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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呂布又辦糊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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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都城一片熱火朝天的時候,蔡嫵他們已經踏上了往潁陽的路。路上郭照很是體貼,孝順姑娘樣待在車裏和蔡嫵一起逗弄著小郭滎。郭奕則顯得有些興奮,一會兒挑挑車簾,一會兒探探腦袋,好像恨不得生出雙翅膀飛到潁陽去。

蔡嫵在車裏看著急猴一樣的郭奕安撫道:“從許都到你外祖家裏快的話也就五六天而已。奕兒可以先想想到了外祖家要跟外祖怎麽問好,跟表哥表姐要說些什麽。”

郭奕眨著眼睛從袖子裏“唰”的一下掏出幾封信跟蔡嫵說:“娘,奕兒去潁陽還有受人之托的。”

蔡嫵瞧瞧兒子手上的信再瞧瞧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不由眉角抽了抽。這信她倒是知道,還知道這幾封寫信人來郭府的小插曲。

話說就在今天早上他們正準備東西來潁陽時,司空府三位公子打著為郭奕送行的旗號跑到了他們家。當時蔡嫵在忙活啟程的事,所以就有郭奕直接領著幾個孩子到他自己房去了。

結果等半個時辰後幾人離開,郭奕手裏就多了幾封信。曹植那封是給林大家的,據說是要問林大家請教些典籍的問題。許都的大家不少,但曹植覺得對同樣問題,應該聽百家之見,林玥既然可名動潁川,自然有真知灼見,能得她指點也不枉他費盡周折了。

曹彰的信就更簡單了,三公子好武甚於好文,也不知道從曹操那句“汝、穎之地多賢才”怎麽就被他理解成潁川那地臥虎藏龍,民間高人數不勝數了。三公子抓著郭奕半威脅半利誘地問他潁川有沒有什麽武術名家?能不能把人給請到許都來?

郭奕當時腦子裏搜羅了一圈發現曹彰提的還真有:他小舅父的恩師就是一位。可惜這位認識王越和童淵箭術泰鬥已經隱居民間不再收徒。曹彰要拜師是不可能了,請人入許都就更不可能了:老爺子武者的理念在那裏擺著呢,對事於權貴壓根兒沒興趣。要是硬請,真來還好說,不來的話總不好搞逼出人命吧。

想來想去郭奕給曹彰出了個折中的法子:你也別請人了,幹脆跟你四弟一樣,寫信把問題請教了,人家要是樂意回答,那算彼此互利;人家要是不樂意回答,你也不會太丟面子。

曹彰老大不樂意地在郭奕房裏抓著筆寫信,寫完封口之際還特不甘心:“你不是說他認識童淵嗎?要不你從那裏問問他可知道槍師童淵的下落?”

郭奕眼皮沒擡地給他潑冷水:“我看還是算了吧。那倆老爺子早年就鬧掰了,你讓我問這個不是純心找不自在嗎?再說了,你一個使戟的找一槍師,你不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嗎?”

曹彰抿著嘴對前一句不情願的點點頭,聽到後一句就是頗為不以為然,正要跟他爭論下兵器理論對童淵那種頂尖的武者來說是一通百通。郭奕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轉移話題問曹植:“哎,你二哥呢?”

曹植從墻上一副字畫中回神,眼睛茫然地看看四下納悶道:“剛才還在呢。怎麽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了。”

倒是曹彰聽到這話暧昧兮兮地笑了:他畢竟比郭奕曹植年長一些,對有些事雖然說不上開悟,但好歹比他倆明白些。曹彰故作神秘地賣著關子問郭奕:“你阿姊現在在哪兒呢?”

郭奕偏著頭:“後花園吧?我過來的時候阿姊說趕路時候車裏顛簸,人最容易疲勞犯暈。采些鮮花放車裏會好一些。她應該帶著人去花園采花了。”

曹彰“啪”地一拍手,篤定道:“二哥肯定去逛你家花園了。走走走,咱們去看看。”說完也不等郭奕反應過來,揪著正發楞思考“這到底怎麽回事”的郭奕和嘀咕:“二哥這樣是不是有些失禮?”的曹植就往外走。

走到半道被蔡嫵撞見,蔡嫵滿是好奇地看著三小子問:“你們這是幹嘛去?”

郭奕相當沒有隱瞞覺悟,劈裏啪啦把事情始末全說了,說完還扳著無比純潔的小臉一本正經地問蔡嫵:“娘,我們這會兒去找阿姊他們,是不是不太好?”

