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兩人相見，殺意滔天 (24)
關燈
小
中
大
“淩若塵。”天辰抓住淩若塵的胳膊，很是不解，“我……”
點住天辰的唇，淩若塵笑道：“回去又有得忙，我放松放松，沒事。”說著看向北陌離，指了指地上已經不再流血的異獸屍體，“再不處理就不新鮮了。”
北陌離嘴角抽了抽，揮手讓人繼續之前的儀式。
激昂又低沈、歡愉又悲傷，各種情感交織在一起，有如來自遠古的鳴響，震撼、恢宏。
淩若塵不會有危險，天辰很快便被吸引了註意力，目不轉睛的看著廣場上一群人在樂聲響起後將地上的異獸肉連著血水投入方鼎，接著圍著方鼎跳起古怪的舞蹈。
“這是這裏代代相傳下來的一種祭祀，感激上蒼同時祈求上蒼。”北陌離見天辰感興趣，走到天辰身邊解釋。
天辰安靜的看著對面對著上蒼卑微匍匐下去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
北陌離無奈的搖搖頭，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繼續，“感激活著、祈求活著。”
天辰看向北陌離，只是一頓便收回了目光。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冷漠的聲音，淩若塵將手中最後一個人扔到地上後看向北陌離，“北將軍難道相信天道仁慈，救萬物於水火。”
那是一雙輕慢不屑的雙眼，又帶著仿佛漠然眾生的傲然，北陌離一凜，之前出現的敬畏再度浮上心頭。
人影在身上閃過，帶起一陣清風。
天辰撲到淩若塵懷裏，緊緊的摟著淩若塵的腰，“你怎麽了。”
“沒事。”淩若塵收斂了外洩的情緒，揉揉天辰的頭笑道。
天辰張了張嘴，將頭埋在淩若塵懷裏隱去眼中的黯然。
“天辰，真沒事，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不過現在有天辰在身邊，過去的也就只是過去了。”時刻註意著天辰，淩若塵第一時間察覺出天辰隱隱散發出的低落，心知自己的隱瞞會讓天辰不安，只能捧起天辰的小臉又耐心的解釋了一番。
天辰看著淩若塵的眼睛，半響小聲的開口，“我在你身邊。”
191.合作，無望海（五）（二更）
“我在你身邊。”
軟糯細微的聲音直擊靈魂，淩若塵微微蹲下身體看著天辰有些害羞躲閃的目光，笑容暖的好似能驅散所有的陰霾一般。
“嗯，我很慶幸你在天辰在我身邊。”
“咳咳。”
兩人毫不避諱的親熱讓一群人大睜著好似探照燈似的雙眼不眨眼的看著，就連剛被淩若塵打翻在地的一群人都強睜著腫成一條縫的雙眼放光的看著兩個如畫般的男女。
滄瀾毫不懷疑，要不是因為她們家殿下剛剛的兇殘、狠辣，這些人絕對不會只是老實的看著而不做點什麽。
滄瀾無奈的輕咳一聲，提醒淩若塵看看周圍。
淩若塵聽到聲音，起身，淡淡的目光瞥向周圍，一群人如見了貓的老鼠一般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退什麽退，還不趕快從地上爬起來給公子道歉。”北陌離揉了揉眉心，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家城中彪悍的百姓如今那畏縮樣子。
是的，這些人只是城中的普通百姓，北溟城與異獸為敵，城中百姓人人會武。
十幾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一個接一個的上前，瑟縮的看了淩若塵一眼後恭恭敬敬的對著天辰彎腰道歉，“小公子，小人們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多有得罪，請小公子見諒。”
天辰向後退了一步，躲在淩若塵身後，目光中全是茫然不解，“淩若塵？”
“他們在為剛剛的無禮向你道歉，天辰要原諒他們嗎？”淩若塵笑著解釋。
“無禮？”天辰歪著頭看著腰彎得越來越厲害的十幾人，眼中的困惑更濃了幾分，“哪裏，他們很吵才打他們的。”
淩若塵在一群人欲哭無淚的情況下笑容加大，“對，天辰嫌他們吵，打就對了，天辰記住，以後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哦。”還是一副滿頭霧水的茫然樣子，讓淩若塵看的愛憐不已。
“殿下，東西好了，你們要不要嘗嘗。神靈剩下的東西帶著祝福，保佑平安。”北陌離見淩若塵越說越離譜，看了眼四足方鼎道。
淩若塵撇撇嘴有些嫌棄，但見天辰一副好奇的樣子點點頭。
一碗乳白色的湯羹被北陌離遞了上來，淩若塵簡單的吹了吹，淺嘗了一口，味道鮮美無毒，對天辰沒有害處。
淩若塵滿意的拉著人走到廣場一角，入鄉隨俗的坐在地上，讓天辰坐在自己身上後才將已經溫熱的湯羹餵給天辰，“喜歡麽。”
“嗯，你也吃。”
“不急，天辰先吃，等涼了就不好了。”一勺一勺的餵給天辰，“天辰喜歡，以後讓他們給咱們運到天月去。”
“殿下。”北陌離見淩若塵只是專註在天辰身上，她站在一旁半響也沒有理會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淩若塵餵完了最後一口後才擡頭看向北陌離。
“殿下，她們、她們知錯了，不知可否讓她們……”
說的是那些還彎著腰等著天辰寬恕的人，淩若塵看著對她越來越謹慎、恭敬甚至是有些畏懼的北大將軍，意外的挑了挑眉。
時空之力，這北陌離竟然有所察覺。
並不了解，只是模糊的感覺便快速的做出了判斷並付諸了行動，危險，比想象中還要危險，要如何做呢……
淩若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嗯，將軍的人將軍做主就好。”
北陌離身形一頓，極快速的瞥了眼淩若塵後彎下腰誠懇的道：“惹了殿下的人，自然殿下做主。”
“唔……那讓她們回去吧。”停頓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淩若塵才再次開口，聲音慵懶、漫不經心。
北陌離揮手讓人離開，微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淩若塵跟著她到安排的地方休息，北陌離也沒有再開口說什麽特別的話。
“殿下。”
淩若塵擡手止住滄瀾的話，“北陌離這裏不用插手。”
“可……”滄瀾有些擔心，但見淩若塵不容置疑的樣子只能收了心思，“屬下去備水。”
窗微啟，淩若塵坐在軟榻上，微風拂面而過，發絲飄揚，淩若塵擡頭望著夜空沈默不語。
天辰洗漱完見到的便是不知在想什麽的人。
身旁的視線專註卻不壓迫，淩若塵回過神來皺著眉頭看著赤著腳，頭發還在滴水的人，“洗完了怎麽不出聲，頭發不擦，鞋也不穿，著涼了不又要生病。”
關上窗，起身讓人坐在軟榻上，淩若塵拿了軟布站在天辰身後垂眉仔細的擦幹手上柔軟如瀑的長發。
身上的冰涼又被已經熟悉的溫暖取代，天辰抱著腿坐在軟榻上，一綹頭發落在臉頰上，不再幹澀枯黃。
“你、你在想什麽？”
192.合作，無望海（六）（一更）
“你、你在想什麽？”
淩若塵手上的動作一頓，天辰咬了咬唇，將頭埋在膝間。
“天辰相信上蒼麽。”淩若塵恢覆動作擦上天辰的發尾，擦幹後放下軟布，從身後攬著人。
咚、咚的心跳一如往昔，天辰蹭了蹭，安心的閉上眼，“不信。”
沒有任何的猶豫，淩若塵笑著搖搖頭，一手理著天辰的頭發，一手輕拍天辰的肩膀，“睡吧，明日帶你去看無望海。”
“嗯。”天辰抓著淩若塵衣裳的手微微用力，半響有些猶豫的開口，“剛剛，剛剛感覺你離的好遠。”
“抱歉，只是在想北陌離和這北溟城。”淩若塵起身將人抱到床上，“已經有了決定，天辰不用擔心。”
又哄了好一陣，天辰才窩在淩若塵懷中沈睡過去。
