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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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過年
136
馬上是春節，你獨自一人在異地。
習慣了實習的生活後，這個春節和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樣，恍惚間又是一年。
137
除夕——17:30
你開始整理病例，因為業務不熟練，你要仔細翻書，常要詢問學長學姐們一些問題，留下了不學無術的淚水。
直到你感到肚子餓到有點痛了，才想起該吃飯了。
你整理好桌面，和一同值班的人說了一聲，走出去。
你正準備拿出手機叫外賣，就被護士站的護士姐姐叫住了，手機也就順勢回到口袋。
“小曄，有人給你送飯。”
你：？
你想了下，S市能給你送飯的，只有不是你親哥勝似你親哥、這段時間比你親媽還貼心的周澤楷了。
真就“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下一句讓你確定了，“長得很帥，而且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你見護士姐姐在沈思，心想當然眼熟，醫院對面就是他的全身照，大大的榮耀logo下大大的一槍穿雲和周澤楷如光與影對立扶持，在虛與實的交界處向遙遠的未知開槍。不知道是代言還是宣傳，反正你每次路過都感到很有壓力，就像小夥伴發家之後，橫幅拉到家門口般讓你充滿奮鬥的動力。
你現在輪轉的這個科室窗戶，正巧對著那“藝術照”的槍口，黑不溜秋，嚇死個人。
不得不說，S市不愧是輪回的老家，你閑逛的時候，總能突然被輪回懟臉，比如一擡頭，商場LED屏可能就在放他們的宣傳視頻，在一眾宮鬥劇、婆媳劇、抗日劇中，電競也變得小清新起來。
你開玩笑道：“他大眾臉。”
護士：“那麽帥還大眾？”
你：“醜的人千奇百怪，帥的人千篇一律嘛，所以大眾臉。”
護士笑笑，“哈哈這麽說也可以。那小曄快去吃飯吧。”
你點頭，拿起保溫袋，多問了一句：“姐姐知道他大概是什麽時候來的嗎？”
護士：“現在是18：50，九分鐘前來的。”
你恍惚了一下，走去飯堂，路過窗戶時鬼使神差往外看了一眼。
——是雪。
南方的雪連綿，濕冷，落地很快就化了，透過反光的玻璃在夜景中找到雪花的痕跡不太容易。但你驚訝的不是下雪了，而是在雪中埋頭走路的那個笨蛋。
雪落在他的身上，轉瞬即逝。
……
“周澤楷！”
你小心地跑向前面那個背影，手裏拿著從門診順來的一把傘，因為會妨礙你跑步的速度，你沒有撐開，反正只是小雪。
周澤楷聽到了你的呼喊，慢慢轉過來，他的動作真的很慢，就像被凍到了一樣，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沖鋒衣，沒戴帽子，單手插在兜裏，毫無遮掩地把自己暴露在冬天刺骨寒夜裏。
你終於趕上，適時舉著傘在他身側撐起，盡力舉在他頭頂。
周澤楷便只能看見你著急地微張嘴喘著氣，努力的樣子。他擡頭，看見透明的傘遮在自己頭頂，有些歪，因為是個女孩子，一個力氣不太夠的女孩子。雪就落在那上面，沒有人體那麽溫熱，一片雪花得以等到下一片雪花，在這個除夕的夜裏，前仆後繼地跳下來。
他低頭看向你，伸出雙手攏著你的手。你感覺手裏有個溫熱的東西塞進來，是個剛開始發熱的暖手貼。
你松開握住傘的手，把傘交給周澤楷。他背後就是那個讓你壓力極大的宣傳照，此時周圍的建築閃著五顏六色的燈，讓那照片一下變得有點滑稽，壓力就轉移到了眼前的真人身上。
你順著他的力道轉身，他輕推了一下你，說：“走吧。”
……
你帶他回了宿舍，路上發消息和舍友說好了。
宿舍就在醫院旁邊，是四人間，公寓式，你沒了以前把宿舍當家的熱情，所以它就顯得很冷清。
你：“等我支個桌子！你先坐下來擦擦頭發。”
你把自己的毛巾找出來給他，“別嫌棄，我沒有新毛巾了，這是洗臉的。”
“嗯。”
他安靜地坐在凳子上。
你在忙活的時候，能感受到周澤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你，你不禁想，發生了什麽？
你仔細回憶了一遍過去幾天，沒什麽特別的，剛開始實習，就很忙，這時候你才知道你人緣其實還不錯，找你閑聊的人挺多，你盡量都回了。
