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但仍有些高燒不退，不易移動。”

“如此……就待查清刺客在離開吧。”

357

夜漸漸沈下，狩獵的官家子女在一隊隊軍隊的護送下漸漸歸來，沒有了往日的喧囂熱鬧，整個營地看起來更加的壓抑沈悶。

“傷亡多少？”

“回陛下，孫侍郎家的三公子，馮統領家的二女……三人死亡，林少卿家的幺女……十六人受傷。”

“刺客。”

“沒有活口。”

“此次春獵安全誰負責？”

“伊校尉。”

“伊校尉？”

“回陛下，伊校尉隸屬於中軍，內閣指派。”

淩若塵摸了摸下巴，微垂下眼，“呵，內、閣……傳朕旨意，先內閣三日內查清楚刺客身份，如若不能，降職處。”

“是，陛下。”

“退下吧。”

“陛、陛下……”

淩若塵看去，跪著的影月一顫，垂眸道：“陛下，風大人她……”

“不見。”

“……是，陛下。”

淩若塵的目光太過詭異，影月不敢多說，匆匆叩頭跪安離開。

淩若塵看著石室關閉，冷漠的表情一斂，人變得有些忐忑。

一步三挪的走進內室，燭臺上的蠟燭並未點燃，屋內只有細微的月光灑下，看起來格外的昏暗。

淩若塵走向石床，半蹲下身體仰著頭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扯了扯唇角輕柔細語開口，“天辰，我的心你還不清楚麽，不氣了。”

天辰有了些反應，擡眸看向淩若塵。

淩若塵面容平和、鎮定，並沒有什麽異樣，天辰漸漸放下心來，不再壓抑自己的不滿，微俯下身，與淩若塵的雙眼相對，“你不是和我說爬床麽，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憑那些刺客的本事，你怎麽可能解決不了！

天辰沒有問出口，但眼中的意思卻傳達的清楚。

淩若塵眼神閃了閃，有些理虧的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想看看那少年是哪個該死的大臣們派來的麽，誰知道他突然就去給我擋刀了。再說，還爬床，你這個小醋壇子這幾天晚上根本不肯離開，誰有機會接近啊。”

天辰越聽臉色越黑，更低的俯下身子，鼻子幾乎與淩若塵的鼻子碰上才停下，冷著臉磨牙，“你還怨我，你是我的，我才不要離開，才、不、要！”

“好、好，不離開，不離開。”

“你抱他了！”

淩若塵一噎，見人臉色更是不好，連忙起身坐在床上將人裹在懷裏，“意外，意外，我怎麽也不能看著那孩子死在我面前不是。”

“那你就抱他？她們都看見了，你大庭廣眾的抱著人家，毀了人家的清白，你不娶。”天辰咬了咬牙，臉色有些發白，心一狠，撲倒淩若塵，“我不準你娶他，我要殺了他。”

天辰說完就要離開。

見人不是玩笑，淩若塵驚的連忙將人拽回來禁錮在懷裏，第一次發現天辰的占有欲已經強到如此。

淩若塵心下歡喜，面上卻討好的哄著人，“不娶不娶，這輩子除了天辰我誰也不要。”

天辰深表懷疑的看著淩若塵，心下卻悄悄的松了口氣，如今他才知道，他已經再也無法將淩若塵拱手相讓了。

哪怕只是目光的停駐，他如今也無法忍受。

滿心的殺念他根本壓不住，也不想去壓。

358

“我能解決的，相信我好不好。”

天辰緊抿著唇，沒有回話。

淩若塵傾身吻了吻天辰僵著的小臉，附在天辰耳邊道：“先用我的方法，若天辰還是不好受，到時候我不攔著天辰。”

天辰眨了眨眼，“真、的？你說過不可以踐踏真心。”

“嗯，但天辰最重要，若有因果，我願意償還。”

天辰楞了楞，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淩若塵，我好像不能做個合格的鳳後了。做不到了，將你推給別人。”

天辰抱住淩若塵，將頭埋在淩若塵胸口，輕聲卻堅定的道：“不要喜歡上別人，我控制不了了，會殺掉的。”天辰有片刻的停頓，之後帶著些堅定的聲音緩緩的流淌進心中，“但你若非要喜歡，喜歡到勝過一切，那就再我出手前，殺……”了我。

