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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許諾只你一人，但……兩年，兩年後你若堅持，我便不會在強求，可好。”淩若塵沈默過後，擡眼真誠的道。
蘇清染徹底楞住，本以為她會因他的話發怒，甚至讓人打了他扔出去。沒想到她堂堂皇女，嫡公主，竟給了他時間，給了他選擇的機會……
“清染，可好？”淩若塵見蘇清染呆呆的看著她不言不語，放柔了聲音再次問道。
無意識的點點頭，待反應過來時看到的便是眼前笑若朝陽的少女，心有些癢癢的，很輕，並未引起主人的註意。
淩若塵送走蘇清染，垂頭坐在殿內，淩若衣被宮女侮辱，呵，那還不是她有意為之，真是和過去一樣，一點點的提及她，讓我熟悉，信任，到最後的全力輔佐。
隱去眼中翻滾的黑暗，淩若塵淡淡的吩咐，“鶯歌，讓人每日給蘇清染送上些小東西，準備的用心些。”
滄瀾一楞，有些不懂淩若塵的想法，看了看偏殿的方向，他知道後會難過的吧。
“鶯歌，想什麽呢！”淩若塵皺眉看著不語的滄瀾。
“公主，天辰公子那裏？”滄瀾有些猶疑。
“天辰？天辰怎麽了？”
滄瀾見淩若塵全然不懂天辰的心思，暗嘆了口氣，到底不是她能插手的，搖了搖頭，滄瀾道：“是，公主。”
淩若塵看著滄瀾離開，瞇起眼。
蘇清染，你所謂的真愛能有多真？她又能有多真？真是令人期待……
18.閃躲
很快，丞相府一個小小的偏門在辰時無聲開啟，又無聲關閉成為了天月百姓習以為常，又羨慕異常的景色。
蘇清染有些茫然的看著漆黑的屋子中，堆滿了一個角落的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半年了，從那天她說給她兩年時間開始已經過去半年了，從未斷過，這些東西，無論天氣如何，無論他拒絕與否，每天辰時都定會擺到他的窗下。
蘇清染撥了撥已經有些幹枯的竹蜻蜓，又看了看一只用紅珊瑚雕琢的發簪，這些東西有的貴重，有的只是隨手的一根枯草所制，但都能看出她的用心。
還有那些流言，曾經認為他罔顧禮法，甚至是不檢點的聲音全部消失，現在無論他走到那裏，看見他的人無不是羨慕甚至是嫉妒，他的行為也讓許多閨中男子開始效仿。
淩若塵……蘇清染喃喃自語，擡腳走出這小小的偏僻小屋，看向守在門外的小童道：“墨書，被馬，進宮。”
蘇清染看向皇宮的方向，摸了摸胸口，這裏有她給他的進宮令牌，可以讓他暢通無阻的去她的清塵殿。
……
清塵殿
“天辰，我是讓你運用輕功躲開這些泥巴，不是讓你徒手劈爛了它們。”淩若塵看著渾身臟兮兮，只有周身幾大要害還能勉強看出衣服本色的天辰，咬牙切齒的道。
至於為何會如何，主要是天辰在解了深淵之後便開始沒日沒夜的練習淩若塵讓他記下的功法招式。
有一次練習時被淩若塵看見，淩若塵一時興趣所致便折了根樹枝，讓天辰和她過招。
天辰只是解了深淵之毒而已，身體依然差的厲害，在不能用《冥荒》的情況下很快就落了下風，本來這樣也沒有什麽，反正只是單純的過過招招，活動活動而已。
但淩若塵卻發現天辰總是不會在意刺向他身體部位的樹枝，大部分情況下都采取速戰速決，以傷換傷的打法。淩若塵能看出來以天辰如此打法，很多時候他的傷勢都會遠遠重於對方。
那一次的較量，天辰便直接無視淩若塵刺向他胸口的樹枝而直接想要趁機制住淩若塵，當時要不是淩若塵反應快，一掌震碎了她所用的樹枝，天辰的胸口絕對會被容納了淩若塵內力的樹枝貫穿刺透。
淩若塵當場發飆，大罵了天辰幾個時辰，並將人關在屋子裏幾天幾夜，只安排了桑陌定時的去送飯送藥。
直到淩若塵氣消了，天辰才被淩若塵從屋子裏放出來，帶到了如今這個布滿了樹樁的宮殿，開始逼著天辰學會躲閃傷害。
最初淩若塵用的是小小的石子，但對於天辰來說，他曾經遭受的一切都讓他認為他的身體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只要能在規定期限完成任務，弟弟就不會挨餓，這是天辰曾經唯一的認知。
他懂得挨餓的痛苦，因為曾經的他從沒有吃飽過。在他的認知裏，他會《冥離》，只要在出任務之前啟動《冥離》，他便無論如何都不會死，至於回去後強烈反噬的巨大痛苦及渾身上下瀕臨死亡的傷，天辰向來不太在乎。他們不會讓他輕易死掉的，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淩若塵的石子可想而知的讓天辰遍體鱗傷，不論淩若塵如何罵，天辰最開始的反應便是不管不顧的迎上去，哪怕躲開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淩若塵最後只能無奈的扔掉了所有的石子，選擇了不至於讓天辰全身是傷又能起到些教訓作用的泥巴。
淩若塵每日都讓天辰穿上一身白衣站在樹樁之上，被一群影月以不同的速度，力量從各個角落，位置襲擊。
經過了一些時日的訓練，天辰總算從最開始的完全不懂躲避到如今勉強能躲過襲向要害的泥巴。
淩若塵嘆了口氣，還算有進步不是。
“繼續，加快速度。”
聽到聲音，天辰更努力的在樹樁上輾轉挪移，心裏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在不要命的求結果，要學會閃躲，要閃躲。
蘇清染來到清塵殿時，看到的就是如此令人意外的一幕，一群人正對著一人扔著泥巴？
北月三公主淩若塵冷著臉抱臂觀看，而被扔泥巴的人則笨拙的在躲避著，卻又好似不敢全部躲開一樣，有時會迎著襲向他的泥巴而去，以致被扔的滿身滿臉都是臟汙。
故意刁難羞辱？蘇清染隱隱約約的看見樹樁上瘦弱的人臉上模糊不清的梅花烙，那個淩若塵要來的奴隸？不是很受寵？蘇清染皺了皺眉，厭惡一閃而逝，一個被所有人厭棄的奴隸而已，竟然占了她的侍者身份。
蘇清染調整了情緒，慢慢走向淩若塵，“三公主，您這是？”
蘇清染看向天辰，眉目中有些不忍，眉頭微蹙，“他雖是奴隸，但曾經畢竟也是一國皇子，您可不可以看在清染的份上給他些……體面。”
蘇清染話還未說完，就見身邊的淩若塵瞬間消失在眼前，向淩若塵消失的方向望去，瞬間瞳孔放大。
淩若塵知道蘇清染過來，但擔心天辰體力不支時直接從樁上摔下來，便一直把註意力放在天辰身上。沒有辦法，天辰向來不懂如何量力而行，更是完全的不知道要在意他自己的身體。
果不其然，淩若塵見天辰身體一顫後一個晃神便從最高的樁子上掉下，連忙運轉身法將人接住抱在懷裏，見人只是呼吸淩亂，並沒有受傷松了口氣，“怎麽這麽笨，支撐不住了不知道喊停麽，摔傷了怎麽辦？”
天辰楞楞的擡起臟兮兮的小臉，完全不懂那蘇公子來了，為何淩若塵依然會在他心神不寧掉下來時註意到他，甚至當著蘇公子的面接住他，會被誤會的。
淩若塵不知道天辰所想，見天辰目光呆滯，以為他是累的狠了，便抱著人走到蘇清染面前，“清染，你先稍後片刻，我馬上回來。”
蘇清染愕然的看著淩若塵，那麽臟的一個人，她是如何全無介意的抱在懷裏的，那怎麽可能是羞辱。
蘇清染握緊拳頭，那些禮物，你送的那些禮物，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在你立府之日時同意嫁給你麽。那你這又是何意，難道是讓我同一個骯臟的奴隸共享你的寵愛麽，不，不可能！你的眼裏，心裏都只能有我一個，即便我不屑一顧也只能有我一個。
蘇清染微微一笑，“三公主，這是天辰皇子吧，他這是怎麽了，還有你們這是？”
淩若塵低頭看了天辰一眼，見天辰呼吸已經漸漸平穩，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累了，無事。”
天辰看向蘇清染，眸光暗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切情緒煙消雲散。
“淩、淩若塵，放我下來，我沒事。”
淩若塵聽到天辰的聲音低下頭，“可以？”
見天辰點頭，將人輕輕放了下來扶著。
天辰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淩若塵的攙扶，垂著頭不言不語。
淩若塵見人無事便也沒有在意，揮手讓影月退下後才有閑心理會蘇清染，“不知清染前來所謂何事？”
