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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嬌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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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慌亂。

大姑奶奶眼神一狠,彎下腰把那封信撿起來送到燭臺上點燃,冷聲道:“我還說你親爹的人怎麽也沒把江未語給殺了,原來是在陸修遠手裏,那天晚上死了不少人驚動官府,江未語是又是這樁事的罪魁禍首,官府不可能置之不理,陸修遠要玩陰的,那咱們也陰他一回,舉報陸家私藏嫌犯。”

梁思雨眼皮一跳,“舉報陸家嗎?”她承認自己對陸修遠動了情,甚至還希望落入陸修遠手裏的人是她,所以聽到她娘要對付陸修遠,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母女連心,大姑奶奶又豈會看不出她這個眼皮子淺的女兒在想什麽,當即冷嗤,“你那些小心思最好統統給我收起來,否則要敢在關鍵時刻倒打一耙,我絕饒不了你!”

梁思雨嚇得不輕,“姑母……”

其實她想說,倘若能讓陸修遠娶了她,那麽陸家的聘禮難道還頂不上江家這邊分到的財產嗎?為什麽一定要招婿上門呢?只要嫁個有錢人不就行了。

可是在對上大姑奶奶的那雙眼睛時,梁思雨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大姑奶奶很快暗中給提督府那邊傳信,讓她情郎出面幹涉官府搜查陸修遠下榻的鏡花水居,找出江未語來送入大牢,順便再給陸家點教訓。

提督府很快就回轉信來,上面的內容險些讓大姑奶奶吐血。

她那位情郎說,上回調人去刺殺江未語的事讓他爹發現了,他爹十分生氣,因為不知道是誰把事情捅漏出去傳到了上面那些人的耳朵裏,朝廷已經對他爹發出了警告,再加上同僚的各種毀謗彈劾,這事兒要再來一回,他爹的烏紗就該保不住了,所以這次他幫不了她。

“窩囊廢!”大姑奶奶一把揉碎信紙,氣得捂住胸口。

這還沒喘口氣,門房又捏著一封信來了,“大姑奶奶,外面有人給大老爺送信,您看……”

“拿過來!”江永珍一把扯過信封快速打開,當看到與自己之前燒毀那封一模一樣的內容,她眼前一黑。

“姑母!”梁思雨忙扶住她。

“送信的人呢?”江永珍嘶吼著。

“已經走了。”門房被她這副扭曲的樣子嚇到,往後退了退。

“滾!”

“姑母您消消氣。”梁思雨長這麽大,頭一回見她娘崩潰成這樣,也是被嚇得多一個字都不敢張口,就怕一下子刺激到江永珍。

“雨兒,今天的事絕對不能透露一個字給你爹,知道嗎?”緩了好久才勉強算平覆下來,江永珍鐵青著臉警告,“否則我們娘倆在這個家就徹底待不下去了。”

“我知道。”梁思雨急忙點頭。

——

要說把梁家長子幹的好事捅到京城,自然是陸修遠的手筆,不過這都是在江未語提出寫信之前。

當時陸修遠只是覺得梁家那位長子未免太過仗勢欺人,索性推他一把,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讓他嘗點苦頭,沒料到與江未語的“綁架信”連在一起,竟然有這麽大的打擊效果。

梁家長子不敢再挪用他爹的人來對付江未語,自然就幫不了江永珍。

而江永珍一旦沒了梁家這個後臺,便如同一只軟柿子,想如何拿捏都不是事兒。

——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有人去江府送信,從一開始的一天一兩封到一天十幾封,甚至有幾回險些就送到了江永敬手裏,大姑奶奶江永珍成天擔驚受怕,不敢出門,索性有事沒事就去門房那兒站著,杜絕信傳到江永敬手裏的可能。

可是她毀得了一封,毀不了十封百封,等每天都有幾百封信送來的時候,江永珍索性連看都不看了,直接讓人取來火盆,一並焚燒,每次焚燒完那些信笑得癲狂的聲音,能把人嚇個半死。

