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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搬家北上去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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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的戰火並沒有給許都的百姓帶來多大的影響,對於外間戰事的勝敗許都的百姓都已經學會了麻木和習慣,一派泰然處之的模樣看上去相當的從容、閑暇。

但是這些閑暇的人裏卻不包括許都高層的家眷們。他們從鄴城剛開始開戰就忙活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等到鄴城克定,許都城門外守軍幾乎天天都能送走一波拖兒帶女、車駕轔轔的北上搬家一族。這其中自然也有軍師祭酒的一家。

只是軍師祭酒家搬家的車駕裏帶的和其他人似乎不太相同,除了行禮和人員,守城官兵還發現,他們家最後跟著的車上,至少帶了三個半人多高的箱子,然後有十來個外族跟負責押送,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知道的說這是押車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供祖宗呢。

過城門的時候,因為蔡嫵家最後幾輛車的特殊,加上後頭跟著的是外族,負責守城的軍官多了心眼兒,他在公事公辦地問柏舟一些例行問題以後,還很謹慎地問了句:“敢問柏舟管家,你們這車隊,後頭那些裝的是什麽?可能檢查?”

柏舟眉角一抽,給守城軍官一個:“您稍等,我去請示一下”的手勢,然後轉身到蔡嫵車邊,小聲匯報:“主母,守城的將官要求檢查咱們後面的車駕,您看是不是……”

蔡嫵臉色微微抽搐了下,然後很坦然地回答:“既然是例行公事,那就讓他們檢查吧。記得讓人看好籠子,不要傷人。”

柏舟應了諾,回身就帶著滿臉好奇的守城軍官到了後排車上,在人家剛要掀開布簾時,柏舟一把按住他的手,很是好心地提醒:“這裏頭東西可是活的,您可仔細別被它傷了。”

將官的手微微一抖,想了想,還是毅然決然地拉開了布幔,然後就看到了角落裏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將官把腦袋湊近,剛要仔細看個清楚,就聽“呼”的一陣風聲,剛還是一團的黑漆漆東西一下竄到了他面前,對著他來了一聲沙啞的嘶吼後,就露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瞪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寒意森森地望著他,把個守城將官嚇的一聲驚呼,連連倒退。

柏舟趕緊扶住被那頭暴躁的小黑豹驚到的可憐將官,聲音帶著無比的同情和感動身受說:“大人,您還好嗎?”

將官指著隨後跟著的幾輛車,拍著胸口,餘悸未消:“這……這些車上裝的都是……都是這種家夥?”

柏舟連連搖頭趕緊解釋:“就只有這一輛車上裝的是這種豹子。”

守城將官微舒了口氣,剛要繼續巡查,就聽柏舟語氣幽幽地補充了句:“其他幾個,除了最後一輛車是裝了兩頭小鹿,剩下的,一輛車裏是猞猁,一輛是……呃……一對沒熬好的雛鷹。”

守城將官剛伸出的手立馬給收了回來,轉眼以一種欽佩敬仰的目光看向柏舟,好一會兒才揮手放行,飄飄忽忽地跟柏舟說:“預祝蔡夫人和諸位一路好走。”

柏舟趕緊點了頭,回身就催促車隊啟動,往鄴城進發: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就這麽一眨眼功夫,鄴城城門處就聚集了幾十號圍觀的老百姓,一個個跟看西洋景一樣瞧著蔡家幾輛大車,指指點點。滿眼好奇,看上去頗有要開盤做賭的架勢。再不趕快走,待會兒很可能就出事故了。

而前頭車裏的蔡嫵也是眉角抽搐地催著車夫趕緊趕路,催完再轉過身,看著受了這些禮物的自家姑娘:郭姑娘同樣一臉頭疼模樣,連抓著車壁的手都有些發抖。

蔡嫵見此心裏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暗道:軻比能那個人,她是沒見過。可是這送東西的頻率和送東西的類別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呀。窮盡兩世,她都沒見過哪個人物如此彪悍,把小豹子,小猞猁,小蒼鷹當做寵物送自己心上人的。是……民族習俗不同?還是她太落伍,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思維了呢?

郭照倚著車壁狠狠地喘了幾口氣,轉頭正好與蔡嫵若有所思的目光對上,不由又紅了臉色。蔡嫵挑了挑眉,心道:估計這會兒連照兒她自己都分不清這臉紅到底是氣的,還是羞的了。畢竟軻比能這一月一趟的送禮行為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些。開始時候蔡嫵還以為是隨便送送就完事呢,沒成想人家這回居然上了心。三十天一個籠子,三十天一個籠子,開始時配送的籠子還只是普通的木柵欄箱子,到後來也不知道軻比能抽了什麽風,那對雛鷹被送來時居然直接換上了純金的鳥籠。真是……好闊綽的手筆!

