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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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神女沈默地盯著碗裏的飯，良久，才回答道：“君伏，我們之間總會有一個人先離去，不是你就是我。”
“這點我當然清楚。”君伏的眼神裏沒有絲毫動搖。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跟那麽多歷任天尊糾纏麽？”雖然和君伏在一起這麽久，神女卻極少提起自己的過去，但既然說到這個話題，她不得不告訴君伏那些過往的種種。
“……為何？”
“因為在仙界，唯有天尊才能開天眼。開天眼即是提前得知天意，一般每一千年仙尊才有一次開天眼的機會，我與那些人糾纏，無非就想知道天意什麽時候才能指定下一任神女。只有當下一任神女被指定，我才能卸下神女之職，這樣我的生命才會迎來終結。”
神女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就像在講述一段旅途時的見聞一樣。
“可是每一個成為天尊的人都不願為我開天眼，他們總說天眼是要留給辦大事時用的。”神女勾了勾嘴角，自嘲般笑了笑，“直到聽到他們這麽說我才明白，原來於他們而言我一點也不重要啊……就算相伴了幾百年也好兩千年也好，在他們眼裏，都不如權力地位野心重要。”
她不自覺的輕嘆一聲，“君伏，我活的時間太長了，一個人活著真的很孤獨。沒有家人，好友也各奔東西。當我剛修成人形的時候還很開心呢，覺得自己成了神女很威風。現在想來，其實當個小神也挺好的。不用背負那麽多，只需要平平淡淡、開開心心就好。”
“可我一點也不這麽認為。”君伏鄭重其辭地說道，“若你不是神女，我們又如何能相遇？懷佩，雖然我沒有你的壽命長，但卻深谙一個道理，是人也好是神也好是魔也好，活在世上快樂的事總是少之又少。但不論壽命長短，一生中能有那麽一兩個真心相待過的人，真正快樂的時光便足矣。”
神女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嗯，君伏，你說得對。”
“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裏，我只希望能和你互相陪伴，至於我們會在什麽時候以什麽形式分別，這種誰都猜不到的事就交給以後再說。”
君伏伸手輕撫神女的臉頰。他的掌心微微發燙，讓神女覺得很舒服很溫暖。
“好。”神女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我們就以人界的夫妻身份相待，那你要給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呀。”
君伏聽了一笑，答道：“自然。”
另一邊。
魔界一直由崇文代為管理，他新實施的一些政策引來不少長老的不滿。
雖然崇文與天尊有所不同，他的本意並非為了擴張權勢，但結果卻依然不盡人意。
他發號施令下去，下面辦事的長老們卻陽奉陰違，以至於過了很久才被他發現，然而此時已經為時過晚。
位居最高處有時很容易燈下黑。他不再有太多機會接觸所有長老，只能從極個別地位比較高的長老口中得知一些情報。
這就導致他獲得的信息有可能並非客官真實的，很容易影響他對許多事的判斷。
更別提底下有些長老拉幫結派，聚集在一起反對他。雖然這點他倒是一開始就預料到了，也覺得自己做好準備去承受了，可當他聽見一些他根本沒做過的壞事從其他人口中傳到他耳朵裏時，心情多少還是受到影響。
崇文開始懷念起君伏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他身為一個長老，根本無須承受這些。
結束完和長老們的會議，崇文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寢房。他靠在椅背上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沒曾想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沒有代為管理魔族之前他何曾有過這種情況？
他猛地從沈睡中驚醒，擡手揉了揉眉間。從寢房走出來一問，他才知道自己這一小憩竟睡了半個時辰。
有崇文較為信任的長老偷偷來報，說仙界最近極不太平。他隨口問了句：“發生什麽事了？”
“崇文大人，仙界天尊的心腹之一文曲星君是個小人，得勢後氣焰囂張，開始在仙界上神中排除異己，上神們敢怒不敢言。時間長了，矛盾越來越深，現在有一些上神成立了反文聯盟，說是要將文曲星君從仙界趕走。”
“紫微星君呢？他身為右總管，沒有任何動作麽？”
