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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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絲毫懸念，胡一諾以全票通過小黑屋的清唱大關, 從小黑屋升到舞臺之上。朋克風的少女胡一諾引發了全場迄今為止最大的尖叫聲, 只因胡一諾滿頭束起來的小辮子個性中帶著不羈和叛逆。
純黑色的T恤下擺隨意被撕扯出一條口子, 行動間偶爾可見平坦結實的小腹。同色系的修身牛仔褲將胡一諾的雙腿襯托得勻稱而修長。
比身材更棒的是胡一諾從未嘗試過的小煙熏妝。這是一個大家從來沒有見過的胡一諾的模樣，帥氣到無法比擬。
當熟悉的音樂聲響起來, 全場起立歡呼。
“Buddy， you're a boy make a big noise 夥計，你是個只會大聲嚷嚷的孩子
Playing in the streets gonna be a big man someday 在街頭鬼混，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大人物
You got mud on your face 你搞得灰頭土臉
You big disgrace 狼狽至極
Kicking your can all over the place 踢著罐子到處亂跑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們將帶著你一起搖滾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們將帶著你一起搖滾……”
唱到酣暢淋漓之處，胡一諾一把撕開自己黑色T恤上的口子，露出裏面並不暴露的運動背心，然後脫掉扔向觀眾看臺。音樂落下，這場在演播廳裏的演出竟然讓大家生出一種看演唱會的錯覺。
他們沈迷於朋克少女帶來的搖滾沖勁，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毫無疑問，胡一諾再次成為跨界歌王最新一期節目的歌王。她延續了上一次參賽的好成績, 以全票獲得了在場觀眾和評委的大力支持。
周老板送了胡一諾四字評語：能文能武！
梁老師激動得連話筒都拿反了。
謝嚴則表示自己很看好胡一諾未來的演繹事業, 她是自己截止目前看到的最有潛力的藝人。總決賽歌王非她莫屬。
錄制節目尚且引起了這麽大的震撼, 無法想象等這期節目播出，關註跨界歌王的粉絲一定會更加瘋狂。胡一諾這個名字，有這樣的能力！
“媽的, 誰拿東西扔我？有種給老子站出來！”張鵬鵬摸了摸額頭上因為石子扔過來砸破的頭皮, 跳腳吼了出來。
最近他特別火大, 尤其看到後媽的兒子陳數在網絡上出盡風頭，一大堆女生叫嚷著想要這樣的男朋友。他就恨不得把陳數那張臉揍得鼻青臉腫，他明明就是個小白臉！
“兄弟，不好意思，有人托我教訓你一頓。”在這條並不偏僻的胡同口，張鵬鵬被走過來的三人團團圍住。
看了一眼對方鼓起來的肱二頭肌，張鵬鵬心中收緊。
“他給你們多少錢？我加倍。不不不，我四倍，五倍給你們都行。”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識時務者為俊傑。
為首的那個人大跨一步上前，侮-辱-性-的拍了拍張鵬鵬的臉頰。
“兄弟，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反正這事兒你也經常幹，不是嗎？應該比我們懂。別掙紮了，哥哥我會輕點……”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對方一個耳光將張鵬鵬打倒在地。
三人對著張鵬鵬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們一看就是熟手，足夠讓他肉痛，卻不會傷筋動骨。
張鵬鵬抱頭蜷縮成一團，他痛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毆自己的人離開了，他恍惚之間，聽到對方一邊走一邊接電話。
“陳數，你放心好了。那個死胖子已經被我們揍得連他爹媽都認不出來。報警？他大可試試！我敢在胡同口打人，就不怕他告。哪怕我進去了，我還有很多兄弟呢……”
胡同口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紅色的mini cooper，上官怡看著手裏亮起來的手機，不明白唐婉為什麽要叫她來這裏看這場好戲。看著張鵬鵬被打得爬都爬不起來，她絲毫沒有想要撥打120的意思。
