲問道。

嚴韜背對著她,點點頭,卻又很快搖搖頭。

少年稍微佝僂了脊背,央求似的低聲道:“陰天痛,但公主吹一吹,就不痛了。”

話音落下,洞內光線突然按了一度,不知是不是燈油燃盡,距離兩人最近的火把突然熄滅。

昏暗的光暈糾纏著呼吸聲,少年的拳頭攥緊一旁的外套衣角,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模樣,心跳聲仿佛能將鼓膜都震碎。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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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嚴韜: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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