不會的，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的。

淩若塵沒有聽天辰說完，也沒有再開口承諾什麽，只是上前堵上天辰的唇，讓所有的情感都沈淪在這一吻中。

一夜很快過去，天微亮。

淩若塵吻住清醒過來的人，在兩人都有些呼吸不暢後才戀戀不舍的分開，淡漠的看了眼門外，淩若塵壓低了聲音開口，“天辰再睡會，我去解決。”

天辰也看了眼門外，抱著淩若塵蹭了蹭後閉上眼，“嗯。”

淩若塵走出石室，風兮影跪在石門外，鬢角、衣袍都有些濕潤，可見已經在外邊等候了多時。

淩若塵看了眼風兮影，沈默著遠離石室。

風兮影面容發苦，更深的垂下頭跟著跟在淩若塵身後離開。

“說吧。”

走進議事的石室，淩若塵坐在上首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中央的風兮影，聲音平淡中卻透著一絲冷意。

風兮影身體一僵，俯下身深深的叩首，“陛下，臣罪該萬死，萬死難辭其咎……”

淩若塵淡漠的聽著風兮影的請罪。

果不其然，那與天辰的感覺極為相似的木姓少年是風兮影找人從小培養的，為的當然只是討她喜歡，給她擴充後宮，以防她獨寵一人，愧對先祖。而那刺客也是風兮影讓人偷偷放了進來做做樣子的，只是讓風兮影沒有想到的卻是那刺客竟是真的前來刺殺她的而已。

很快，風兮影的額頭就磕出了大片的血，只是風兮影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依然不斷的磕頭請罪。

轟！

淩若塵一掌轟飛風兮影，看著人吐著血，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淩若塵聲音冷的讓人心驚，“風兮影，你真該死。”

“陛、陛下，臣自知死罪難逃，只求陛下暫緩些時日，讓臣查清刺客來歷，求陛下。”

風兮影並不後悔這次的行動，甚至是不少一心為國的大臣都參與了此事，只是做樣子的刺客變成了真正的刺客，這卻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也是風兮影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

至於為何會有這次行動，其實並不難猜。

女皇，一國之主，平衡、制約。

後宮就如朝堂的縮影一般，淩若塵卻因一人徹底廢除了整個後宮。

權利與利益的缺失，沒有子嗣的承接。

一切種種，都會讓大臣產生想法。風兮影只是更早的猜到可能的結果，提前做出準備罷了。

359

掌風吹熄了燭火，整個石室暗沈了下來。

冰冷的氣息攜著濃重的殺氣，在不斷的請罪聲中襲向風兮影。

砰！

石門被人暴力破開，一道人影打掉攻向風兮影的武器，直接迎著淩若塵而去。

“不準殺她。”

沒有什麽氣勢的話，淩若塵斂去了暴虐的殺意，微啟的聲音還有這些散不去的冷意，“她該死。”

“不準。”

淩若塵目光動了動，在天辰的視線下妥協，“滾。”

風兮影一楞，深深的垂下頭，“多謝陛下開恩，多謝鳳後求情，臣……”

“滾出去。”

風兮影頹然的離開，望著漸漸升起的太陽，一時有些茫然。

“大人？”

風兮影晃了晃頭，收回視線，“查。”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日，木姓少年的傷勢穩定下來，風兮影也在沒日沒夜的徹查中有了些線索。

淩若塵看著手上調查的結果，微垂下眼，讓人看不出什麽情緒，“確定？”

“是，陛下，八九不離十。”

淩若塵擡眼，看向恭敬的垂首而立的人，慢慢的起身走向石窗，推開窗戶，負手而立的看著有些壓抑的營地，淩若塵從懷中掏出一物扔給風兮影，“給你半個月時間。”

風兮影楞楞的垂頭，眼睛慢慢睜大。

這是一張紙，一張寫了兩個名字的紙，淩若瀅、淩若離。

讓人不可置信的信息，也是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信息，風兮影震驚過後便收斂了心情，雙手捧起紙張叩首離開，“是，陛下，臣告退。”

“傳令下去，明日回宮。”

淩若塵關上石窗，走出石室。

腦海中不時閃過出宮前的一幕。

淩若汐請求求見，送上了一張紙條，一句話，“陛下，人心難測，此次春獵請陛下小心。”