“怡姐姐，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卷進來的。你只用看著就行，幫我看看胡一諾最後是不是會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泥坑。”唐婉的聲音越發詭譎，讓上官怡皺了皺眉頭。
徐瑞雪畢竟年紀大了，手術之後身體元氣大傷。她聽著樓上傳來的砸東西的聲音，忽然覺得好心累。
“爸爸，你知道是誰打的我嗎？陳數！陳數！樓下那個壞女人的兒子！”張鵬鵬的聲音尖銳刺耳，沖刺著整個房子。
“鵬鵬，你確定？”這句話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妻子聽到。
“你連你親生兒子都不相信？你走！你走！是不是要我被打死了你才甘心？”伴隨著叫喊聲，臺燈推到在地的聲音讓徐瑞雪心煩意亂。
至少半個小時，樓上終於恢覆了平靜。徐瑞雪直直地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鵬鵬，他沒事吧？”
一直以來都以和善儒商身份示人的張松桓第一次面露嚴肅的表情。他仿佛沒有聽到妻子的問話，徑直掏出手機。
“餵，你好！譚警官。我麻煩你的事情進展如何？”
許是家裏太過安靜，徐瑞雪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回答。
“張總，抱歉，您兒子被打的位置剛好是天網的盲區。明天我會派專業的工作人員來根據您兒子的描述畫出兇手的模擬肖像。”
張松桓聞言，伸手捏了捏眉心。
“通往路口的道路總可以看到三名兇手的真容，拜托譚警官多多留意。”
徐瑞雪委屈地紅了眼眶，他這是懷疑真的是阿數幹的？她用她的人品擔保，她的阿數不是這樣的孩子！眼淚一顆顆順著徐瑞雪的臉頰滾落下來，殊不知容顏衰老的她看起來真的不如年輕時候的梨花帶雨。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你哭什麽？我什麽都沒說。”張松桓嘆了一口氣，實在是沒有心情安慰妻子。
公司正在面臨重大的變革，兒子不省心，妻子還一副嬌弱的模樣。張松桓第一次感受到了中年危機。
“你剛才怎麽不回答我？”徐瑞雪哭起來就跟水龍頭沒關似的，剎不住車。
“鵬鵬他已經十九歲了，卻還跟個小孩子一般。這次出事，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從明天起，我會停了他所有的卡。只給他留一張學校的飯卡。你不許給他錢，知道嗎？”
張松桓是不太相信陳數會來找兒子麻煩的。畢竟，在C市的時候鵬鵬這麽過分，陳數也只是置之不理，從來沒有報覆過鵬鵬。
到了北京，鵬鵬和陳數之間的交集更少。陳數沒有必須的理由請人教訓兒子。他請警官徹查，也是為了弄清楚到底誰在背後使壞？對方有什麽陰謀？
張鵬鵬本就是皮肉傷，根本不用臥床休息。於是，他在家呆了一天就趁老爸上班的時候準備溜出去。
“鵬鵬，你去哪裏？”徐瑞雪聽到聲音從書房裏走出來。
“要你管！我去找你的乖兒子算賬！”張鵬鵬的臉幾乎不能看，又青又腫，還塗了很多消毒水，看起來很狼狽。
“你爸爸昨天應該跟你說過，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徐瑞雪假裝沒有聽到他口中的名字。如果樓下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她定會把他扔到管教學校去。張鵬鵬是她見過的最令人討厭的孩子。
“這是我的家，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張鵬鵬一把抓住車鑰匙，大步走了出去。
雖然經常聽到這樣不尊敬的言論，徐瑞雪還是會覺得心裏堵得慌。隨他去吧，他愛做什麽就去做，反正他一直都對自己懷有敵意。
張鵬鵬駕駛著愛車離開家，這才發現他聯系不到陳數。學校放假了，陳數家的地址他也不知道。錘了一下方向盤，張鵬鵬一點都不想在家裏呆著。
因為臉上有傷，他愛面子不去找狐朋狗友，而是找了一家除了貴再無其他特色的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咖啡，他剛剛拿出手機準備玩一會兒游戲，就在隔壁卡座聽到了陳數的名字。
“你看這張照片，陳數真的是帥呆了，我好喜歡他！”
“這是諾女神的生日會照片吧？我也有。不過，我更喜歡他身後的這個男生，聽說叫顏非易，是北大醫學院的高材生。”