事實上,陸修遠早就捏準了她這個心理,所以接下來的那些信,裏面什麽都沒寫,就是個空信封裏面放一張空白紙。

這麽便利的事兒,莫說一天幾百封,就是一天上千封都不在話下。

陸修遠甚至突發奇想讓人白空紙上動了手腳,然後等大姑奶奶焚燒的時候,信紙沒法燒完整,每一封都燒到最後都會變成一個血紅血紅的“死”字落在地上,收了多少封信,就有多少個血色的“死”。

“啊啊啊——”

江永珍再也受不了了,抱著腦袋嘶吼一聲,嚇得昏厥過去。

江永敬聞訊急匆匆過來看她的時候,在院子裏見到了幾百個像被血染過的“死”字,頓時嚇了一跳,沈著臉問:“怎麽回事兒?”

梁思雨早就被嚇過了,這會兒臉色好看些,惶恐地道:“不知道。”

她當然不敢把信的事說出來,一旦說了,自己就有暴露的可能,她可是要當一輩子的江家大小姐的,哪能輕易就露餡?

江永敬喊了不少人來問,但這些下人都被大姑奶奶封過口,誰也不敢提及那封信的事,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

江永敬眉頭皺得更深,可是沒辦法,不管他怎麽逼問,就是沒人敢說實話。

而趁著江永珍癲狂之際,陸修遠這回直接讓自己的人去江府請江永敬。

江永珍一聽說江永敬要去見陸修遠,死活非要攔住。

江永敬看她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嘆口氣,吩咐仆人,“把大姑奶奶帶下去,好生伺候著。”

“大哥!”本來沒瘋的江永珍一聽江永敬這意思,哪還能不明白自己被當成了瘋子,她趕緊張開雙臂攔住他,“你不能去見陸修遠。”

“為什麽?”江永敬問。

“因為……因為陸修遠要殺你,這是個鴻門宴啊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妹妹不會害你的。”

江永敬又是一嘆,瘋得更厲害了,再次讓人把江永珍帶下去。

江永珍死活不肯,力道又大,數次從婆子們手中掙紮出來,楞是要攔著江永敬不讓他出去。

然而那是陸修遠親自讓人來請,江永敬就算再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失約,非去不可。

大姑奶奶最後沒轍了,一松口,“你要去也行,除非帶著我去,否則我不讓你出這道門。”

江永敬被江永珍弄煩了,索性一擺手,“成成成,不過你得答應我,到了那邊不準挑事,否則要壞了我的事,甭管什麽親妹子,我照修理不誤。”

“大哥放心,我一定安分守己。”江永珍面露喜色,急急忙忙回房收拾打扮然後跟著江永敬出門去往鏡花水居。

江永珍都想好了,一會兒見到江未語的時候要怎麽把她的身份反駁回去讓江永敬認為那小賤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然而等到了鏡花水居的時候江永珍才發現陸修遠身邊根本沒有什麽江未語,就只是陸修遠一個人在房內。

看到這對兄妹,陸修遠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來,“若非仔細看,我還以為江老爺是帶著令夫人來了呢。”

這話不可謂不毒,哪個嫁出去的妹妹會跟著大哥去外面赴約?然而江永珍就是來了,這豈不變相說明他們兄妹之間有情況?

江永敬面皮緊了緊,江永珍則是直接黑臉,那怒火在胸腔裏上躥下跳,險些直接噴瀉出來,眼前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男人,今日之前往江家寄了成百上千的信,把她變成了江家上下眼中的“瘋子”,讓她有口難辯,如何不怒!

“這是家妹。”江永敬簡單介紹了一番,二人落座,“陸少爺叫我過來有什麽要緊事嗎?”