蘇清染看了一眼自覺退後的天辰還算滿意，但對於天辰不分尊卑的稱呼及淩若塵的默許感覺非常的不爽，尤其是在看到淩若塵被弄臟了的衣服，和胸口上那明顯屬於天辰的泥手印，心裏的不爽更是被升為憤怒和怨恨。
唇角微勾，蘇清染有些失望的道：“三公主，本來清染想邀您與天辰皇子去鳳鸞山春獵呢，清染可是聽說東雀男子各個都是馬上英雄，只是不知現在是否可以？”
淩若塵一楞，這個季節是金銀雙蛇交配的季節，看了一眼一直垂著頭的天辰，點點頭，“無事，什麽時候？”
“半月後如何，到時候清染多尋些人同去熱鬧？”蘇清染笑得一臉的英姿颯爽。
只是淩若塵完全熟視無睹，垂頭想了想道：“可以，但要多待上些時日。”
蘇清染一楞，輕柔的道：“三公主是有要尋的東西？那到時候清染可以幫忙”
不解風情的淩若塵，或許是說根本不在乎的淩若塵無所謂的點點頭，“隨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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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春獵（一）
三月是草長鶯飛，萬物覆蘇的季節，也正是一年之中春獵的最好時機。
穿著一身束身的黑色勁裝的淩若塵手拿一件白色勁裝冷冷的道：“穿上，和我去鳳鸞山。”
縮在床上的小人只是抱著雙膝，不聲不響的垂著頭。
桑陌見淩若塵的耐心要告罄，連忙上前接過衣服道：“公主，交給屬下好了，您先稍後，稍後。”
淩若塵松開手抱著雙臂渾身散發著冷氣的看著桑陌在那勸著天辰，時間越長，周身的冷氣越重，只讓桑陌覺得如墜冰窟，壓力倍增。
好說歹說了半天，天辰才點點頭同意換上衣服。
一身白色勁裝穿在瘦弱的天辰身上使天辰看起來年紀更小，像一個失足落在人間的小小仙童一般。
淩若塵緩和了些表情，滿意的點點頭。
天辰感覺到這衣服同淩若塵給他專門訂做的衣服一樣，都是特別加厚的，非常的保暖，不會讓他再冰冷的發顫。
拽了拽衣服，只是這樣的衣服非常影響行動，他要如何去做他從未參與過，甚至從未見過的狩獵。會給她丟人的吧。
淩若塵又給天辰披上厚厚的披風，將人捂得如同個球後，才帶著天辰上了馬車，當然，馬車上同樣燃燒著極旺的爐火。
滄瀾駕著馬車來到城門口，看了看來人，一楞，有些顫抖的道：“公，公主，到城門口了。”
淩若塵聽滄瀾聲音顫抖，挑開窗簾看去，蘇清染已到，淩若衣竟然也到了，還有淩若汐，這是沈不住氣了吧。兩位郡主，咦，難怪滄瀾那麽的反應，淩恒宇竟然也來了，這是忍不住想要見滄瀾才來的吧，真有意思。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要有好戲登場了不是。
“三公主，你來了，離郡主聽說我們要去狩獵後便想著大家同去熱鬧些，您看可以麽。”蘇清染策馬行到淩若塵的馬車邊問道，只是有些呆楞的看著明顯豪華舒適卻絕不是遠行所需的馬車。
“恩，好。”淩若塵淡淡的應道後，手指放在唇邊，一聲口哨響起。接著抱起有些緊張的天辰飛身至飛奔而來的黑色駿馬上。
“短短時日，三皇妹的功夫漸長啊。”清朗明媚的聲音自淩若塵身旁響起。
淩若塵淡淡的看了一眼後，微微一笑，“多謝皇兄誇讚。”
說完便將天辰固定再自己懷裏，一揮馬鞭，黑色的駿馬率先出發，束瀟緊隨其後，滄瀾深深的看了一眼淩恒宇後揮鞭直追淩若塵三人。
留下身後的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少頃後，陸續揮著鞭子緊跟而去，只是看向蘇清染的目光都帶著些若有若無的興味。
畢竟如今每日往丞相府送禮的三公主竟當著蘇清染的面抱著一人策馬而去。
一行人都有武藝在身，哪怕同行的幾名男子也都有較不錯的身手。或許最差的就要屬北月的二皇子淩恒宇了，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眷顧都給了北月皇室的女子身上，皇室男子歷來習武天分都差的厲害，身體也不如其他男子，而是要相對來說羸弱不少。
淩恒宇騎著他的千裏馬，在暗衛的全力幫助下，才臉色蒼白的一直跟在大部隊的後邊進入鳳鸞山。
進入鳳鸞山，淩若塵便放緩了速度，“天辰，這裏便是鳳鸞山，我們北月皇室及特許的大臣們狩獵的地方。”
淩若塵簡單的講了講鳳鸞山的歷史，又指了指幾個受驚的動物給天辰介紹。
天辰從淩若塵懷中鉆出，眼眶有些發紅，她竟然在中途發現他的身體開始承受不住不停的顛簸時，便環著他，讓他的身體有些微的懸空，之後顛簸消失，不適的身體也在她的內力調理下恢覆。
天辰止住想要流下的眼淚看著周圍草長鶯飛的地方。狩獵原來就是在這樣古樹參天的地方。
回頭看向淩若塵，天辰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幸福的笑。
淩若塵一楞，揉了揉天辰的頭，伸手拿起放在馬背上的弓箭遞給天辰，握著天辰的手，手把手教天辰如何使用弓箭。
“你，你知道我不會。”天辰楞住，呆呆的問道。
淩若塵淡淡恩了聲，“以後不會就說出來，想要什麽，想做什麽也要說出來，知道麽。”
天辰張了張嘴，只是輕輕的恩了一聲後什麽也說不出口。
“天辰，左手握弓，不要使那麽大的力。”淩若塵見天辰左手越來越用力，阻止道。
天辰回過神來，連忙深吸一口氣，調整狀態，聽著淩若塵的指揮一點點變換姿勢。
“天辰，那裏有只兔子，試一試。”淩若塵見天辰拿弓的姿勢已經像模像樣了，翻身下馬，指了指不遠處的白兔子道。
淩若塵的離開給了天辰足夠的空間拉弓，天辰聚精會神的盯著弓箭的劍柄，劍尖，最終落到兔子身上，右手一松，箭矢直射兔子方向，最終落在兔子前方一米左右，將白色的兔子驚的一顫後，撒腿就跑。
天辰抿了抿嘴，明顯很是失落。淩若塵牽著開始亂動的黑馬，敲了馬頭一下，“奔雷，不許亂動摔了人，否則……”
威脅完奔雷，淩若塵笑道：“天辰已經很棒了，準頭足夠，只是力氣差了些，等你身體好些了，力氣也大些了後我們再來。”
天辰一聽，眼睛亮了亮，還可以和她一起麽。
淩若塵回頭見人已經陸陸續續進入鳳鸞山，翻身上了另一匹她讓束瀟牽著的馬，與眾人回合。
先行的一行人中有一部分人見到淩若塵耐心的教她抱著的那人射箭，更是站在馬下幫那人牽馬，最後更是讓那人騎著淩若塵專屬的上好汗血寶馬奔雷。一行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這個被淩若塵寵到如此程度的人是誰，只是那人穿的太多，又背對著眾人。
正當一行人好奇的抓耳撓腮時聽到淩若塵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一個個震驚的大張著足以塞下鴨蛋的嘴。
“束瀟，你先護著天辰在這外圍轉轉，讓他練練我讓你帶著的弓。晚上宿營的地方影月會告訴你們。”淩若塵看著束瀟道。
束瀟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的嘆了口氣，點點頭，看向天辰，“公子。”
天辰一聽，有些沒精打采的聳拉著個腦袋，看的淩若塵好笑不已，“今兒我要大面積搜查一下，你的身體受不住，明兒帶你好好玩。”
聽到後瞬間精神的小人淺淺一笑，乖乖騎著奔雷到束瀟身邊。
“三公主，你……”一行人看見淩若塵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過來，看向天辰二人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清染，我要搜尋一下鳳鸞山現在哪裏有金銀雙蛇的影子，你們先玩。”淩若塵看向綴在後邊，與淩若衣若有若無接近的蘇清染淡淡的道。
“三皇妹，剛剛那二人難道是你上次在留情居要的奴隸？不派人看著些麽？”淩若衣看向天辰二人離開的方向，有些擔心的問道。
淩若塵冷淡的掃了一眼淩若衣，一甩馬鞭率先離開。
“三皇妹，皇兄同你一起可好。”淩恒宇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看了滄瀾一眼後有些期待的看向淩若塵。
