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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嬌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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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筠的死,赫連縉早就得了消息,第一時間便猜出是蘇晏親自動的手,早就讓他父皇考慮再三,他父皇不聽,這下,真把人得罪狠了。

換了身衣服,赫連縉隨著傳話的太監去往禦乾宮。

永隆帝鐵青著臉坐在龍椅上,一副隨時要爆發的樣子。

“父皇。”赫連縉假裝不知道葉筠的事,神情平靜地行禮。

“賢王妃死了,這件事你聽說沒?”永隆帝直接問。

赫連縉搖搖頭,“兒臣也是現在聽父皇說的。”

永隆帝隨手抓住一個杯盞死死地捏著,他不傻,前後一聯系就想到了真兇可能是誰,“朕懷疑,是蘇晏動的手。”

赫連縉心裏冷笑,“就算父皇懷疑到蘇晏頭上,咱們也沒有證據不是麽?”

蘇晏做得如此明目張膽,說白了就是在挑釁皇族,直接告訴你人就是我殺的,你要能拿得出證據來,我便甘願引頸受戮,拿起不出證據,你們便只能幹看著。

永隆帝手裏的茶盞“啪”一聲碎裂開,竟是他怒到徒手給捏碎了。

至於怒的原因——他安排了那麽多錦衣衛保護賢王妃,然而竟然還能有人能繞過幾十雙眼睛讓葉筠死得那麽慘。

這是否說明,他一直以來都小看了蘇晏,這位的本事興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看到永隆帝的反應,赫連縉嘆了口氣道:“父皇,兒臣早就提醒過,讓您三思,可你當時的態度……唉,就算兒臣不挑明,父皇怕也是聽說過的,蘇晏寵妻,在他眼裏,沒有誰能重得過雲初微,就好像父皇非母後不可一樣,三十萬兵權與雲初微擺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雲初微,而這次的刺殺事件,葉筠明顯碰到了他的底線,他要的,不過是皇家的態度以及交代而已,可是我們沒能給他,甚至還推了替罪羊出去糊弄他,您想想,蘇晏在得知真相以後能不怒嗎?”

永隆帝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那些還有什麽用,現如今該想的,是怎麽給北燕一個交代。”

赫連縉陷入沈默。

在來的路上,他聽到張公公說永隆帝下旨對外封鎖了消息,可是憑他對蘇晏的了解,葉筠身死的消息恐怕早在他動手的時候就已經傳去了北燕,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麽,誰也沒法預測。

不過有一點能肯定,兩國戰亂是在所難免的了。

——

時間回到昨夜。

雲初微哆嗦著手腳縮到床角,渾身發冷的她看著從門口一步步逼近的男人。

這是蘇晏,外形沒變,容貌沒變,可是卻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雲初微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死亡的氣息,仿若剛從地獄歸來的修羅,殺氣大開,殘酷,冷絕。

雲初微左手緊張地抓住身下的褥子,“九爺?”

對方腳步一頓,那雙黑沈沈的眸子裏,濃霧突然散開,逐漸染上了幾分清明,像是只有聽到她的聲音,他才能從那一層讓人膽戰心驚的死亡氣息裏面剝離出來。

“微微。”他上前來,聲音略有些暗啞,張開雙臂,“來,我抱抱。”

雲初微嘴唇翕動,喉嚨像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掐住,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開始後悔沒聽封奕的話,封奕說,絕對不能改變這裏一絲一毫的歷史軌跡,否則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當時給蕭忌他們求情的時候,她根本沒料到會這麽嚴重。

封奕寫的劇本裏,壓根沒有這一段。

眼前的九爺好可怕,雲初微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但是她聞得到他身上散發著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盡管來之前很可能已經做了各種掩蓋,但還是沒能瞞過她靈敏的鼻子。

他殺人了,而且手法相當的殘忍。

這是雲初微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一念至此,雲初微頭皮開始發麻,後背冷汗涔涔,已經浸濕了裏衣,她小心地呼吸著,也小心地看著逼近自己的男人,仍舊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下一刻,她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就被蘇晏修長的手臂從床上撈過去,緊緊箍在懷裏,鼻尖抵在她烏黑柔順的發絲上輕輕嗅著。