“三位帥氣的男生守護著胡一諾和劉舒青兩位女神，我好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麽我身邊就沒有這麽優秀的人？”
“我猜，陳數臉上的唇印說不定是諾女神印上去的！”
“這不可能吧？難道說他們真的在偷偷談戀愛？啊，我不能接受！陳數是我的！。”
兩個女生的聊天還在繼續，倒是張鵬鵬若有所思。手機點開微博界面，胡一諾在微博上的粉絲是一億多，而陳數的也有好幾百萬。張鵬鵬看著手機屏幕上倒影的自己紅腫不堪的臉，心裏堵得難受。
然而，更難堪的還在後面。他突然不想呆在這間咖啡廳裏，於是起身結賬。
“先生，請您換一張卡，這張卡不能使用。”
“不可能！你再試試這張！”張鵬鵬急了，說的他好像連杯咖啡的錢都支付不起似的。
“抱歉，這張卡也不能正常使用，刷不了卡。您還可以選擇現金、支付寶、或者微信等支付方式。”收銀的小姐姐特別客氣。
張鵬鵬的支付寶和微信都是綁定的銀-行-卡，顯然也不能支付。他早就沒有隨身攜帶紙幣的習慣，微信零錢包裏還剩下109塊錢，顯然不足以支付他今天的賬單。
無奈之下，他只能聯系自己的朋友。結果他們不是不接電話，就是一聽到借錢就打哈哈。連五百塊都舍不得借給張鵬鵬。
翻遍通訊錄，張鵬鵬最後點到罪魁禍首。一定是爸爸停了他的卡，不然怎麽會刷不上？爸爸肯定是聽了那個壞女人的意見，害得自己這麽難堪。他們母子就是生來克他的！
運氣非常不好，張松桓正在開會，手機調整為靜音模式。他完全不知道兒子的窘迫。
張鵬鵬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他有一種全世界都與他為敵的憤怒和委屈。
最後，在收銀人員的幫助下，張鵬鵬從支付寶的借唄借了一筆錢出來，才支付了咖啡的消費訂單。他發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到這附近來，真的是太丟人了。
晚上，張松桓回家看到家裏背砸得亂七八糟，心裏第一次後悔自己娶了徐瑞雪。
如果她能夠幫忙看管一下鵬鵬，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六年的時間，鵬鵬敵視她的情緒越來越嚴重。難道她就沒有一點身為母親的自覺？
如果陳數知道張松桓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你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難道你心裏沒數？她是嫁給了愛情，又不是真的來你家當老媽子的！真是可笑！
“爸，你正好回來了。我的卡是怎麽回事？”張鵬鵬如同暴龍一般從樓上沖下來。
張松桓透過這個鼻青臉腫的人，看到了十年前。九歲的鵬鵬每次只要他一回家，就會沖過來接過他的手提包。那時的他雖然貪玩，還沒有養成這麽惡劣的行為習慣。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鵬鵬變了的？好像從他跟徐瑞雪交往開始，鵬鵬就變得不再跟他親密。整天不著家，在外面結交了一群所謂的朋友。他事業正處於發展期，加上戀愛的關系，自然疏忽了孩子。
“對不起！”張松桓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張鵬鵬直接楞在當場。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尷尬嗎？我被收銀員攔在門口，因為我付不起錢。是不是徐瑞雪這個壞女人讓你停我的卡？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徐瑞雪，你給我滾下來！”張鵬鵬沖樓上大聲喊道。
畫室裏，徐瑞雪蹙了蹙眉頭。她自從張鵬鵬發飆起就把自己鎖在了畫室裏面。她最不耐煩跟張鵬鵬相處，他從小到大，沒有一天是聽話的。她的阿數就不一樣。從三歲起，她就不用操心阿數的一切，他會乖乖地聽爺爺和爸爸的安排。
“你就這麽討厭她？”張松桓第一次沒有因為兒子的吼叫生氣，而是心平氣和的詢問道。
這樣的爸爸讓張鵬鵬非常陌生。以前每次他砸東西和罵人的時候，爸爸臉色都會氣得鐵青。狠狠地教訓他，或者幹脆懲罰他。現在，他這樣的反應讓張鵬鵬不知所措。
“嗯，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張鵬鵬從第一眼看到徐瑞雪，就發現自己不喜歡她。她沒有阿明媽媽的廚藝，也從來不會像阿東的媽媽一樣幫孩子洗衣服。甚至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更別說擁抱和關心。