淩若塵看了看緊緊抓著她衣角的手，輕嘆口氣，摟著人睜眼望著床頂。
“主人。”
“繼續剛才說的。”
“哦，我讀取了您之前的記憶，那樂舞的確有些玄妙，應該有溝通天地的力量，只是如今已經所剩不多了。”
“聽說已經傳了近萬年，呵呵，真有意思，明日我去無望海看看，數據到時候傳給你。”
“好，主人，尤思家他們什麽時候過去。”
“你還是無法探查無望海內部？”
“是，探測深度只有三米，寬度方圓五十六點二三。”
“行，知道了，明天你分析完便讓他們啟程，你……能跳躍過來麽。”
“有屏障，只能跳躍到百裏外。”
“嗯，明天過來，之前讓你備的東西帶著，按計劃布置好。”
“主人是要……”
“嗯，希望用不上。”
……
天還未亮，熱情的招呼聲和響亮的拳腳聲便傳入屋內，淩若塵遙遙望去，北溟城的軍人亦或是百姓已經開始聚集在廣場上操練。
寅時初，天月甚至是大部分地方都還在沈睡的時候。
淩若塵關上窗，穿上一身修身勁裝，在滄瀾的伺候下準備妥當後才拿著天辰的衣服走到床邊叫醒還在熟睡的人。
迷迷糊糊的被扶起來，順從的伸手、伸腳的讓淩若塵給他穿好衣服，天辰閉著眼睛靠在淩若塵懷裏蹭了蹭。
淩若塵笑著揉了揉天辰睡的亂糟糟的頭發，“去，過去坐，我給你束發。”
“好。”晃悠著腳丫等著淩若塵給他穿好鞋，天辰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挪到梳妝臺前。
吃飯、穿衣、梳頭幾乎所有都是淩若塵在照顧，這讓不止一次見過這一幕的滄瀾依然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抽，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淩若塵執起玉梳一點點理順天辰的秀發，用墨色的綢帶簡單的梳起來些許，大部分都自然的披散在身後，一根通透瑩潤的羊脂玉簪是唯一的點綴，簡單卻又不失大氣。
“殿下，北將軍那邊來人詢問，半個時辰後出發。”聽到屋外動靜出去的滄瀾詢問了一番站在門外請示。
“可以。”收了東西，淩若塵看著同樣身穿勁裝，看起來神采奕奕的人滿意的點頭。
淩若塵和天辰吃完早膳，半個時辰便過去了，又整理了一番，三人來到廣場。
廣場上浩浩蕩蕩的能有千人，北陌離正站在最前方說這些什麽，看到淩若塵三人後，揮手讓底下的人讓出一條路，同時自己也帶著親信迎了上去。
“殿下。”
客氣的行禮，淩若塵點點頭，“讓將軍久等了，走吧。”
說著，率先上了她的人牽過來的馬。
隊伍橫穿整座城，在一群人的送行下，從北城門出去。
在距城門不遠的地方是一片樹林，樹木參差不齊，更是有很多只剩下半截快要枯萎的樹幹。
林中的土地坑坑窪窪，有很多地方幾乎難以下腳。只有如今淩若塵一行人正在走的這條路還勉強可以讓馬車過去。
“殿下，無望海中有一部分異獸一到繁衍期便會上岸捕捉我們作為食物，這裏是他們的必經之路，所以看起來就……收拾了很快又會變成這樣，我們也就懶得在費心收拾，只清理了一條能行走的，剩便不再多管。”北陌離見淩若塵看著四周景象，盡職的解釋，說到最後時聲音有些無奈，苦笑連連。
“什麽時候繁衍。”
“不同異獸繁衍期不同，幾乎一年四季都有。”北陌離說到此時，聲音中帶上了些慶幸。
淩若塵看向北陌離，就連天辰也因為不解看了北陌離一眼。
“同一時間繁衍的異獸太多，他們會大舉破城，那還不如現在這樣，我們每天帶兵來清。”
北陌離說了很多，幾乎將她所知的關於無望海的消息細無巨細的講了一遍，淩若塵看了北陌離一眼，微勾起唇角。
“殿下，無望海到了。”
193.合作，無望海（七）（二更）
“殿下，無望海到了。”
擡頭望去，沒有海風的聲音，更沒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只有一面好似如墨般暈染的鏡面反射著漆黑的光暈，靜的毫無波瀾、靜的死氣沈沈。
“殿下，這無望海環繞我們整個星月大陸，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裏面殺機四伏，比我們如今所知的還要令人無望。”文獻上只是匆匆的幾筆帶過，北陌離看著淩若塵眼中的興味，夾緊雙腿、拉扯韁繩，讓身下馬兒半擋在淩若塵的馬前，“殿下，請您多加小心。我們曾將一只牛捆上後扔進無望海中，一息而已，海面毫無變化，那只牛卻已經屍骨無存。”
“哦？”淩若塵望向連風都吹不起任何漣漪的海面，眼中的興味更加的濃郁，“他們什麽時候上岸。”
擡頭看了看天，北陌離道：“大概還有一個時辰。”
“你的人不用跟著。”淩若塵說完便騎著馬走出樹林。
“殿下……”
天辰、滄瀾等人緊隨其後，北陌離的制止沒有絲毫作用，看了看，只能讓副將按以往一樣埋伏在林中。
“將軍。”副將看了眼淩若塵幾人離開的方向，眼中湧動著暗光。
“收起你的心思，她沒那麽簡單。”
“可……”
北陌離目光發冷，副將縮了縮頭不再多言，“將軍恕罪，末將逾越了。”
“讓底下的人規矩點，不要得罪殿下，更不要得罪了那少年。”
北陌離說完便加快速度追上淩若塵一行人，留下副將幾人面面相覷。
無望海廣闊無垠，卻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只有無邊無際的壓抑從海底傳來，空洞死寂帶著喘不過氣的窒息之感。
海邊全是破碎的巖石土塊，在陽光的照射下偶爾反著些異樣的光暈。
淩若塵捏了捏天辰的手，翻身下馬，“團子，視野、感官共享。”
徒步走著，腳底下傳來的異樣感覺更濃了些。
“天辰，先不要下來。”
拍了拍天辰的腿，淩若塵制止天辰下馬，又往前走了些，撿起一塊漆黑中帶著紅褐色斑點的石塊，手指在紅褐色的斑點上摩擦了幾下，手下運力，石塊粉碎成煙塵飄散在空中。
用了近七成的力，淩若塵目光閃了閃，腦海中是團子有些驚訝的聲音。
“團子，掃描看看都與什麽物質接近。”
在腦海中吩咐完團子，淩若塵看向北陌離，“將軍，邊城防禦力極高，怎麽不讓你的人在城中堅守，反而要冒著危險出城拼殺。”
“依賴那兩道城墻，城中的人便會漸漸失了血性，一旦城破，只有落到成為這群海中異獸的食物的下場。”北陌離見淩若塵下馬，同樣翻身下馬跟在淩若塵身邊，聽了淩若塵的問話，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無望海回道。
淩若塵看了北陌離一眼，又隨手撿起一塊看起來有些不同的石塊，觸手冰涼滑膩，“這附近並沒有什麽巖石，這些是哪裏來的。”
北陌離一楞，微蹙著眉頭看向淩若塵手中的石塊，“一直便存在著，有什麽問題麽，殿下。”
“主人，主人，這些石塊有的只是普通的石塊，有的則與我們那的能量晶相似，還同某些位面的獸核、內丹什麽接近。”團子的聲音同時傳來。
“……可用？”
“天道有所排斥，這些都只是殘存了些能量波動，已無用處。”
淩若塵沈默了片刻，“無事，將軍，本宮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回頭招招手，淩若塵提了些音量喊道：“下來吧，天辰，我們去看看無望海。”
天辰幾下來到淩若塵身邊，被淩若塵牢牢的牽住，“不要去碰無望海，更不要離我太遠。”
“好。”手被握住，天辰安下心來四處張望著，大大的眼睛帶著些好奇的光。
淩若塵任天辰拉著來到無望海邊緣。
微垂下頭，腳尖前方寸許的地方便是無望海，無波無瀾，不會過界半分。
看起來世界好像被分割成兩塊，截斷處光滑平整。
“這裏不舒服。”天辰拉著淩若塵退後一步，皺著眉開口。
“天辰不喜歡這。”淩若塵又撿起一塊石子隨意的放在手中擺弄著。
“嗯，這裏危險。”
手腕一轉，淩若塵拋飛手中的石子，石子呈拋物線一般落盡海中，掀起一朵極小的水花卻沒有激起任何的漣漪。
石子下落，仿若融進了黑暗，一寸一寸侵蝕著人心中的恐懼。