蔡嫵聽完臉上表情未變,心裏卻一個“咯噔”:不是被我猜中了吧?曹家二公子不會真看中我家照兒了吧?那這倆孩子到什麽程度了呢?照兒知道了嗎?那丫頭是什麽想法?嘖。不成,我得找機會好好盤問盤問。

蔡嫵正胡亂琢磨之際,郭照已經領著侍女帶著剛采的花回來了。一旁曹丕面帶微笑,臉色平靜正扭頭和郭照聊天。蔡嫵瞇縫著眼睛打量著兩人:嗯,應該只是聊天。看倆人中間隔有三尺遠的距離,估計沒發生啥亂七八糟的事。

而兩人看見蔡嫵時候的表現也挺自然,蔡嫵略微放了心:對女色問題上老曹家基因絕對讓人擔憂的很(參照曹操)。不過有一點倒是值得讚揚:他們家男人骨子裏都有種浪漫調調,在這方面多講究個你情我願。對待女士也蠻光明磊落,絕對幹不出強人所難的事。

倆人到近前給蔡嫵見禮時,蔡嫵以評審女婿候選人的心態把目光當X光使,上上下下不斷地“刷刷”曹丕,把人家看的渾身汗毛直立,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郭奕也被自家娘親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在收到好哥們第不知道多少個求救信號以後,郭奕很善解人意地拉著蔡嫵袖子:“娘,時候不早了。我去送送他們。等我回來咱們啟程。”

蔡嫵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兒子,很給面子的煤油戳穿兒子的小心思。只點點頭囑咐了幾句以後就跟幾人告別,帶著郭照去正廳等人。

等郭奕送走人一切就緒後,蔡嫵才正式帶人啟程。不過那會兒她倒是不知道郭奕還受人之托,擔負著信使的責任呢。這會兒在車上郭奕一掏出信封,蔡嫵立刻就回想起早上的事,當娘的很負責地轉頭面向女兒低聲問:“照兒,你對曹家二公子怎麽看?”

郭照偏著腦袋思考良久才斟酌著回答道:“女兒對他了解不多。也就這陣子才漸漸熟悉。不過憑直覺覺得他應該是個難得理智的性情中人。”

蔡嫵眉一挑,笑意盈盈地問:“那照兒覺得他人怎麽樣呢?”

郭照眨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蔡嫵為何有此一問,倒是同車的郭奕在一旁嘰嘰喳喳湊熱鬧搶答:“阿丕人很好的。腦子好使,心思也細。就是性子有時候別別扭扭的,太不討喜了。”

蔡嫵拍了下郭奕:“我問你阿姊呢,你少插話。”說完就又及其和藹地看向郭照,郭照明白過來她意思以後臉色“騰”的一下紅了,頗有羞惱交加:“母親,您在想什麽?”

“自然是想我家姑娘將來花落誰家?”蔡嫵笑瞇瞇說完就收了一副調侃神色,鄭重地看著郭照:“照兒,娘還是當初那句話,不管怎麽樣,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娘現在就是想知道你對他到底是什麽心思?若是有心,那娘就得好好籌劃一下跟司空府的事。若是無心,自然就是想法子了斷。不過我看二公子他人還算周到,這段時間作為想來也是要探探你的意思,待你這裏明了以後他再跟他母親說起的。所以現在主動權還是在咱們手裏。”

郭照臉上難得閃過一絲迷茫,想了好久才聲音輕輕地跟蔡嫵說:“照兒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心思。照兒之前都沒有想過。”

蔡嫵臉上疑惑,心裏卻著實松了口氣:近些年二十好幾才嫁人的姑娘大有人在。照兒現在還是小丫頭,就算情竇初開也是懵懵懂懂的年紀,不想也好。省的稀裏糊塗回答了,到時候造就一對怨偶就麻煩了。

蔡嫵攬過郭照肩膀似真似假笑瞇瞇地交代:“那就不想了,讓那位曹二公子自己著急去吧。”

郭照聞言偏偏腦袋,莞爾笑著不語。郭奕聽在一旁倒是明白了些什麽。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本就對自家女眷中的姐姐妹妹們有種天然的保護欲和占有欲。蔡威當年如此,郭奕也不例外:他在明白事情前因後果以後小臉繃的死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嘟囔“可惡……混蛋……”,眼睛也冒火地瞪著許都方向。估計這會兒曹丕要是在他跟前,他肯定毫不猶豫撓人家一爪子:凡是窺伺我阿姊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即使是鐵哥們也沒得商量!