那張字條上有三個名字，除了淩若離、淩若瀅外，還有一個名字便是風兮影。

淩若塵仰頭看了看明媚的陽光，擡步走進一間人來人往的石室，揮手免了所有人的請安，淩若塵讓屋內守著的人下去。

擡眼望著看見她進屋便拘謹起來的少年，淩若塵坐在窗沿下淡淡的開口，“木公子，你救駕有功，想要什麽賞賜。”

“臣、臣子愧不敢當，愧不敢當。”木靈彎著腰有些慌亂的開口。

淩若塵看了眼木靈，微垂下眼，“沒什麽愧不敢當的……當日雖然事出有因，朕的行為畢竟有些逾越……”

話到此，淩若塵再次擡起頭來，木靈睜大的雙眼中有些忐忑亦有些期待。

淩若塵眉頭鎖起，“既然朕誤了你的名聲，嗯……那便給你賜婚吧，木公子可有心儀之人。”

木靈臉色白了下去，不顧身上的上，直接跪伏下身體不斷的磕頭，“臣、臣子沒、沒有。”

“沒有啊，那朕問問木大人吧，來人，傳木侍郎。”

“陛下不要。”木靈失聲阻止，話落意識到不妥，匍匐下身體告罪。

白色的長袍漸漸染上了血紅，淩若塵看著木靈肩頭蔓延開的血跡，心中又有些止不住的冷意。

這少年並不知情，純白的未沾染任何汙穢，眼中的情愫幹凈的幾乎全無遮掩，讓淩若塵有些厭煩。

一只精心打造的金絲雀。

360.新科榜眼

天色漸暗，黃昏的餘輝沈入大地。

鳳鸞山中石頭搭建的營地中燃起縷縷炊煙，整個營地因為明日便可以離開的消息再次變得鮮活起來。

淩若塵確定了木靈的品性後便不再多待，隨口囑咐了一句好好修養就離開了石屋。

淩若塵迎著各種問安聲回到最中央的石室中，屋內冷清安靜，空無一人。

“鳳後呢？”

守在石室附近的影月進屋，“回陛下，鳳後說出去轉轉，讓您不用擔心，先行用膳。”

淩若塵想要去尋人的動作一頓，搖搖頭，笑得無奈又縱容，“先上些膳食上了吧。”

“是，陛下。”

影月離開，淩若塵拿起放在枕頭上的東西，唇角蕩起笑容。

這是銀蛇牙，天辰幾乎從未離身的東西，淩若塵笑著摸上曾經被刮磨了的地方，已經光滑的不知被天辰擺弄摩擦了多久。

石門被打開，帶著香氣的晚膳被影月一一擺上，淩若塵揮手讓人離開，拿起筷子輕輕的撥弄了幾下盤中的肉塊。

“春藥。”

團子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淩若塵並沒有什麽意外，卻也有些感嘆這群年輕的小公子們的膽子。

隱去眼中的冷意，淩若塵看著被她放在桌上的銀蛇牙，拍了幾下手，淩若塵垂下頭，面不改色的用膳。

影月接到暗號，不會再去攔著稍後或許會出現的人。

月亮漸漸爬上梢頭，清冷的銀輝灑滿整個營地。

廣場中年輕的男女因為明日的離開還在狂歡。

淩若塵半倚在床頭，隨意的翻看著天辰的話本。

石屋的門被輕輕敲響，女子清爽幹練的聲音自屋外響起。

好像是不久前的科舉中的榜眼，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淩若塵挑了挑眉，戴上天辰的銀蛇牙，運功將臉色逼紅。

“進。”淩若塵走出內室，坐在石室中比較簡陋的書房裏，開口讓人進來。

三人進入，為首的正是那榜眼馮華。

“陛下，前幾日遇刺，臣以為……”

馮華條理清晰的分析了刺客的可能來歷及掌管此次春獵的伊統領的可疑，目光卻幾次不著痕跡的看向淩若塵。

一直泰然自若的女皇臉色越來越紅，目光也開始變得迷離時，馮華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稍稍的松了口氣後又繃緊了心神。

“馮大人才思敏捷，不錯不錯。”淩若聲音有些飄渺，起身的腳步也有些虛浮，“馮大人先回吧。”

“是，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馮華磕頭跪安，看著淩若塵有些搖晃的身體離開。

馮華再次看向身後的人，兩人對視，身後的人指了一下屋外後繞開馮華快走幾步追上淩若塵。

“陛下，小心。”