雲初微感覺得到,他渾身硬邦邦的,僵冷得像塊冰,盡管她身上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去,還是沒辦法讓他暖和起來。

雲初微忽然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恐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乖順。

還不等說些什麽,就聽到頭頂蘇晏的聲音傳來,“沒有人能傷害你,永遠也不會有。”頓了一下,又說:“誰敢動你,我殺了她。”

這些話,不像是對著雲初微說的,倒像是在喃喃自語。

雲初微心神一震,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反應過來,那麽這一場逆穿之旅就白去了——她昏迷半個月,蘇晏因為太害怕失去,心態徹底崩了。

簡單來說,眼下的蘇晏,已經黑化。

如果說她之前還對他心存恐懼的話,那麽這一刻,所有的害怕都消失不見了,只剩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埋首在他胸膛小聲啜泣。

“微微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蘇晏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突然之間自責起來,“明明答應了你不再殺人的,可是我……”

話到尾音,戛然而止,因為對上了雲初微水霧朦朧的雙眼,他有些慌亂,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是一個勁地抱緊她,然後嘴裏重覆地說著,“微微,我知道現在的我很糟糕,可是你別不要我,你若是扔下我,我就什麽也沒有了,求你。”

那滿是祈求的無辜眼神,與先前的修羅氣場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可是在無辜的背後,又有著掙紮的占有欲。

好似只要她敢說出不要他,他就能馬上控制不住把她殺了,然後以讓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拍戲的時候,封奕因為刺殺這一段以及後面她命懸一線的那一段而精神抑郁過一段時間,但也只是輕度抑郁,做了幾個療程的心理輔導就慢慢好轉了,遠不及蘇晏這個程度。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雲初微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為受刺激太過而直接黑化。

但是換個角度想,蘇晏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何嘗不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

不過是昏迷不醒而已,就讓他心態崩成這樣,雲初微難以想象倘若自己真的死了,他會瘋成什麽樣。

難怪封奕死的時候說這一世雖然她只在他面前一天走,可是一天的時間,簡直像把一輩子的痛苦都堆積到他身上,抓狂,無力,仿徨,慌亂而又無措,盡管知道她是壽終正寢,他也沒辦法接受事實。

每個男人對於自己的女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區別在於多與少,蘇晏也不會例外,只不過雲初微萬萬沒想到,蘇晏的占有欲會這麽強,強到黑化以後如此的可怕。

她當然不會離開他,就算他變成了萬人唾罵的殺人狂魔,她也不會離開他,只是這種時候,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的,雲初微略略思考了一下,腦袋往上仰,因為身子被箍得太緊的緣故,沒辦法直接吻到他的唇,卻吻到了他下巴的青色胡茬上,有些刺,但更刺的,是她的心,所有心疼他的話都堵在嗓子眼出不來。

她這個舉動讓蘇晏很愉悅,避開她傷著的那只手,一手扣緊她的後腦勺就吻下去。

不同於以往情欲來了的前奏,這樣的吻,抵死纏綿,只是為了證明。

她用這舉動向他證明自己不會不要他,而他則是要借此機會表現出絕對的占有欲,不允許她逃離,更不許她拋下他。

雲初微眼眶很酸,吻著吻著就落下淚來,那淚水劃過唇畔的時候,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後輾轉到她的唇。

她嘗到了,又鹹又澀,令人厭惡的味道。

一吻罷,蘇晏慢慢松開她,身上那種讓人害怕的氣息似乎淡去不少,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嬌嫩的唇,眼底有著濃濃的眷戀。

雲初微知道,即便自己的吻讓他收斂不少,這個時候的九爺心態也是沒能恢覆如常的,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她的陪伴,只要她不離開,總有一天,他能慢慢恢覆過來。

只不過……

雲初微想起因為自己的“違約”而逆了劇本這件事,心底湧上幾分擔憂,頭一擡,對上蘇晏的眸子,很明很透亮,裏面似乎只有她一個人。

這一瞬間,雲初微突然之間釋然了,既然劇本中的路是她自己走的,那麽逆了劇本以後,她還是她,為什麽不能重新闖一條路出來?