車馬在路上轔轔行行了五天,郭奕就對著郭照說曹丕壞話說了五天:諸如什麽曹丕小心眼兒了、*記仇了、吃東西挑食了、比武比不過曹彰了、跟他下棋會耍賴了、為人別扭不*跟人交流了、性子陰沈不討喜了,反正怎麽討人厭怎麽來,曹丕被他一說簡直渾身上下一無是處。

倒是郭照,開始時候還笑盈盈地裝不知道弟弟心思,後來被郭奕逗得起了玩心。郭奕前一句說:“曹丕那小子身手可糟了,他連他自己弟弟都打不過。”郭照立刻偏著頭接一句:“可是我聽說曹二公子六歲即精騎射。”郭奕說:“曹丕真的是小心眼兒,經常以怨報怨。”郭照馬上跟進接口:“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郭奕氣咻咻地強調曹丕各種缺點,郭照笑瞇瞇地化解此類人身攻擊。

整個行程中姐弟倆就曹丕人品問題爭辯地不亦樂乎。旁邊郭滎被蔡嫵抱在懷裏,依依呀呀揪扯著自己衣襟,也不知道是給哥哥姐姐加油呢,還是想叫停這種無聊的爭執呢。

到潁陽蔡府的時候,是五天以後。笑笑鬧鬧的車隊在進入潁陽以後,車裏漸漸彌漫一種近鄉情怯的氛圍。郭照和郭奕很識趣的不再吵鬧,安安靜靜地等著進入蔡府。

到蔡府門前離老遠時,蔡嫵就下了車,帶著人步行到大門處:那裏等候著除了出行的蔡平以外的所有娘家人。連她阿姊兩口子都在。

姑娘回娘家,親人見面,自然少不了一番眼淚寒暄。蔡嫵是紅著眼眶被王氏拉進家門,進門以後蔡嫵就親抱著郭滎,領著郭照、郭奕給爹娘磕了頭:她曾經特別討厭下跪扣頭這些事,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表達自己那份心情。常言道:養兒方知父母恩。如今她年歲漸長,越發體會到了這種艱辛。尤其是到了許都後,郭嘉不在身邊的日子,蔡嫵更能體會到當年王氏在蔡斌出行時獨自帶著孩子撐起整個家的苦楚和心酸。

上首的蔡斌和王氏在蔡嫵剛跪下時就已經聲音微抖地開口叫起。蔡斌眼睛定定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小女兒,王氏則已經攏著帕子淚流滿面。

那天蔡家的家宴特別熱鬧,在最初的激動失態後,各人又終於顯出血濃於水的一面。在郭滎被外公、外婆、舅母、姨母挨個抱過,給了見面禮以後,郭照小姑娘也略顯僵硬地受了同樣的待遇。而在餐桌上,難得高興的蔡斌終於是沒顧王氏阻攔,貪杯喝醉開始拉著蔡嫵的手絮絮叨叨一堆蔡嫵小時候的事:從她學說話前不開口被當成癡兒到她後來經常在地上亂七八糟畫鬼畫符,再到曾經攛掇阿婧闖過書房的事。蔡斌像翻小相冊一樣,把腦海中那些畫面記得清清楚楚。

蔡嫵在一邊聽得很是慚愧:那時候的她可不是真小孩兒,按說應該記得這些,可阿公提起來她印象都那麽模糊呢?不過想來也是,那會兒離現在都二十多年了,除了自己爹媽誰還記得自己二十多年前那些囧事呢?別說二十多年,就是十多年前的一件事,放一般人,現在也未必能想的起來。

蔡嫵暗自羞愧之際,蔡斌已經絮叨完畢,語帶感慨地看向王氏:“你說這一晃都多少年過去?連咱們家阿媚自己的孩子都老大了。可我怎麽總覺得這些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呢?”

