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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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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帶血的腳印一路朝外走,到了門口,不出所料,那個木乃伊就在門外不遠處一個角落裏坐著。

全身崩裂的傷口、大量的出血點,我知道他不會走多遠。

幽暗的角落包裹著他枯瘦的身影,他看起來就像個若隱若現在夜色裏的幽靈。離他幾步遠的地方,那條陳舊的馬路上車來車往,有意思的是,兩者之間的時間整整相差了幾十個世紀,這會兒卻彼此和諧地存在著。忽閃而過的車燈時而映亮木乃伊的臉,他目不轉睛看著它們,眼裏折射著它們的光。

但那光裏什麽都沒有,因此,我也就無法從他那雙眼睛裏窺知到某些我想知道的東西,諸如在經歷了幾千年的變化後,這個世界所帶給他的,哪怕一點點異樣的觸動。

我從他這雙眼裏什麽也找不到。

“你運氣不錯。”忽然他擡頭對我道。

“什麽運氣?”

隨口回應,然後大吃一驚。

因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我竟然能聽懂這木乃伊在對自己說些什麽,而不可思議是,他說的話聽起來竟然好像是中文。

這給我帶來的震驚度絲毫不亞於第一次見到他使用特異功能。

“阿穆的劍只要砍出去就很難再收回,”見到我臉上的表情,他似乎笑了笑,伸手擼了把肩膀上滲出來的血,遞到面前看了眼。“但為了找到我,他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時間。所以說,時間把你從他劍刃下拖了出來,因此你的運氣很不錯。”

“那他現在到哪裏去了。”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目光再次轉向路上的車水馬龍,那些飛馳而過的東西令他神情專註。

身後就是墻,他靠著它,同離開地下室時的姿態相比他仿佛換了個人,依靠在墻上的樣子相當疲憊,以致整個上半身的力量全部都卸在了那堵墻上,因而令他看起來單薄而衰弱,風一吹,就能散了架似的。

只是一雙褪掉了舊皮的手,光滑的皮膚下經絡凸顯,這使得那十根修長的手指看起來遒勁有力。所以我下意識摸了摸褲袋,繼而發覺他再次朝我看了一眼。

“你出來是找我麽。”隨後他問我。

我沒吭聲。

“為了再把我帶到那個墳墓一樣的地方去,是麽。”

我繼續沈默,並且開始發覺這樣貿然一個人追出來,可能是個錯誤。

從來,我的商品沒有一件會開口同我交談,我只需知道它們能為我賺取多少錢,別的不用再關心更多。因而,會提問的商品是讓人頭疼的,他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告訴我,這次你想從我身上再得到些什麽。”邊說,他邊從角落裏站了起來,這令我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

“黃金,權利,還是那個人的永生?”

這兩句話我想我好像沒聽明白。

什麽叫‘再得到’?什麽叫‘權利’,‘永生’?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的話令他冷冷一笑。“你好像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我追問。

他卻似乎已經失去了同我交流的耐心。下顎朝實驗室大門的方向擡了擡,他道:“滾。”

滾?我從沒被人說過這個‘滾’字,即便是在最潦倒的時候。

於是暫時把他能同我交流的驚詫放到一邊,我斟酌了下字眼,對他道:“但我現在走不了。”

他沈默,看了看我。

於是我接著再道:“因為我還沒把你帶回去。”

話音剛落,他轉身就走,似乎當我空氣般的存在。

只是腳步看上去有點慢,每走一步地下一攤血,所以我也就不去介意他那樣的無理,只在他身後慢慢跟了兩步,到一根燈柱邊站定,從褲袋裏套出了樣東西。

“餵,”然後在他身後沖他喊了一聲。他回過頭,我手一擡,將那東西對準他脖子的方向輕輕一摁。

立時他全身緊繃了起來,並且發出陣痙攣般的抖動。

那瞬間一道怒氣驟然從他那雙湛藍的眼睛裏直逼了出來。飛身躍起一個箭步猛撲向我,我迅速朝邊上一閃,他的手如我所料拍在了我面前那根燈柱上。

燈因此啪的聲滅了,沒有車繼續經過,周圍變得更加昏暗。暗得令我再也看不清木乃伊那雙蓄滿了怒火的眼睛,所以膽子也就越發更大了起來,我朝他走近了一點,看到他正咬著牙試圖伸手去扯脖子上的金屬圈。