她搶走了自己的爸爸，所以他恨徐瑞雪，所以他要找人欺負陳數。看著陳數的成績一落千丈他心裏就非常開心，看著他被其他學校的小混混糾纏，他覺得倍兒爽。
“我問你，如果沒有她，你會聽爸爸的話嗎？你會願意為我改變嗎？”張松桓不是心血來潮，這件事他考慮好長時間。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當初究竟看中了徐瑞雪哪一點？
張鵬鵬仿佛見鬼一般，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爸爸的額頭。
“爸，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鵬鵬！”張松桓扔下手提包，抱了一下兒子。他閉著眼睛，眼眶一陣濕熱。捫心自問，他到底有多少年沒有抱過兒子？
徐瑞雪以為自己聽岔了，所以站起身來走到丈夫身邊。
“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我們離婚吧！”
徐瑞雪楞住了，離婚？張松桓要跟自己離婚？
這個時候，她反而沒有了眼淚。茫然地看著這個一起相處了七八年的男人，他的輪廓突然變得好模糊。自己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他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徐瑞雪拉著一個行李箱離開了張家。如同多年前一樣，她拉著行李離開陳家。
拿著張松桓分給她的一筆巨款，徐瑞雪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旅居生活。她每天除了作畫，就是在看風景。人生的前四十年，她沒有創作出一副自己滿意的作品。
反倒是後二十年，她對自己的每一幅作品都非常滿意。
她從一個不知名的畫家到一幅畫能夠拍賣到七位數被大家追捧的明星畫家，她終於在藝術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黑暗的房間裏，除了窗簾附近有熹微的光線進入，整個房間一片死寂。電腦面前，一個女人狠狠地錘向鍵盤。
“該死！”好好地一步棋，竟然出現了自己不可控的因素。胡一諾，為什麽連老天爺都站在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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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黑色的T恤下擺隨意被撕扯出一條口子, 行動間偶爾可見平坦結實的小腹。同色系的修身牛仔褲將胡一諾的雙腿襯托得勻稱而修長。
比身材更棒的是胡一諾從未嘗試過的小煙熏妝。這是一個大家從來沒有見過的胡一諾的模樣，帥氣到無法比擬。
當熟悉的音樂聲響起來, 全場起立歡呼。
“Buddy， you're a boy make a big noise 夥計，你是個只會大聲嚷嚷的孩子
Playing in the streets gonna be a big man someday 在街頭鬼混，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大人物
You got mud on your face 你搞得灰頭土臉
You big disgrace 狼狽至極
Kicking your can all over the place 踢著罐子到處亂跑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們將帶著你一起搖滾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們將帶著你一起搖滾……”
唱到酣暢淋漓之處，胡一諾一把撕開自己黑色T恤上的口子，露出裏面並不暴露的運動背心，然後脫掉扔向觀眾看臺。音樂落下，這場在演播廳裏的演出竟然讓大家生出一種看演唱會的錯覺。
他們沈迷於朋克少女帶來的搖滾沖勁，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毫無疑問，胡一諾再次成為跨界歌王最新一期節目的歌王。她延續了上一次參賽的好成績, 以全票獲得了在場觀眾和評委的大力支持。
周老板送了胡一諾四字評語：能文能武！
梁老師激動得連話筒都拿反了。
謝嚴則表示自己很看好胡一諾未來的演繹事業, 她是自己截止目前看到的最有潛力的藝人。總決賽歌王非她莫屬。