周澤楷的話，沒聊什麽呀。不聊的話，問題從哪來？
你值班一整天的腦袋暈乎乎，沒等想明白桌子已經支好了。
你拿出ipad，打開春晚直播，現在時間是19:08，距離春晚還有52分鐘，現在是之前的訪談，反正是聽個熱鬧，你忙了一天了說實話，還是不怎麽想說話，但你不說話，周澤楷肯定也不會主動說話，吃個飯氣氛弄得跟什麽似的。
可是春晚的氣氛是有了，你們兩人坐在客廳裏，之間的氛圍卻比室外還僵硬。
你故意指著擺上桌的幾個飯盒，問道：“這是什麽？”
“年夜飯。”
“你家年夜飯吃的挺早的。”
“嗯。”
“替我謝謝阿姨，阿姨做飯好好吃。楷楷你還缺不缺異父異母的親妹妹，我超愛阿姨的手藝。”
周澤楷冷漠臉，“我不缺。”說完就低頭了，好像被懟的人是他一樣。
你：“……？”
你意識到問題有點大，以往周澤楷對你的玩笑話都是笑一笑，從來沒有反應這麽大過。
你不知所措起來——這飯是吃，還是不吃？
片刻，周澤楷終於有動作了，他見你沒動靜，自己打開飯盒蓋子，把筷子遞給你。
這是吃的意思？
你小心翼翼吃了幾口，“要不，放個電子鞭炮熱鬧熱鬧？”
你見他沒反應，自覺沒反對就是默認，拿出手機，你記得你下過幾個沙雕軟件，有電子香，電子蠟燭，電子鞭炮……
你打開手機，跳出來幾個未接電話，是周澤楷的。
你皺起臉，後知後覺發現了問題所在。
“不聊”才是最大的矛盾啊！
鑒於你突然消失，不理人，宛若失憶一樣的前科，周澤楷會因為你這幾天的行為感到生氣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不是因為你不接電話生氣，是因為害怕才生氣。
換個角度，哪一天你突然被周澤楷單方面斷了聯系，也會害怕是不是自己做錯事了，會生氣身為朋友連個理由都不給。
你一萬個理解，並且感到羞愧。
“周澤楷，周澤楷，看我看我。”
你朝他喊道。
你和他相反，他哄你會叫你妹妹，你哄他會叫他全名，顯得莊重。
哄人，你是認真的！
他本來在看卡成ppt的春晚，聽到你的叫喚，轉過頭看著你。
你打好字發送短信，搖搖手機，示意他看消息。
“我保證！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突然不理人，玩消失。雖然不能及時回覆你的消息，但如果你發了，我一定會回。如果我沒有和你發消息，相信我，我也沒有給別人發。”
周澤楷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完，垂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拿著手機半晌才打字，打了半天，你還以為是什麽長篇大論，職業選手的手速都要打那麽久，一看就一個字：“好。”配個顏文字笑臉。
你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軟下來。
周澤楷，一哄就好。
“楷楷你也太好了！QAQ愛你！”你短信回覆。
像是要把這幾天沒聊的補回來一樣，明明面對面兩個人，非要短信交流，還樂此不疲。
你堅持線上聊天的原則絕不擡頭看人，一頓飯聊下來，一擡頭，大腦供血不足，眼冒金星，搖頭晃腦。
他趕緊雙手扶著你臉頰，你閉著眼表示沒事，問道：“現在幾點了？”
“七點四十左右。”周澤楷看你穩住了，緩緩移開手。
“那你該回家了！春晚要開始了，你要回家過年了。”
周澤楷：“陪你。”
“我不用人陪。”你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重覆了一遍：“我不用人陪。”
他沒有再堅持了，你們收拾好餐具，他幫你把桌子擦幹凈，準備離開。
“零點那時候我應該已經睡了，”你倚著門，對門外的周澤楷說：“提前祝你新年快樂，歲歲平安。”
周澤楷笑了下，“新年快樂。”
這是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也是今年你見到的最後一個笑容。
你會很珍惜，第一個和最後一個都是那麽可貴。
……
你把門關上，把ipad拿到房間去看，等著春晚倒計時，心想起碼要看個開頭吧。
你年年都會陪媽媽看春晚，你需要的不是一個陪你的人，是一個需要你陪的人。
20:00
時間到了。
