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S市回來之後, 喬蓁蓁徹底喪失了出門的興趣，除了偶爾跟著秦靜一起去買買年貨，大部分時間都是貓在家裏和池深視頻, 兩個人的黏糊勁兒連秦升都看不下去了。

“要真這麽喜歡，等高考完就訂婚算了。”他又一次抓到他們視頻後, 板著臉開口。

喬蓁蓁失笑：“太急了吧？”

“急嗎？你這一天天的都恨不得鉆手機裏了，急嗎？！”秦升瞪眼, “現在，立刻給我關手機換衣服，出來幫我們包餃子。”

說完, 轉身就走了。

喬蓁蓁嘴角抽了抽, 一低頭就對上手機裏池深黑色的眼眸。

她咳了一聲, 想到外公剛才的話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外公他開玩笑的, 你別放在心上。”

“你不想太早結婚嗎？”池深突然問。

喬蓁蓁頓了頓：“……我們這個年紀, 好像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吧。”十八九歲，說到底還是太小了點。

池深沈默了。

門外又傳來秦升的催促聲，喬蓁蓁無奈：“先不聊了, 我得去幫忙……”

“可你說過要跟我結婚。”他突然打斷她。

喬蓁蓁楞了一下：“結婚……肯定是要結的呀, ”說著話，她眼尖地看出他此刻有些郁悶，再聯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 立刻一本正經道，“我太想跟你結婚了, 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跟你結婚，要不是年齡不夠，我現在就拉著你去結婚。”

【好感+10，現存760】

【好感+10, 現存770】

【好感+10，現存780】

喬蓁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你覺得怎麽樣？”

“……嗯。”

池深被哄高興了，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和她約好了下次視頻時間後就主動掛斷了視頻。喬蓁蓁輕呼一口氣，深覺戀愛中的男人比女人更麻煩，稍有不慎就會傷害到他脆弱的玻璃心。

“以後得小心點了。”她暗暗提醒自己。

轉眼就到大年三十這晚，吃過團圓飯，收了壓歲錢，喬蓁蓁就跑回臥室了。

“又是去跟池深視頻吧？”秦照無奈，“都說女生外向，她是不是也太外向了？”

“池深又不是外人，哪就外向了。”秦靜為自己未來女婿說話。

秦升輕哼一聲：“確實不是外人，知根知底的，將來他們結婚，我還挺放心。”

秦照和秦靜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笑。他們這個圈子裏，小輩戀愛結婚比普通年輕人要考慮更多，能有門當戶對又情投意合的，長輩們也樂於促成，至於年齡什麽的都不算太大的阻礙，大不了先訂婚，晚幾年再結也一樣，相信池成也是一樣的想法。

所以秦升那句讓他們高考完訂婚，也不完全是玩笑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不知道自己下半輩子已經被規劃好的喬蓁蓁，一回屋就掏出了手機，輕車熟路地點開置頂的蘑菇頭像。

視頻撥出去後，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視頻裏池深坐在落地窗前，眼睛和耳朵都有點紅紅的。

“蓁蓁。”他叫她。

喬蓁蓁眨了眨眼，敏銳地聽出他的不對勁：“……你喝酒了？”

池深默默看著她，手機裏傳出池成無奈的聲音：“我就是想跟他慶祝一下，結果一口紅酒就成這樣了，兩個小時了，一直坐在那兒等你的電話，我跟他說什麽都不聽。”

喬蓁蓁哭笑不得：“兩個小時，差不多快醒了。”

“行了，我這老頭子還是回去休息吧，不打擾你們了。”池成的聲音逐漸遠去。

隨著一聲門響，屋裏徹底靜了下來。

池深默默看著她，眼眸濕漉漉的，像淋過雨的小狗。

“蓁蓁。”

“誒，”喬蓁蓁溫柔地應了一聲，“叫我幹嘛？”

“S市放煙花了。”他說。

喬蓁蓁頓了頓，笑了：“是嗎？給我看看。”

池深聞言，蹙眉盯著手機擺弄半晌，視頻裏的鏡頭一變，對準了窗外的天空。

遠處一道道流火升空，在黑夜中炸開無數花火，時不時將偌大的莊園照亮。因為離得太遠，煙花炸開的聲音還沒有他的呼吸聲大。喬蓁蓁安靜聽著，許久揚了揚唇：“真好看。”

“……嗯。”

手機裏傳出一陣窸窣聲，接著池深的臉出現在視頻裏。

兩個人對視許久，池深開口：“還有三天。”就見面了。

喬蓁蓁笑眼彎彎：“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池深附和一句，半晌壓低了聲音，“我很快樂。”

這半年來，生活天翻地覆，他有了親人，有了愛人，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實，可周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些都是真實的。