“主人，無望海時空混亂、嗞喇，異時空嗞嗞、交匯，空間節點……信號幹擾、異常、等、主人等我……”
淩若塵眉頭皺起，“天辰在這等等。”
向前一步蹲下，時空之力運轉在指尖，貼近無望海，“共鳴、排斥，吞噬……好混亂。”淩若塵低聲自語。
“你要幹什麽。”修長瑩潤的手指快要觸及到漆黑的水中，天辰心跳如雷，不安加劇，慌亂的拽回淩若塵緊緊的抱住，“我可以去做，你要幹什麽，告訴我，我去做。”
回過頭，天辰臉色煞白的看著她，滿眼的驚慌恐懼，是淩若塵從未見過的脆弱。
“沒事了，沒事了，我不過去了，不過去了，天辰不怕。”將人摟在懷裏連聲安慰，完全沒有想到天辰會敏銳至此。
“殿下，您太胡來了，這無望海極為詭異，所有有東西落進去都會被絞的粉碎，您剛剛、剛剛……還好小公子拉的及時。”北陌離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著心疼的不住哄人的人無奈的道。
“抱歉，我剛剛只是想……”
“你要看人進去是麽？我可以進去讓你看，你不要在碰那了好不好，我可以來的。”天辰松開淩若塵，便要往無望海裏去。
淩若塵一驚，連忙上前將人抱在懷裏，“天辰，冷靜下來，看著我，天辰。”
淩若塵捧起天辰的臉，心疼的看著天辰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色，微傾下身額頭抵著天辰的額頭，傳音道：“天辰記得我傳給你的力量麽，它和這無望海有些聯系，我剛剛只是想近距離感覺一下，沒有要做什麽，天辰不要擔心，不要怕。”
顫抖的身體平覆了一些，天辰大睜著眼睛，眼前白茫茫的有些看不著切，“真、真的、不騙我。”
“不會，我怎麽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留下天辰一人。”淩若塵站起身，垂眸看著為仰著頭看著她的人，“我會陪著天辰，一直陪著天辰。”
“不要騙我、不要……”
又是保證，又是勸哄，直到北陌離發現海中的些許異動後，淩若塵才抱著天辰上了同一匹馬離開海岸，來到林中。
“殿下，異獸快來了。”
“天辰，異獸要來了，要看看不。”
天辰依然只是將頭埋在淩若塵懷裏，手死死的抓著人不放，聲音細微的好像隨時要消散一般，“要回去。”
“滄瀾，你們留下來幫將軍。將軍，本宮先帶天辰回去，剛剛是本宮冒失了，還請將軍見諒。”
“哪有，哪有，殿下自有分寸，北某愧不敢當。”北陌離拱手道，又看了眼在她看來狀態明顯不對的天辰，“殿下，公子這是……”
“受驚了，情緒波動有些大，要好好調理一陣子。將軍，本宮先告辭了。”
說著看了眼已經在海中露頭異獸，一揮馬鞭，抱著天辰離開。
海中，異獸漸出，搖搖晃晃的向著林中爬去，北陌離一揮手，早已埋伏在各處的士兵一擁而上，血腥味漸漸飄到已經離開的淩若塵二人附近。
天辰又是一顫，被淩若塵更緊的摟在懷裏，“是異獸的血腥味，北陌離正帶兵清理，要是這次出現的是可食用，到時候讓他們給天辰弄些好的如何。”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壞了你的計劃。”天辰聲音有些沙啞顫抖。
但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又只剩下自己一人，真的好怕……
194.合作，無望海（八）（一更）
淩若塵哄了一路，終於讓人安下心來，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擡頭，對面她留在城中的影月正向著她走來。
“殿下，聖旨到了。”
比想象的要快，淩若塵加緊馬肚，很快到了她休息的地方。
打開門，傳旨的宮女迎了上來，“殿下，請接旨。”
淡淡的瞥了眼對面面生的宮女，淩若塵將天辰抱下馬，繞開宮女進屋，將人放在床上，讓桑陌守著後才看向宮女，讓其跟著她離開。
聖旨洋洋灑灑一大堆，大體就是在說淩若塵剿匪有功的基礎上，讓人留在星隕城穩定整座金山的安寧。
淩若塵冷嗤一聲，打發走宮女回到屋中。
“桑陌，讓滄麟山莊開始行動。”
桑陌瞳孔一縮後恢覆如常，“是，殿下。”
桑陌離開，淩若塵坐在床邊看著沈睡過去的人，手指輕輕撫摸著天辰的眉眼、天辰的唇。
“天辰，成為這北月最尊貴的人後，你會漸漸學會愛惜自己吧。”
“明明耀眼的如天上皎月，卻甘願隱藏起所有的光芒，不給自己一絲一毫的退路，真是個笨蛋，讓人又愛又憐的笨蛋。”
……
“殿下，北將軍求見。”
門外的聲音喚醒了不知不覺睡過去的淩若塵。
“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已經申時三刻了。”
淩若塵俯下身吻了下天辰的唇角，起身出屋。
“殿下。”
北溟城商議事情的地方，北陌離見到淩若塵後起身迎接。
“將軍。”
客套的回以一禮，淩若塵在上首坐下。
揮退屋裏所有的人，淩若塵與北陌離靜坐了半響，北陌離才先一步開口打破平靜。
“殿下。”北陌離從懷裏掏出一物雙手遞給淩若塵。
金燦燦的綢布，繡有九天之上的鳳凰，是聖旨無疑。
他國以龍為尊，鳳為伴。
北月以鳳為尊，雀為伴。
北陌離奉上聖旨，可見其誠意，“殿下，陛下讓北某去天月受封……”
星隕城剿匪，功勞主歸帶兵攻城的北軍將軍北陌離。
淩若塵唇角浮現一絲冷笑，還未待人發覺便消失不見。
將聖旨推會給北陌離，淩若塵笑道：“將軍是個聰明人。”
北陌離苦笑一聲，搖搖頭，目光有些追憶，“殿下想來了解一二，北某原就是這北溟城城主府的人，年幼無知，厭煩北溟殺戮無盡的日子，離了城，周周轉轉卻入了兵營，當了兵，依然殺戮不斷。”
北陌離又是搖搖頭笑道：“或許北某天生就該以殺為生，升遷迅速，卻懵懂不通迎合算計，被設計了多次才漸漸學會官場上的兩面三刀……太累，殿下，北某真的厭倦了。”
淩若塵面色不變，顯然這些早已清楚，“手握重兵，北溟又只認將軍不認皇。帝王本疑，定數罷了。”
北陌離臉色發沈，垂下頭握緊拳頭，“殿下如何。”
“懷疑是因為心裏的擔憂、懦弱，不自信，將軍認為本宮會麽。”毫不收斂的張揚自信，淩若塵鳳眼上挑，唇角微勾，讓往日清冷漠然，哪怕笑著也帶著疏離的感覺蕩然無存，一時只剩眼前耀眼如朝陽，妖顏魅惑、顛倒眾生般的笑臉。
“殿下想要北某造聲勢，不知現在可否還需要。”
“當然。”
兩人相視一笑，依然明了。
“殿下，有個少年說是殿下的舊識，想要見殿下一面。”
北陌離不可思議的看了眼淩若塵，迅速收斂好情緒，“殿下有事先忙，北某先行離開。”
淩若塵微蹙著眉頭擺手，在北陌離的一條腿邁出門框是，淩若塵的聲音傳來，平靜的沒什麽波動的聲音，“讓人進來。”
穿著湖藍色長袍的少年如一陣風般跑進屋，見到端坐在上首的淩若塵，張開雙手，邁著小短腿便要撲過去。
淩若塵身子一旋，帶動著身下的椅子躲過少年的飛撲，淩若塵見人還有在來的意思冷淡的開口，“站住，門邊上站著。”
動作被按了暫停鍵，少年委屈的癟著嘴，不情不願的挪到只差一步變了跨出屋外的地方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著淩若塵。
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個子不高，大約只到淩若塵胸口，皮膚白嫩細膩，輕輕一掐好似便能掐出水來一般。小臉帶著少年獨有的嬰兒肥，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看起來軟萌可愛。眼睛又大又圓，眨眼間像是會說話一般靈動水潤。
“事情辦完了。”
“嗯。”大力的點頭，一副等著誇獎的樣子。
淩若塵沒什麽反應，起身，聲音依然淡漠，“跟我走。”
“殿下，這是……”
回到屋，桑陌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看著陌生的少年問得有些艱難。