淩若塵速度不減，騎著馬向鳳鸞山深處跑去，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跟得上就過來。”
淩恒宇勾唇一笑，看了看天辰二人離開的方向，這個妹妹果然同瀾兒說的一樣，變了很多，有意思，真有意思。
20.春獵（二）
陸陸續續，各家的小姐都開始跟著淩若塵後邊走，甚至會讓底下的人去留意金銀雙蛇的蹤跡。
畢竟淩若塵可是唯一的嫡公主，又最得女皇寵愛，趁此機會討得淩若塵的歡心，或許在家裏的地位都能在有所上升，何樂而不為呢。
淩若離隱隱的看了淩若衣一眼後同樣騎馬離開。
最後原地剩下的只有二公主，嵐汐郡主，瀅郡主及她們的親信。就連蘇清染在淩若衣的暗示下也追著淩若塵離開。
“大皇姐，瀅郡主，我看我們也一起吧。”淩若衣上前一步，看著淩若塵離開的方向有些擔心的道，好像對淩若塵剛剛的無視全不在意。
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的淩若汐一甩馬鞭，頭也不回的向另一個方向離開。
淩若瀅同樣看也未看淩若衣一眼，摟著懷裏漂亮精致的小男孩懶洋洋的道：“二公主，本郡主體弱，還是直接去營地了。”
淩若衣冷冷的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少頃無聲的道，弄死！
枝葉晃動，幾片葉子飄落，之後一切恢覆，淩若衣勾唇一笑，騎馬往淩若塵的方向跑去。
……
淩若塵遠遠便見到兩個紅色的身影，一個艷紅如血，一個耀眼如陽。竟是聞名星月的赤炎貂和紅炎貂。
策馬奔去，在林中穿梭輾轉，直到兩只貂兒進入射程時彎弓，兩支箭矢呼嘯而去。
“塵塵，真是可惜，只射中了一只，那赤炎貂的速度實在太快。”淩若離從後邊趕了上來，看向淩若塵的坐騎有些可惜。
“離郡主，三公主沒有騎她的奔雷能射中紅炎，這騎射的本事已經足夠令人嘆服了。”蘇清染也趕了上來讚嘆道，看向侍衛呈上的幾乎沒有一絲雜毛的紅炎貂，眼神透漏著些許喜愛。
淩若塵淡淡的瞥了一眼淩若離，接過侍衛遞來的紅炎貂遞給蘇清染，“你喜歡？”
蘇清染驚訝的睜大眼睛，點了點頭，臉微微泛紅。
淩若塵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隨後跟上的淩若衣，勾起一抹淺淡的笑，“你喜歡就好。”
“三皇妹果然好氣魄，雖不如那只跑掉的赤炎貂，但這紅炎貂同樣稀少珍貴，皇妹竟是看也不看的就送了出去，這是令皇兄佩服。”淩恒宇姍姍來遲的趕了過來，就見到淩若塵沒有什麽波瀾的將手裏的紅炎貂兒送了出去，挑了挑眉，有些興味的道。
淩若塵擡了擡眼皮看向有些狼狽的淩恒宇，唇角一勾同樣意味深長的道：“皇兄，把你那馬給皇妹，皇妹這就將剛剛跑了的赤貂抓來送給你，如何。”
滄瀾聽後低下頭，雙肩微顫，恒宇那馬可是他想盡辦法弄來的，雖不如公主的奔雷，但也不會相差太多，就這樣，他都跟不上大部隊，換了馬，他也就只能回營地等著了，公主真狠！
“三皇妹說笑了，我這晴雪哪能和你的奔雷比，三皇妹要是喜歡，改日皇兄給你送去一匹小馬如何。”淩恒宇尷尬的笑笑，看淩若塵對他的的晴雪的興趣越來越大，連忙承諾道。
淩若塵看向攢緊韁繩，一臉警惕的看著她的淩恒宇，又看了看晴雪，挑眉道：“要它的仔，純白的，有麽。”
淩恒宇眸光一閃，意味深長的笑道：“有，當然有，不過白色的，那皇妹也送只白貂給皇兄可好，如那雪月貂？”
淩若塵眼睛一瞇，驅馬貼近淩恒宇附耳道：“皇兄，你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死的太快麽？看在滄瀾的份上，好好做你的北月皇子，皇兄。”
淩若塵揮鞭而去，揚聲道：“皇兄，皇妹等著你的小馬，銀羽貂沒有，赤炎貂倒是可以待皇妹尋來後送你一只。”
“二皇兄，三皇妹她還年幼，說話做事可能有些地方沒有註意到，你不要介意。”
淩若衣為何會如此說，其實是因為雪月和赤炎二貂價值其實相差無幾，而二皇子淩恒宇素喜白衣，淩若塵卻只願給毛色血紅的赤炎貂，在他人看來實屬故意。
淩恒宇看了一眼輕柔細語的淩若衣，有些困惑的道：“皇兄愚鈍，不知二皇妹的意思。”
淩若衣一噎，垂眸遮住眼中的陰冷，我多次的示好，挑撥你都不曾接話，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充楞。淩若塵她一個嬌蠻跋扈的人，我就不信你還當他是妹妹！
淩若衣擡頭再次柔柔的笑道：“二皇兄，無事，是皇妹多慮了。”
淩恒宇點點頭，遮住眼中的嘲諷，她淩若塵在不濟，也是他的嫡親妹妹，何況如今的淩若塵可不簡單，你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三公主，前方發現金銀雙蛇的蹤跡。”幾個黑衣人從陰影處出現，其中一人走到淩若塵面前單膝跪地道。
終於有所發現了，淩若塵看了看天色，擡手止住了想要跟過來的世家小姐們，皺眉道：“影一，你留下幾人盯著，查清他們的位置。”
說完，淩若塵讓影月退下後，看向身後跟來的人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營地吧。”
點點頭，眾人說說笑笑的返回鳳鸞山夜間的休息營地。
剛一回營地，堅持不住先一步回來的幾位世家小姐見到淩若塵回來，都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淩若塵。
淩若塵眸光一閃，上鉤了？正了正表情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幾個人相互推拒了一番後，其中一人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三、三公主，您的奴，您的人遇到獸潮，嵐汐郡主帶人救了回來。”
“哦？嵐汐郡主？”淩若塵摸了摸下巴，確定道，見對面的人點頭，冷道：“哼！帶路。”
幾人來到營地邊緣一個偏僻的石屋，淩若塵看了看明顯有些年久失修的石屋沈默了稍許，到底沒有說什麽。
雖然天辰和束瀟是淩若塵帶來的，但兩人畢竟是奴隸身份，能有一間石屋給兩人其實已經是看在淩若塵的份上了。
淩若塵推開石門，見天辰毫發無損的站在那，正擔心的看著被隨行的太醫包紮的束瀟，松了口氣，還好沒累他受傷。
“怎麽回事？”淩若塵淡淡看了一旁的淩若汐一眼後，向胳膊、臉上都有些爪痕的束瀟問道。
“淩、淩若塵，是我反應不過來，束瀟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天辰見淩若塵來了，邁了一步擋在束瀟前邊道。實在是天辰害怕淩若塵會因他而責罰束瀟。
淩若塵好笑的看著護在束瀟前面的天辰，不就是罰了幾次護他不利的宮侍甚至是桑陌，桑雨麽。
“恩，知道了。天辰去外邊看看我打回來的獵物中有喜歡的沒，回去給你做些裘衣。”
淩若塵一句話將人支開後坐在石室唯一的一把石椅上，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看著淩若汐。
屋內仿佛靜止了一般，太醫慌忙的包紮完束瀟的傷口後，匆匆交代了下一後就跑了出去。
淩若汐見淩若塵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等她開口，嘆了口氣道：“妹妹變了，可是怪我。”
“何怪之有，姐姐讓我認清了何為親情，何為皇家的親情，何怪之有。”淩若塵垂下眼斂淡淡的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淩若汐楞了一下後大笑不止，笑得淚落了滿臉也不自知。
笑夠了，淩若汐才接著道：“如今的三公主才有一爭那最高之位的資格。”
淩若塵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多謝姐姐謬讚。”
淩若汐看了一眼屋裏的滄瀾和束瀟皺了皺眉。
“姐姐要說什麽，但說無妨，不必避諱他們二人。”淩若塵看懂了淩若汐的意思，微微一笑道。