“紫微星君……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現在仙界是文曲星君掌握實權，紫微星君也沒辦法，更何況最近文曲星君還有讓其他上神孤立紫微星君之意，現在他自身難保。”
“嗯，這件事我知道了。”
“還有……現在文曲星君還說要建立廢仙制。”
“廢神制？”崇文皺皺眉，仿佛沒聽懂一樣。
“就是廢除上神資格的制度。其實他本意是為了廢除神女的神職，所以才大費周章的推動什麽廢神制。”
“……”雖然仙界如何崇文並不關心，但一聽到這個所謂的廢神制，崇文不禁默默感慨現在的仙界都是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在管理。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魔妃大人近來還好麽。”
“呃……這……屬下不是很清楚，要麽大人還是親自去探望一下吧。”
“嗯，也好。還是我親自去一趟。”
其實上神們之間也都在紛紛八卦，討論著崇文是不是趁著君伏不在就把魔妃給霸占了。這麽一來，崇文心狠手辣的形象就更為立體了，殊不知君伏和魔妃從頭到尾壓根沒咋的過。
崇文來到青珂寢房外，他先敲了敲門，然後就聽見玉珠應門的聲音。
“崇文大人，魔妃大人剛剛睡下了……”
青珂不過昏昏欲睡，一聽見玉珠說話的聲音就清醒了。
她忙從床上坐起，問道：“玉珠，是誰來了？”
“是……崇文大人。”玉珠回頭，有些不情願地答道。
“快，扶我起來，給我拿件衣裳披著……”
青珂掙紮著想要從床上下來，玉珠擔心她著急之下會有危險，只得過去扶著她，“魔妃大人，你不要著急啊，慢慢來。”
崇文也跟著進到屋裏。最近他光顧著忙，又有好幾日沒來看望過青珂。
青珂還是下了床，但她身上只著單薄的中衣，看起來弱不禁風，臉上也沒什麽血色。
崇文多少還是有些動容，“你怎麽這麽憔悴？最近沒有好好吃飯麽？”
“大人，魔妃大人身子很不舒服，每一頓飯吃完就會反胃惡心。她還是為了腹中胎兒勉強逼著自己吃了點，否則吃得會更少。”玉珠不忍崇文苛責青珂，於是替她辯解道。
“我不是責怪你。”崇文來到青珂身邊，“只是你的身子骨這樣究竟是為何？大夫有說什麽麽？”
青珂很輕地搖了搖頭，“大夫來看過了，只說身子本身沒有大礙，吃不下飯……或是因為心病。”
心病……
崇文朝玉珠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退出去。
“什麽樣的心病讓你茶飯不思？”
待玉珠離開後，崇文輕輕將青珂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中捂著。
“這幾日我一直夢見我娘親，我很想見她。崇文……大人，不如你帶我去見見她吧。你會瞬移術，要去一趟應是不難……”
崇文也很為難。
要帶青珂回青狐族本身並沒有太多困難，問題在於青狐族的族民……
“我可以帶你去見你娘親，但……你答應我，見了她後不要太激動。”
“好。”
青珂雖然不明白崇文為什麽要讓她保證這樣的事，但還是滿口答應下來。
“今日你先休息，明日等我會見完長老後再帶你出發。”
青珂點點頭，“謝謝你，崇文大人。”
“……不必言謝。”明明他也有逃脫不了的責任。
崇文讓玉珠將晚飯端來，由他親自盯著青珂吃下去。青珂看了眼魚搖了搖頭，說：“我不喜歡吃魚，太腥氣。”
崇文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嘗了一口，說：“這魚不腥，很鮮，快，魚肚子的肉給你。”
青珂有些猶豫，但見崇文難得耐著性子陪她吃飯，只好乖乖張嘴吃下崇文餵到嘴邊的魚肚子肉，“……還是有些腥。”
“那就再喝點雞湯。”說著，崇文又舀了一勺雞湯餵進青珂嘴裏。
雞湯是早就熬好的，放到這回有些涼了，青珂喝進肚子裏又一陣反胃，不過為了不讓崇文掃興，她還是忍住了。
青珂吧唧吧唧嘴，有些惆悵地說：“崇文，你要是每天都能來陪我吃飯就好了。”
崇文卻不吃她這一套，又往碗裏放了幾根青菜，“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需得好好進食。”
“那崇文你呢，有好好吃飯麽？”
青珂覺得崇文平時那麽忙，應是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吃飯。
“我與你不同，我每頓飯都吃得很好。若是身子垮了，便什麽都幹不成了。”
吃完飯晚飯，青珂略微喝了點溫開水就躺下休息了。崇文還得繼續處理未完成的事務，離開她的寢房後覆又回到正殿之中。