你準備洗澡睡覺，在睡夢中跨年，希望在新一年能睡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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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實習的生活後，這個春節和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樣，恍惚間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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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始整理病例，因為業務不熟練，你要仔細翻書，常要詢問學長學姐們一些問題，留下了不學無術的淚水。
直到你感到肚子餓到有點痛了，才想起該吃飯了。
你整理好桌面，和一同值班的人說了一聲，走出去。
你正準備拿出手機叫外賣，就被護士站的護士姐姐叫住了，手機也就順勢回到口袋。
“小曄，有人給你送飯。”
你：？
你想了下，S市能給你送飯的，只有不是你親哥勝似你親哥、這段時間比你親媽還貼心的周澤楷了。
真就“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下一句讓你確定了，“長得很帥，而且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你見護士姐姐在沈思，心想當然眼熟，醫院對面就是他的全身照，大大的榮耀logo下大大的一槍穿雲和周澤楷如光與影對立扶持，在虛與實的交界處向遙遠的未知開槍。不知道是代言還是宣傳，反正你每次路過都感到很有壓力，就像小夥伴發家之後，橫幅拉到家門口般讓你充滿奮鬥的動力。
你現在輪轉的這個科室窗戶，正巧對著那“藝術照”的槍口，黑不溜秋，嚇死個人。
不得不說，S市不愧是輪回的老家，你閑逛的時候，總能突然被輪回懟臉，比如一擡頭，商場LED屏可能就在放他們的宣傳視頻，在一眾宮鬥劇、婆媳劇、抗日劇中，電競也變得小清新起來。
你開玩笑道：“他大眾臉。”
護士：“那麽帥還大眾？”
你：“醜的人千奇百怪，帥的人千篇一律嘛，所以大眾臉。”
護士笑笑，“哈哈這麽說也可以。那小曄快去吃飯吧。”
你點頭，拿起保溫袋，多問了一句：“姐姐知道他大概是什麽時候來的嗎？”
護士：“現在是18：50，九分鐘前來的。”
你恍惚了一下，走去飯堂，路過窗戶時鬼使神差往外看了一眼。
——是雪。
南方的雪連綿，濕冷，落地很快就化了，透過反光的玻璃在夜景中找到雪花的痕跡不太容易。但你驚訝的不是下雪了，而是在雪中埋頭走路的那個笨蛋。
雪落在他的身上，轉瞬即逝。
……
“周澤楷！”
你小心地跑向前面那個背影，手裏拿著從門診順來的一把傘，因為會妨礙你跑步的速度，你沒有撐開，反正只是小雪。
周澤楷聽到了你的呼喊，慢慢轉過來，他的動作真的很慢，就像被凍到了一樣，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沖鋒衣，沒戴帽子，單手插在兜裏，毫無遮掩地把自己暴露在冬天刺骨寒夜裏。
你終於趕上，適時舉著傘在他身側撐起，盡力舉在他頭頂。
周澤楷便只能看見你著急地微張嘴喘著氣，努力的樣子。他擡頭，看見透明的傘遮在自己頭頂，有些歪，因為是個女孩子，一個力氣不太夠的女孩子。雪就落在那上面，沒有人體那麽溫熱，一片雪花得以等到下一片雪花，在這個除夕的夜裏，前仆後繼地跳下來。
他低頭看向你，伸出雙手攏著你的手。你感覺手裏有個溫熱的東西塞進來，是個剛開始發熱的暖手貼。
你松開握住傘的手，把傘交給周澤楷。他背後就是那個讓你壓力極大的宣傳照，此時周圍的建築閃著五顏六色的燈，讓那照片一下變得有點滑稽，壓力就轉移到了眼前的真人身上。
你順著他的力道轉身，他輕推了一下你，說：“走吧。”
……
你帶他回了宿舍，路上發消息和舍友說好了。
宿舍就在醫院旁邊，是四人間，公寓式，你沒了以前把宿舍當家的熱情，所以它就顯得很冷清。
你：“等我支個桌子！你先坐下來擦擦頭發。”
你把自己的毛巾找出來給他，“別嫌棄，我沒有新毛巾了，這是洗臉的。”
“嗯。”
他安靜地坐在凳子上。
你在忙活的時候，能感受到周澤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你，你不禁想，發生了什麽？
你仔細回憶了一遍過去幾天，沒什麽特別的，剛開始實習，就很忙，這時候你才知道你人緣其實還不錯，找你閑聊的人挺多，你盡量都回了。