滄瀾聽後沒什麽反應，束瀟可不一樣，淩若塵的話令束瀟的心久久不能平覆，之前讓他護著天辰，如今又對他毫無避諱。他曾是他國的將軍，她淩若塵難道不該懷疑防範麽，為何如此信任。
淩若汐楞了一下，懷疑的看了兩人一眼，尤其是束瀟，沈默半響後道：“淩若塵，我助你登位……”
“我饒你不死。”
“淩若塵！你太過分了，鳳鸞山遇刺，的確有我參與，但我從未想要了你的命！這次的事也明顯是有人在針對你，要是我沒……”淩若汐咬牙切齒的道。
淩若塵懶懶的看了淩若汐一眼，垂下眼皮不鹹不淡的道：“我知道，鳳鸞山上，大皇姐只是想取得我的信任，聯手除掉淩若衣，畢竟顧念親情的我不足為慮。而這次，大皇姐只是想有個籌碼，也想知道天辰他在我心中有多重而已，不是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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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獵（三）
淩若汐瞪大雙眼，後退幾步，指著淩若塵半響說不出話。
淩若塵擡起頭，笑得一臉無奈又帶著說不出的傷痛：“我不傻，姐姐，我只是從不願去深想你們笑容背後的算計，以為這樣，假象就會漸漸變成真實，哪知……”
淩若塵停頓了一下後又道：“或許大皇兄的離開才是對的，只是我身為皇女，有我需要承擔的責任，走不掉，逃不開。”
淩若汐楞住，看向對面平靜卻散發著哀傷的女孩，垂下了頭，“對、對不起，身在皇家，情非得已。”
“恩，情非得已……所以，姐姐，沒有你，那個位置也會是我的，只是有你會輕松些，我只能承諾給你一個逍遙王爺的稱號，而不是讓你有機會轉土重來。”淩若塵嘆息一聲，走到淩若汐面前真誠的道。
明明可以假意答應她後在毀了她的，妹妹你還是這麽天真。淩若汐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火紅玉佩，“炎月令，給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淩若汐留下炎月令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淩若塵握著炎月令，笑得一臉陰森冰冷，何為真實，何為虛妄，大皇姐，如今的你還看的透麽……
“公主，為何要讓公子去當誘餌。”束瀟低沈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
而另一邊，天辰走出石屋，看了看周圍，向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她打了好多獵物，她好厲害……
“清染，你這紅炎貂真是太漂亮了，到時候拿到錦繡閣去，做出來的衣服……啊，真讓人羨慕。”
清染？蘇公子？天辰好奇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蘇清染同幾位公子站在一起說笑。
天辰看向蘇清染的侍從提著的東西，那就是他們說的紅炎貂？好漂亮的顏色，蘇公子穿上一定很好看。
“天辰皇子？”蘇清染無意中看到天辰，走過去笑道。
見天辰看向淩若塵送他的紅炎貂，心中得意不屑，但表現出來的確是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澀樣子：“天辰皇子喜歡這紅炎貂？只是這貂兒是三公主送的，在下不好做主送予他人，請天辰皇子見諒。”
天辰一楞後，心臟又開始抽痛，原來只是蘇公子選剩下的，但也有他的，還記得給他一份，已經很好很好了。
天辰揚起頭微微一笑，搖搖頭，“謝謝蘇公子，不用的。”說完又看了一眼那火紅的貂兒後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使天辰心痛的更強烈了些。
“清染，你請他見諒什麽，他一個奴隸能和你比麽。三公主可是每日都會去你府上給你送些禮物的，這是多麽的真誠癡情，就他，配麽。”
天辰閉了閉眼，伸手揉了揉抽痛不止的心口，不痛的，天辰，習慣就好。
天辰來到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向陸陸續續卸下的眾多獵物，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一個在清塵殿見過的人，摸了摸臉上的梅花烙，後退了一步。
“天辰公子？你來了，看看有喜歡的沒？”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止住了天辰的腳步。
天辰有些茫然的看著一身黑衣，長的溫婉秀麗的女人，為何叫他公子，為何不帶厭惡。
聽到周圍的議論，天辰得知這位女子竟是淩若塵影月中的人，沈默了會後看向一地的獵物，一個稍稍抽搐的小東西吸引了天辰的主意。
“那個，可以麽？”天辰指了指地上一只明顯還沒有死亡的灰沈沈的東西詢問道。
影一一看，竟只是一只最普通不過的灰狐，點點頭道：“公子，還有喜歡的麽？”
天辰一楞，還可以再要麽，搖了搖頭，一只就好。
影一提起地上的灰狐道：“那好，公子，待屬下取了毛皮送去錦繡閣。”
天辰一聽，慌忙上前攔著影一道：“可，可不可以就這樣給我。”
影一一楞，想了想道：“公子想要養著他？”
見天辰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連著手裏的灰狐一同遞給天辰道：“公子，這裏的藥餵一粒給這小狐貍，它就死不了了。但公子要提前和公主說一聲，才能養哦。”
天辰雙手接過小狐貍和瓷瓶淺淺一笑，“謝謝這位姐姐，我會的。”
天辰倒出一粒藥丸，餵進奄奄一息的小狐貍嘴中，慢慢向回走去。路上偶爾會遇到些偷偷議論他的人，見到他後都匆匆離開，天辰隱隱約約了解到他騎了一天的黑色馬兒竟然是淩若塵的坐騎，也是北月有名的汗血寶馬。
小狐貍，她為何讓我騎她的馬，原來那就是汗血寶馬啊，你知道麽，小狐貍，我曾經在給真正的天辰皇子試毒時偶然見過一次，真的好漂亮，難怪奔雷也那般漂亮……
“公主，為何要讓公子去當誘餌。”
正沈浸在他竟有一天能騎上汗血寶馬的震驚中的天辰一楞，茫然的聽著石室中斷斷續續傳來的屬於束瀟的聲音，要推門的手僵在了原地。
“獸群來襲時，公子幾乎根本就不懂要如何保護他自己，而您明知道會有埋伏，還將奔雷給公子，您的寵愛會讓很多人想除掉公子的，難道這就是您的目的，以此鏟除所有想要意圖不軌的人麽。他會死的，如果您真的這麽做，他一定會被你害死的。”束瀟沈聲道，完全不敢相信那麽寵著那個少年的淩若塵竟然會讓他去當誘餌。
而站在門外的天辰安靜的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直到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天辰才支撐不住的摔倒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著雙腿，弓著身子，將他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頭深深的埋在雙腿間，緊咬著唇，抑制著心口不停翻湧而出的痛苦，半響才微睜開雙眼，擡手擦掉嘴角因太過痛苦而溢出的血。
看了看天色，天辰用手撐起身體，眼前有些發黑，晃了晃頭，又揉了揉依然有些絞痛的心口，微微一笑，帶著些釋然，帶著些堅定。
明明不該有人會真心待他的，果然如此。不過哪怕是虛假也好，天辰笑容漸深，即使是虛假，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幸福。