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秉持著與九爺廝守一生的信念,就一定能走到最後。

“九爺,睡吧!”雲初微小聲地說著。

蘇晏搖搖頭,“我要去沐浴。”

雲初微道:“那我在房間等你?”

蘇晏眸子暗了暗,“不行,你跟我一起去。”

態度很堅決,帶著不容雲初微拒絕的味道。

雲初微沒想過要忤逆他,點點頭,“好。”

他似乎對她的乖順很滿意,冰涼的手掌摸寵物似的摸了摸她的發頂,然後幫她穿好衣服,牽著她的左手往外面走去。

這是頭一次,雲初微站在浴桶前看著他沐浴。

意思很明顯,他可以不要她幫忙,但她絕對不能離開他的視線之外,半寸都不行。

這一點,雲初微倒是沒什麽意見,關鍵是…那完美的人魚線,健碩的腹肌,精壯的腰身,健康的色澤…再這麽看下去,就不僅僅是噴鼻血了,會死人的好麽?他倒是洗得歡樂,可有想過她的感受?

那種沖上去把他撲倒的念頭不止一次地在雲初微腦袋裏盤旋,然而她只能壓下心底的燥熱,然後稍微的移開視線不正眼看他。

終於捱到蘇晏洗完,雲初微稍稍的松了一口氣,背過身去,不想再被某些限制級的畫面弄得抓狂。

後背突然一暖,竟是換上加絨睡袍的蘇晏從後面抱住了她。

終於有點溫度了。

雲初微如是想著。

“在想什麽?”蘇晏對著她的耳廓輕輕吹了口氣。

動作,問話以及語氣都讓雲初微想到了封奕。

要真是封奕,那就好了,封奕心態比蘇晏穩,一定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過這些想法很快就被雲初微從腦袋裏甩出去,偏頭看他,“沒什麽,就是有點困了。”

“回房睡覺。”蘇晏直接打橫將她抱起回了房間,雲初微本想著他會以那種方式來再一次宣告對她的絕對占有權,但很意外的,並沒有,蘇晏只是抱她有點緊,除此之外,並沒有不安分。

雲初微的確是困了,整個人縮在他懷裏,沒多大會兒就沈沈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至天明,雲初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反應了至少一分鐘才確定自己是在國公府而不是封家別墅。

畢竟那是五十年的記憶,每天早晨醒來對著她的人是封奕,一時半會兒的,她不可能徹底適應得過來。

蘇晏已經不在房內,韓大姑姑進來伺候她梳洗。

雲初微小聲地問:“姑姑可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當著蘇晏,她是一點都不敢問的,就怕突然觸發到他黑化加劇的條件造成難以預測的後果。

韓大姑姑一臉納悶,“夫人指的是什麽?”

雲初微看她反應就知道了,除了蘇晏那些暗衛,其他人並不曉得。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殺了誰,總不會是入宮殺了永隆帝吧?

若是換成以前,蘇晏指定不會,可現在的蘇晏不同,一旦與她有關的事情,莫說弒君,怕是讓他做更出格的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

一想到這些,雲初微就忍不住地顫了一下。

韓大姑姑發現異常,問:“夫人是否覺得冷?”雖然穿得已經很厚實,但昏迷剛醒沒兩天的人會覺得身上冷也說得過去。

“沒事。”雲初微道:“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至於是什麽事情,就不是韓大姑姑該問的了,垂下眼瞼繼續給雲初微梳妝。