陸修遠的眸光不著痕跡往江永珍身上瞟了一下,很快又收回來,勾勾唇,“我這兒來了今年的新茶,想請江老爺過來嘗嘗,若是喜歡,一會兒便帶些回去。”

看來並不是自己憂心的那樣訂單出了問題,江永敬頓時松一口氣,笑著接過小丫鬟遞來的茶盞,品了一口,連連說好。

他是個粗人,哪懂得品茶,不過是看在茶主人的面上必須應承幾句罷了。

而江永珍,整個人都快炸了,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準備了滿腔怒火和最尖銳的武器去對付敵人,到了才發現敵人根本就不存在,那滿肚子的火,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感覺,能讓她原地爆炸。

從來到離開,前後半個多時辰的時間,陸修遠半點沒提及江未語。

江永珍越發的氣,可是再氣也沒辦法,沒發火的地兒。

一直到上了馬車,她臉色都還青黑難看,江永敬問了幾句問不出什麽來,只當是江永珍瘋病又快發了,急忙讓車夫加速。

回到江府的時候,江永珍看到梁思雨站在照壁處,像是等候多時,她緩了口氣,上前。

“姑母,你回來了?”梁思雨淺淺一笑。

那笑容卻莫名讓江永珍感到後背一涼,“雨兒?”

對方仍是淺淺的笑著,發飾著裝都與平素別無二致,可江永珍總覺得今天的梁思雨很有問題。

“老太太聽到姑母來了,讓我來接你過去呢!”

江永珍覺得奇怪,“老太太怎麽會突然想見我?”

梁思雨道:“姑母去了就知道了。”

番外二009 吃啞巴虧

說完,看向後面的江永敬,“爹,老太太也讓您過去一趟呢!”

想想也的確是有大半個月沒去見老太太了,江永敬點點頭,“行,那走吧!”

剛開始,江永珍還有點忐忑,但是一聽江永敬也被點了名,就慢慢平靜下來了,想來是老太太有什麽事打算讓府上的幾位主子們盡快過去商討對策。

幾人很快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守在外面的婆子挑開簾,江永珍一進去就看到老太太正襟危坐,魏氏在一旁伺候著,其餘的丫鬟婆子們都往兩邊站,而堂中跪著一個女子,衣著樸素,形容狼狽,一見到江永珍進來,就不管不顧地撲過來哭著叫娘。

江永珍懵了,“這……”

而江永敬在看到那女子與自家寶貝女兒一模一樣的容貌時,面皮直接僵住,但見老太太和魏氏情緒都沒有太大的起伏,江永敬直接問:“這怎麽回事兒啊,哪裏鉆出來的人,怎麽跟語兒生得這樣像?”

魏氏眸光微閃,心中冷笑了一下,難怪她一直以來總覺得這位大小姐哪裏不對勁,若非今天見到了真正的江未語,她還不知道大姑奶奶此人的心思竟然如此齷齪歹毒,自己在外面與人幹下那不要臉的勾當被婆家掃地出門,反倒跑娘家作威作福來了,臉真夠大的!

這事兒得從江永敬帶著江永珍出府的時候開始說起。

當時陸家隱衛回去說江大姑奶奶跟著她兄長一起出的門,江未語心知機會難得,便喬裝打扮一番戴上面紗朝著江府而去,正巧魏氏又帶著梁思雨出門。

江未語等她們的馬車行到偏僻處才讓隱衛們把馬車攔下來。

魏氏嚇得不輕,梁思雨更是止不住地大喊大叫。

江未語嫌礙事兒,讓人把梁思雨打暈,然後拿出母親給她留下的那枚玉佩,仔仔細細把前因後果跟魏氏說了一通。

一開始魏氏當然不相信,後來江未語又把自己在外莊上時魏氏給自己寫的信拿出來,魏氏見了,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一時潸然淚下,母女倆算是就這麽相認了。

接下來,江未語把梁思雨拖到馬車裏跟她換了衣服首飾,自己跟著魏氏回了府。

隱衛們按照江未語的吩咐,估算著時辰用水把梁思雨潑醒。

將將醒來的梁思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只是看到自己換上了江未語的衣服,她急急忙忙往江府跑,門房見到了與大小姐一模一樣的姑娘,一個個都嚇傻了,但還算理智,不讓她進去。

梁思雨大聲吵鬧說自己才是江家大小姐,門房只當來了個瘋子,不理會她。梁思雨最後沒法了,大聲嚷嚷自己是大姑奶奶的親生女兒,這事驚動了老太太,老太太讓人來把梁思雨給請進去。

梁思雨進門的時候,魏氏和江未語早就在老太太的屋子裏了,她直接指著江未語的鼻子罵她冒牌貨。

老太太眉頭一皺,馬上讓嬤嬤先賞她兩巴掌。

梁思雨被打翻在地,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讓人拉住她!”上頭老太太的聲音裏面添了幾分怒,目光冷刺一樣刺向梁思雨。

婆子們很快把梁思雨給拽回去。

魏氏道:“也不知哪裏來的小蹄子,竟敢如此汙蔑大姑奶奶,活膩了不成?”