王氏拿帕子微微拭了拭眼角,神情裏有絲憂郁和恍惚:“阿媚難得回來一次,你說這些幹什麽?凈招人眼淚。”王氏說著看看蔡嫵,又看看蔡平的空座位帶著苦澀喃喃嘆道:“孩子們都長大了,想團圓一次不容易。好歹阿媚從許都回來,平兒卻又出行去了瑯琊。等平兒回來,阿媚又該走了。你說好好的兄妹怎麽連見個面都那麽難了呢?還有威兒……”

王氏話沒說完就難過地閉上了眼睛:對那個出走多年都杳無音訊的小兒子,她心裏一直擔憂牽掛地很。卻因為當年蔡斌的那種決然地處理態度一直隱藏於心,不敢發作。今天之所以提起一是因為見蔡嫵心緒起伏,一時不察,二則是因為蔡斌醉酒,王氏私底下也想探探蔡斌心裏對小兒子最真實的想法。

可是卻不料她話剛脫口,蔡斌就臉色一變,默不作聲地放下了杯子,踉蹌地站起身,在眾人詫異而擔憂地目光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陳倩眼睛一閃,指著蔡清吩咐:“清兒,趕緊帶人跟上。去看看你祖父,別讓他摔著。”

蔡清趕緊起身,正要移步卻被自家二姑母伸手攔住。蔡嫵轉向王氏和陳倩解釋道:“還是我去吧。正好我也有東西要交給阿公。”

王氏默默地點點頭,待女兒走後才對著故作歡顏地跟在席的幾位說:“別管他們了,咱們繼續。”

眾人皆悻悻地拿起筷子,一個個心不在焉時不時探頭看著外頭。

外頭蔡嫵已經追上蔡斌,卻並沒有開口叫住自家阿公,只是在蔡斌身後一步遠的地方慢慢跟隨著然後尾隨他到了一所空蕩蕩的院子。蔡嫵目光覆雜地看著院中:除了院子的主人,這裏的草,木,石凳,擺設全和八年前一模一樣。蔡斌動作地遲緩地坐到院子的石凳上,轉身看著蔡嫵,眼中帶著飽歷滄桑地睿智和明透:“阿媚,你隨阿公出來,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阿公講?”

蔡嫵咬著下唇,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像多年以前那樣走到阿公面前。蹲著身子把腦袋放到蔡斌膝蓋上聲音飄忽:“阿公,如果有一天阿媚做了錯事,您會原諒阿媚嗎?”

蔡斌楞了楞,用已經枯瘦的手輕輕地撫著女兒頭發低聲呵笑:“你這丫頭什麽時候讓我省心過?從小到大你做過的傻事還少嗎?阿公又什麽時候生過你氣了?”

蔡嫵聞言緩緩地閉上眼睛,咬咬牙聲音哽咽道:“一直以來阿媚都隱瞞了一件事……其實……阿媚知道威兒在哪裏。”

蔡斌手上動作猛然一頓,低頭看著女兒抖索著嘴唇良久才不甚相信地重覆:“阿媚……你剛才……說什麽?”

蔡嫵顫著手把藏在袖子裏的信遞給蔡斌:“阿公,這是威兒給您和娘親的信。他現在人在荊州,情況……很好。曾說看中了一位姑娘,要娶了給您做兒婦。”

蔡斌捏著信,臉上一陣憂傷一陣歡喜,可最終卻全都被自己壓抑成了平靜。他把信遞回給蔡嫵,聲音微微沙啞:“我就不看了,去拿給你娘親吧。這些年她嘴上不說,心裏卻一直惦記著這個不孝子的。”

蔡嫵楞了,瞧著眼前的信封有些難以置信:“阿公……你……”

蔡斌合上眼睛揮揮手:“阿公說過:他既不回來。就權當阿公只養過一個兒子吧……這信……你給你娘拿去……阿公……就……不看了。”

蔡嫵有些發傻,看著蔡斌好久才輕輕地開口:“阿公剛還說阿媚無論做了什麽事您都會原諒阿媚的。那對威兒你又如何不會呢?俗話說:幼子長孫好,皆是心頭寶。威兒可是您的心頭寶,您怎麽舍得把這麽一個小兒子扔在外頭不認呢?”

“阿媚知道您還在惱威兒當年的任性。可是父子哪有隔夜仇?威兒現在在劉荊州手下早已不是當年的狂妄少年。他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他悔過了。也是如今他身不由己,不然他肯定會回來親自領罰受過的。”

“阿公,這麽些年過去,什麽樣的氣還消不了呢?什麽樣的怨還散不盡?您若當真覺得心裏不舒坦,那等將來威兒回來了,您就打他手板,給他罰跪,跪祠堂、跪院門、跪書房,隨您高興,反正他是您兒子,您怎麽樣他都不敢說什麽的……”

“阿公,記得威兒剛出生的時候嗎?那會兒他才一丁點兒大,被您抱在懷裏,軟軟糯糯一個小團子……”