受了傷不能餵奶,雲初微這一天都很閑,沒什麽事做,就去梅園賞了一天的梅花,當然,也讓小丫鬟們弄了不少插花。

梅子降香幾個跟在雲初微身邊這麽久,雖然還達不到雲初微的插花水準,不過多多少少還是學到了一些,因此每個人都弄了不少出來,看著倒也別致。

雲初微現在的日子基本上就是睡了吃,吃了在院子裏逛逛,太夫人那邊不必過去晨昏定省,櫃上的事情有焦燕會照管,完全無需她擔心,看似過得很愜意。

但實際上,這樣的日子在那個時空她就過得夠夠的了,剛出院的那段時間,除了別墅,哪兒也不準去,一出去就得暴露身份,暴露和封奕的關系。飯菜不合口味了,直接把頂廚帶過來,衣服首飾什麽的,也是把設計師帶來給她量身定制,而且對於經常出席時裝周的她來說,那幾位設計師並不陌生,全都是圈內排得上號的。

知道封奕很壕,她也就懶得過問了,只是被人這麽伺候到底不是她向往的生活,所以手臂一痊愈,就馬上和封奕出去旅行透氣。

可是誰能想到,那邊倒是解脫了,這邊一覺醒來,又重來一遍。

在那邊,無聊的時候至少還能去三樓的私人影院看看電影,或者聽聽音樂放松放松,這裏本來就不能隨意出門,再加上蘇晏現如今的心態,雲初微更不敢忤逆他,只是沒有電子產品消遣解悶這一點,她應該還要一段時日才能緩過來。

蘇晏最近好像顯得特別忙,至於忙著做什麽,雲初微沒敢問,只是這天有事去外書房找他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雲安曜也在。

雲沖早就回北疆了,雲安曜卻是被留了下來。

雲初微沒想到他會突然到訪,或者說,並非雲安曜到訪,而是蘇晏將他請來的。

見到雲初微,雲安曜很歡喜,“小妹?”

“哥哥。”雲初微笑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雲安曜想也沒想就道:“聽說你恢覆了大半,我來看看你。”

雲初微知道他在撒謊,只不過蘇晏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雲初微可不敢多問,誰知道黑化以後的九爺會不會連自己舅哥的醋都吃,因此特地與雲安曜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算是說笑,也不會太過,隨便應付著。

雲初微本來還有好多問題想問雲安曜的,但是在對上蘇晏的視線以後,果斷選擇了放棄,沒聊幾句就目送著雲安曜離開了。

吸了口氣,雲初微擡步走到走廊上,蘇晏的跟前,“九爺。”

“怎麽出來了?”蘇晏看著她,氣勢全開的他那雙黑色的眸子太過具有侵略性,雲初微被他盯得呼吸有些不順暢,想了想,還是把要問的話咽回去,“該吃飯了。”

“好。”

蘇晏繞到她左邊牽起她的手,就這麽往飯廳裏走。

這一路上,下人們全都低眉垂目,誰也不敢擡起眼睛來看,雲初微不用細想也知道定是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所有下人都得了殘酷的教訓,所以現如今沒誰敢再嘻嘻哈哈的說笑了,全都各司其職,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她是這兩天才聽說葉筠死了的,本來想問問蘇晏,不過方才對上蘇晏雙眼的時候,忽然明白了什麽——葉筠或許就是他親手殺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葉筠的結局為何與劇本裏不一樣。

而這件事再一次證實了雲初微的猜想——但凡與她有關的事,只要稍微出了意外,就能讓他瘋魔。

以前吃飯的時候,梅子她們幾個小丫鬟偶爾還會與雲初微說笑,可現在,誰都不敢多露出一絲絲表情來,一頓飯吃得死氣沈沈。

不過在蘇晏眼裏並不是這樣的,只要她好好的待在他身邊,那麽他願意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聽她的話,但如果她害怕他,想要離開他,那麽…他很難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很多事情並非他想做,可是內心深處好像藏著一頭隨時都能發狂的巨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一定要把她拴在自己身邊,否則她走了,他就活不下去。

安靜地吃完他夾過來的菜,雲初微放下小碗,開始懷念以前那個溫潤親和的九爺。

蘇晏見她發呆,問:“怎麽了,飯菜不合口味?”