望著堆積如山的未處理的公文，崇文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魔尊大人，玩夠了也該回來了，屬下實在是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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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沈默地盯著碗裏的飯，良久，才回答道：“君伏，我們之間總會有一個人先離去，不是你就是我。”
“這點我當然清楚。”君伏的眼神裏沒有絲毫動搖。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跟那麽多歷任天尊糾纏麽？”雖然和君伏在一起這麽久，神女卻極少提起自己的過去，但既然說到這個話題，她不得不告訴君伏那些過往的種種。
“……為何？”
“因為在仙界，唯有天尊才能開天眼。開天眼即是提前得知天意，一般每一千年仙尊才有一次開天眼的機會，我與那些人糾纏，無非就想知道天意什麽時候才能指定下一任神女。只有當下一任神女被指定，我才能卸下神女之職，這樣我的生命才會迎來終結。”
神女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就像在講述一段旅途時的見聞一樣。
“可是每一個成為天尊的人都不願為我開天眼，他們總說天眼是要留給辦大事時用的。”神女勾了勾嘴角，自嘲般笑了笑，“直到聽到他們這麽說我才明白，原來於他們而言我一點也不重要啊……就算相伴了幾百年也好兩千年也好，在他們眼裏，都不如權力地位野心重要。”
她不自覺的輕嘆一聲，“君伏，我活的時間太長了，一個人活著真的很孤獨。沒有家人，好友也各奔東西。當我剛修成人形的時候還很開心呢，覺得自己成了神女很威風。現在想來，其實當個小神也挺好的。不用背負那麽多，只需要平平淡淡、開開心心就好。”
“可我一點也不這麽認為。”君伏鄭重其辭地說道，“若你不是神女，我們又如何能相遇？懷佩，雖然我沒有你的壽命長，但卻深谙一個道理，是人也好是神也好是魔也好，活在世上快樂的事總是少之又少。但不論壽命長短，一生中能有那麽一兩個真心相待過的人，真正快樂的時光便足矣。”
神女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嗯，君伏，你說得對。”
“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裏，我只希望能和你互相陪伴，至於我們會在什麽時候以什麽形式分別，這種誰都猜不到的事就交給以後再說。”
君伏伸手輕撫神女的臉頰。他的掌心微微發燙，讓神女覺得很舒服很溫暖。
“好。”神女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我們就以人界的夫妻身份相待，那你要給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呀。”
君伏聽了一笑，答道：“自然。”
另一邊。
魔界一直由崇文代為管理，他新實施的一些政策引來不少長老的不滿。
雖然崇文與天尊有所不同，他的本意並非為了擴張權勢，但結果卻依然不盡人意。
他發號施令下去，下面辦事的長老們卻陽奉陰違，以至於過了很久才被他發現，然而此時已經為時過晚。
位居最高處有時很容易燈下黑。他不再有太多機會接觸所有長老，只能從極個別地位比較高的長老口中得知一些情報。
這就導致他獲得的信息有可能並非客官真實的，很容易影響他對許多事的判斷。
更別提底下有些長老拉幫結派，聚集在一起反對他。雖然這點他倒是一開始就預料到了，也覺得自己做好準備去承受了，可當他聽見一些他根本沒做過的壞事從其他人口中傳到他耳朵裏時，心情多少還是受到影響。
崇文開始懷念起君伏還在的時候，那時候他身為一個長老，根本無須承受這些。
結束完和長老們的會議，崇文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寢房。他靠在椅背上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沒曾想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沒有代為管理魔族之前他何曾有過這種情況？
他猛地從沈睡中驚醒，擡手揉了揉眉間。從寢房走出來一問，他才知道自己這一小憩竟睡了半個時辰。
有崇文較為信任的長老偷偷來報，說仙界最近極不太平。他隨口問了句：“發生什麽事了？”
“崇文大人，仙界天尊的心腹之一文曲星君是個小人，得勢後氣焰囂張，開始在仙界上神中排除異己，上神們敢怒不敢言。時間長了，矛盾越來越深，現在有一些上神成立了反文聯盟，說是要將文曲星君從仙界趕走。”
“紫微星君呢？他身為右總管，沒有任何動作麽？”
“紫微星君……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現在仙界是文曲星君掌握實權，紫微星君也沒辦法，更何況最近文曲星君還有讓其他上神孤立紫微星君之意，現在他自身難保。”