天辰看了看東雀的方向，又看了看給了他片刻溫暖的清塵殿的方向，最終將視線落在那間打碎他所有幻想的石屋，抱緊懷裏的小狐貍，用冰冷的臉頰蹭了蹭小狐貍的臉，再次微笑，我會努力做好一個誘餌的，乖乖的做好一個誘餌，直到你不再需要的那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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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染徹底楞住，本以為她會因他的話發怒，甚至讓人打了他扔出去。沒想到她堂堂皇女，嫡公主，竟給了他時間，給了他選擇的機會……
“清染，可好？”淩若塵見蘇清染呆呆的看著她不言不語，放柔了聲音再次問道。
無意識的點點頭，待反應過來時看到的便是眼前笑若朝陽的少女，心有些癢癢的，很輕，並未引起主人的註意。
淩若塵送走蘇清染，垂頭坐在殿內，淩若衣被宮女侮辱，呵，那還不是她有意為之，真是和過去一樣，一點點的提及她，讓我熟悉，信任，到最後的全力輔佐。
隱去眼中翻滾的黑暗，淩若塵淡淡的吩咐，“鶯歌，讓人每日給蘇清染送上些小東西，準備的用心些。”
滄瀾一楞，有些不懂淩若塵的想法，看了看偏殿的方向，他知道後會難過的吧。
“鶯歌，想什麽呢！”淩若塵皺眉看著不語的滄瀾。
“公主，天辰公子那裏？”滄瀾有些猶疑。
“天辰？天辰怎麽了？”
滄瀾見淩若塵全然不懂天辰的心思，暗嘆了口氣，到底不是她能插手的，搖了搖頭，滄瀾道：“是，公主。”
淩若塵看著滄瀾離開，瞇起眼。
蘇清染，你所謂的真愛能有多真？她又能有多真？真是令人期待……
18.閃躲
很快，丞相府一個小小的偏門在辰時無聲開啟，又無聲關閉成為了天月百姓習以為常，又羨慕異常的景色。
蘇清染有些茫然的看著漆黑的屋子中，堆滿了一個角落的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半年了，從那天她說給她兩年時間開始已經過去半年了，從未斷過，這些東西，無論天氣如何，無論他拒絕與否，每天辰時都定會擺到他的窗下。
蘇清染撥了撥已經有些幹枯的竹蜻蜓，又看了看一只用紅珊瑚雕琢的發簪，這些東西有的貴重，有的只是隨手的一根枯草所制，但都能看出她的用心。
還有那些流言，曾經認為他罔顧禮法，甚至是不檢點的聲音全部消失，現在無論他走到那裏，看見他的人無不是羨慕甚至是嫉妒，他的行為也讓許多閨中男子開始效仿。
淩若塵……蘇清染喃喃自語，擡腳走出這小小的偏僻小屋，看向守在門外的小童道：“墨書，被馬，進宮。”
蘇清染看向皇宮的方向，摸了摸胸口，這裏有她給他的進宮令牌，可以讓他暢通無阻的去她的清塵殿。
……
清塵殿
“天辰，我是讓你運用輕功躲開這些泥巴，不是讓你徒手劈爛了它們。”淩若塵看著渾身臟兮兮，只有周身幾大要害還能勉強看出衣服本色的天辰，咬牙切齒的道。
至於為何會如何，主要是天辰在解了深淵之後便開始沒日沒夜的練習淩若塵讓他記下的功法招式。
有一次練習時被淩若塵看見，淩若塵一時興趣所致便折了根樹枝，讓天辰和她過招。
天辰只是解了深淵之毒而已，身體依然差的厲害，在不能用《冥荒》的情況下很快就落了下風，本來這樣也沒有什麽，反正只是單純的過過招招，活動活動而已。
但淩若塵卻發現天辰總是不會在意刺向他身體部位的樹枝，大部分情況下都采取速戰速決，以傷換傷的打法。淩若塵能看出來以天辰如此打法，很多時候他的傷勢都會遠遠重於對方。
那一次的較量，天辰便直接無視淩若塵刺向他胸口的樹枝而直接想要趁機制住淩若塵，當時要不是淩若塵反應快，一掌震碎了她所用的樹枝，天辰的胸口絕對會被容納了淩若塵內力的樹枝貫穿刺透。
淩若塵當場發飆，大罵了天辰幾個時辰，並將人關在屋子裏幾天幾夜，只安排了桑陌定時的去送飯送藥。
直到淩若塵氣消了，天辰才被淩若塵從屋子裏放出來，帶到了如今這個布滿了樹樁的宮殿，開始逼著天辰學會躲閃傷害。
最初淩若塵用的是小小的石子，但對於天辰來說，他曾經遭受的一切都讓他認為他的身體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只要能在規定期限完成任務，弟弟就不會挨餓，這是天辰曾經唯一的認知。
他懂得挨餓的痛苦，因為曾經的他從沒有吃飽過。在他的認知裏，他會《冥離》，只要在出任務之前啟動《冥離》，他便無論如何都不會死，至於回去後強烈反噬的巨大痛苦及渾身上下瀕臨死亡的傷，天辰向來不太在乎。他們不會讓他輕易死掉的，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淩若塵的石子可想而知的讓天辰遍體鱗傷，不論淩若塵如何罵，天辰最開始的反應便是不管不顧的迎上去，哪怕躲開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淩若塵最後只能無奈的扔掉了所有的石子，選擇了不至於讓天辰全身是傷又能起到些教訓作用的泥巴。
淩若塵每日都讓天辰穿上一身白衣站在樹樁之上，被一群影月以不同的速度，力量從各個角落，位置襲擊。
經過了一些時日的訓練，天辰總算從最開始的完全不懂躲避到如今勉強能躲過襲向要害的泥巴。
淩若塵嘆了口氣，還算有進步不是。
“繼續，加快速度。”
聽到聲音，天辰更努力的在樹樁上輾轉挪移，心裏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在不要命的求結果，要學會閃躲，要閃躲。
蘇清染來到清塵殿時，看到的就是如此令人意外的一幕，一群人正對著一人扔著泥巴？
北月三公主淩若塵冷著臉抱臂觀看，而被扔泥巴的人則笨拙的在躲避著，卻又好似不敢全部躲開一樣，有時會迎著襲向他的泥巴而去，以致被扔的滿身滿臉都是臟汙。
故意刁難羞辱？蘇清染隱隱約約的看見樹樁上瘦弱的人臉上模糊不清的梅花烙，那個淩若塵要來的奴隸？不是很受寵？蘇清染皺了皺眉，厭惡一閃而逝，一個被所有人厭棄的奴隸而已，竟然占了她的侍者身份。
蘇清染調整了情緒，慢慢走向淩若塵，“三公主，您這是？”
蘇清染看向天辰，眉目中有些不忍，眉頭微蹙，“他雖是奴隸，但曾經畢竟也是一國皇子，您可不可以看在清染的份上給他些……體面。”
蘇清染話還未說完，就見身邊的淩若塵瞬間消失在眼前，向淩若塵消失的方向望去，瞬間瞳孔放大。
淩若塵知道蘇清染過來，但擔心天辰體力不支時直接從樁上摔下來，便一直把註意力放在天辰身上。沒有辦法，天辰向來不懂如何量力而行，更是完全的不知道要在意他自己的身體。
果不其然，淩若塵見天辰身體一顫後一個晃神便從最高的樁子上掉下，連忙運轉身法將人接住抱在懷裏，見人只是呼吸淩亂，並沒有受傷松了口氣，“怎麽這麽笨，支撐不住了不知道喊停麽，摔傷了怎麽辦？”
天辰楞楞的擡起臟兮兮的小臉，完全不懂那蘇公子來了，為何淩若塵依然會在他心神不寧掉下來時註意到他，甚至當著蘇公子的面接住他，會被誤會的。
淩若塵不知道天辰所想，見天辰目光呆滯，以為他是累的狠了，便抱著人走到蘇清染面前，“清染，你先稍後片刻，我馬上回來。”
蘇清染愕然的看著淩若塵，那麽臟的一個人，她是如何全無介意的抱在懷裏的，那怎麽可能是羞辱。
蘇清染握緊拳頭，那些禮物，你送的那些禮物，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在你立府之日時同意嫁給你麽。那你這又是何意，難道是讓我同一個骯臟的奴隸共享你的寵愛麽，不，不可能！你的眼裏，心裏都只能有我一個，即便我不屑一顧也只能有我一個。
蘇清染微微一笑，“三公主，這是天辰皇子吧，他這是怎麽了，還有你們這是？”
淩若塵低頭看了天辰一眼，見天辰呼吸已經漸漸平穩，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累了，無事。”
天辰看向蘇清染，眸光暗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切情緒煙消雲散。
“淩、淩若塵，放我下來，我沒事。”
淩若塵聽到天辰的聲音低下頭，“可以？”
見天辰點頭，將人輕輕放了下來扶著。
天辰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淩若塵的攙扶，垂著頭不言不語。
淩若塵見人無事便也沒有在意，揮手讓影月退下後才有閑心理會蘇清染，“不知清染前來所謂何事？”