“沒有,今天的菜很好吃。”雲初微馬上道。

一旦表現出任何的厭惡來,廚子們就死定了。

“賞!”蘇晏對外吩咐了一句。

韓大姑姑忙應是,轉身去賬上取銀子打賞廚子。

而得到賞賜的那幾位廚子並沒表現出多大的歡喜來,甚至拿銀子的手都是抖的,他們可還沒忘記,前兩天因為夫人沒胃口,其中一位廚子就被活活打死的事情。

蘇晏又問了雲初微一些問題,她都笑著耐心地回答,心中卻無比的清楚,蘇晏對她的寵已經由“嬌寵”轉變為“病嬌寵”,人是病態的,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也是病態的。

這種狀態如果還要持續下去,整個國公府上下必然都會人心惶惶。

雲初微很焦躁,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治好”九爺,把從前那個他給換回來。

這種時候,他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赫連縉,一個是陸修遠。

這兩個人,不管她找到誰,一定都能得到稍微有用一點的意見,尤其是赫連縉,他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對許菡的占有欲就是這樣的,而現在,他已經變得正常了,這其中一定少不了許菡的功勞,她很想知道許菡是怎麽做的,也想知道赫連縉這個轉變的過程是怎樣的。

終於得了個蘇晏不在的時機,雲初微給許菡寫了信,打算讓韓大姑姑托人送到東宮,然而信還沒到許菡手上,就被蘇晏截獲了。

他拿著信,直接來到燕歸閣走進她的房間,臉色黑沈可怕。

雲初微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能化為巨獸將自己撕成碎片。

“這是什麽?”蘇晏揚了揚自己手中的信。

雲初微吞了吞口水,“是我給菡姐姐寫的信。”

“你想離開我?”

“不。”雲初微聲音艱澀,“九爺,我只是有些悶,想找好姐妹聊聊天。”

他沈默片刻,“聊天,我也能陪你。”

雲初微唇瓣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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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篇(1)

雲初微沒拒絕,等蘇晏坐下來以後,就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他身上有些涼,她輕輕蹭了蹭,想把自己的溫度傳給他。

蘇晏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若是這種時候有人站在旁邊,一定能清楚地看到蘇晏那雙眼睛,不誇張地說,除了雲初微,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這個女人,是那種怎麽對她好都嫌不夠的極致寵溺,寵溺背後又隱藏著近乎瘋狂的占有欲。

不管是黑化前還是黑化後,雲初微都不抵觸他,只是沒能把信傳給菡姐姐有些遺憾罷了。

慢慢地,蘇晏周身回暖,雲初微眼皮耷拉下去,就在差點睡著的時候,蘇晏突然道:“微微,北燕發兵了。”

雲初微陡然一個激靈,擡起腦袋來。

蘇晏繼續說,“我讓雲安曜來府上,正是為了此事。”

雲初微呼吸頓了頓,“北燕發兵,是不是先經過北疆?”

蘇晏點頭。

“那我爹……”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蘇晏道:“岳父大人會沒事的。”

雲初微一陣心驚,“那麽,百姓呢?”黑化之前,九爺或許不屑於赫連家的政權,但他絕對忠於南涼,忠於百姓,就好像每次她把自己用現代知識改造一下的小玩意小技巧展示出來的時候,他總會讓她想法子擴散出去為百姓造福。

可現在…他竟然用葉筠的死來挑起兩國戰爭,置百姓於不顧。

蘇晏那雙眸子頃刻間變得黑沈沈的,鬼氣森森,冷而冽,“赫連氏恩將仇報,這就是他們應付出的代價。”

“九爺,你不是說會聽我話的嗎?”雲初微急躁起來,戰爭,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不喜歡戰爭,不喜歡看到那麽多人死。”