“下去。”
“殿……”
“下去。”床上的人已經清醒，淩若塵聲音帶上了命令與不耐。
輕輕一顫，桑陌垂首，“是，殿下。”
195.小小少年的小算計（一）（二更）
等著桑陌離開，淩若塵看向雙眼放光，好像時刻準備撲過來的少年有些無奈的道：“怎麽弄成這副模樣了。”
“怎麽樣，主人，是不是很可愛，團子精心挑選的模樣，是不是比他還可愛。”少年也就是團子跑到床邊指了指自己又指著垂著頭的天辰，高擡著下巴，挺起小胸脯，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一樣喜滋滋的道：“主人你滿不滿意，你看團子又可愛又有用，主人是不是越來越喜歡團子了……團子最喜歡主人了，主人也最喜歡團子了……”
軟糯的童音倒是不惹人生厭，只是不間斷、不停頓的說個不停依然讓淩若塵微蹙起眉頭，“喜歡、喜歡，團子，閉嘴。”
團子委屈的閉上嘴，歪著頭仔細的打量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喜和審視，很快便忘了淩若塵之前的話，指著天辰開口，“主人，團子不喜歡他，怎麽都喜歡不起來，你不要他了好不好。”
“團子，你不要……”淩若塵皺眉，話為說完，眼前的一幕讓淩若塵楞在了原地。
團子的胸口被匕首貫穿，鮮血泊泊的流出，而拿著匕首的正是一直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的天辰。
“天辰。”
天辰的身體無力的向地面倒去，淩若塵一驚，匆匆上前將人攬在懷裏，冰冷的身體不住的發抖，淩若塵連忙掰過天辰的臉。
“我、我……對不起，不、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我。”眼前被黑暗籠罩，刺鼻的血腥味在鼻間環繞，天辰顫抖的指尖無力抓住手中的匕首，匕首脫落，咚的一聲給天辰帶來鋪天蓋地的無助。
“天辰，天辰，不是給你傳音了麽，沒聽到麽。我怎麽會不要你，團子並非人類，冷靜下來，接受我給你的權限，天辰。”
擔心、溫暖，焦急……沒有變化，天辰眼中的黑暗消散了些，緊緊的抓著淩若塵，“什麽，你答應過，要我。”
“要，要，只要天辰，天辰接受我傳過去的東西。”淩若塵攬著人的後腦，輕輕的吻上懷裏人失了溫度的唇，直到天辰接受了她共享出的權限，直到懷裏的身體止住了顫抖，漸漸回暖，才擡起頭一眨不眨的看著茫然的接收著腦海中對天辰、甚至是對這個世界來說都難以理解的東西。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蒼白的臉漸漸恢覆了血色，天辰縮了縮頭，對自己鬧出的大烏龍有些羞愧，“他，他怎麽辦，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會……。”
“天辰最後不是改變了方向，何況就算刺中，團子也死不了，天辰不用自責，沒事的。”淩若塵一下一下拍著天辰的後背輕聲哄道。
“主人，你偏心！你差別對待！”被捅了一個血洞，渾身是血的團子向沒事人似的指著淩若塵和天辰直跳腳，“他一句話不說的要殺了團子，你都不說他，主人你壞，你壞！”
“對、對不起。”天辰抓緊淩若塵的袖口小聲的道歉。
“道歉，道歉有什麽用，有本事你讓我捅一下，要麽我才不原諒你，就算主人喜歡你，我也不原諒……”
“好。”
“……”
天辰沒有任何猶豫的便答應了團子的要求，張牙舞爪的團子瞬間卡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後漲紅了一張小臉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要是敢捅他，主人一定會卸了他的，偏心，主人偏心。
團子委屈的坐在地上聳拉著腦袋看起來可憐極了。
淩若塵將天辰抱上床，又把了把脈確定人沒有大礙後看向團子，“說吧，團子，你封鎖的空間怎麽會無法傳音。”
裝可憐的團子身體一僵，眼神亂瞟的支吾，“不、團子也不知道，團子就是按主人的要求封鎖了這間屋子，防止有人窺探而已。”
“團子。”
冷冰冰的目光讓團子一顫，水汪汪的大眼睛帶上了淚意，團子撲向淩若塵，抱著淩若塵的大腿蹭著哭訴，“主人，團子想見你，然後就、就想多跳些，沒想到撞上了屏障，團子不是故意的。”
“嗯？”淩若塵抽回自己的腿看著團子。
團子又是一僵，坐在床邊抽抽搭搭的道：“空間相撞有些混亂，團子怕天道發現又隱了些力量，所以、所以……團子錯了，主人不要生氣。”
“淩若塵？”天辰拽了拽淩若塵的袖子，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麽。
“團子突然已這麽個小少年的樣子出現，桑陌都滿眼的欲言又止，我怕天辰也是如此，會多想、難過，進來時便給天辰傳了音。只是沒想到團子失誤下，聲音被阻擋了，而這死團子還知情不報，更是不怕事大的在哪扇風點火。”說著淩若塵看向團子，咬牙切齒的道：“明知天辰受不得刺激，你還亂說，你說你該不該罰。”
“我……嗚哇……”團子難過的大哭。
“淩、淩若塵，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腦海中多出來的東西雖不是太懂，但天辰大體明白這少年同他不同，對她來說更是與眾不同，看著團子被染紅的衣服和哭的淒慘的樣子，天辰拽了拽淩若塵的袖子，有些不忍。
都是他不敢相信，才一次次讓她擔心，天辰擡頭看向淩若塵，這雙眼中有他的影子，只有他的影子，他該相信了，他不再是以前卑微的沒有一絲希望的人了。
“幹打雷不下雨，他那是在裝可憐呢。”淩若塵搖搖頭，對團子的作態極為了解。
哭聲停止，團子撲向前抓住天辰的手，“天辰都原諒我啦，主人你不能罰我……啊。”
天辰下意識的將抓著他手的團子甩飛出去，聽到團子的叫聲後，有些無辜的看著淩若塵。
毫不猶豫的出手，看的淩若塵大笑不已，懶的去看躺在地上挺屍的團子，揉著天辰的頭發笑道：“天辰你這樣好可愛啊。”
“主人，他又捅我，現在又打我，你都不管，團子要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你就要失去你可愛的團子啦。”
“自己不躲，賴誰？”
團子一僵。
“想爭寵還沒那個腦子，賴誰？”
團子瞪著淩若塵，伸著自己的小胖手顫抖的指著淩若塵，“主人，你欺負人家，團子那麽乖，你竟然忍心這麽對人家。”
“咯、咯咯……”
輕笑聲響起，淩若塵挑眉看著藏在她身後笑看著團子的人，心裏的怒氣消散了不少，看了眼坐在地上耍活寶的團子，意外覺得順眼了不少。
淩若塵將人攬過來，點著天辰的鼻子笑道：“這麽開心。”
天辰不眨眼的看著團子，笑彎了眉眼，“他，好玩。”
“天辰喜歡，讓團子以後陪著你。”
“我不要，我才不要，討厭他，他在你都不搭理團子，什麽最好的都給他，他和你說話你從來不會不耐煩……團子才不要……”團子從地上站起，插著腰抗議。
天辰有些失落的垂下頭。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眼珠亂轉，明顯在耍著鬼主意的團子，附在天辰耳邊說了些什麽。
天辰睜大雙眼看著淩若塵，眨了下眼後又將目光放在團子身上，反覆了幾次後眼中的光恢覆平靜。
身形一動，天辰消失在床上，再一看去，人已經出現在團子身後。
掌風襲來，團子不再一動不動的毫不躲閃，身子一側，團子便極為靈活的躲過了天辰的攻擊。
天辰見此，眼睛亮了亮，加快速度，人影時閃時現，在屋中只能看見一道殘影，團子漸漸被逼的落了下風。
“主人，主人，他打我，他又要打我……”團子急的大叫。
196.小小少年的小算計（二）（一更）