蔡嫵絮絮叨叨說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蔡斌始終都坐在凳上靜靜地聽著,既不松口也不看信。等看女兒說的漸漸累了,才微微嘆了口氣,摸著女兒的腦袋說:“去吧,把信給你娘親去吧。”

“阿公……”

“走吧。阿公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蔡斌揮揮手,聲音極輕地下了逐客令。蔡嫵無奈地站起身,咬著唇戀戀不舍地離開蔡威院子。心裏滿是擔憂和失落:她終究是沒勸動阿公原諒弟弟。他到底是被小兒子傷了心,即便外人開解的再好,也沒有親父子面對面敘話效果顯著。只是蔡嫵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番勸解其實是被蔡斌聽進去並且記在了心裏的。因為若幹年後,功成名就的東海侯攜夫人孫氏衣錦還鄉時當真被自家父親據而不見。後來還是當兄長的給提示後蔡威才轉去祠堂,長跪請罪。驚得一幹族中長老戰戰兢兢,一個個互相攙扶著到蔡府門口苦口婆心地勸說:德良啊,有什麽話爺倆好好說。現在孩子大了,身份不同以往,你不能拿罰小孩的方式罰他了。

蔡斌順著臺階勉強答應,讓人把蔡威叫回來,卻依舊不見人。一道院門隔開,當父親的一個門裏心緒起伏,當兒子的在門外筆直下跪。等到月上中天時,一直隱忍地沈默孫夫人終於忍不住爆發,不顧蔡威阻攔,“噗通”一聲跪在蔡威身邊。旁邊陳倩一聲驚呼:“弟妹趕緊起來。地上涼,你這有身子的人受不得寒。”蔡威也是皺著眉:“你起來。這是我和阿公之間的事。”

孫夫人指著小腹毫不示弱:“我是蔡家的媳婦兒!你是我丈夫,他是你兒子!現在我跪公爹,他跪祖父,何處不妥?”說完孫夫人轉向門內大聲道:“父親大人明鑒:孫蘅非不明事理故意攪擾之人。實在是夫妻一體。媳婦兒無能,即看不得自家男人受累,又勸不到父親心氣平消,只能陪著他一道,請父親大人原宥。”屋裏的蔡斌聽後長嘆一聲,終究還是緩緩地開了門。在叫起兒媳後,神色覆雜地轉向兒子。定定地看了好久以後蔡斌猛地抽了蔡威一巴掌,緊跟著又不解氣地踹了他兩腳,喘著粗氣道:“為什麽打你,你可知道?”

“兒子知道。”

“你可服氣?”

“兒子服氣。”

“滾!去把衣服收拾收拾,身上捯飭捯飭,重新見禮!”

雖然後來蔡威到底是知道阿公這樣是有二姊出過點子的。不過他倒難得沒怨蔡嫵,反而帶著些許感激跟孫蘅說:“知道嗎?若是沒有二姊說過的這些話。以阿公的脾氣看,這輩子恐怕只有在他下葬來奔喪的時候我才能再入蔡家的大門了。”

當然這些這會兒都是後話,蔡嫵在從蔡威院子裏出來以後也是直接找到了散了宴的王氏,把自己知道的蔡威情況坦白交代後把信轉交。王氏瞧著兒子來信,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涕淚。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王氏才拉著蔡嫵問起她在許都的種種。

蔡嫵笑瞇瞇地說:“一切安好。奕兒現在在司空府讀書,照兒也是乖巧的。奉孝雖說有時候忙些,但他那性子您也知道,能偷懶就偷懶的,倒是也讓他得過不少空閑。”

王氏不甚相信地搖頭:“真要那麽空閑,他怎麽沒陪你一道回來?”

蔡嫵趕緊解釋:“他這陣子好像跟和文和先生在忙什麽事。說是在籌錢,還跟惠民堂有關。我看他也不想多說,就沒仔細問。”

王氏拍著蔡嫵的手讚許地點點頭:“你這樣很好。對於有些事男人不想多說你就不要多問。等他什麽時候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了,你再仔細聽著就好。哎,對了,我想起一個事兒來,你哥哥去瑯琊前一陣子路過徐州,在彭城遇到點兒麻煩,倒是有個說是你故交的高將軍給幫忙解決了。來信說起,你阿公說的確是有,還曾經幫過你們。嘖,娘怎麽不知道你認識一位高姓的軍爺呀?你一直都沒跟我說過。”

蔡嫵挑挑眉,不用想就知道這幫忙的肯定是高順。而且這爺幫忙時候臉色肯定還是一本正經,看不出啥親熱交情。不過她納悶地倒是他怎麽跑彭城去了?呂布不是和曹操聯盟領著人去打袁術了嗎?他怎麽沒跟著?難道被排擠了?留守後方了?說來呂布跟曹操翻臉的時候快到了吧?她是不是得像個法子讓曹操不要殺他?