蹣跚著要向地面倒去的淩若塵被一雙灼熱的手扶住，耳畔是屬於男子有些低沈又軟糯的聲音。

淩若塵泛著春水的眸霧氣蒙蒙的看向男子，與馮華七八分相像，淩若塵柔和了眉眼，“天辰？”

扶著淩若塵的手又一瞬間的僵硬，之後很緊的扶著淩若塵走向床榻，“是啊，陛下，臣夫伺候休息。”

“天辰，嗯，天辰……”淩若塵不著痕跡的擺脫少年的手，撲上床榻，埋在被中的雙眼全是散不去的冷意。

361.女皇受傷？

紅羅帳暖，本應滿室春香。

只是在男子褪去衣衫，準備攀上陷入春潮的人時，變故突生。

“啊！手啊！”

半截手臂落入地面，淒厲的慘叫穿透石屋。

淩若塵厭惡的加重手下的力氣，嗜殺的目光冷漠的看著男子的半邊身子迅速的被血染透，揮手扔掉男子的身體，眼中哪還有半分情欲。

“陛下，陛下……”

突然破空的哀嚎傳遍大半個營地，驚擾了聚起玩樂或是休息的大臣、大臣子女。

辨別出聲音的來源，一眾人慘白著臉連滾帶爬的趕到淩若塵的屋外。

焦急擔憂的聲音自屋外傳來，淩若塵收回目光，手腕一轉，染血的匕首劃破手臂，“影月。”

影月迅速進屋又迅速出來，再然後，太醫被影月提著出現。

女皇受傷，百官嘩然，跪倒在石屋門前。

吱呀！

關上的石門再度開啟，進入的影月拖著一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斷臂男子出現。

哧！

啊！

影月沒有任何言語，直接徒手貫穿男子的胸膛，若垃圾一般將斷了氣的人扔在跪著的大臣、大臣子女們面前。

一部分人驚恐的大叫連連，更是有人受不住驚嚇的昏倒在地。

噗。

一盆水澆上已死的男子，血汙漸漸沖散，影月拽著男子的頭發將人提起。

“誰家的。”陰沈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虛弱，淩若塵泛白的臉中還有些未去的紅潮，半倚在一名影月的身上，目光冰冷的掃過每一位大臣身上。

如此模樣，顯而易見是中了那等藥物。

大臣們看著不著寸縷的男子，心下了然。

“誰！家！的！”一字一頓，更加陰沈無比的聲音，伴隨著的便是凜然的殺氣。

“回、回陛下，是臣、臣的弟弟，臣、臣不知、不知……是臣教導無方，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馮華看著淩若塵的臉色，面若死灰的磕頭，一下一下的咚咚聲在安靜下來的夜裏極為的響亮。

淩若塵看著馮華，目光黑沈沈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半響才輕飄飄的開口，“準奏。”

所有的哭訴叩首都好似被按了暫停鍵一般，馮華滿臉淚水鼻涕的臉漸漸被驚恐絕望取代，跪爬著匍匐到淩若塵面前，“陛下，臣、臣……”

砰！

毫不留情的一腳，馮華被淩若塵踹飛，正好撞在一眾跪著的大臣身上。

大臣們慌亂的從地上爬起，深深地垂著頭不敢言語。

只因淩若塵此時的氣勢太過讓人心驚，太過讓人喘不過氣。

“這便是眾位愛卿們想要朕納入後宮的人選。”