淩若塵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點住天辰的唇，淩若塵笑道：“回去又有得忙，我放松放松，沒事。”說著看向北陌離，指了指地上已經不再流血的異獸屍體，“再不處理就不新鮮了。”
北陌離嘴角抽了抽，揮手讓人繼續之前的儀式。
激昂又低沈、歡愉又悲傷，各種情感交織在一起，有如來自遠古的鳴響，震撼、恢宏。
淩若塵不會有危險，天辰很快便被吸引了註意力，目不轉睛的看著廣場上一群人在樂聲響起後將地上的異獸肉連著血水投入方鼎，接著圍著方鼎跳起古怪的舞蹈。
“這是這裏代代相傳下來的一種祭祀，感激上蒼同時祈求上蒼。”北陌離見天辰感興趣，走到天辰身邊解釋。
天辰安靜的看著對面對著上蒼卑微匍匐下去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
北陌離無奈的搖搖頭，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繼續，“感激活著、祈求活著。”
天辰看向北陌離，只是一頓便收回了目光。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冷漠的聲音，淩若塵將手中最後一個人扔到地上後看向北陌離，“北將軍難道相信天道仁慈，救萬物於水火。”
那是一雙輕慢不屑的雙眼，又帶著仿佛漠然眾生的傲然，北陌離一凜，之前出現的敬畏再度浮上心頭。
人影在身上閃過，帶起一陣清風。
天辰撲到淩若塵懷裏，緊緊的摟著淩若塵的腰，“你怎麽了。”
“沒事。”淩若塵收斂了外洩的情緒，揉揉天辰的頭笑道。
天辰張了張嘴，將頭埋在淩若塵懷裏隱去眼中的黯然。
“天辰，真沒事，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不過現在有天辰在身邊，過去的也就只是過去了。”時刻註意著天辰，淩若塵第一時間察覺出天辰隱隱散發出的低落，心知自己的隱瞞會讓天辰不安，只能捧起天辰的小臉又耐心的解釋了一番。
天辰看著淩若塵的眼睛，半響小聲的開口，“我在你身邊。”
191.合作，無望海（五）（二更）
“我在你身邊。”
軟糯細微的聲音直擊靈魂，淩若塵微微蹲下身體看著天辰有些害羞躲閃的目光，笑容暖的好似能驅散所有的陰霾一般。
“嗯，我很慶幸你在天辰在我身邊。”
“咳咳。”
兩人毫不避諱的親熱讓一群人大睜著好似探照燈似的雙眼不眨眼的看著，就連剛被淩若塵打翻在地的一群人都強睜著腫成一條縫的雙眼放光的看著兩個如畫般的男女。
滄瀾毫不懷疑，要不是因為她們家殿下剛剛的兇殘、狠辣，這些人絕對不會只是老實的看著而不做點什麽。
滄瀾無奈的輕咳一聲，提醒淩若塵看看周圍。
淩若塵聽到聲音，起身，淡淡的目光瞥向周圍，一群人如見了貓的老鼠一般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退什麽退，還不趕快從地上爬起來給公子道歉。”北陌離揉了揉眉心，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家城中彪悍的百姓如今那畏縮樣子。
是的，這些人只是城中的普通百姓，北溟城與異獸為敵，城中百姓人人會武。
十幾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一個接一個的上前，瑟縮的看了淩若塵一眼後恭恭敬敬的對著天辰彎腰道歉，“小公子，小人們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多有得罪，請小公子見諒。”
天辰向後退了一步，躲在淩若塵身後，目光中全是茫然不解，“淩若塵？”
“他們在為剛剛的無禮向你道歉，天辰要原諒他們嗎？”淩若塵笑著解釋。
“無禮？”天辰歪著頭看著腰彎得越來越厲害的十幾人，眼中的困惑更濃了幾分，“哪裏，他們很吵才打他們的。”
淩若塵在一群人欲哭無淚的情況下笑容加大，“對，天辰嫌他們吵，打就對了，天辰記住，以後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哦。”還是一副滿頭霧水的茫然樣子，讓淩若塵看的愛憐不已。
“殿下，東西好了，你們要不要嘗嘗。神靈剩下的東西帶著祝福，保佑平安。”北陌離見淩若塵越說越離譜，看了眼四足方鼎道。
淩若塵撇撇嘴有些嫌棄，但見天辰一副好奇的樣子點點頭。
一碗乳白色的湯羹被北陌離遞了上來，淩若塵簡單的吹了吹，淺嘗了一口，味道鮮美無毒，對天辰沒有害處。
淩若塵滿意的拉著人走到廣場一角，入鄉隨俗的坐在地上，讓天辰坐在自己身上後才將已經溫熱的湯羹餵給天辰，“喜歡麽。”
“嗯，你也吃。”
“不急，天辰先吃，等涼了就不好了。”一勺一勺的餵給天辰，“天辰喜歡，以後讓他們給咱們運到天月去。”
“殿下。”北陌離見淩若塵只是專註在天辰身上，她站在一旁半響也沒有理會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淩若塵餵完了最後一口後才擡頭看向北陌離。
“殿下，她們、她們知錯了，不知可否讓她們……”
說的是那些還彎著腰等著天辰寬恕的人，淩若塵看著對她越來越謹慎、恭敬甚至是有些畏懼的北大將軍，意外的挑了挑眉。
時空之力，這北陌離竟然有所察覺。
並不了解，只是模糊的感覺便快速的做出了判斷並付諸了行動，危險，比想象中還要危險，要如何做呢……
淩若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嗯，將軍的人將軍做主就好。”
北陌離身形一頓，極快速的瞥了眼淩若塵後彎下腰誠懇的道：“惹了殿下的人，自然殿下做主。”
“唔……那讓她們回去吧。”停頓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淩若塵才再次開口，聲音慵懶、漫不經心。
北陌離揮手讓人離開，微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淩若塵跟著她到安排的地方休息，北陌離也沒有再開口說什麽特別的話。
“殿下。”
淩若塵擡手止住滄瀾的話，“北陌離這裏不用插手。”
“可……”滄瀾有些擔心，但見淩若塵不容置疑的樣子只能收了心思，“屬下去備水。”
窗微啟，淩若塵坐在軟榻上，微風拂面而過，發絲飄揚，淩若塵擡頭望著夜空沈默不語。
天辰洗漱完見到的便是不知在想什麽的人。
身旁的視線專註卻不壓迫，淩若塵回過神來皺著眉頭看著赤著腳，頭發還在滴水的人，“洗完了怎麽不出聲，頭發不擦，鞋也不穿，著涼了不又要生病。”
關上窗，起身讓人坐在軟榻上，淩若塵拿了軟布站在天辰身後垂眉仔細的擦幹手上柔軟如瀑的長發。
身上的冰涼又被已經熟悉的溫暖取代，天辰抱著腿坐在軟榻上，一綹頭發落在臉頰上，不再幹澀枯黃。
“你、你在想什麽？”
192.合作，無望海（六）（一更）
“你、你在想什麽？”
淩若塵手上的動作一頓，天辰咬了咬唇，將頭埋在膝間。
“天辰相信上蒼麽。”淩若塵恢覆動作擦上天辰的發尾，擦幹後放下軟布，從身後攬著人。
咚、咚的心跳一如往昔，天辰蹭了蹭，安心的閉上眼，“不信。”
沒有任何的猶豫，淩若塵笑著搖搖頭，一手理著天辰的頭發，一手輕拍天辰的肩膀，“睡吧，明日帶你去看無望海。”
“嗯。”天辰抓著淩若塵衣裳的手微微用力，半響有些猶豫的開口，“剛剛，剛剛感覺你離的好遠。”
“抱歉，只是在想北陌離和這北溟城。”淩若塵起身將人抱到床上，“已經有了決定，天辰不用擔心。”
又哄了好一陣，天辰才窩在淩若塵懷中沈睡過去。
淩若塵看了看緊緊抓著她衣角的手，輕嘆口氣，摟著人睜眼望著床頂。
“主人。”
“繼續剛才說的。”