“蓁蓁，謝謝你。”他認真道謝。

喬蓁蓁看著他清澈的眼眸，記憶中那個陰暗的小蘑菇仿佛已經離她很遠。她溫柔地笑了一聲：“不用謝。”

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了炮竹聲，和手機裏隱約的煙花聲融為一體，喬蓁蓁打開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用300點好感給他換了兩年半的壽命——

“叮咚，池深壽命共增加六年，現存好感480點。”小八盡責播報。

喬蓁蓁笑笑，新的一年終於來了。

過完年，假期的流速就快了起來，喬蓁蓁總覺得自己還沒賴幾天床，學校就開學了。

如果說高三上半學期的壓力，更多的是來自於老師和家長，那麽到了下半學期，最大的壓力來源就成了自己，每當看到旁邊的人在學習，就算平時最喜歡胡鬧的學生，也開始有了壓力。

喬蓁蓁也很難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學習壓力太大，到了要失眠的地步，然而真當這一天來臨時，她又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

上輩子的她渾渾噩噩，聽信了趙戀喬學習無用論的鬼話，盡管受周圍環境影響變得心虛且暴躁，卻從來沒有想過改變，而這輩子不一樣，每當她因為學業失眠時，她就會主動打開課本和練習冊，慢慢地去琢磨一道大題。

其實也不是沒有崩潰的時候，但每當看到耐心的池深和小心翼翼的家人們，她就覺得仿佛有了無限的力量，撐著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時間一天天飛逝，轉眼春去夏來，隨著身上最後一件外套脫掉，屬於他們的高考倒計時終於來了。

這段時間的秦家連空氣都透著謹慎，看著喬蓁蓁每天累得吃飯都能睡著，連一向望孫成龍的秦升都有些猶豫了：“其實學歷對於我們這種家庭來說意義不大，蓁蓁沒必要這麽努力。”

“她現在是高考的關鍵時期，你可別給她洩氣。”秦靜失笑。

秦升皺眉：“我也是心疼她，沒事這麽努力幹什麽，這家裏的一切，以後不都是她的嗎？”

秦靜聳聳肩，眼底帶著笑意：“不管怎麽說，她自己願意努力也是好的。”

“……也是，”秦升撇了撇嘴，便也沒再糾結了，“深深什麽時候搬回來？”

“今天晚上就搬，明天開始和蓁蓁一起上下學。”秦靜回答。

秦升點了點頭：“這樣就有伴了。”

其實他早就想把池深接過來，無奈池深更喜歡一個人住，他也只能作罷，只是每個周末都叫他回來吃飯。最近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天，他實在不放心池深一個人住外面，好說歹說勸了半天，最後把蓁蓁搬了出來，他總算是肯回來住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班裏的學生陸陸續續回家覆習了，等距離真正畢業還有三五天的時候，班裏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學生了。

喬蓁蓁和池深每天都風雨無阻地去學校，一直到最後一天才離開。

正式畢業這天，班主任紅著眼眶跟每一個學生告別，走到喬蓁蓁面前時，一向嚴肅的她含著笑張開雙臂，喬蓁蓁笑笑，和她擁抱了一下。

“你這一年的努力老師都看在眼裏，高考加油。”她鼓勵道。

喬蓁蓁哽咽著點了點頭，沒想到上輩子沒有出現的離別愁緒，在這輩子突然冒了出來。班主任好笑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扭頭看向旁邊的池深：“你也是，一定要加油。”

“好。”池深點頭。

班主任笑笑，看了眼周圍的人突然壓低了聲音：“以後修成正果了，別忘了請老師喝喜酒。”

喬蓁蓁瞬間臉紅，什麽悲傷都忘了。

畢業的這天沒有晚自習，他們難得放學走出校門時，天還是亮的。

喬蓁蓁牽著池深的手，慢悠悠地走在熟悉的路上，以往視而不見的路邊風景，此刻在她眼中每一寸都極為珍貴。

池深察覺到她的不舍，許久輕聲道：“不想走，我們可以覆讀。”

喬蓁蓁失笑，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他認真的眼眸：“……你不是開玩笑的啊？”

池深沈默。

“……這該死的高三經歷一次就夠了，我絕對不會再重覆一遍，你死了這條心吧！”感恩池深神經病一樣的提議，她對這個地方徹底沒了留念。

說完，她拉著池深快速離開，一直到街角才停下。

遠處商場外墻上的大顯示屏裏，正在播放今日的打折廣告，上面顯示著時間六點十分。

喬蓁蓁眼眸微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是幾月幾號？”

“六月一號。”池深回答。

喬蓁蓁楞了楞，突然生出一點說不出的滋味。

六月一號，六天後就是高考，而四天後，卻是上輩子池深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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