蘇晏突然呆呆地看著她。

雲初微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你不喜歡?”過了許久,他問。

“嗯。”雲初微斟酌著點點頭。

“可是他們全都認為你該死。”蘇晏聲音含著巨怒,冰碴子一樣敲打在雲初微的心扉上,“我不過是想要個態度,想要葉筠付出一點點的代價而已,結果赫連氏選擇了無視,默認你被刺殺是活該,甚至還用替罪羊來糊弄我,微微,赫連家的人都該死,你不能為他們求情,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最後一句話,讓雲初微脊背生涼。

“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誰傷害你,我就殺了誰。”

雲初微再不敢說一句阻止的話,也不敢表現得太過異樣,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胸腔內的心臟是抖的。

——

葉筠到底是做了兩國開戰的導火索,北燕軍兵分二路,一撥從西北邊境入侵,另外一撥從東北邊境入侵,打了南涼一個措手不及。

雲初微一想到遠在西北的雲沖,就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可是躺在蘇晏懷裏,她不敢不睡,就怕自己表現得稍微異常一點被蘇晏察覺到。

如果知道因為自己受傷會招來這麽大的災禍,當初說什麽也不會提出大年初一外出游玩順便烤串的建議來。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北燕大軍來勢洶洶,西北有雲沖,目前還能抵擋,東北就不一樣了,鎮北將軍的戰術對於北燕鐵甲軍來說,根本就是隔靴搔癢,完全沒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因此,節節敗退,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接連失守好幾個城池。

永隆帝大怒,差點就下旨抄了蘇家,然而他只是主觀上的知道葉筠是蘇晏殺的,把消息送去北燕的也是蘇晏,卻一丁點的證據也拿不出來。

最後還是赫連縉出面阻止他對蘇家下手,並且自動請纓帶兵北伐。

赫連縉以前是個什麽德行,滿朝文武再清楚不過,雖然他現在一步步往合格儲君的方向發展,卻也泯滅不了他沒帶過兵的事實,至於以前在軍營的歷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朝臣們自動忽略。

可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蘇晏正在熱孝期,這種時候除非他自願,否則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強迫他帶兵出征。

再說,本來就是蘇晏挑起的兩國戰爭,他怎麽可能幫赫連家帶兵去禦敵?

赫連縉自嘲地笑笑,沒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竟然還是沒能掌控住全局,這種時候,無怪乎誰對誰錯,大家都只是立場不同罷了,他並沒有怨蘇晏,只是在點兵出征的那天讓人送了封信來國公府,信上說,等他大勝歸來,一定會給蘇家一個交代。

具體什麽交代,赫連縉沒明說。

——

於是乎,一個葉筠的死,拉開了北燕南涼兩國數十年和平過後的頭一次大戰,北疆軍因為平日裏的實戰演習積累了不少作戰經驗,再加上有雲沖的帶領,這一仗打得是游刃有餘。

東北這邊,雖然赫連縉的到來改變了戰術,不過因為軍隊素質比不上北疆軍,再加上缺乏實戰經驗,所以跟來勢洶洶的北燕軍隊杠上,只能暫時利用地形來取巧奪勝。

然而赫連縉很明白,這並非長久之計,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南境調軍,不管要多久,這邊都一定要撐住等援軍到來。

東北軍報傳回京城的時候,永隆帝氣得快要冒煙,南境是個非常重要的關口,一旦那邊的軍隊有調動,南邊的小國必定會趁機作亂,到時候別說東北保不住,就連南境也得完蛋。

關於從南境調軍的事,永隆帝作斟右酌,還是沒同意,最後派遣西平侯從各州府駐軍裏面調遣精銳部隊北上。

而永隆帝也被這連天的戰火以及每日傳來的軍報弄得心力交猝,一病不起。

外患未除,內憂又起。

趁著外面在打仗,朝廷空虛,赫連鈺帶著府兵殺入皇城逼宮。

這一夜格外的冷,外面狂風大作,皇城裏高掛的燈籠左右搖擺,逐一被風吹滅,沒有人去續燈,能續燈的人都被叛軍逼入冷宮方向,嚴防死守,誰也出不來。

而在這月黑風高之夜,禦乾宮外頭卻亮如白晝,叛軍高舉火把,將那一方天地照得分外刺目,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禦林軍的屍體,血腥味漫天。