“哦，我讀取了您之前的記憶，那樂舞的確有些玄妙，應該有溝通天地的力量，只是如今已經所剩不多了。”
“聽說已經傳了近萬年，呵呵，真有意思，明日我去無望海看看，數據到時候傳給你。”
“好，主人，尤思家他們什麽時候過去。”
“你還是無法探查無望海內部？”
“是，探測深度只有三米，寬度方圓五十六點二三。”
“行，知道了，明天你分析完便讓他們啟程，你……能跳躍過來麽。”
“有屏障，只能跳躍到百裏外。”
“嗯，明天過來，之前讓你備的東西帶著，按計劃布置好。”
“主人是要……”
“嗯，希望用不上。”
……
天還未亮，熱情的招呼聲和響亮的拳腳聲便傳入屋內，淩若塵遙遙望去，北溟城的軍人亦或是百姓已經開始聚集在廣場上操練。
寅時初，天月甚至是大部分地方都還在沈睡的時候。
淩若塵關上窗，穿上一身修身勁裝，在滄瀾的伺候下準備妥當後才拿著天辰的衣服走到床邊叫醒還在熟睡的人。
迷迷糊糊的被扶起來，順從的伸手、伸腳的讓淩若塵給他穿好衣服，天辰閉著眼睛靠在淩若塵懷裏蹭了蹭。
淩若塵笑著揉了揉天辰睡的亂糟糟的頭發，“去，過去坐，我給你束發。”
“好。”晃悠著腳丫等著淩若塵給他穿好鞋，天辰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挪到梳妝臺前。
吃飯、穿衣、梳頭幾乎所有都是淩若塵在照顧，這讓不止一次見過這一幕的滄瀾依然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抽，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淩若塵執起玉梳一點點理順天辰的秀發，用墨色的綢帶簡單的梳起來些許，大部分都自然的披散在身後，一根通透瑩潤的羊脂玉簪是唯一的點綴，簡單卻又不失大氣。
“殿下，北將軍那邊來人詢問，半個時辰後出發。”聽到屋外動靜出去的滄瀾詢問了一番站在門外請示。
“可以。”收了東西，淩若塵看著同樣身穿勁裝，看起來神采奕奕的人滿意的點頭。
淩若塵和天辰吃完早膳，半個時辰便過去了，又整理了一番，三人來到廣場。
廣場上浩浩蕩蕩的能有千人，北陌離正站在最前方說這些什麽，看到淩若塵三人後，揮手讓底下的人讓出一條路，同時自己也帶著親信迎了上去。
“殿下。”
客氣的行禮，淩若塵點點頭，“讓將軍久等了，走吧。”
說著，率先上了她的人牽過來的馬。
隊伍橫穿整座城，在一群人的送行下，從北城門出去。
在距城門不遠的地方是一片樹林，樹木參差不齊，更是有很多只剩下半截快要枯萎的樹幹。
林中的土地坑坑窪窪，有很多地方幾乎難以下腳。只有如今淩若塵一行人正在走的這條路還勉強可以讓馬車過去。
“殿下，無望海中有一部分異獸一到繁衍期便會上岸捕捉我們作為食物，這裏是他們的必經之路，所以看起來就……收拾了很快又會變成這樣，我們也就懶得在費心收拾，只清理了一條能行走的，剩便不再多管。”北陌離見淩若塵看著四周景象，盡職的解釋，說到最後時聲音有些無奈，苦笑連連。
“什麽時候繁衍。”
“不同異獸繁衍期不同，幾乎一年四季都有。”北陌離說到此時，聲音中帶上了些慶幸。
淩若塵看向北陌離，就連天辰也因為不解看了北陌離一眼。
“同一時間繁衍的異獸太多，他們會大舉破城，那還不如現在這樣，我們每天帶兵來清。”
北陌離說了很多，幾乎將她所知的關於無望海的消息細無巨細的講了一遍，淩若塵看了北陌離一眼，微勾起唇角。
“殿下，無望海到了。”
193.合作，無望海（七）（二更）
“殿下，無望海到了。”
擡頭望去，沒有海風的聲音，更沒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只有一面好似如墨般暈染的鏡面反射著漆黑的光暈，靜的毫無波瀾、靜的死氣沈沈。
“殿下，這無望海環繞我們整個星月大陸，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裏面殺機四伏，比我們如今所知的還要令人無望。”文獻上只是匆匆的幾筆帶過，北陌離看著淩若塵眼中的興味，夾緊雙腿、拉扯韁繩，讓身下馬兒半擋在淩若塵的馬前，“殿下，請您多加小心。我們曾將一只牛捆上後扔進無望海中，一息而已，海面毫無變化，那只牛卻已經屍骨無存。”
“哦？”淩若塵望向連風都吹不起任何漣漪的海面，眼中的興味更加的濃郁，“他們什麽時候上岸。”
擡頭看了看天，北陌離道：“大概還有一個時辰。”
“你的人不用跟著。”淩若塵說完便騎著馬走出樹林。
“殿下……”
天辰、滄瀾等人緊隨其後，北陌離的制止沒有絲毫作用，看了看，只能讓副將按以往一樣埋伏在林中。
“將軍。”副將看了眼淩若塵幾人離開的方向，眼中湧動著暗光。
“收起你的心思，她沒那麽簡單。”
“可……”
北陌離目光發冷，副將縮了縮頭不再多言，“將軍恕罪，末將逾越了。”
“讓底下的人規矩點，不要得罪殿下，更不要得罪了那少年。”
北陌離說完便加快速度追上淩若塵一行人，留下副將幾人面面相覷。
無望海廣闊無垠，卻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只有無邊無際的壓抑從海底傳來，空洞死寂帶著喘不過氣的窒息之感。
海邊全是破碎的巖石土塊，在陽光的照射下偶爾反著些異樣的光暈。
淩若塵捏了捏天辰的手，翻身下馬，“團子，視野、感官共享。”
徒步走著，腳底下傳來的異樣感覺更濃了些。
“天辰，先不要下來。”
拍了拍天辰的腿，淩若塵制止天辰下馬，又往前走了些，撿起一塊漆黑中帶著紅褐色斑點的石塊，手指在紅褐色的斑點上摩擦了幾下，手下運力，石塊粉碎成煙塵飄散在空中。
用了近七成的力，淩若塵目光閃了閃，腦海中是團子有些驚訝的聲音。
“團子，掃描看看都與什麽物質接近。”
在腦海中吩咐完團子，淩若塵看向北陌離，“將軍，邊城防禦力極高，怎麽不讓你的人在城中堅守，反而要冒著危險出城拼殺。”
“依賴那兩道城墻，城中的人便會漸漸失了血性，一旦城破，只有落到成為這群海中異獸的食物的下場。”北陌離見淩若塵下馬，同樣翻身下馬跟在淩若塵身邊，聽了淩若塵的問話，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無望海回道。
淩若塵看了北陌離一眼，又隨手撿起一塊看起來有些不同的石塊，觸手冰涼滑膩，“這附近並沒有什麽巖石，這些是哪裏來的。”
北陌離一楞，微蹙著眉頭看向淩若塵手中的石塊，“一直便存在著，有什麽問題麽，殿下。”
“主人，主人，這些石塊有的只是普通的石塊，有的則與我們那的能量晶相似，還同某些位面的獸核、內丹什麽接近。”團子的聲音同時傳來。
“……可用？”
“天道有所排斥，這些都只是殘存了些能量波動，已無用處。”
淩若塵沈默了片刻，“無事，將軍，本宮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回頭招招手，淩若塵提了些音量喊道：“下來吧，天辰，我們去看看無望海。”
天辰幾下來到淩若塵身邊，被淩若塵牢牢的牽住，“不要去碰無望海，更不要離我太遠。”
“好。”手被握住，天辰安下心來四處張望著，大大的眼睛帶著些好奇的光。
淩若塵任天辰拉著來到無望海邊緣。
微垂下頭，腳尖前方寸許的地方便是無望海，無波無瀾，不會過界半分。
看起來世界好像被分割成兩塊，截斷處光滑平整。
“這裏不舒服。”天辰拉著淩若塵退後一步，皺著眉開口。
“天辰不喜歡這。”淩若塵又撿起一塊石子隨意的放在手中擺弄著。
“嗯，這裏危險。”
手腕一轉，淩若塵拋飛手中的石子，石子呈拋物線一般落盡海中，掀起一朵極小的水花卻沒有激起任何的漣漪。
石子下落，仿若融進了黑暗，一寸一寸侵蝕著人心中的恐懼。
“主人，無望海時空混亂、嗞喇，異時空嗞嗞、交匯，空間節點……信號幹擾、異常、等、主人等我……”