但那兩只手完全不聽使喚。

因而變得更加憤怒,他用力控制著自己抖動的身體,一邊再次朝我的方向逼了過來。

我沒有逃也沒有退,只是將手裏那控制器的擋往上推了一格。

不出片刻他的身體開始從抖動變成了一種抽搐,這令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動作,並且無法忍受地從喉嚨裏發出一些模糊的吼聲。

可是抽搐得太厲害,那些聲音根本無法從喉嚨裏得到暢快的宣洩,這令他幾乎崩潰。而腳亦再也承受不住他的身體,他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意識到我在看他,他掙紮了下試圖站起來,卻不料整個人反而完全跌倒在地。

身體一接觸地面,他扭動起來,那幾乎無法感覺到表情的五官此時分外清晰地彰顯著他的痛苦,他不停張開嘴,卻又不斷被發抖的牙關節逼得重新閉上,以致呼吸開始變得窘迫,他用力昂起頭,可是除了令自己更加痛苦外得不到任何更多的空氣。

差不多夠了。

看到他開始痛苦到用頭去撞擊地面的時候,我把手裏的控制器關上。

電擊停止的同時那木乃伊身體的所有動作也一剎那間停止,他俯臥在地上,身體因為全身劇烈的動作而爬滿了血痕。

“我說過我要把你帶回去的。”走過去抓著他胳膊把他擡起來的時候,我對他說。

他眼睛緊閉著,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我這句話聽進去。

“你問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麽,我可以告訴你,錢,很多很多的錢。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因為那東西還不值得我替它們去賣命,”一邊把他往實驗室大門口拖,我一邊繼續對他道:“可是現在我的命也在你身上,所以我必須把你繼續留在我身邊,不然我真的可以放你走,真的。可是你太不合作,所以不要怪我這樣對你,你對我來說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枚地雷,如果我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的信心,我怕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殺了你。”

“不如現在就殺。”突然睜開眼,那木乃伊對我說出這句話。我不由得一楞。

下意識脫開手,他飛身而起已經立在了我的身後。“可惜有點晚了。”貼著我的耳朵他對我又道。在我沒來得及抽身逃開的時候,他一把抓住我朝門裏拖了進去。

被推進門裏的同時,門外一輛警車呼嘯而過,我張嘴就喊,可惜根本就沒人聽見。這一條街上到處都是我這樣破破爛爛的舊商鋪,所以根本沒人會註意到我那扇被沙人破壞了的大門,以及門裏一堆廢銅爛鐵間的兩個人。

“A!”幸而這時小默罕默德舉著槍從樓下沖了上來,我趕緊推開木乃伊的手朝他奔過去,刻沒跑兩步頭發就被扯住了,而小默罕默德突然像撞到了什麽似的,在沖出樓梯口的時候一下子朝後彈起,咕隆隆直滾了下去。之後,再沒發出一點聲音。

“你看,我已經讓你滾了,但違背我的話似乎向來是你的樂趣。”耳邊再次傳來那木乃伊的話音,他站在我身後,被街角路燈拉長的身影幽靈般罩著我的影子。

而他本身又同幽靈有什麽差異。

“那我現在滾好不好。”吸了口氣,我道。

他一把抓住我的下顎,扭轉,強迫我面對他那張鬼魅般的臉。“你確實變了很多。那個人叫你什麽?A。A,你知道麽,不管多少時間,不管你在什麽地方,有一樣東西你一直都沒有變過,那就是無恥。”說到這裏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我右手裏抓著剛從褲袋裏偷偷拿出來的遙控器。差那麽一步我就能按到它的開關了,卻在這時被他發現。

也或許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等我從口袋裏取出來,然後當著我的面令我失敗。

他眼裏閃出一絲冷笑。手一擰,我手裏的遙控器落地,隨即被他用腳踩碎。“無恥的女人,無恥到讓人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螻蟻。”話音落,他抓著我的頭發將我一把甩到地上。

這一下摔得我真的很疼,卻也是個絕好的機會,因為他離我的距離變遠了。

當下一咕嚕從地上彈起,拔腿整準備朝外沖,那木乃伊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抓著我的肩膀輕輕一扭,我就直接朝地上跪了下去,一點反抗餘地也沒有。繼而一巴掌甩在我臉上,他道:“這是為了穆。”

我被他扇得兩眼一陣發黑。很快嘴裏湧出了一股鹹腥,而視覺剛剛恢覆正常,眼見著他第二巴掌又扇了過來。“這是為了那些因你而死的無辜者。”