內殿裏隱約傳來永隆帝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偶爾夾雜著中氣不足的怒吼聲,無一不在昭示著這裏正上演一場歷朝歷代都會有的逼宮戲碼。

赫連鈺坐在龍榻前,手中握著一幅卷軸,明黃的顏色,上面赫然是“遺詔”的內容,萬事俱備,只欠印璽。

然而永隆帝死都不肯交出玉璽來。

赫連鈺一張臉陰沈沈的,“父皇,現如今什麽境況,你不會不明白吧,西北東北兩處都在打仗,太子能否活著回來,這是個未知數,您老人家又一病不起,這種時候還不打算立遺詔傳位,你是想讓赫連家的江山後繼無人嗎?”

“孽障!”永隆帝大罵,“國難當頭,你竟然敢坑害帶兵出征的太子!”

“我有什麽不敢的?”赫連鈺冷笑起來,“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很明顯——當皇帝。所以只要是能給我鋪路的人或事,我都樂意‘善待’他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奪得皇位,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不想當皇帝的皇子,要麽早死了,要麽,還沒出生。”

永隆帝臉色鐵青,再加上咳得厲害,看起來隨時都有一命嗚呼的可能。

“只不過,父皇你的做法太讓人心寒了呢!”赫連鈺臉上冷意更甚,“就因為偏愛駱嵐,所以愛屋及烏,把太子之位給了赫連縉,他有什麽?民心還是本事?”

永隆帝哼聲道:“老三,朕命令你現在撤軍,或許朕還能看在這麽多年的父子關系上饒你不死,可你若是再固執下去,到時候可別後悔!”

赫連鈺不以為意,“太子北伐,隱衛跟去大半,至於剩下的…算算時辰,要麽已經死了,要麽,正在死的路上,整個皇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父皇以為你還有什麽籌碼能與我抗衡?是乖乖交出玉璽讓位,還是非得逼我弒君殺父,兒臣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考慮。”

永隆帝也知道這種時候不管怎麽罵赫連鈺都是沒用的,索性不吭聲了,保持體力,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見永隆帝沒反應,赫連鈺皺皺眉,直接抽出長劍架在永隆帝脖子上,“父皇,這可是你逼我的。”

永隆帝掀開眼皮,冷冷地望著他,盡管面容已經蒼老,那雙眼睛卻出奇的明澈,盯著你的時候,能讓你脊背一陣陣的發冷。

不過赫連鈺既然已經做好了逼宮的準備,自然不會被他老子一個眼神就給懾住,怔了片刻便回神,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永隆帝突然開口,“老三,朕再給你一次機會,馬上撤軍。”

這聲音很平靜,與之前大怒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就是這種平靜,讓赫連鈺突然覺得遍體生寒,因為他發現了不對勁。

這一路殺入皇城,似乎都沒怎麽受到禦林軍的阻止,更大的疑點在於,皇城裏面太空蕩了,就好像有人提前知道他會逼宮,所以把城防軍以及禦林軍都給先一步調出去一樣,就等著來個甕中捉鱉。

而之前跟著他殺入皇城的府兵們,這會子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不用想,早就被皇城伏兵全部放翻了。

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赫連鈺眸子泛出猩紅色,握著劍的那只手微微顫抖著,一個不慎,割破了永隆帝的脖頸,他咬牙切齒,“你到底做了什麽?”

永隆帝脖子被劍尖抵著,自然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他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盯了赫連鈺一眼。

雖然無聲,但那種嘲諷的味道卻十分的明顯。

赫連鈺渾身一震,“老東西,你對我設局?”