“嗯，這件事我知道了。”
“還有……現在文曲星君還說要建立廢仙制。”
“廢神制？”崇文皺皺眉，仿佛沒聽懂一樣。
“就是廢除上神資格的制度。其實他本意是為了廢除神女的神職，所以才大費周章的推動什麽廢神制。”
“……”雖然仙界如何崇文並不關心，但一聽到這個所謂的廢神制，崇文不禁默默感慨現在的仙界都是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在管理。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魔妃大人近來還好麽。”
“呃……這……屬下不是很清楚，要麽大人還是親自去探望一下吧。”
“嗯，也好。還是我親自去一趟。”
其實上神們之間也都在紛紛八卦，討論著崇文是不是趁著君伏不在就把魔妃給霸占了。這麽一來，崇文心狠手辣的形象就更為立體了，殊不知君伏和魔妃從頭到尾壓根沒咋的過。
崇文來到青珂寢房外，他先敲了敲門，然後就聽見玉珠應門的聲音。
“崇文大人，魔妃大人剛剛睡下了……”
青珂不過昏昏欲睡，一聽見玉珠說話的聲音就清醒了。
她忙從床上坐起，問道：“玉珠，是誰來了？”
“是……崇文大人。”玉珠回頭，有些不情願地答道。
“快，扶我起來，給我拿件衣裳披著……”
青珂掙紮著想要從床上下來，玉珠擔心她著急之下會有危險，只得過去扶著她，“魔妃大人，你不要著急啊，慢慢來。”
崇文也跟著進到屋裏。最近他光顧著忙，又有好幾日沒來看望過青珂。
青珂還是下了床，但她身上只著單薄的中衣，看起來弱不禁風，臉上也沒什麽血色。
崇文多少還是有些動容，“你怎麽這麽憔悴？最近沒有好好吃飯麽？”
“大人，魔妃大人身子很不舒服，每一頓飯吃完就會反胃惡心。她還是為了腹中胎兒勉強逼著自己吃了點，否則吃得會更少。”玉珠不忍崇文苛責青珂，於是替她辯解道。
“我不是責怪你。”崇文來到青珂身邊，“只是你的身子骨這樣究竟是為何？大夫有說什麽麽？”
青珂很輕地搖了搖頭，“大夫來看過了，只說身子本身沒有大礙，吃不下飯……或是因為心病。”
心病……
崇文朝玉珠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退出去。
“什麽樣的心病讓你茶飯不思？”
待玉珠離開後，崇文輕輕將青珂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中捂著。
“這幾日我一直夢見我娘親，我很想見她。崇文……大人，不如你帶我去見見她吧。你會瞬移術，要去一趟應是不難……”
崇文也很為難。
要帶青珂回青狐族本身並沒有太多困難，問題在於青狐族的族民……
“我可以帶你去見你娘親，但……你答應我，見了她後不要太激動。”
“好。”
青珂雖然不明白崇文為什麽要讓她保證這樣的事，但還是滿口答應下來。
“今日你先休息，明日等我會見完長老後再帶你出發。”
青珂點點頭，“謝謝你，崇文大人。”
“……不必言謝。”明明他也有逃脫不了的責任。
崇文讓玉珠將晚飯端來，由他親自盯著青珂吃下去。青珂看了眼魚搖了搖頭，說：“我不喜歡吃魚，太腥氣。”
崇文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嘗了一口，說：“這魚不腥，很鮮，快，魚肚子的肉給你。”
青珂有些猶豫，但見崇文難得耐著性子陪她吃飯，只好乖乖張嘴吃下崇文餵到嘴邊的魚肚子肉，“……還是有些腥。”
“那就再喝點雞湯。”說著，崇文又舀了一勺雞湯餵進青珂嘴裏。
雞湯是早就熬好的，放到這回有些涼了，青珂喝進肚子裏又一陣反胃，不過為了不讓崇文掃興，她還是忍住了。
青珂吧唧吧唧嘴，有些惆悵地說：“崇文，你要是每天都能來陪我吃飯就好了。”
崇文卻不吃她這一套，又往碗裏放了幾根青菜，“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需得好好進食。”
“那崇文你呢，有好好吃飯麽？”
青珂覺得崇文平時那麽忙，應是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吃飯。
“我與你不同，我每頓飯都吃得很好。若是身子垮了，便什麽都幹不成了。”
吃完飯晚飯，青珂略微喝了點溫開水就躺下休息了。崇文還得繼續處理未完成的事務，離開她的寢房後覆又回到正殿之中。
望著堆積如山的未處理的公文，崇文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魔尊大人，玩夠了也該回來了，屬下實在是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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