馮子卿，榜眼馮華的胞弟，是百官上書淩若塵廣開後宮時推薦的人選之一。

百官一顫，戰戰兢兢的不敢開口。

對女皇下藥，死上千百次都是活該，馮家廢了，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廢了。

而眾位大臣們不傻，都知道這是女皇對她們的警告，後宮之事，他們插不得手。

殺雞儆猴，鳳後是女皇的逆鱗，動者死。

北月官員們望著此時毫不收斂氣勢的淩若塵，終於再次憶起當年的太女在幾乎無人支持的情況下取得皇位的手段以及最初的雷厲風行。

多年的寬和讓她們漸漸忘記，大臣們俯首請罪，不敢再妄動什麽心思。

362.誅，後宮只為一人

永辰十四年春，女皇淩若塵震怒，誅殺了以榜眼馮華為首的數名官員，數百家眷貶為庶民。

無數賞賜恩典送去辰華殿，女皇淩若塵當朝下旨，北月後宮只此鳳後天辰一人，若再有不軌者，誅。

同一時間，救駕有功的木靈被淩若塵封為皇弟，享皇子待遇，賜府一座。

當月，鳳後宮中舉行桃花宴，為諸臣家中待嫁公子擇親。

此宴意欲為何，諸臣心知肚明。

所有曾經被百官提及的待嫁公子迅速相看了人家，北月一時嫁娶無數。

同年秋，風兮影上書，無數證據呈上，郡主淩若瀅、淩若離欲意刺殺女皇，三日後午門斬首，相關人等以中軍伊校尉為首，數十名官員相繼受到懲處，幾個江湖組織被連根拔起。

“青王姑，朕知道這事與您無關，您不用……”

青王爺淩青英搖搖頭，英挺的身姿佝僂下去，交出手中所有權力，做了一個真正的閑散王爺。

墨王爺淩墨英休了正君，多次入宮討好未果，乖覺了不少，更是將淩若瀅恨的咬牙切齒。

女皇一怒，朝堂之上再次清洗，女皇威嚴更是再上頂峰。

“傳朕旨意，半月後，皇室宗族中未滿五歲稚兒可以入宮，朕與鳳後會從中挑選子女一二。”

皇室宗族徹底消音，紛紛回家挑選訓練家中稚兒。

淩若塵眼中諷意一閃而逝，看向垂著頭降低存在感的人，扯了扯唇，“皇兄。”

“陛下，囡囡還小，她……”淩恒宇臉色白了白，往日的沈穩全然不見。

女兒是他的，哪怕這是一個讓女兒未來可能登上那至高的位置的機會，淩恒宇也不願意。

淩若塵笑看著白著臉，有些語無倫次的人，“皇兄，朕只是要你那日也來幫朕看看，畢竟皇兄也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王了。”

淩恒宇倏然擡頭，眼中亮的耀人，“哦，哦哦，皇兄義不容辭，義不容辭。”

淩若塵搖搖頭，揮手讓淩恒宇離開。

……

“你要收養孩子。”

天辰練完功，離開演武場，一路上聽到不少宮女宮侍的議論，楞了一下後快步回到辰華殿。

淩若塵正坐在殿外的軟榻上翻看著書籍，不遠處，團子化作的少女正掐著腰，鼓著臉與風暖不知說些什麽。

天辰的聲音突然出現，風暖不顧團子的阻攔跪下行禮，團子氣憤的小臉更是發黑。

淩若塵放下書，拍了拍軟榻，示意天辰坐過來，“嗯，半個月後，天辰到時候同我一起，選一兩個天辰看著喜歡的。”

“我們……”天辰坐到淩若塵懷裏，有些聳拉著腦袋悶悶不樂。

淩若塵垂著頭看著完全沒有被歲月侵蝕，依然像個少年一樣的人，輕揉著天辰的發梢，“我們兩人如今都屬於不受天道掌控的人，結合在一起，自然無法在這方時空孕育子嗣。”

已經經過兩次練體，他如今的身體已經痊愈，只剩下些許蕭破軍曾經遺留在他體內的暗傷難以祛除，但卻再不影響生育。

卻沒想到當初他為了抵制蕭破軍的力量，剝離了氣運，脫離了星月天道，卻得到這麽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結果。

天辰周身更顯失落，抱緊淩若塵，有些委屈，“我想要。”

363.心有所謀

“不急，會有的，天辰想要的，一定……”淩若塵手向下移，環上天辰的腰，聲音溫柔堅定。

“主人，你是要……”黑著臉的團子顧不上黑臉，睜大著眼睛看著淩若塵，滿眼的不敢置信和……躍躍欲試。

淩若塵笑著點頭，仰頭看著枝丫中露出的湛藍天空，眼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

天辰看了看，有喜色閃過，張口再次確定，“真的？”

垂下頭，輕輕吻了吻天辰的發頂，“嗯，真的，天辰等我。”

“嗯。”天辰大力的點頭，不再過問淩若塵要如何去做，她願意說，自然會說，而他信，她說的一切他都信。

天辰勾著唇角，趴在淩若塵懷裏，拿過淩若塵放在一旁的書，有圖、有字，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不知道什麽玩意的內容，天辰又翻了幾頁，發現完全看不明白。