蔡嫵腦中飛轉時,王氏推了推她,一臉嚴肅地告誡:“阿媚啊,娘不管你什麽時候認識的什麽將軍什麽大人的。娘得告訴你,你現在可是在許都過的好好的,你可別折騰事。姑爺是什麽都依著你,但男人對這種事上可小心眼兒的很,你別惹出禍來。”

蔡嫵眨巴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氏話裏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娘,你在想什麽呀?那就是我少年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哪有你想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王氏緊盯著女兒看了好久,覺得女兒沒撒謊才略略送了口氣,拍著胸脯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娘老了,總是七想八想的。可歸根到底不就是怕你們過的不舒坦嗎?娘這是提前給你提個醒,嘉兒那孩子我也知道他是個沒安定性子的。兩口子嘛,這一個不定性還湊合,兩個都這樣,日子就沒法過了。”

蔡嫵點著頭,抓著王氏衣袖無奈地笑:“是是是,我的好娘親。我都聽您的!肯定安安穩穩的行了吧?”

王氏點著蔡嫵額頭笑罵:“臭丫頭,娘這是為你好。你們年輕人啊,總是……”

那天蔡嫵和王氏聊天到很晚才各自休息。蔡嫵回房間路上還暗自感慨:自己娘親也是上了歲數了吧?以前沒發現,現在倒覺得她嘮叨起來還真挺可怕的。不過……有個親娘在一邊絮絮叨叨,心裏聽著其實挺暖和的。

之後蔡嫵他們在潁陽住了有個快一個月期間去陽翟看過郭海老兩口,看過戲嫻以後就一直陪在爹娘身邊。孩子中,郭滎正長牙,整天不吱聲不哭鬧,只抱著各種糕點磨牙玩,看的王氏,張氏直誇這孩子好歹。郭照很容易地就跟寶兒打成一片,倆姑娘湊著頭一塊兒交流各種小問題。郭奕則天天隨著蔡清跑裏跑外,整天看不到人影。蔡嫵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麽,問他他直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呢。蔡嫵琢磨,肯定跟他車上掏出的信脫不開幹系。

等一個月後,蔡嫵正打算收拾東西,跟娘家告辭,郭嘉派來接人的人到了。除了給潁陽諸位帶禮物外,同到的還有一封書函,說是軍情有變。討袁軍的呂布又投了袁術。趁著劉玄德征兵在外的之機,攻占整個徐州,把劉備兵馬逼至小沛。現在陳登陳元龍先生正在許都,與曹公面陳破呂之計。許都徐州說不好又要興兵。所以他得要蔡嫵趕緊回去。同時還告誡蔡府裏諸位:大兄若是在外出行,往正南荊州等地還好說,若是在東,就趕緊讓他回來,省的兵禍波及。呂奉先可不是劉玄德,他對來往商賈沒那麽客氣。

蔡嫵看著信,心裏一個勁兒的郁悶:她倒是不用擔心高順那事什麽時候來了,他主子都反了,打仗還會遠嗎?還有那呂布,你說你讓人說你什麽好啊?你你……你投丁原反丁原;投董卓殺董卓;投袁紹離袁紹;先就張邈又親袁術,結果袁術造反你好不容易選對一回跟著人討袁去,打了一半你又倒戈了!你……你到底有準譜沒準譜?你怎麽凈辦糊塗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信息量略大了些。嗯,曹丕同學跟郭照姑娘有戲碼?咳咳,蝴蝶什麽的,果然無處不在,話說奕兒你難道沒發現你這說的越多,你阿姊眼裏某人的好處就越多嗎?

蔡威挨揍什麽的,我才不要告訴你們我寫的時候心裏很爽呢。

咳咳,下章姑娘回許都,照樣有事要忙。你看,我說奉先老添亂你們還不信,要是沒他,姑娘用得著又要跟姑爺分開嗎?(其實沒他搗亂,以姑爺和曹公性子,他們肯定也得先給人家添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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