淩若塵眉頭皺起，“天辰在這等等。”
向前一步蹲下，時空之力運轉在指尖，貼近無望海，“共鳴、排斥，吞噬……好混亂。”淩若塵低聲自語。
“你要幹什麽。”修長瑩潤的手指快要觸及到漆黑的水中，天辰心跳如雷，不安加劇，慌亂的拽回淩若塵緊緊的抱住，“我可以去做，你要幹什麽，告訴我，我去做。”
回過頭，天辰臉色煞白的看著她，滿眼的驚慌恐懼，是淩若塵從未見過的脆弱。
“沒事了，沒事了，我不過去了，不過去了，天辰不怕。”將人摟在懷裏連聲安慰，完全沒有想到天辰會敏銳至此。
“殿下，您太胡來了，這無望海極為詭異，所有有東西落進去都會被絞的粉碎，您剛剛、剛剛……還好小公子拉的及時。”北陌離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著心疼的不住哄人的人無奈的道。
“抱歉，我剛剛只是想……”
“你要看人進去是麽？我可以進去讓你看，你不要在碰那了好不好，我可以來的。”天辰松開淩若塵，便要往無望海裏去。
淩若塵一驚，連忙上前將人抱在懷裏，“天辰，冷靜下來，看著我，天辰。”
淩若塵捧起天辰的臉，心疼的看著天辰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色，微傾下身額頭抵著天辰的額頭，傳音道：“天辰記得我傳給你的力量麽，它和這無望海有些聯系，我剛剛只是想近距離感覺一下，沒有要做什麽，天辰不要擔心，不要怕。”
顫抖的身體平覆了一些，天辰大睜著眼睛，眼前白茫茫的有些看不著切，“真、真的、不騙我。”
“不會，我怎麽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留下天辰一人。”淩若塵站起身，垂眸看著為仰著頭看著她的人，“我會陪著天辰，一直陪著天辰。”
“不要騙我、不要……”
又是保證，又是勸哄，直到北陌離發現海中的些許異動後，淩若塵才抱著天辰上了同一匹馬離開海岸，來到林中。
“殿下，異獸快來了。”
“天辰，異獸要來了，要看看不。”
天辰依然只是將頭埋在淩若塵懷裏，手死死的抓著人不放，聲音細微的好像隨時要消散一般，“要回去。”
“滄瀾，你們留下來幫將軍。將軍，本宮先帶天辰回去，剛剛是本宮冒失了，還請將軍見諒。”
“哪有，哪有，殿下自有分寸，北某愧不敢當。”北陌離拱手道，又看了眼在她看來狀態明顯不對的天辰，“殿下，公子這是……”
“受驚了，情緒波動有些大，要好好調理一陣子。將軍，本宮先告辭了。”
說著看了眼已經在海中露頭異獸，一揮馬鞭，抱著天辰離開。
海中，異獸漸出，搖搖晃晃的向著林中爬去，北陌離一揮手，早已埋伏在各處的士兵一擁而上，血腥味漸漸飄到已經離開的淩若塵二人附近。
天辰又是一顫，被淩若塵更緊的摟在懷裏，“是異獸的血腥味，北陌離正帶兵清理，要是這次出現的是可食用，到時候讓他們給天辰弄些好的如何。”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壞了你的計劃。”天辰聲音有些沙啞顫抖。
但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又只剩下自己一人，真的好怕……
194.合作，無望海（八）（一更）
淩若塵哄了一路，終於讓人安下心來，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擡頭，對面她留在城中的影月正向著她走來。
“殿下，聖旨到了。”
比想象的要快，淩若塵加緊馬肚，很快到了她休息的地方。
打開門，傳旨的宮女迎了上來，“殿下，請接旨。”
淡淡的瞥了眼對面面生的宮女，淩若塵將天辰抱下馬，繞開宮女進屋，將人放在床上，讓桑陌守著後才看向宮女，讓其跟著她離開。
聖旨洋洋灑灑一大堆，大體就是在說淩若塵剿匪有功的基礎上，讓人留在星隕城穩定整座金山的安寧。
淩若塵冷嗤一聲，打發走宮女回到屋中。
“桑陌，讓滄麟山莊開始行動。”
桑陌瞳孔一縮後恢覆如常，“是，殿下。”
桑陌離開，淩若塵坐在床邊看著沈睡過去的人，手指輕輕撫摸著天辰的眉眼、天辰的唇。
“天辰，成為這北月最尊貴的人後，你會漸漸學會愛惜自己吧。”
“明明耀眼的如天上皎月，卻甘願隱藏起所有的光芒，不給自己一絲一毫的退路，真是個笨蛋，讓人又愛又憐的笨蛋。”
……
“殿下，北將軍求見。”
門外的聲音喚醒了不知不覺睡過去的淩若塵。
“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已經申時三刻了。”
淩若塵俯下身吻了下天辰的唇角，起身出屋。
“殿下。”
北溟城商議事情的地方，北陌離見到淩若塵後起身迎接。
“將軍。”
客套的回以一禮，淩若塵在上首坐下。
揮退屋裏所有的人，淩若塵與北陌離靜坐了半響，北陌離才先一步開口打破平靜。
“殿下。”北陌離從懷裏掏出一物雙手遞給淩若塵。
金燦燦的綢布，繡有九天之上的鳳凰，是聖旨無疑。
他國以龍為尊，鳳為伴。
北月以鳳為尊，雀為伴。
北陌離奉上聖旨，可見其誠意，“殿下，陛下讓北某去天月受封……”
星隕城剿匪，功勞主歸帶兵攻城的北軍將軍北陌離。
淩若塵唇角浮現一絲冷笑，還未待人發覺便消失不見。
將聖旨推會給北陌離，淩若塵笑道：“將軍是個聰明人。”
北陌離苦笑一聲，搖搖頭，目光有些追憶，“殿下想來了解一二，北某原就是這北溟城城主府的人，年幼無知，厭煩北溟殺戮無盡的日子，離了城，周周轉轉卻入了兵營，當了兵，依然殺戮不斷。”
北陌離又是搖搖頭笑道：“或許北某天生就該以殺為生，升遷迅速，卻懵懂不通迎合算計，被設計了多次才漸漸學會官場上的兩面三刀……太累，殿下，北某真的厭倦了。”
淩若塵面色不變，顯然這些早已清楚，“手握重兵，北溟又只認將軍不認皇。帝王本疑，定數罷了。”
北陌離臉色發沈，垂下頭握緊拳頭，“殿下如何。”
“懷疑是因為心裏的擔憂、懦弱，不自信，將軍認為本宮會麽。”毫不收斂的張揚自信，淩若塵鳳眼上挑，唇角微勾，讓往日清冷漠然，哪怕笑著也帶著疏離的感覺蕩然無存，一時只剩眼前耀眼如朝陽，妖顏魅惑、顛倒眾生般的笑臉。
“殿下想要北某造聲勢，不知現在可否還需要。”
“當然。”
兩人相視一笑，依然明了。
“殿下，有個少年說是殿下的舊識，想要見殿下一面。”
北陌離不可思議的看了眼淩若塵，迅速收斂好情緒，“殿下有事先忙，北某先行離開。”
淩若塵微蹙著眉頭擺手，在北陌離的一條腿邁出門框是，淩若塵的聲音傳來，平靜的沒什麽波動的聲音，“讓人進來。”
穿著湖藍色長袍的少年如一陣風般跑進屋，見到端坐在上首的淩若塵，張開雙手，邁著小短腿便要撲過去。
淩若塵身子一旋，帶動著身下的椅子躲過少年的飛撲，淩若塵見人還有在來的意思冷淡的開口，“站住，門邊上站著。”
動作被按了暫停鍵，少年委屈的癟著嘴，不情不願的挪到只差一步變了跨出屋外的地方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著淩若塵。
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個子不高，大約只到淩若塵胸口，皮膚白嫩細膩，輕輕一掐好似便能掐出水來一般。小臉帶著少年獨有的嬰兒肥，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看起來軟萌可愛。眼睛又大又圓，眨眼間像是會說話一般靈動水潤。
“事情辦完了。”
“嗯。”大力的點頭，一副等著誇獎的樣子。
淩若塵沒什麽反應，起身，聲音依然淡漠，“跟我走。”
“殿下，這是……”
回到屋，桑陌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看著陌生的少年問得有些艱難。
“下去。”
“殿……”