蘇清染看了一眼自覺退後的天辰還算滿意，但對於天辰不分尊卑的稱呼及淩若塵的默許感覺非常的不爽，尤其是在看到淩若塵被弄臟了的衣服，和胸口上那明顯屬於天辰的泥手印，心裏的不爽更是被升為憤怒和怨恨。
唇角微勾，蘇清染有些失望的道：“三公主，本來清染想邀您與天辰皇子去鳳鸞山春獵呢，清染可是聽說東雀男子各個都是馬上英雄，只是不知現在是否可以？”
淩若塵一楞，這個季節是金銀雙蛇交配的季節，看了一眼一直垂著頭的天辰，點點頭，“無事，什麽時候？”
“半月後如何，到時候清染多尋些人同去熱鬧？”蘇清染笑得一臉的英姿颯爽。
只是淩若塵完全熟視無睹，垂頭想了想道：“可以，但要多待上些時日。”
蘇清染一楞，輕柔的道：“三公主是有要尋的東西？那到時候清染可以幫忙”
不解風情的淩若塵，或許是說根本不在乎的淩若塵無所謂的點點頭，“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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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春獵（一）
三月是草長鶯飛，萬物覆蘇的季節，也正是一年之中春獵的最好時機。
穿著一身束身的黑色勁裝的淩若塵手拿一件白色勁裝冷冷的道：“穿上，和我去鳳鸞山。”
縮在床上的小人只是抱著雙膝，不聲不響的垂著頭。
桑陌見淩若塵的耐心要告罄，連忙上前接過衣服道：“公主，交給屬下好了，您先稍後，稍後。”
淩若塵松開手抱著雙臂渾身散發著冷氣的看著桑陌在那勸著天辰，時間越長，周身的冷氣越重，只讓桑陌覺得如墜冰窟，壓力倍增。
好說歹說了半天，天辰才點點頭同意換上衣服。
一身白色勁裝穿在瘦弱的天辰身上使天辰看起來年紀更小，像一個失足落在人間的小小仙童一般。
淩若塵緩和了些表情，滿意的點點頭。
天辰感覺到這衣服同淩若塵給他專門訂做的衣服一樣，都是特別加厚的，非常的保暖，不會讓他再冰冷的發顫。
拽了拽衣服，只是這樣的衣服非常影響行動，他要如何去做他從未參與過，甚至從未見過的狩獵。會給她丟人的吧。
淩若塵又給天辰披上厚厚的披風，將人捂得如同個球後，才帶著天辰上了馬車，當然，馬車上同樣燃燒著極旺的爐火。
滄瀾駕著馬車來到城門口，看了看來人，一楞，有些顫抖的道：“公，公主，到城門口了。”
淩若塵聽滄瀾聲音顫抖，挑開窗簾看去，蘇清染已到，淩若衣竟然也到了，還有淩若汐，這是沈不住氣了吧。兩位郡主，咦，難怪滄瀾那麽的反應，淩恒宇竟然也來了，這是忍不住想要見滄瀾才來的吧，真有意思。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要有好戲登場了不是。
“三公主，你來了，離郡主聽說我們要去狩獵後便想著大家同去熱鬧些，您看可以麽。”蘇清染策馬行到淩若塵的馬車邊問道，只是有些呆楞的看著明顯豪華舒適卻絕不是遠行所需的馬車。
“恩，好。”淩若塵淡淡的應道後，手指放在唇邊，一聲口哨響起。接著抱起有些緊張的天辰飛身至飛奔而來的黑色駿馬上。
“短短時日，三皇妹的功夫漸長啊。”清朗明媚的聲音自淩若塵身旁響起。
淩若塵淡淡的看了一眼後，微微一笑，“多謝皇兄誇讚。”
說完便將天辰固定再自己懷裏，一揮馬鞭，黑色的駿馬率先出發，束瀟緊隨其後，滄瀾深深的看了一眼淩恒宇後揮鞭直追淩若塵三人。
留下身後的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少頃後，陸續揮著鞭子緊跟而去，只是看向蘇清染的目光都帶著些若有若無的興味。
畢竟如今每日往丞相府送禮的三公主竟當著蘇清染的面抱著一人策馬而去。
一行人都有武藝在身，哪怕同行的幾名男子也都有較不錯的身手。或許最差的就要屬北月的二皇子淩恒宇了，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眷顧都給了北月皇室的女子身上，皇室男子歷來習武天分都差的厲害，身體也不如其他男子，而是要相對來說羸弱不少。
淩恒宇騎著他的千裏馬，在暗衛的全力幫助下，才臉色蒼白的一直跟在大部隊的後邊進入鳳鸞山。
進入鳳鸞山，淩若塵便放緩了速度，“天辰，這裏便是鳳鸞山，我們北月皇室及特許的大臣們狩獵的地方。”
淩若塵簡單的講了講鳳鸞山的歷史，又指了指幾個受驚的動物給天辰介紹。
天辰從淩若塵懷中鉆出，眼眶有些發紅，她竟然在中途發現他的身體開始承受不住不停的顛簸時，便環著他，讓他的身體有些微的懸空，之後顛簸消失，不適的身體也在她的內力調理下恢覆。
天辰止住想要流下的眼淚看著周圍草長鶯飛的地方。狩獵原來就是在這樣古樹參天的地方。
回頭看向淩若塵，天辰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幸福的笑。
淩若塵一楞，揉了揉天辰的頭，伸手拿起放在馬背上的弓箭遞給天辰，握著天辰的手，手把手教天辰如何使用弓箭。
“你，你知道我不會。”天辰楞住，呆呆的問道。
淩若塵淡淡恩了聲，“以後不會就說出來，想要什麽，想做什麽也要說出來，知道麽。”
天辰張了張嘴，只是輕輕的恩了一聲後什麽也說不出口。
“天辰，左手握弓，不要使那麽大的力。”淩若塵見天辰左手越來越用力，阻止道。
天辰回過神來，連忙深吸一口氣，調整狀態，聽著淩若塵的指揮一點點變換姿勢。
“天辰，那裏有只兔子，試一試。”淩若塵見天辰拿弓的姿勢已經像模像樣了，翻身下馬，指了指不遠處的白兔子道。
淩若塵的離開給了天辰足夠的空間拉弓，天辰聚精會神的盯著弓箭的劍柄，劍尖，最終落到兔子身上，右手一松，箭矢直射兔子方向，最終落在兔子前方一米左右，將白色的兔子驚的一顫後，撒腿就跑。
天辰抿了抿嘴，明顯很是失落。淩若塵牽著開始亂動的黑馬，敲了馬頭一下，“奔雷，不許亂動摔了人，否則……”
威脅完奔雷，淩若塵笑道：“天辰已經很棒了，準頭足夠，只是力氣差了些，等你身體好些了，力氣也大些了後我們再來。”
天辰一聽，眼睛亮了亮，還可以和她一起麽。
淩若塵回頭見人已經陸陸續續進入鳳鸞山，翻身上了另一匹她讓束瀟牽著的馬，與眾人回合。
先行的一行人中有一部分人見到淩若塵耐心的教她抱著的那人射箭，更是站在馬下幫那人牽馬，最後更是讓那人騎著淩若塵專屬的上好汗血寶馬奔雷。一行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這個被淩若塵寵到如此程度的人是誰，只是那人穿的太多，又背對著眾人。
正當一行人好奇的抓耳撓腮時聽到淩若塵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一個個震驚的大張著足以塞下鴨蛋的嘴。
“束瀟，你先護著天辰在這外圍轉轉，讓他練練我讓你帶著的弓。晚上宿營的地方影月會告訴你們。”淩若塵看著束瀟道。
束瀟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的嘆了口氣，點點頭，看向天辰，“公子。”
天辰一聽，有些沒精打采的聳拉著個腦袋，看的淩若塵好笑不已，“今兒我要大面積搜查一下，你的身體受不住，明兒帶你好好玩。”
聽到後瞬間精神的小人淺淺一笑，乖乖騎著奔雷到束瀟身邊。
“三公主，你……”一行人看見淩若塵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過來，看向天辰二人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清染，我要搜尋一下鳳鸞山現在哪裏有金銀雙蛇的影子，你們先玩。”淩若塵看向綴在後邊，與淩若衣若有若無接近的蘇清染淡淡的道。
“三皇妹，剛剛那二人難道是你上次在留情居要的奴隸？不派人看著些麽？”淩若衣看向天辰二人離開的方向，有些擔心的問道。
淩若塵冷淡的掃了一眼淩若衣，一甩馬鞭率先離開。
“三皇妹，皇兄同你一起可好。”淩恒宇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看了滄瀾一眼後有些期待的看向淩若塵。
淩若塵速度不減，騎著馬向鳳鸞山深處跑去，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跟得上就過來。”