“FUCK!!!”第三巴掌扇來的時候,我再也無法繼續這樣被動了,猛地一挺身,飛快抓住他扇過來的手對著它用力就是一口,他沒防備我會這一手,因而不自禁地呆了呆。

我趁機抓起邊上一只軸承就朝他頭上輪了過去。

一下砸在他頭上,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反手迅速把我的手臂抓住,繼而朝地上用力一甩。

我毫無招架之力就被他甩悶了過去。

一時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我想我這次大概真的要被他弄死了,他對我這樣憤怒,並且一直在對我說著些完全令我無法理解的話。

什麽變了很多。

什麽為了穆。

什麽因我而死的無辜者。

靠他姥姥的,聽起來好像我曾經對他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罪孽。

到底這他媽的是怎麽回事?!

邊在腦子裏飛快的想著,我邊用盡全力朝後退。

而那木乃伊在將我甩到地上後似乎暫時停止了繼續攻擊的打算,他低頭看著我,帶著一種要命的冷靜的表情。這種表情讓我恐慌,因為完全無從找到他的弱點。

“現在你還想為了誰而揍我。”於是脫口而出這句話。話音落,他飛身一縱坐到了我的身上。“你說呢。”低頭看著我,他用他修長的手指將我衣服上的扣子一顆一顆慢慢挑斷,我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於是更加恐慌起來。

以致無法再穩得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因為那一瞬他仿佛明了般直望進我的眼裏,用他那雙湛藍的眼睛。繼而一把撕開了我的衣服。

“滾!從我身上滾開!!”一時有些失控,在那張令人惡心的醜臉朝我逼近的時候,我沖著他尖叫起來:“滾!!”

他的臉因我的話和表情而變得更加可怕。

“滾?”一把抓起我的頭發,他道:“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滾。全天下的男人,只要他們對你有利用價值,你都可以和他們上床,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麽區別。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我現在是這樣一種樣子。”松開我的頭發,他將手指摸向自己的臉,繼而微微一笑,附□按住了我掙紮而起的肩膀:“原來你也是會有底線的麽,A。那試試看我們今天跨過它如何,也許我可以因此而放你一條命,也說不定。”話音落,他猛地吻住了我的嘴。

那瞬間我幾乎嘔吐出來。

他通體中藥般的味道,夾雜著濃烈的血腥,令我胃裏排山倒海般地翻騰。而更讓我惡心的是他那張臉,那張枯槁醜陋到極致的幹屍的臉。它就壓在我臉上,嘴壓著我的唇,恣意到放肆地輾轉。

直到把我的眼淚都給硬逼了出來,那點兒從十三歲之後我就忘了它是甜還是鹹的眼淚。它們瘋狂從我眼睛裏湧了出來,爬滿我的眼角,我的臉頰。

卻因此令那木乃伊愈加亢奮了起來。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兩腿間的堅硬,他用它抵著我的身體,像把尖銳的刀子。刀尖隨時都能插入,我的力量卻完全不足以同他抗衡,他以此觀察著我的臉色,然後更用力地壓住了我的身體。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尖叫,在他吻我嘴唇的時候,在他舔我脖子的時候,在他用那天被逼迫喝水時那種眼神,咬著我身體每一寸皮膚的時候……

直到他觀察夠了,也對他的小游戲失去了耐心,他分開了我的腿。

這時候我的喉嚨已經被我叫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如果這會兒他仍在看著我眼睛的話,他應該很簡單就看得出來,我眼睛裏寫著,我要殺了他,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不,殺了他怎麽夠。

我要他生不如死,就像我現在這樣。

可他註意力已經完全不在我的臉上,甚至不在我身體的任何部位。

就在他不太費勁地頂開我的腿,並且沿著我後背將我的褲子用力扯開之後,突然間他所有的動作一下子全都停止了。

目光對著他自己那雙手,手裏有血,很大一片順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淌。那血是他從我背後摸出來的。

繼而將我用力一翻,背對向他,他伸手在我背上慢慢一陣摩挲。

“你被那些東西碰過了麽。”然後問我。

我沒回答。目光朝四周搜尋著,可是周圍手能觸及的地方沒有一件能類似刀子的東西。

FUCK!身體再次被他翻了回去,我心裏狠罵了一聲。

可是他沒再繼續索取我的身體,並且從我身上退了開來。

“你被詛咒了。”站起身後他對我道。

我用力擦著被他身上的血弄臟的身體,冷冷道:“你的詛咒麽。”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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