撇撇嘴，將書放回一旁，“是不是要好久。”所以才要收養其餘的皇家子女。

淩若塵想著研究院的進程，點頭，“耐心點，現在好好享受我們的二人世界。”

臉蛋被淩若塵捏著，天辰鼓了臉，有些不滿的躲開淩若塵的爪子，“哼，你都沒多少時間陪我，現在還要收養孩子了，更沒多少時間了，還二人世界……”

淩若塵笑看著懷裏的人不滿的絮絮叨叨的樣子，將人更緊的摟在懷裏。

歲月靜好。

……

又過去幾日，天辰開始越來越期待選子的那一天，用天辰的話說就是為了他與淩若塵將來的孩子想，他要早日學會帶孩子。

而真實原因，或許只是淩若塵太忙，即使盡量抓緊處理各種事務，每日陪天辰的時間也不會太多。

淩若塵處理完一天的奏章，又見了幾個大臣後終於返回辰華殿，看著天辰在一眾宮侍的陪同下，在哪專心的挑選小孩子的玩物的樣子，心中一股酸意外冒。

大步上前，將人從一堆玩具、衣物中抱出，“我們去禦花園，今兒有些風，我們去放風箏，好不好。”

“吃飯了？”

淩若塵腳步一頓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將天辰放到窗邊的軟榻上，接過宮侍遞來的衣物，“一會去禦花園中吃，來，換衣服。”

將人收拾好，淩若塵看了眼桑陌。

如今紅巖已被淩若塵放出宮成婚，桑陌接替了紅巖的位置，掌管整個後宮中的宮女、宮侍，雖然不再貼身伺候天辰，卻也幾乎一直在辰華殿當值。

這時看見淩若塵的目光，心中好笑又歡喜，面上卻是一副明白的樣子，等著兩人離開後吩咐當值的宮侍挑選些玩具、衣物收好，剩下的全部送還回尚衣居。

桑陌看著被揀好的東西，聳聳肩，心中再無擔憂。

鳳後不會有被女皇嫌疑、厭惡的一天，他曾經的夢不會實現，永遠也不會。

“桑陌哥哥，陛下呢，我有事稟告。”

“封絕？陛下陪鳳後去了禦花園。”

“哦，那我去禦花園……桑陌哥哥，哥、哥哥他怎麽樣了。”

桑陌看了眼如今幾乎是暗部第一人的封絕，往日稚嫩的小孩已經變得冷漠強大，幾乎萬年不變的臉孔也只有再提到他唯一的哥哥時會有所變化。

364.

“還不錯，陛下給了封暖不少可遇不可求的藥材，如今身體已經調理的不錯，壞掉的腿腳也好了不少。”桑陌笑著說道，卻沒有提及有一個被淩若塵寵著的叫做淩溪（團子）的小女孩極為的喜歡、在意封暖。

“謝、謝謝桑陌哥哥。”又放下了些心，封絕到過謝，迅速趕去禦花園傳信。

快些，他或許能有些時間去看看哥哥。

封絕施展輕功趕到禦花園。

繽紛的花海中，白衣男子手執銀線，仰頭望著飛起的風箏，風起，風箏順著銀線升入空中，白衣男子彎起了唇角，如初見時一般，純粹的不染凡塵。

男子身側的涼亭中，清冷絕美的女子旋轉著手中的酒盅，眼角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男子，再男子笑容綻放的同時柔和了眉眼，只餘弄的化不開的疼寵、溫柔。

美的不忍打擾，封絕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微垂下眼。

“封絕？”

女皇與鳳後獨處之時，無緊急之事時絕不容許人進入打擾。

這時聽見腳步聲，淩若塵吝嗇的瞥了一眼來人。

眼前的一幕太過溫暖，讓多年游走在黑暗中的封絕有些恍惚、有些羨慕。

聽到淩若塵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單膝跪地垂首道：“陛下，您讓屬下盯著的人已經到達北月。”