淩恒宇勾唇一笑，看了看天辰二人離開的方向，這個妹妹果然同瀾兒說的一樣，變了很多，有意思，真有意思。
20.春獵（二）
陸陸續續，各家的小姐都開始跟著淩若塵後邊走，甚至會讓底下的人去留意金銀雙蛇的蹤跡。
畢竟淩若塵可是唯一的嫡公主，又最得女皇寵愛，趁此機會討得淩若塵的歡心，或許在家裏的地位都能在有所上升，何樂而不為呢。
淩若離隱隱的看了淩若衣一眼後同樣騎馬離開。
最後原地剩下的只有二公主，嵐汐郡主，瀅郡主及她們的親信。就連蘇清染在淩若衣的暗示下也追著淩若塵離開。
“大皇姐，瀅郡主，我看我們也一起吧。”淩若衣上前一步，看著淩若塵離開的方向有些擔心的道，好像對淩若塵剛剛的無視全不在意。
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的淩若汐一甩馬鞭，頭也不回的向另一個方向離開。
淩若瀅同樣看也未看淩若衣一眼，摟著懷裏漂亮精致的小男孩懶洋洋的道：“二公主，本郡主體弱，還是直接去營地了。”
淩若衣冷冷的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少頃無聲的道，弄死！
枝葉晃動，幾片葉子飄落，之後一切恢覆，淩若衣勾唇一笑，騎馬往淩若塵的方向跑去。
……
淩若塵遠遠便見到兩個紅色的身影，一個艷紅如血，一個耀眼如陽。竟是聞名星月的赤炎貂和紅炎貂。
策馬奔去，在林中穿梭輾轉，直到兩只貂兒進入射程時彎弓，兩支箭矢呼嘯而去。
“塵塵，真是可惜，只射中了一只，那赤炎貂的速度實在太快。”淩若離從後邊趕了上來，看向淩若塵的坐騎有些可惜。
“離郡主，三公主沒有騎她的奔雷能射中紅炎，這騎射的本事已經足夠令人嘆服了。”蘇清染也趕了上來讚嘆道，看向侍衛呈上的幾乎沒有一絲雜毛的紅炎貂，眼神透漏著些許喜愛。
淩若塵淡淡的瞥了一眼淩若離，接過侍衛遞來的紅炎貂遞給蘇清染，“你喜歡？”
蘇清染驚訝的睜大眼睛，點了點頭，臉微微泛紅。
淩若塵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隨後跟上的淩若衣，勾起一抹淺淡的笑，“你喜歡就好。”
“三皇妹果然好氣魄，雖不如那只跑掉的赤炎貂，但這紅炎貂同樣稀少珍貴，皇妹竟是看也不看的就送了出去，這是令皇兄佩服。”淩恒宇姍姍來遲的趕了過來，就見到淩若塵沒有什麽波瀾的將手裏的紅炎貂兒送了出去，挑了挑眉，有些興味的道。
淩若塵擡了擡眼皮看向有些狼狽的淩恒宇，唇角一勾同樣意味深長的道：“皇兄，把你那馬給皇妹，皇妹這就將剛剛跑了的赤貂抓來送給你，如何。”
滄瀾聽後低下頭，雙肩微顫，恒宇那馬可是他想盡辦法弄來的，雖不如公主的奔雷，但也不會相差太多，就這樣，他都跟不上大部隊，換了馬，他也就只能回營地等著了，公主真狠！
“三皇妹說笑了，我這晴雪哪能和你的奔雷比，三皇妹要是喜歡，改日皇兄給你送去一匹小馬如何。”淩恒宇尷尬的笑笑，看淩若塵對他的的晴雪的興趣越來越大，連忙承諾道。
淩若塵看向攢緊韁繩，一臉警惕的看著她的淩恒宇，又看了看晴雪，挑眉道：“要它的仔，純白的，有麽。”
淩恒宇眸光一閃，意味深長的笑道：“有，當然有，不過白色的，那皇妹也送只白貂給皇兄可好，如那雪月貂？”
淩若塵眼睛一瞇，驅馬貼近淩恒宇附耳道：“皇兄，你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死的太快麽？看在滄瀾的份上，好好做你的北月皇子，皇兄。”
淩若塵揮鞭而去，揚聲道：“皇兄，皇妹等著你的小馬，銀羽貂沒有，赤炎貂倒是可以待皇妹尋來後送你一只。”
“二皇兄，三皇妹她還年幼，說話做事可能有些地方沒有註意到，你不要介意。”
淩若衣為何會如此說，其實是因為雪月和赤炎二貂價值其實相差無幾，而二皇子淩恒宇素喜白衣，淩若塵卻只願給毛色血紅的赤炎貂，在他人看來實屬故意。
淩恒宇看了一眼輕柔細語的淩若衣，有些困惑的道：“皇兄愚鈍，不知二皇妹的意思。”
淩若衣一噎，垂眸遮住眼中的陰冷，我多次的示好，挑撥你都不曾接話，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充楞。淩若塵她一個嬌蠻跋扈的人，我就不信你還當他是妹妹！
淩若衣擡頭再次柔柔的笑道：“二皇兄，無事，是皇妹多慮了。”
淩恒宇點點頭，遮住眼中的嘲諷，她淩若塵在不濟，也是他的嫡親妹妹，何況如今的淩若塵可不簡單，你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三公主，前方發現金銀雙蛇的蹤跡。”幾個黑衣人從陰影處出現，其中一人走到淩若塵面前單膝跪地道。
終於有所發現了，淩若塵看了看天色，擡手止住了想要跟過來的世家小姐們，皺眉道：“影一，你留下幾人盯著，查清他們的位置。”
說完，淩若塵讓影月退下後，看向身後跟來的人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營地吧。”
點點頭，眾人說說笑笑的返回鳳鸞山夜間的休息營地。
剛一回營地，堅持不住先一步回來的幾位世家小姐見到淩若塵回來，都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淩若塵。
淩若塵眸光一閃，上鉤了？正了正表情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幾個人相互推拒了一番後，其中一人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三、三公主，您的奴，您的人遇到獸潮，嵐汐郡主帶人救了回來。”
“哦？嵐汐郡主？”淩若塵摸了摸下巴，確定道，見對面的人點頭，冷道：“哼！帶路。”
幾人來到營地邊緣一個偏僻的石屋，淩若塵看了看明顯有些年久失修的石屋沈默了稍許，到底沒有說什麽。
雖然天辰和束瀟是淩若塵帶來的，但兩人畢竟是奴隸身份，能有一間石屋給兩人其實已經是看在淩若塵的份上了。
淩若塵推開石門，見天辰毫發無損的站在那，正擔心的看著被隨行的太醫包紮的束瀟，松了口氣，還好沒累他受傷。
“怎麽回事？”淩若塵淡淡看了一旁的淩若汐一眼後，向胳膊、臉上都有些爪痕的束瀟問道。
“淩、淩若塵，是我反應不過來，束瀟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天辰見淩若塵來了，邁了一步擋在束瀟前邊道。實在是天辰害怕淩若塵會因他而責罰束瀟。
淩若塵好笑的看著護在束瀟前面的天辰，不就是罰了幾次護他不利的宮侍甚至是桑陌，桑雨麽。
“恩，知道了。天辰去外邊看看我打回來的獵物中有喜歡的沒，回去給你做些裘衣。”
淩若塵一句話將人支開後坐在石室唯一的一把石椅上，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看著淩若汐。
屋內仿佛靜止了一般，太醫慌忙的包紮完束瀟的傷口後，匆匆交代了下一後就跑了出去。
淩若汐見淩若塵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等她開口，嘆了口氣道：“妹妹變了，可是怪我。”
“何怪之有，姐姐讓我認清了何為親情，何為皇家的親情，何怪之有。”淩若塵垂下眼斂淡淡的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淩若汐楞了一下後大笑不止，笑得淚落了滿臉也不自知。
笑夠了，淩若汐才接著道：“如今的三公主才有一爭那最高之位的資格。”
淩若塵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多謝姐姐謬讚。”
淩若汐看了一眼屋裏的滄瀾和束瀟皺了皺眉。
“姐姐要說什麽，但說無妨，不必避諱他們二人。”淩若塵看懂了淩若汐的意思，微微一笑道。
滄瀾聽後沒什麽反應，束瀟可不一樣，淩若塵的話令束瀟的心久久不能平覆，之前讓他護著天辰，如今又對他毫無避諱。他曾是他國的將軍，她淩若塵難道不該懷疑防範麽，為何如此信任。