“下去。”床上的人已經清醒，淩若塵聲音帶上了命令與不耐。
輕輕一顫，桑陌垂首，“是，殿下。”
195.小小少年的小算計（一）（二更）
等著桑陌離開，淩若塵看向雙眼放光，好像時刻準備撲過來的少年有些無奈的道：“怎麽弄成這副模樣了。”
“怎麽樣，主人，是不是很可愛，團子精心挑選的模樣，是不是比他還可愛。”少年也就是團子跑到床邊指了指自己又指著垂著頭的天辰，高擡著下巴，挺起小胸脯，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一樣喜滋滋的道：“主人你滿不滿意，你看團子又可愛又有用，主人是不是越來越喜歡團子了……團子最喜歡主人了，主人也最喜歡團子了……”
軟糯的童音倒是不惹人生厭，只是不間斷、不停頓的說個不停依然讓淩若塵微蹙起眉頭，“喜歡、喜歡，團子，閉嘴。”
團子委屈的閉上嘴，歪著頭仔細的打量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喜和審視，很快便忘了淩若塵之前的話，指著天辰開口，“主人，團子不喜歡他，怎麽都喜歡不起來，你不要他了好不好。”
“團子，你不要……”淩若塵皺眉，話為說完，眼前的一幕讓淩若塵楞在了原地。
團子的胸口被匕首貫穿，鮮血泊泊的流出，而拿著匕首的正是一直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的天辰。
“天辰。”
天辰的身體無力的向地面倒去，淩若塵一驚，匆匆上前將人攬在懷裏，冰冷的身體不住的發抖，淩若塵連忙掰過天辰的臉。
“我、我……對不起，不、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我。”眼前被黑暗籠罩，刺鼻的血腥味在鼻間環繞，天辰顫抖的指尖無力抓住手中的匕首，匕首脫落，咚的一聲給天辰帶來鋪天蓋地的無助。
“天辰，天辰，不是給你傳音了麽，沒聽到麽。我怎麽會不要你，團子並非人類，冷靜下來，接受我給你的權限，天辰。”
擔心、溫暖，焦急……沒有變化，天辰眼中的黑暗消散了些，緊緊的抓著淩若塵，“什麽，你答應過，要我。”
“要，要，只要天辰，天辰接受我傳過去的東西。”淩若塵攬著人的後腦，輕輕的吻上懷裏人失了溫度的唇，直到天辰接受了她共享出的權限，直到懷裏的身體止住了顫抖，漸漸回暖，才擡起頭一眨不眨的看著茫然的接收著腦海中對天辰、甚至是對這個世界來說都難以理解的東西。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蒼白的臉漸漸恢覆了血色，天辰縮了縮頭，對自己鬧出的大烏龍有些羞愧，“他，他怎麽辦，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會……。”
“天辰最後不是改變了方向，何況就算刺中，團子也死不了，天辰不用自責，沒事的。”淩若塵一下一下拍著天辰的後背輕聲哄道。
“主人，你偏心！你差別對待！”被捅了一個血洞，渾身是血的團子向沒事人似的指著淩若塵和天辰直跳腳，“他一句話不說的要殺了團子，你都不說他，主人你壞，你壞！”
“對、對不起。”天辰抓緊淩若塵的袖口小聲的道歉。
“道歉，道歉有什麽用，有本事你讓我捅一下，要麽我才不原諒你，就算主人喜歡你，我也不原諒……”
“好。”
“……”
天辰沒有任何猶豫的便答應了團子的要求，張牙舞爪的團子瞬間卡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後漲紅了一張小臉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要是敢捅他，主人一定會卸了他的，偏心，主人偏心。
團子委屈的坐在地上聳拉著腦袋看起來可憐極了。
淩若塵將天辰抱上床，又把了把脈確定人沒有大礙後看向團子，“說吧，團子，你封鎖的空間怎麽會無法傳音。”
裝可憐的團子身體一僵，眼神亂瞟的支吾，“不、團子也不知道，團子就是按主人的要求封鎖了這間屋子，防止有人窺探而已。”
“團子。”
冷冰冰的目光讓團子一顫，水汪汪的大眼睛帶上了淚意，團子撲向淩若塵，抱著淩若塵的大腿蹭著哭訴，“主人，團子想見你，然後就、就想多跳些，沒想到撞上了屏障，團子不是故意的。”
“嗯？”淩若塵抽回自己的腿看著團子。
團子又是一僵，坐在床邊抽抽搭搭的道：“空間相撞有些混亂，團子怕天道發現又隱了些力量，所以、所以……團子錯了，主人不要生氣。”
“淩若塵？”天辰拽了拽淩若塵的袖子，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麽。
“團子突然已這麽個小少年的樣子出現，桑陌都滿眼的欲言又止，我怕天辰也是如此，會多想、難過，進來時便給天辰傳了音。只是沒想到團子失誤下，聲音被阻擋了，而這死團子還知情不報，更是不怕事大的在哪扇風點火。”說著淩若塵看向團子，咬牙切齒的道：“明知天辰受不得刺激，你還亂說，你說你該不該罰。”
“我……嗚哇……”團子難過的大哭。
“淩、淩若塵，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腦海中多出來的東西雖不是太懂，但天辰大體明白這少年同他不同，對她來說更是與眾不同，看著團子被染紅的衣服和哭的淒慘的樣子，天辰拽了拽淩若塵的袖子，有些不忍。
都是他不敢相信，才一次次讓她擔心，天辰擡頭看向淩若塵，這雙眼中有他的影子，只有他的影子，他該相信了，他不再是以前卑微的沒有一絲希望的人了。
“幹打雷不下雨，他那是在裝可憐呢。”淩若塵搖搖頭，對團子的作態極為了解。
哭聲停止，團子撲向前抓住天辰的手，“天辰都原諒我啦，主人你不能罰我……啊。”
天辰下意識的將抓著他手的團子甩飛出去，聽到團子的叫聲後，有些無辜的看著淩若塵。
毫不猶豫的出手，看的淩若塵大笑不已，懶的去看躺在地上挺屍的團子，揉著天辰的頭發笑道：“天辰你這樣好可愛啊。”
“主人，他又捅我，現在又打我，你都不管，團子要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你就要失去你可愛的團子啦。”
“自己不躲，賴誰？”
團子一僵。
“想爭寵還沒那個腦子，賴誰？”
團子瞪著淩若塵，伸著自己的小胖手顫抖的指著淩若塵，“主人，你欺負人家，團子那麽乖，你竟然忍心這麽對人家。”
“咯、咯咯……”
輕笑聲響起，淩若塵挑眉看著藏在她身後笑看著團子的人，心裏的怒氣消散了不少，看了眼坐在地上耍活寶的團子，意外覺得順眼了不少。
淩若塵將人攬過來，點著天辰的鼻子笑道：“這麽開心。”
天辰不眨眼的看著團子，笑彎了眉眼，“他，好玩。”
“天辰喜歡，讓團子以後陪著你。”
“我不要，我才不要，討厭他，他在你都不搭理團子，什麽最好的都給他，他和你說話你從來不會不耐煩……團子才不要……”團子從地上站起，插著腰抗議。
天辰有些失落的垂下頭。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眼珠亂轉，明顯在耍著鬼主意的團子，附在天辰耳邊說了些什麽。
天辰睜大雙眼看著淩若塵，眨了下眼後又將目光放在團子身上，反覆了幾次後眼中的光恢覆平靜。
身形一動，天辰消失在床上，再一看去，人已經出現在團子身後。
掌風襲來，團子不再一動不動的毫不躲閃，身子一側，團子便極為靈活的躲過了天辰的攻擊。
天辰見此，眼睛亮了亮，加快速度，人影時閃時現，在屋中只能看見一道殘影，團子漸漸被逼的落了下風。
“主人，主人，他打我，他又要打我……”團子急的大叫。
196.小小少年的小算計（二）（一更）
淩若塵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