梁思雨眼淚汪汪地看著眾人,見所有人都冷漠以對,她只能轉頭向江永珍求助,“娘,是我,我是雨兒啊!”

“胡說八道!”老太太大怒。

“就是。”魏氏附和,“整個江家誰不知道大姑奶奶的一子兩女全都留在前夫齊家,你說你是大姑奶奶的女兒,為何我們從未聽說過,你爹是誰?”

這種時候,江永珍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難怪陸修遠刻意讓人來請江永敬,請過去以後又半點沒提及江未語的事,原來是趁她跟著江永敬去了鏡花水居,把江未語那賤人給換到江府來了,如今跪在地上的才是梁思雨,她的親生女兒。

想到這裏,她怨毒地瞪了魏氏一眼。

“我爹……我爹是梁……啊——”

話沒說完,就吃了大姑奶奶一記響亮的大耳巴子,頓時被打懵了。

江永珍能在江家作威作福,靠的全是老太太撐腰,而此時此刻,老太太明顯對這件事十分生氣,倘若再讓老太太曉得自己當年與外男偷情生下了女兒養到這麽大,老太太非得打死她不可。

為了以後,為了大局著想,她不能不犧牲一下這個私生女。

“娘,你打我?”梁思雨哭出聲來,滿心委屈,“你打我,我告訴爹去。”

江永珍恨鐵不成鋼,臉黑成一片,厲喝,“來人,把這滿嘴噴糞的賤丫頭扔出去!”

“慢著!”一直沒說話的江未語突然出聲。

江永珍恨不能把眼神變成刀子活剮了江未語。

這賤人,竟敢設局害她!

“語兒,你想做什麽?”老太太問。

江未語道:“這世上竟然有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祖母不覺得這是緣分嗎?孫女很好奇,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麽敢上江府來自稱是大姑奶奶親生,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誤會?”

這一說,老太太的臉色頃刻陰冷下來,盯了梁思雨一眼,“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誰?”

梁思雨感受到了生母的憤怒,心念一轉,擡起頭來一邊哭一邊說,“我……我是大老爺的女兒。”

老太太眼睛一縮,“你說什麽?”

梁思雨道:“其實是這樣的,當年爹爹在外地跑生意的時候認識了我娘,後來有了我,娘親難產而死,爹爹又不敢把我抱回來,所以把我交給了姑母養在外頭,小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所以一直管大姑奶奶叫娘親,直到前些日子我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才會找上門來,老太太,我真的是江家的女兒。”

江永敬暴怒,忍不住上前踹了她一腳,“信口雌黃!我江永敬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真在外面生了外室女,找上門來絕不可能不認,可我除了家中正妻以及幾個妾室之外,在外面根本沒有女人,哪來的女兒,真是荒唐,你再敢多一句嘴,就休怪我送你去見官了!”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梁思雨只有死磕到底,否則她再沒辦法入江家大門。

“姑母,你快幫我說句話啊!”

總算這蠢貨腦子會轉了,江永珍重拾心態,正打算把梁思雨扣給江永敬坐穩這一局,就被江未語冷笑著打斷:“這位姑娘,你怎麽前言不搭後語的,一開始嚷嚷著自己是大姑奶奶的女兒,還說大姑奶奶打了你,你要去告訴你爹,這會兒你又說是我爹的女兒,你若真是,大姑奶奶進來的時候為何一副不認識你的樣子,還讓人把滿嘴噴糞的你給扔出去?就算她是為了幫你隱瞞身份,可也沒必要罵自己大哥的女兒賤丫頭吧,她是你姑母,她罵你賤丫頭,豈不變相罵自己是賤人?誰都知道我們家大姑奶奶端莊知禮,與長兄關系十分和睦,姑娘,你這是要陷我們家大姑奶奶於不義啊!”