淩若汐楞了一下，懷疑的看了兩人一眼，尤其是束瀟，沈默半響後道：“淩若塵，我助你登位……”
“我饒你不死。”
“淩若塵！你太過分了，鳳鸞山遇刺，的確有我參與，但我從未想要了你的命！這次的事也明顯是有人在針對你，要是我沒……”淩若汐咬牙切齒的道。
淩若塵懶懶的看了淩若汐一眼，垂下眼皮不鹹不淡的道：“我知道，鳳鸞山上，大皇姐只是想取得我的信任，聯手除掉淩若衣，畢竟顧念親情的我不足為慮。而這次，大皇姐只是想有個籌碼，也想知道天辰他在我心中有多重而已，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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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獵（三）
淩若汐瞪大雙眼，後退幾步，指著淩若塵半響說不出話。
淩若塵擡起頭，笑得一臉無奈又帶著說不出的傷痛：“我不傻，姐姐，我只是從不願去深想你們笑容背後的算計，以為這樣，假象就會漸漸變成真實，哪知……”
淩若塵停頓了一下後又道：“或許大皇兄的離開才是對的，只是我身為皇女，有我需要承擔的責任，走不掉，逃不開。”
淩若汐楞住，看向對面平靜卻散發著哀傷的女孩，垂下了頭，“對、對不起，身在皇家，情非得已。”
“恩，情非得已……所以，姐姐，沒有你，那個位置也會是我的，只是有你會輕松些，我只能承諾給你一個逍遙王爺的稱號，而不是讓你有機會轉土重來。”淩若塵嘆息一聲，走到淩若汐面前真誠的道。
明明可以假意答應她後在毀了她的，妹妹你還是這麽天真。淩若汐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火紅玉佩，“炎月令，給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淩若汐留下炎月令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淩若塵握著炎月令，笑得一臉陰森冰冷，何為真實，何為虛妄，大皇姐，如今的你還看的透麽……
“公主，為何要讓公子去當誘餌。”束瀟低沈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
而另一邊，天辰走出石屋，看了看周圍，向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她打了好多獵物，她好厲害……
“清染，你這紅炎貂真是太漂亮了，到時候拿到錦繡閣去，做出來的衣服……啊，真讓人羨慕。”
清染？蘇公子？天辰好奇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蘇清染同幾位公子站在一起說笑。
天辰看向蘇清染的侍從提著的東西，那就是他們說的紅炎貂？好漂亮的顏色，蘇公子穿上一定很好看。
“天辰皇子？”蘇清染無意中看到天辰，走過去笑道。
見天辰看向淩若塵送他的紅炎貂，心中得意不屑，但表現出來的確是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澀樣子：“天辰皇子喜歡這紅炎貂？只是這貂兒是三公主送的，在下不好做主送予他人，請天辰皇子見諒。”
天辰一楞後，心臟又開始抽痛，原來只是蘇公子選剩下的，但也有他的，還記得給他一份，已經很好很好了。
天辰揚起頭微微一笑，搖搖頭，“謝謝蘇公子，不用的。”說完又看了一眼那火紅的貂兒後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使天辰心痛的更強烈了些。
“清染，你請他見諒什麽，他一個奴隸能和你比麽。三公主可是每日都會去你府上給你送些禮物的，這是多麽的真誠癡情，就他，配麽。”
天辰閉了閉眼，伸手揉了揉抽痛不止的心口，不痛的，天辰，習慣就好。
天辰來到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向陸陸續續卸下的眾多獵物，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一個在清塵殿見過的人，摸了摸臉上的梅花烙，後退了一步。
“天辰公子？你來了，看看有喜歡的沒？”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止住了天辰的腳步。
天辰有些茫然的看著一身黑衣，長的溫婉秀麗的女人，為何叫他公子，為何不帶厭惡。
聽到周圍的議論，天辰得知這位女子竟是淩若塵影月中的人，沈默了會後看向一地的獵物，一個稍稍抽搐的小東西吸引了天辰的主意。
“那個，可以麽？”天辰指了指地上一只明顯還沒有死亡的灰沈沈的東西詢問道。
影一一看，竟只是一只最普通不過的灰狐，點點頭道：“公子，還有喜歡的麽？”
天辰一楞，還可以再要麽，搖了搖頭，一只就好。
影一提起地上的灰狐道：“那好，公子，待屬下取了毛皮送去錦繡閣。”
天辰一聽，慌忙上前攔著影一道：“可，可不可以就這樣給我。”
影一一楞，想了想道：“公子想要養著他？”
見天辰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連著手裏的灰狐一同遞給天辰道：“公子，這裏的藥餵一粒給這小狐貍，它就死不了了。但公子要提前和公主說一聲，才能養哦。”
天辰雙手接過小狐貍和瓷瓶淺淺一笑，“謝謝這位姐姐，我會的。”
天辰倒出一粒藥丸，餵進奄奄一息的小狐貍嘴中，慢慢向回走去。路上偶爾會遇到些偷偷議論他的人，見到他後都匆匆離開，天辰隱隱約約了解到他騎了一天的黑色馬兒竟然是淩若塵的坐騎，也是北月有名的汗血寶馬。
小狐貍，她為何讓我騎她的馬，原來那就是汗血寶馬啊，你知道麽，小狐貍，我曾經在給真正的天辰皇子試毒時偶然見過一次，真的好漂亮，難怪奔雷也那般漂亮……
“公主，為何要讓公子去當誘餌。”
正沈浸在他竟有一天能騎上汗血寶馬的震驚中的天辰一楞，茫然的聽著石室中斷斷續續傳來的屬於束瀟的聲音，要推門的手僵在了原地。
“獸群來襲時，公子幾乎根本就不懂要如何保護他自己，而您明知道會有埋伏，還將奔雷給公子，您的寵愛會讓很多人想除掉公子的，難道這就是您的目的，以此鏟除所有想要意圖不軌的人麽。他會死的，如果您真的這麽做，他一定會被你害死的。”束瀟沈聲道，完全不敢相信那麽寵著那個少年的淩若塵竟然會讓他去當誘餌。
而站在門外的天辰安靜的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直到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天辰才支撐不住的摔倒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著雙腿，弓著身子，將他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頭深深的埋在雙腿間，緊咬著唇，抑制著心口不停翻湧而出的痛苦，半響才微睜開雙眼，擡手擦掉嘴角因太過痛苦而溢出的血。
看了看天色，天辰用手撐起身體，眼前有些發黑，晃了晃頭，又揉了揉依然有些絞痛的心口，微微一笑，帶著些釋然，帶著些堅定。
明明不該有人會真心待他的，果然如此。不過哪怕是虛假也好，天辰笑容漸深，即使是虛假，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幸福。
天辰看了看東雀的方向，又看了看給了他片刻溫暖的清塵殿的方向，最終將視線落在那間打碎他所有幻想的石屋，抱緊懷裏的小狐貍，用冰冷的臉頰蹭了蹭小狐貍的臉，再次微笑，我會努力做好一個誘餌的，乖乖的做好一個誘餌，直到你不再需要的那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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