錄制節目尚且引起了這麽大的震撼, 無法想象等這期節目播出，關註跨界歌王的粉絲一定會更加瘋狂。胡一諾這個名字，有這樣的能力！
“媽的, 誰拿東西扔我？有種給老子站出來！”張鵬鵬摸了摸額頭上因為石子扔過來砸破的頭皮, 跳腳吼了出來。
最近他特別火大, 尤其看到後媽的兒子陳數在網絡上出盡風頭，一大堆女生叫嚷著想要這樣的男朋友。他就恨不得把陳數那張臉揍得鼻青臉腫，他明明就是個小白臉！
“兄弟，不好意思，有人托我教訓你一頓。”在這條並不偏僻的胡同口，張鵬鵬被走過來的三人團團圍住。
看了一眼對方鼓起來的肱二頭肌，張鵬鵬心中收緊。
“他給你們多少錢？我加倍。不不不，我四倍，五倍給你們都行。”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識時務者為俊傑。
為首的那個人大跨一步上前，侮-辱-性-的拍了拍張鵬鵬的臉頰。
“兄弟，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反正這事兒你也經常幹，不是嗎？應該比我們懂。別掙紮了，哥哥我會輕點……”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對方一個耳光將張鵬鵬打倒在地。
三人對著張鵬鵬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們一看就是熟手，足夠讓他肉痛，卻不會傷筋動骨。
張鵬鵬抱頭蜷縮成一團，他痛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毆自己的人離開了，他恍惚之間，聽到對方一邊走一邊接電話。
“陳數，你放心好了。那個死胖子已經被我們揍得連他爹媽都認不出來。報警？他大可試試！我敢在胡同口打人，就不怕他告。哪怕我進去了，我還有很多兄弟呢……”
胡同口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紅色的mini cooper，上官怡看著手裏亮起來的手機，不明白唐婉為什麽要叫她來這裏看這場好戲。看著張鵬鵬被打得爬都爬不起來，她絲毫沒有想要撥打120的意思。
“怡姐姐，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卷進來的。你只用看著就行，幫我看看胡一諾最後是不是會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泥坑。”唐婉的聲音越發詭譎，讓上官怡皺了皺眉頭。
徐瑞雪畢竟年紀大了，手術之後身體元氣大傷。她聽著樓上傳來的砸東西的聲音，忽然覺得好心累。
“爸爸，你知道是誰打的我嗎？陳數！陳數！樓下那個壞女人的兒子！”張鵬鵬的聲音尖銳刺耳，沖刺著整個房子。
“鵬鵬，你確定？”這句話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妻子聽到。
“你連你親生兒子都不相信？你走！你走！是不是要我被打死了你才甘心？”伴隨著叫喊聲，臺燈推到在地的聲音讓徐瑞雪心煩意亂。
至少半個小時，樓上終於恢覆了平靜。徐瑞雪直直地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鵬鵬，他沒事吧？”
一直以來都以和善儒商身份示人的張松桓第一次面露嚴肅的表情。他仿佛沒有聽到妻子的問話，徑直掏出手機。
“餵，你好！譚警官。我麻煩你的事情進展如何？”
許是家裏太過安靜，徐瑞雪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回答。
“張總，抱歉，您兒子被打的位置剛好是天網的盲區。明天我會派專業的工作人員來根據您兒子的描述畫出兇手的模擬肖像。”
張松桓聞言，伸手捏了捏眉心。
“通往路口的道路總可以看到三名兇手的真容，拜托譚警官多多留意。”
徐瑞雪委屈地紅了眼眶，他這是懷疑真的是阿數幹的？她用她的人品擔保，她的阿數不是這樣的孩子！眼淚一顆顆順著徐瑞雪的臉頰滾落下來，殊不知容顏衰老的她看起來真的不如年輕時候的梨花帶雨。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你哭什麽？我什麽都沒說。”張松桓嘆了一口氣，實在是沒有心情安慰妻子。
公司正在面臨重大的變革，兒子不省心，妻子還一副嬌弱的模樣。張松桓第一次感受到了中年危機。
“你剛才怎麽不回答我？”徐瑞雪哭起來就跟水龍頭沒關似的，剎不住車。
“鵬鵬他已經十九歲了，卻還跟個小孩子一般。這次出事，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從明天起，我會停了他所有的卡。只給他留一張學校的飯卡。你不許給他錢，知道嗎？”