靜默。

天辰歪頭看了眼封絕，又看向淩若塵。

而淩若塵則垂著頭，手指輕敲著桌面。

小灰模樣的風箏在空中搖擺，掉落的花瓣隨風起舞。

天辰伸出手，暗中一道人影出現，接過天辰手中的風箏。

天辰走向淩若塵，握住淩若塵不斷敲擊著桌面的手。

淩若塵擡頭，眼中的波動漸漸沈寂下來，決定已做。

天辰放下心來，“我先回去？”

淩若塵笑著搖頭，將人拉過來，十指相握。

封絕再度叩首，“回陛下，那人帶了不少人進入北月，步伐輕盈，都是練家子，其中一人應該是血雀樓殺閣閣主忠無忌。”

封絕看了眼沈默不語的淩若塵，垂下頭又接著道：“只是他們卻只在我們北月邊境轉了一圈，在當地問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後便離開了。”

“哦？”淩若塵眼中浮現了些許讚賞，想到團子給她截取的些許片段，淩若塵微瞇著的眼中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氣勢有一瞬間的爆發後又瞬間收斂起來，再次恢覆成近幾年的平和。

恐怖的氣勢讓封絕咽了咽唾沫，欽佩又仰慕的視線中帶著些淡淡的失落。

原來真的不論他如何努力，功夫如何的進步，對於女皇與鳳後來說，他也永遠趕不上一二。

封絕盡力挺直脊背，在淩若塵收回氣勢後終於松了口氣的跪坐在地，大喘了幾口氣後恢覆沈穩，“陛下，屬下們一路跟蹤，發現那南宮小姐離開時經過那星雨國的時候，暗中救走了星雨國一位受了千鞭之刑的大臣之子。”

“嗯？”

星雨國，北月的附屬國之一，一個同樣女子為尊的國家，也是同樣一個陰粒子強於陽粒子的國家。

淩若塵揉捏著天辰手的動作一頓，看向封絕。

365.

“回陛下，據屬下們調查，南宮小姐他們救走之人名輝月，是因為宮宴之時被他們國家的一位皇女輕薄，事情意外鬧大後被推了出去頂罪的。被南宮小姐他們救走時，那少年已經幾近瀕死。”封絕開口，聲音中有些唏噓、也有些不忍。

千鞭之刑，即使會武之人也未必承受的住，何況只是一個文弱少年。

淩若塵目光動了動，南宮嫣然……希望是個有善心的孩子，而不是、別有目的……

“輝月，詳細信息。”淩若塵沈聲道。

“星雨國吏部尚書之子，今年十四歲，才貌雙全，在星雨國享有盛名……已經與太師府長女單影訂親，此事發生後，已經退婚……”

“兩人關系。”

“兩家主君是閨中密友，兩人是娃娃親，青梅竹馬，感情甚好。”

淩若塵扯了扯唇，“朕記得星雨國最近小動作不斷吧。”

“是，陛下。”

“讓束瀟跑一趟。”

束瀟，在西臨有所收獲後被調回天月城，不久前已經正式接管了中軍，被認命為將軍。

封絕一頓，擡眸看了眼淩若塵後垂下頭恭聲領命，“是，陛下。”

揮手，封絕離開。

“命運之子？”天辰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指，側眸確定。

“嗯。”淩若塵仰頭望向星雨國的方向，扯了扯唇，拉著天辰出了涼亭，繼續玩鬧。

南宮嫣然一事交給了暗部及影月，淩若塵很快拋之腦後。

每日照例抓緊處理完政事後便寸步不離的陪在天辰身邊，看著人一日勝過一日的耀眼。

“塵兒，你真要過繼宗室的孩子？”

如今已經常住在佛堂禮佛的蘇瑾瑢思考了幾日後終於走出佛堂，看著眼前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無奈又羨慕。

皇家無情、多疑，這幾乎成了為皇者的通病。

只是，十多年的相處，蘇瑾瑢從未見過兩人心生間隙，心有懷疑。

蘇瑾瑢曾見過閑來無事，胡亂的翻著奏折看的天辰，也曾知道天辰擁有著如今北月最過神秘、強大的勢力暗部，更是清楚天辰在暗部、影月、炎月甚至是幾大軍中都有著不可忽視的權力與地位。