中原的公子有一擲千金為紅顏的美談,軻比能這個,雖然沒這麽個浪漫調調,但是如此舉止,也相當類似了。

“照兒,你對這個軻比能怎麽看?”

郭照眉頭一皺,看著蔡嫵坦率道:“有勇有謀,浪子野心的一個聰明人。”

蔡嫵聞言眼睛閃了閃:“前幾日我寫信給你父親,沒有明說這些事,只是隱隱向他透了些口風,他對軻比能評價倒是和你相當類似。”

郭照略低了頭,聲音不大回了句:“他原本如此。”

蔡嫵笑了笑:“不管他是什麽人,要幹什麽,照兒,只要你不樂意,咱們總是有法子推了他的。不過聽你父親說,前段時間,軻比能辦了件讓人很費解的事。”蔡嫵說著頓住了話頭,目光灼灼地盯住郭照,好像就等著郭照發問。

郭照瞧著自家母親模樣不由揉了揉額角,哭笑不得地配合道:“什麽事?”

蔡嫵身子坐直,肅起臉聲音沈沈地回答:“軻比能在曹公與袁尚對陣之時,從他自己跟步度根交手的戰場上抽掉了兩萬精銳,用以擾襲並州後方。使得袁尚軍最得力的手下逢紀被迫回師,救援並州。”

郭照咬了下唇,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母親這話是說……”

“照兒,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不管你動心沒動心,你都要記住,你是漢人。軻比能他此舉雖然趁人之危,但對一族領袖來說,他這做法無可厚非。但是他畢竟侵犯的是我大漢的疆域,攻打的是我大漢的城池,遭殃的也是我大漢的百姓。所以照兒,如果你……”

“母親……您到底想說什麽?”郭照越聽越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頭,仔細一琢磨發現是蔡嫵的表述有問題:蔡嫵剛說了軻比能此舉費解,但是接下來所言的軻比能行為卻是在意料之中的。這顯然不是蔡嫵要跟她講的初衷。

蔡嫵輕咳一聲,眼盯著郭照說道:“軻比能的費解在於,他從頭到尾沒有占領並州的任何一座城池,他好像只是要分散袁尚兵鋒,吸引逢紀註意力。純粹是要幫曹公,賣人情給大漢而已。”

郭照聽後心裏“咯噔”一聲,不甚肯定地問道:“賣人情?”

蔡嫵斷然地點頭:“對。賣人情。”

郭照呼吸緊了緊,放在袖子裏的手也攥成了拳頭。良久之後,蔡嫵才聽郭照以一種幽幽地聲音說:“如此作為他若只為這個,倒也算上煞費苦心了。”

蔡嫵瞇了眼睛,摟上郭照肩膀:“不必為此憂心。照兒,若你不願,左右,你父親和我會替你擋開去的。”

郭照伏在蔡嫵懷裏淡淡地笑了笑,眼睛閃爍出一種別樣的光彩。蔡嫵就聽她以一種很微笑但是很堅定的聲音說:“母親,算路程,照兒應該會在河內及笄吧?蔡大家已經比咱們還在一步的前往河內了。等到及笄,照兒就是大人了,不能再靠著母親和父親庇佑。”

蔡嫵蹙了眉,輕輕扯了下郭照袖子:“傻丫頭,你說什麽傻話呢?別說你十五及笄,便是你二十五,三十五,你到了我面前,也是小孩子一個。”

郭照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意味不明道了句:“照兒明白母親意思。只是……下面的路該照兒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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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嫵他們到達河內時正好是半個月後。陽春三月,河內城正是楊柳抽芽,芳草萋萋的時候。蔡嫵就是在這個時節請蔡琰給她現在唯一的女兒加了字,及了笄的。及笄禮那天,蔡嫵看著身著禮畢後,身著五層華服,雲髻嵯峨,綽約婀娜的郭照一步步踏上織錦鋪就的玉階,駐步,揚眉,環顧四周。她忽然生出一種別樣的辛酸和恍惚:她的女兒,風華無雙。只是這獨立高臺的身影,卻讓她沒來由覺得,玉階上那女子:孤獨而驕傲,無依卻自豪。

及笄禮後的郭照照樣跟隨著蔡嫵北上鄴城,當然依舊帶著那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寵物們。只是蔡嫵發現,之前對這些小動物*理不理卻對這些小東西生出了*心和耐心。當然那副倔強性子也冒出了頭,這丫頭在被雛鷹撓傷了手臂以後,竟然不服輸的開始熬鷹去了。蔡嫵對郭照及笄後這個*好變化的反應相當詫異,有好幾次把手搭在郭照額頭上,擔憂地試探:孩子是不是病了?怎麽忽然就起了這麽興趣?