“朕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起初,永隆帝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慢慢地適應了以後,他有氣無力地道:“早就讓你收手,你偏不聽,這時候才知道後悔,似乎晚了。”

這話聽得赫連鈺大怒,手臂一揚,準備直接刺中永隆帝的胸膛,既然他活不了,那就拖著他老子下水,大不了到了陰司,他再殺他一回就是了。

劍尖即將刺中永隆帝的時候,他突然一個利落的翻身躲開,順手從龍榻靠墻的暗格裏取出早備好的藥粉包來,對著赫連鈺就是一陣狂撒。

赫連鈺沒想到永隆帝竟然還留了一招,雙眼被藥粉沾染到,眼前頓時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心中警鈴大作,整個人瘋了一樣揮舞著長劍到處亂砍。

永隆帝小心翼翼地躲開,趁著赫連鈺不備的時候從他手中把劍奪過來,直接朝著他手臂上砍下去。

赫連鈺之前拿劍的那只手,就這麽落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疼讓他撐不住倒下去,滿地打滾。

永隆帝冷眼看著還在痛苦叫喚的赫連鈺,若非赫連縉走之前讓他一定要防備赫連鈺逼宮,他還不知道這不孝子竟然真有膽子在國難當頭的時候對他下手。

逼宮傳位?呵呵,光憑他這點段數,也配跟老二相提並論?

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永隆帝這才像個沒事人一樣讓人進來清場。

最先進來的人是禦林軍統領,見到內殿裏面的情況,臉色嚇得慘白慘白的,跟著進來的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些人其實早就得了永隆帝的吩咐,把人手悄悄調出去,所以他們這一路是殺入皇城的,把叛軍滅了個片甲不留。

然而,當看清楚禦乾宮內殿的情形時,饒是錦衣衛指揮使這樣歷經了多少大場面的人都忍不住唏噓,不愧是帝王,面對兒子逼宮這種情況竟然還能冷靜應對。

後面跟進來的大批軍隊很快把赫連鈺給押下去打入天牢。

永隆帝拿起地上那道所謂的“遺詔”,隨便瞟了一眼後扔到地上,將腳踩在上面狠狠地搓撚了一番,這才吩咐錦衣衛指揮使,“傳朕旨意,賢王逼宮造反,賢王府一幹人等全部打入天牢聽候處置!”

外患還沒解決,這時候百姓都處於恐慌之中,實在不宜內亂,哪怕赫連鈺罪當論處,也不能在當下做出實際性的行動來。

錦衣衛指揮使很快領了命出去。

不多會兒,便有驚魂未定的宮人進來打掃,當看到赫連鈺被砍掉的那只手臂時,一個個嚇得面無血色。

永隆帝坐在金椅上任由張公公幫他脖子敷藥,腦子裏想著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暗中的一雙眼睛給盯上了。

而與此同時,隱在黑暗中的某處殿頂上,蘇晏收回手中的單筒望遠鏡。

這是在雲初微被刺殺前的某次閑著無聊去翻嫁妝時發現了不少水晶的一時興起之作,當時她並未告訴蘇晏這個可以作軍用,因為怕他起疑,只說是無意中發現這樣視物能清楚地看到很遠之外的東西。

為了備不時之需,蘇晏今晚就帶來了,剛好派上用場,看到了赫連鈺逼宮造反的那一幕。

等赫連鈺被押下去的時候,蘇晏才不緊不慢地嗤了一句,“蠢貨。”

說完,手往旁邊一伸,蕭忌自動將烏金弓放到蘇晏手中。

接過弓,搭上箭,蘇晏瞄準了禦乾宮內殿窗口方向,毫不猶豫地射出去。

而在金椅上坐著沈思的永隆帝,只聽得有利器破窗而入的聲音,還不及反應,那利箭已經飛進來,準確無誤地刺進他的胸口。

“皇上——”

霎時間,整個禦乾宮雞飛狗跳,驚呼聲哀嚎聲混成一片。

把烏金弓遞給蕭忌,蘇晏又接過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夜風撩動他寬大的衣袍,神情幽冷似鬼魅,若是仔細看,能發現那雙眼睛裏是大仇得報過後猙獰而滿足的笑意,絕對能讓人不寒而栗。

蕭忌不用看自家主子的眼睛,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他忍不住哆嗦。

自從夫人受傷以後,主子就性情大變,這在暗衛間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只不過今天晚上被主子點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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