梁思雨恨不能沖上去一把掐死江未語。

江未語裝作不見,看向江永珍,“姑母,您覺得呢?”

江永珍渾身上下能出氣的地方都被堵著,抓心抓肺的疼,可是她完全沒辦法反駁江未語的話,臉色憋得十分難看。

老太太倒是直接看向江永敬。

江永敬馬上指天發誓,“母親,兒子敢保證,我絕對沒有在外面找女人,更不可能與外面的女人生下女兒養這麽大。”

“爹,你這是不要女兒了嗎?”梁思雨哭得更狠,整個屋子裏都是她鬧哄哄的聲音。

老太太不悅地皺著眉頭,“既然不是江家女兒,那就給我叉出去,要敢反抗,直接給我打!仗著一張與我乖孫長得像的臉,就敢把自己當鳳凰了?什麽東西!”

婆子把梁思雨往外拖的時候,她趁勢趴在地上抱著江永珍的腿,擡起頭來,滿臉的委屈。

江永珍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不敢心疼,這時候自己要是露出一點點的破綻,絕對會被江未語逮著可勁咬。

見到生母漠然的態度,梁思雨心態崩了,一腳踹開抓住她的婆子。

江未語眼神一厲,走過來站到梁思雨面前,擡手就給她一巴掌。

梁思雨之前就被婆子打過,這會兒又挨一巴掌,臉都腫了,她眼神怨毒,面部扭曲。

江未語冷眼瞅著她,“你是有娘生沒娘養還是怎麽著,巴心巴肺地跑到江府來大鬧一通,漏了陷還不準主人家給你點教訓了?剛才我還覺著我們倆長得一樣是緣分,現在麽,我收回這句話,我江未語就算從小沒娘,也還有後娘和祖母教養著,總不會不要臉的跑到別人家府上大鬧,還鬧得理直氣壯,誰給你的膽子?”

梁思雨已經完全說不出話,只是不斷地看向江永珍。

江永珍保不了這個私生女,她現在能做的,唯有明哲保身,要知道自己是跟前夫和離的人,除了娘家再無去處,自己要想在這府中有一席之地,全靠老太太撐著,要惹得老太太不痛快了,她自己就得完蛋,棄車保帥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老太太讓把人叉出去,你們都聾了?”咬牙切齒地對著婆子們一通吼,借機把那出不來的怒火發一發。

“娘,娘你救救我!”梁思雨還在大喊大叫,婆子們動作迅速,很快將她拖出去扔到大門外。

當屋子裏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江未語緩緩走到堂中跪下,“祖母,語兒有錯。”

老太太有些不明所以,“乖孫,你這是做什麽呢?”

江未語低泣道:“明知姑母這段日子不爽利,孫女還堅持將她請來看到這糟心的一幕,擾了姑母靜養,是語兒的不是。”

這話,明著為江永珍好,實則著重提醒江永珍前些天因為那些信變成“瘋子”的事。

老太太醒悟過來,嘆息著看了江永珍一眼,“都怪我沒考慮周全,來人,把大姑奶奶帶下去,多安排幾個人手伺候著。”

江永珍馬上從失神中緩過來,“母親,我沒瘋,我沒瘋,我好著呢!”