蘇瑾瑢擔心多，擔心的夜夜驚夢，只怕過度的權力讓本就是一國皇子的天辰生出異心。

只是，從未有過。

蘇瑾瑢被團子剝離了多年前在鳳儀殿的梧桐樹前的大部分記憶，忘記天辰沒有半分猶豫的擋在淩若塵身前的染血身影，也忘記了淩若塵為了救活天辰，毫無顧忌的獻祭了自己靈魂。

只是雖然忘記了，但蘇瑾瑢卻明白，兩人相視的目光中凝聚著的是多麽刻骨的情深。

所以蘇瑾瑢走進了佛堂，為兩人祈福，為北月祈福。

這次走出，也只是被一個母父對女兒的擔憂及那一抹不知是期待還是失落的心情驅使。

“母父……”

“母父，你終於出來了。”

青絲已染華發，淩若塵看著此時的蘇瑾瑢，眼中有些酸澀與驚喜，上前一步輕聲喚道，摟著的人卻早已掙脫了自己的懷抱，奔到蘇瑾瑢面前，滿眼的喜悅。

蘇瑾瑢慈愛的拉著被寵的還有些孩子氣的天辰轉了幾圈，長高了，也長壯了些，紅潤的臉色也看起來健康了很多。

模糊的記憶已經忘卻，但喜愛卻早已根植入靈魂。

蘇瑾瑢看著眼前靈動的人，越看越是喜歡。

暗瞪了淩若塵一眼，蘇瑾瑢愛憐的整理著天辰被淩若塵弄的有些淩亂的衣衫，眼眶有些濕潤，“天辰健康多了，真好。”

366.

閑話家常的談了些許時辰，回憶的過往很是溫馨。

蘇瑾瑢握著天辰的手笑著接話，“天辰，母父的確想念的緊呢。”

天辰眼睛一亮，看了眼淩若塵，“那我去給母父做，除了紅豆糕，我又學了幾樣呢，我都做給母父吃。”

“那母父可要有口福了。”蘇瑾瑢笑著打趣，看著天辰紅著臉跑了出去，眼中的慈愛更濃，回頭看向淩若塵，“塵兒，天辰真是一點沒有變化。”

模樣沒變，性格沒變……還是一如往昔般單純真誠。

淩若塵看著蘇瑾瑢，抿著唇壓下嘴角的笑容。

單純……那小人現在精明著呢。

淩若塵笑著搖頭，“母父支開天辰，想必不是為了與兒臣說這些吧。”

“嗯，塵兒。幾日的擇子……塵兒還要慎重……宗室之中，有想法的、有野心的……”

蘇瑾瑢讓淩若塵揮退左右後，壓低著聲音有些鄭重的開口，一點點將自己的擔憂與顧慮說出。

過繼孩子做接班人，可能會滋生某些人的欲望，也可能會壓下很多人蠢蠢欲動的想法，蘇瑾瑢想了很久，還是希望淩若塵可以在失去父母的孩子中挑選。

這也是淩若塵的想法，只是那群人會不做防備……

淩若塵並不看好，反正她還有其餘的想法。

淩若塵收斂了心思，握住蘇瑾瑢的手輕聲開口，鎮定的聲音帶給蘇瑾瑢無窮的安慰，“放心，母父，兒臣心裏有數。”

蘇瑾瑢看著淩若塵幽深的黑眸，放送了些精神，篡位……不會發生……

蘇瑾瑢沈靜下來，“天辰會不會介意，塵兒你要好好哄哄天辰。還有塵兒……”

蘇瑾瑢一頓，聲音有些壓抑，“天辰真的不能恢覆了麽，他的身體到底如何，他……”

“母父，放心，天辰沒事。”

……

半月很快過去，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這日正是淩若塵與宗室約定擇子過繼的日子。

淩恒宇千叮嚀萬囑咐滄瀾看好三個孩子，絕不許心軟入宮，給淩若塵要走女兒的機會後，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天月宮。

而其餘皇室宗室成員也耳提面命的叮囑了自家小輩後忐忑又期待的牽著小輩們進入天月宮。

跟著引路宮女來到禦花園，繽紛的花海中染上些許的白，若花中精靈般紛飛起舞。

花海中的軟榻上鋪著白裘，一旁放著擺滿了瓜果的桌案。

空無一人。

時間流逝，飄飛的雪花漸漸停下。等候的宗室成員漸露疲態，小小的孩童有了些動作。

高大的樹上，相擁的兩人靜靜的看著底下的一幕，半響，翻身躍下，半靠在軟榻之上。

“參見陛下，參見鳳後，吾皇萬歲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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