周澤楷的話，沒聊什麽呀。不聊的話，問題從哪來？
你值班一整天的腦袋暈乎乎，沒等想明白桌子已經支好了。
你拿出ipad，打開春晚直播，現在時間是19:08，距離春晚還有52分鐘，現在是之前的訪談，反正是聽個熱鬧，你忙了一天了說實話，還是不怎麽想說話，但你不說話，周澤楷肯定也不會主動說話，吃個飯氣氛弄得跟什麽似的。
可是春晚的氣氛是有了，你們兩人坐在客廳裏，之間的氛圍卻比室外還僵硬。
你故意指著擺上桌的幾個飯盒，問道：“這是什麽？”
“年夜飯。”
“你家年夜飯吃的挺早的。”
“嗯。”
“替我謝謝阿姨，阿姨做飯好好吃。楷楷你還缺不缺異父異母的親妹妹，我超愛阿姨的手藝。”
周澤楷冷漠臉，“我不缺。”說完就低頭了，好像被懟的人是他一樣。
你：“……？”
你意識到問題有點大，以往周澤楷對你的玩笑話都是笑一笑，從來沒有反應這麽大過。
你不知所措起來——這飯是吃，還是不吃？
片刻，周澤楷終於有動作了，他見你沒動靜，自己打開飯盒蓋子，把筷子遞給你。
這是吃的意思？
你小心翼翼吃了幾口，“要不，放個電子鞭炮熱鬧熱鬧？”
你見他沒反應，自覺沒反對就是默認，拿出手機，你記得你下過幾個沙雕軟件，有電子香，電子蠟燭，電子鞭炮……
你打開手機，跳出來幾個未接電話，是周澤楷的。
你皺起臉，後知後覺發現了問題所在。
“不聊”才是最大的矛盾啊！
鑒於你突然消失，不理人，宛若失憶一樣的前科，周澤楷會因為你這幾天的行為感到生氣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不是因為你不接電話生氣，是因為害怕才生氣。
換個角度，哪一天你突然被周澤楷單方面斷了聯系，也會害怕是不是自己做錯事了，會生氣身為朋友連個理由都不給。
你一萬個理解，並且感到羞愧。
“周澤楷，周澤楷，看我看我。”
你朝他喊道。
你和他相反，他哄你會叫你妹妹，你哄他會叫他全名，顯得莊重。
哄人，你是認真的！
他本來在看卡成ppt的春晚，聽到你的叫喚，轉過頭看著你。
你打好字發送短信，搖搖手機，示意他看消息。
“我保證！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突然不理人，玩消失。雖然不能及時回覆你的消息，但如果你發了，我一定會回。如果我沒有和你發消息，相信我，我也沒有給別人發。”
周澤楷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完，垂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拿著手機半晌才打字，打了半天，你還以為是什麽長篇大論，職業選手的手速都要打那麽久，一看就一個字：“好。”配個顏文字笑臉。
你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軟下來。
周澤楷，一哄就好。
“楷楷你也太好了！QAQ愛你！”你短信回覆。
像是要把這幾天沒聊的補回來一樣，明明面對面兩個人，非要短信交流，還樂此不疲。
你堅持線上聊天的原則絕不擡頭看人，一頓飯聊下來，一擡頭，大腦供血不足，眼冒金星，搖頭晃腦。
他趕緊雙手扶著你臉頰，你閉著眼表示沒事，問道：“現在幾點了？”
“七點四十左右。”周澤楷看你穩住了，緩緩移開手。
“那你該回家了！春晚要開始了，你要回家過年了。”
周澤楷：“陪你。”
“我不用人陪。”你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重覆了一遍：“我不用人陪。”
他沒有再堅持了，你們收拾好餐具，他幫你把桌子擦幹凈，準備離開。
“零點那時候我應該已經睡了，”你倚著門，對門外的周澤楷說：“提前祝你新年快樂，歲歲平安。”
周澤楷笑了下，“新年快樂。”
這是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也是今年你見到的最後一個笑容。
你會很珍惜，第一個和最後一個都是那麽可貴。
……
你把門關上，把ipad拿到房間去看，等著春晚倒計時，心想起碼要看個開頭吧。
你年年都會陪媽媽看春晚，你需要的不是一個陪你的人，是一個需要你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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