張松桓是不太相信陳數會來找兒子麻煩的。畢竟，在C市的時候鵬鵬這麽過分，陳數也只是置之不理，從來沒有報覆過鵬鵬。
到了北京，鵬鵬和陳數之間的交集更少。陳數沒有必須的理由請人教訓兒子。他請警官徹查，也是為了弄清楚到底誰在背後使壞？對方有什麽陰謀？
張鵬鵬本就是皮肉傷，根本不用臥床休息。於是，他在家呆了一天就趁老爸上班的時候準備溜出去。
“鵬鵬，你去哪裏？”徐瑞雪聽到聲音從書房裏走出來。
“要你管！我去找你的乖兒子算賬！”張鵬鵬的臉幾乎不能看，又青又腫，還塗了很多消毒水，看起來很狼狽。
“你爸爸昨天應該跟你說過，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徐瑞雪假裝沒有聽到他口中的名字。如果樓下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她定會把他扔到管教學校去。張鵬鵬是她見過的最令人討厭的孩子。
“這是我的家，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張鵬鵬一把抓住車鑰匙，大步走了出去。
雖然經常聽到這樣不尊敬的言論，徐瑞雪還是會覺得心裏堵得慌。隨他去吧，他愛做什麽就去做，反正他一直都對自己懷有敵意。
張鵬鵬駕駛著愛車離開家，這才發現他聯系不到陳數。學校放假了，陳數家的地址他也不知道。錘了一下方向盤，張鵬鵬一點都不想在家裏呆著。
因為臉上有傷，他愛面子不去找狐朋狗友，而是找了一家除了貴再無其他特色的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咖啡，他剛剛拿出手機準備玩一會兒游戲，就在隔壁卡座聽到了陳數的名字。
“你看這張照片，陳數真的是帥呆了，我好喜歡他！”
“這是諾女神的生日會照片吧？我也有。不過，我更喜歡他身後的這個男生，聽說叫顏非易，是北大醫學院的高材生。”
“三位帥氣的男生守護著胡一諾和劉舒青兩位女神，我好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麽我身邊就沒有這麽優秀的人？”
“我猜，陳數臉上的唇印說不定是諾女神印上去的！”
“這不可能吧？難道說他們真的在偷偷談戀愛？啊，我不能接受！陳數是我的！。”
兩個女生的聊天還在繼續，倒是張鵬鵬若有所思。手機點開微博界面，胡一諾在微博上的粉絲是一億多，而陳數的也有好幾百萬。張鵬鵬看著手機屏幕上倒影的自己紅腫不堪的臉，心裏堵得難受。
然而，更難堪的還在後面。他突然不想呆在這間咖啡廳裏，於是起身結賬。
“先生，請您換一張卡，這張卡不能使用。”
“不可能！你再試試這張！”張鵬鵬急了，說的他好像連杯咖啡的錢都支付不起似的。
“抱歉，這張卡也不能正常使用，刷不了卡。您還可以選擇現金、支付寶、或者微信等支付方式。”收銀的小姐姐特別客氣。
張鵬鵬的支付寶和微信都是綁定的銀-行-卡，顯然也不能支付。他早就沒有隨身攜帶紙幣的習慣，微信零錢包裏還剩下109塊錢，顯然不足以支付他今天的賬單。
無奈之下，他只能聯系自己的朋友。結果他們不是不接電話，就是一聽到借錢就打哈哈。連五百塊都舍不得借給張鵬鵬。
翻遍通訊錄，張鵬鵬最後點到罪魁禍首。一定是爸爸停了他的卡，不然怎麽會刷不上？爸爸肯定是聽了那個壞女人的意見，害得自己這麽難堪。他們母子就是生來克他的！
運氣非常不好，張松桓正在開會，手機調整為靜音模式。他完全不知道兒子的窘迫。
張鵬鵬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他有一種全世界都與他為敵的憤怒和委屈。
最後，在收銀人員的幫助下，張鵬鵬從支付寶的借唄借了一筆錢出來，才支付了咖啡的消費訂單。他發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到這附近來，真的是太丟人了。
晚上，張松桓回家看到家裏背砸得亂七八糟，心裏第一次後悔自己娶了徐瑞雪。
如果她能夠幫忙看管一下鵬鵬，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六年的時間，鵬鵬敵視她的情緒越來越嚴重。難道她就沒有一點身為母親的自覺？
如果陳數知道張松桓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你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難道你心裏沒數？她是嫁給了愛情，又不是真的來你家當老媽子的！真是可笑！