早上江永敬要出去被江永珍攔在大門邊的事兒,老太太也聽說了,這要是沒瘋,她攔他兄長做什麽?怕是把他兄長當成她前夫了,生怕人出去找女人,心思才會變得這樣敏感。

想起江永珍這段不順的婚姻,老太太一陣頭疼,齊家那邊也不知道咋回事,說和離就和離,連個原因都不給,害她女兒大歸以後遭盡白眼。

疲倦地揉著鼓脹的太陽穴,老太太明顯不想再在這事兒上多做糾纏。

江永珍到底是被帶了下去,而且在她這位好侄女江未語的“體貼安排”之下,她那院兒裏全是看守的下人,連一只腳都踏不出來,更別提偷偷溜出去找女兒了。

江未語大仇報了一半,很快傳信給陸修遠與他分享喜悅,同時也是在求陸修遠幫忙給她善後。

陸修遠原本不肯幫她的,不過在這件事上他看到了江未語與眾不同甚至是超出他認知的一面,覺得十分有趣,索性破一回例,讓人一路引導著梁思雨去提督府認親。

梁思雨常年被養在見不得光的地方,見識少,眼皮子淺薄,在鄉下是爹娘手心裏的小公主,為所欲為,在江府做大小姐的日子也逍遙自在,就沒想過提督府那種機關大院裏面規矩是何等的嚴苛,提督老爺又是何等的看重臉面和政治利益,她一個私生女一旦鬧上門,會如何的折損梁家顏面。

敲開提督府的大門,梁思雨直接點名要找梁家大爺,她爹。

來見她的不是她爹,而是她爹的正房夫人。

顯然這位正房夫人教養極好,很有耐心地喝著茶聽她從頭到尾“胡說八道”一通,然後微微一笑,讓人取來百兩銀子,準備將她打發走。

梁思雨急了,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夫人,我求求你了夫人,讓我見見我爹吧!”

先不說她來歷不明,就算真如她所說自己是大爺的私生女,想想哪個正妻會心寬到放任這麽一個見不得光的玩意兒去認親,這要是真放進去了,打她這位正妻的臉還是小事,萬一弄不好鬧到公爹那兒去,讓梁家顏面有損,直接休了她都有可能。

公爹那說一不二的性子,絕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饒是如此,王氏依舊表現出最好的態度來,“這位姑娘,我們家大爺並不認識你。”

梁思雨還不死心,“你都不讓我見他,怎麽知道他不認識我?”

“讓你見他?”王氏冷笑,“憑什麽?就憑你私生女的身份?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兒,提督府是你一個丫頭片子能隨便來鬧的?”

梁思雨以前只是聽母親說過梁家在蘇州是很有權勢的,但她並不明白所謂的“權勢”有多大,而且因為打小見到的都是爹娘,再沒旁人的緣故,所以潛意識裏把自己當成了梁大爺的嫡親女兒,也正因為如此,才會鬧得這般理直氣壯。

王氏僅剩最後一點點的耐心,“姑娘,請回吧!”

梁思雨錯把王氏的有禮當成了“懼怕”她,甩開婆子,大聲嚷叫,其結果就是把王氏的最後一絲絲好性兒給磨沒了,與在江家一樣,被裏面的人給扔出大門。

不過,王氏為了永絕後患,顯然並不會給梁思雨卷土重來的機會,直接吩咐身邊得力的嬤嬤,“想法子弄死她!”

於是,梁思雨過上了當初江未語帶著孫嬤嬤成天東躲西藏的逃殺日子,只不過梁思雨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她身邊可一個人都沒有,實在餓得狠了,偷饅頭,搶錢袋的事兒沒少幹,為此也沒少挨打,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再一次來到江府大門前。

番外二010 東窗事發

梁思雨來的這天,剛好江府給老太太做壽,客人們都在園子裏聽戲,被關了一段日子的江永珍趁著自個院裏的丫鬟婆子都被調過去忙活,溜了出來。

好巧不巧就在牌樓外見到了梁思雨。

“娘!”

想到自己這段日子的遭遇,梁思雨淚如雨下,一下子撲進了江永珍懷裏,“我不想再過這種東躲西藏顛沛流離的日子了,娘你救救我。”

江永珍何嘗不心痛,可是她現在自身都難保,拿什麽去保女兒,“雨兒,你聽娘的話,先回鄉下,等我想到辦法再把你接回來。”

梁思雨不依,“娘之前不是說,一旦我來了江府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嗎?為何我還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就生了變故?娘,你快把江未語弄死,我才是江家大小姐。”

江永珍拍著她的背安撫,“別急,娘早晚能想到法子的。”

“我能不急嗎?”梁思雨惱了,“你都不問問我這麽些天在外面過的什麽日子,爹那位正房夫人找人來殺我,我吃不飽睡不好,一閉上眼睛就怕睡夢中被人給宰了再也醒不過來。”

江永珍眼一厲,“那個老女人找人追殺你?”