當然,變化的還不止這個。之前看到被軻比能派來照料籠中動物的外族總是臉色繃緊,一副怒容的郭照,這會兒卻破天荒地跟幾個外族說上話,套起了近乎。甚至她還有意跟著這幾個人學起了鮮卑話。

蔡嫵看著這樣的郭照心裏更忐忑了,匆忙忙吩咐柏舟:“加快趕路速度,趕緊往北,看能不能在曹公和你家先生到來之前趕到鄴城。姑娘這段時間實在讓我擔憂,我是想不出她要幹嘛了,還是你家先生見了好好開導開導。”

柏舟也不敢怠慢,很是聽話的執行蔡嫵命令去了。可是還沒開始啟程,河內城蔡嫵就接到了兩個消息出乎她意料的消息。

一條來自鄴城:說曹操大軍已然到達了鄴城,在鄴城將近城門時,不曉得許攸哪根兒神經抽搐,居然當著萬千將士的面叫了曹操的小名。叫了也就叫了,他在之後緊接著來了句:要是沒我,你可進不了鄴城城門。就是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一道浴血沙場的熱血蓬勃的“二代”將士們:哦,沒你主公就進不來,我們是幹嘛的?我們在鄴城功勞都是你的了?

所以脾氣最暴躁的樂琳直接當著曹操的面,一個手刀,把許攸砍暈了,然後在他頂頭上司曹昂眼神示意下把許攸五花大綁,投到了監牢!

曹操的本意是要殺了許攸的,但是也不知道曹昂到底是怎麽跟曹操諫言的,父子一番談話後,許攸瞬間死刑變死緩,出使烏丸,充當蹋頓部跟大漢之間友好使臣去了。

而另一條消息則是來自荊州。報信的居然是左慈派來的一個小道童。小道童見到蔡嫵時,很是激動,邊哆哆嗦嗦地從袖子裏往外掏左慈給蔡嫵新配的一木匣丸藥,邊磕磕巴巴地跟蔡嫵說:“仙長讓小道來回報荊州事。荊……荊州蔡威將軍因張勁之事,和景升公身邊的張允起了嫌隙。現在江東孫權率軍征討江夏,為父報仇。景升公卻因聽信張允之詞,將蔡將軍從江夏調回了襄陽,不再讓其掌兵。”

蔡嫵眉頭一跳,語氣發急地問:“怎麽會這樣?怎麽好好的,竟然得罪了張允呢?還有,那個張勁是誰呀?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小道士低著頭,繼續恭恭敬敬地回答:“張勁是張允堂弟,一介紈絝,在江夏游手好閑,慣會欺淩婦孺。幾年前他就因為一些瑣事與蔡將軍不和。後來聽說張勁看中了蔡將軍身邊一位叫青衿的姑娘,厚著臉幾次討要不成後,就在當街調戲了人家。被蔡將軍得知後,直接就帶人趕去,跟張勁起了沖突。張勁不敵,被打成重傷,恐怕此生皆會臥病在床了。”

蔡嫵聞言眼睛一瞇,剛還是對蔡威不懂事招惹張允的不滿,瞬間就被這事的緣由平息了:威兒,好樣的!打得好!就該打!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不過你打完人,你好歹不要讓人其他人還知道是你幹的,你該做的絕一點,滅口了不就省事了?

小道士見著蔡嫵不說話,但臉色卻變化的厲害,還以為蔡嫵心裏不高興了,不由有些忐忑地問道:“蔡夫人,你還要繼續聽嗎?”

“聽。怎麽不聽?”蔡嫵理所當然回答,“我還不知道我弟弟怎麽處理這事的呢?”

“蔡將軍在找了一堆人證物證後,對景升公上了請罪書,自請降罪受罰。只是……您也知道黃府君向來是向著自己人的。加上旁觀的百姓都在為蔡將軍說話,所以,被景升公派來處理此事的劉憲大人也沒有多做什麽,只是罰了蔡將軍一年俸祿而已。”

“這就是張允和威兒不和的原因?”

“對。”

“那威兒現在在何處?”

“小道來時,蔡將軍剛剛得到調令,若他依令的話,現在恐怕已經在前往襄陽的路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威兒呀威兒,你怎麽總是會出各種狀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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