“爸，你正好回來了。我的卡是怎麽回事？”張鵬鵬如同暴龍一般從樓上沖下來。
張松桓透過這個鼻青臉腫的人，看到了十年前。九歲的鵬鵬每次只要他一回家，就會沖過來接過他的手提包。那時的他雖然貪玩，還沒有養成這麽惡劣的行為習慣。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鵬鵬變了的？好像從他跟徐瑞雪交往開始，鵬鵬就變得不再跟他親密。整天不著家，在外面結交了一群所謂的朋友。他事業正處於發展期，加上戀愛的關系，自然疏忽了孩子。
“對不起！”張松桓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張鵬鵬直接楞在當場。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尷尬嗎？我被收銀員攔在門口，因為我付不起錢。是不是徐瑞雪這個壞女人讓你停我的卡？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徐瑞雪，你給我滾下來！”張鵬鵬沖樓上大聲喊道。
畫室裏，徐瑞雪蹙了蹙眉頭。她自從張鵬鵬發飆起就把自己鎖在了畫室裏面。她最不耐煩跟張鵬鵬相處，他從小到大，沒有一天是聽話的。她的阿數就不一樣。從三歲起，她就不用操心阿數的一切，他會乖乖地聽爺爺和爸爸的安排。
“你就這麽討厭她？”張松桓第一次沒有因為兒子的吼叫生氣，而是心平氣和的詢問道。
這樣的爸爸讓張鵬鵬非常陌生。以前每次他砸東西和罵人的時候，爸爸臉色都會氣得鐵青。狠狠地教訓他，或者幹脆懲罰他。現在，他這樣的反應讓張鵬鵬不知所措。
“嗯，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張鵬鵬從第一眼看到徐瑞雪，就發現自己不喜歡她。她沒有阿明媽媽的廚藝，也從來不會像阿東的媽媽一樣幫孩子洗衣服。甚至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更別說擁抱和關心。
她搶走了自己的爸爸，所以他恨徐瑞雪，所以他要找人欺負陳數。看著陳數的成績一落千丈他心裏就非常開心，看著他被其他學校的小混混糾纏，他覺得倍兒爽。
“我問你，如果沒有她，你會聽爸爸的話嗎？你會願意為我改變嗎？”張松桓不是心血來潮，這件事他考慮好長時間。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當初究竟看中了徐瑞雪哪一點？
張鵬鵬仿佛見鬼一般，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爸爸的額頭。
“爸，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鵬鵬！”張松桓扔下手提包，抱了一下兒子。他閉著眼睛，眼眶一陣濕熱。捫心自問，他到底有多少年沒有抱過兒子？
徐瑞雪以為自己聽岔了，所以站起身來走到丈夫身邊。
“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我們離婚吧！”
徐瑞雪楞住了，離婚？張松桓要跟自己離婚？
這個時候，她反而沒有了眼淚。茫然地看著這個一起相處了七八年的男人，他的輪廓突然變得好模糊。自己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他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徐瑞雪拉著一個行李箱離開了張家。如同多年前一樣，她拉著行李離開陳家。
拿著張松桓分給她的一筆巨款，徐瑞雪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旅居生活。她每天除了作畫，就是在看風景。人生的前四十年，她沒有創作出一副自己滿意的作品。
反倒是後二十年，她對自己的每一幅作品都非常滿意。
她從一個不知名的畫家到一幅畫能夠拍賣到七位數被大家追捧的明星畫家，她終於在藝術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黑暗的房間裏，除了窗簾附近有熹微的光線進入，整個房間一片死寂。電腦面前，一個女人狠狠地錘向鍵盤。
“該死！”好好地一步棋，竟然出現了自己不可控的因素。胡一諾，為什麽連老天爺都站在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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