“嗯。”梁思雨委屈嗚咽。

江永珍臉色陰沈,“那你爹呢?”

梁思雨道:“我去提督府找他,沒見著人。”

江永珍很想找個錘子把梁思雨的腦殼敲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豆腐渣,“你怎麽能直接去提督府找你爹呢?”

梁思雨哼了哼,“當時在江府娘不肯救我,我出去後走投無路,不去提督府,你讓我去哪啊!”

江永珍急忙問:“梁大太太有沒有直接問你娘是誰?”雖然女兒重要,不過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來,還是得靠邊站。

梁思雨也不算太笨,從這話裏聽出了幾分意思,“娘,你竟然不先關心關心我?”

江永珍這才意識到自己某些心思過分明顯,忙收了收,“我這不是為了你好麽?你想想,梁大太太要是知道我和你爹的關系,她還不得鬧上門來啊,到時候我不好過,誰來護著你?”

這話明面兒上是有些道理,可是梁思雨怎麽聽怎麽刺耳,“那我不管,我來都來了,娘得想法子救我,否則我就賴在江家大門前不走,到時候那些殺手們追來了,還不照樣能發現我是你的女兒。”

“你!”江永珍氣得狠了,險些擡手打她……算了,一個被刺激過度的瘋丫頭,她不過是逞口舌之能讓自己痛快些罷了,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娘你快說,救不救我?”梁思雨沒那麽多時間件耗,再耽擱下去,梁家的殺手就該追來了,她可沒有江未語那賤人的好運道,每一次都能死裏逃生。

不過也算她聰明,專程往人多的地方跑,蘇州本來就繁榮,只要是在城內,幾乎到處都能見到人,所以才會給殺手們造成了阻礙讓她逃得一條生路留命到現在。

“我唯一能救你的法子,就是讓你回鄉下去。”江永珍態度強硬。

“回鄉下回鄉下,除了回鄉下,你就不能想想其他辦法嗎?”梁思雨急得跳腳,“我要是留下來,咱娘倆還能相互有個照應,我要是走了,指不定哪天被人殺死在鄉下發爛發臭都沒人知道,你可是我親娘,心怎麽能這麽狠?”

江永珍一再安慰自己,女兒只是因為這段日子受刺激了所以說話才會沒輕沒重,嗯,一定是這樣的。

於是耐著好性兒,“雨兒,你要明白今時不同往日,江未語回來了,有她在的一天,你就很難再以江家女兒的身份回到這裏來,聽娘的,我會找人護送你回去,一直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梁思雨眼淚汪汪,再一次撲進江永珍懷裏,“那我去鄉下的這段日子,娘要想辦法把江未語千刀萬剮扔到黃河餵魚,還要把追殺我的那些人都給殺了,五馬分屍下油鍋!”

這些話,江永珍聽得暗自心驚,卻是不動聲色,梁思雨說什麽,她就順口應什麽。

總算是把這小菩薩給哄乖了,江永珍這才帶她去酒樓吃了頓好的,又花錢請了外面武館裏的人保護她回鄉下。

了卻了一樁心事,江永珍這才趁著園子裏的戲班子還沒散,再次偷偷溜回院子。

她自認為自己一切做得天衣無縫,豈料在陸家隱衛眼裏,根本就不夠看的,江永珍的一舉一動,全都被記錄下來,陸家隱衛不是不動作,只是沒等到主子發號施令,哦不,應該說,主母,主子吩咐了,往後得把江家大小姐當成主母待。

江老太太做壽,陸修遠也來了。

席間,江未語有些緊張,按照她的預想,陸修遠應該會趁機向江家提親,但是很意外,沒有。

從頭至尾,陸修遠都好似沒想起來有這樁事兒似的,壓根就沒有提到半個字,反而讓江未語越發的不安起來。

在她看來,嫁給陸修遠是板上釘釘的事,早辦早安心,可現在這麽不上不下的,實在讓人捉摸不透這位大少爺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散戲的時候,江未語終於有機會和陸修遠搭上話,她低聲道:“我還以為你會趁機向我爹提親的。”

陸修遠臉上什麽情緒也沒有,淡淡來了一句,“哦,忘了。”

江未語:“……”好嘛,算你狠,婚姻大事也能忘。

不過這種話也只能是心裏想想,敢說出來,她小命還要不要了?蹲大獄的日子可不好過,她寧願乖乖當她的陸家大少奶奶。

江永敬看到自家女兒與陸修遠走得近,面皮一緊,陸修遠什麽樣的美色沒見識過,說膩味了山珍海味想嘗嘗清粥小菜這種話,也頂多是圖個新鮮,長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陸修遠這種勾勾手指就能讓成堆美人趨之若鶩的有錢人更是碰不得。

再說,江永敬有意讓江未語招婿上門一輩子留在娘家,才舍不得讓她遠嫁呢!

“陸少爺。”見江未語還沒有要走開的意思,江永敬直接上去“棒打鴛鴦”,生生把二人的談話給阻止了。

“江老爺有事?”陸修遠望過來。

“聽說你們家那位表少爺已經回京了,不知陸少爺何時啟程?”江永敬問道。

易白的確是幾天前走了,陸修遠因為要留下來處理江未語的事情,所以才會滯留到現在。

“不急。”陸修遠道:“還有些事要處理。”

江永敬笑著說,“那陸少爺得空的話,還望能賞臉常來府上坐。”

“那是自然。”陸修遠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忘移向江未語。

江未語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語兒,語兒?”江永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麽了爹?”江未語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陸修遠已經走了。

“你在想什麽呢?”江永敬寵溺地望著她,有些好笑。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十歲以前那個渾身傲骨的小女娃又回來了一樣,尤其是前幾日當著老太太的面痛斥那位姑娘的樣子,簡直跟她娘如出一轍,嗯,不錯,是他欣賞的女兒回來了。

江未語並沒有提及陸修遠的事情,自己才回來,很多東西需要適應,即便陸修遠的人已經把梁思雨在這府中做過的事情大致跟她說了以防她露餡,她也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況且陸修遠自己都不急,她急什麽。

江家這邊暫時穩定下來,梁家就沒那麽安生了,梁思雨去找過大太太的事到底傳到提督老爺的耳朵裏,行事果決利落的提督老爺馬上讓人核實,確定了以後,直接讓人來請王氏。

王氏大抵也猜到了,去見公爹之前去了一趟大爺處,“你那個私生女的事兒被你爹知道了,這會兒讓人傳我過去問話呢,你說,怎麽辦?”

“什麽私生女,你別滿嘴胡說八道!”梁大爺瞪她一眼。

“要不是,你心虛什麽?”這麽多年的夫妻,王氏要連他的細微表情都看不出來,那就真白白在這機關大院待那麽多年了。

梁大爺歪了歪身子,“我爹讓你過去,又沒叫我,你來找我,我還能給你擋了不成?”

王氏冷笑,“你是不能替我擋,我嫁入你們家這麽多年,就沒見你給我擋過什麽,哪次不是我自己硬扛著,可是呢,這做人得憑良心吧,你自己在外面玩女人生孩子,讓我去給你頂罪,怎麽著,那孩子是我讓她懷上的啊?”

“閉嘴!”梁大爺惱了,低嗤一句。

“嫌我煩?你要是個男人,就站出去給你爹磕頭認罪,玩女人的時候圖快活,這會兒東窗事發反倒變成縮頭烏龜畏首畏尾地躲在屋裏,你躲得了一時,還能躲過一世?”

梁大爺看著王氏,只能咬牙切齒,王氏是胭脂虎沒錯,卻還是只有背景有家世的胭脂虎,他可輕易動不得,否則兩家姻親關系一旦出現裂縫,他爹準能宰了他。

王氏懶得再看他那副嘴臉,出了屋以後自己帶著下人朝提督老爺的院子走去。

提督老爺就在書房,見到王氏一個人進來,沈聲問:“那個孽障呢,怎麽沒來?”

王氏面無表情道:“大爺正在睡午覺。”

提督老爺勃然大怒,“出了事兒,他竟然還睡得著!讓人去喊,綁也給我綁來!”

王氏心說老爺子你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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