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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祭酒府上收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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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嫵這頭把郭嘉扔浴房裏以後自己就叫了秦東來,沒讓人家幹站著而是很和善地跟人嘮家常,從秦東籍貫開始,一直嘮到參軍緣由家人生活,後來甚至說起了秦東之前跟在戲志才身邊的種種。秦東一時沒留意,話趕話地道了一句:“大人跟戲大人很像。夫人,您來了許都就好說了,您可千萬得勸著點大人,不能讓他像著戲大人那樣熬神。”

蔡嫵眨眨眼:“熬神?”

秦東點頭解釋:“旁人都說秦東運氣好,跟著的兩位大人都是脾氣隨和的主兒,不怎麽*理事不怎麽*計較的主兒。可秦東眼瞧的真真兒的,大人平日看著是凈飲酒作樂,像啥正事沒幹的樣子。可他來許都一個月,秦東估算了一下,除了開始頭一天大人因車馬勞頓,早早歇息。以後二十七天,大人書房裏的燈就沒有在四更天以前熄過。您說,這……”

秦東話說到一半發現身邊情形有點不對頭:不光是屋裏忽然沒聲音了,連他身邊只見過一面的董信都在殺雞抹脖地沖他使眼色。秦東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心裏滿是納悶:怎麽了這是?他話說的絕對好心好意,怎麽一個個都這反應啊?而等他擡頭一看蔡嫵臉色,秦東悟了:說不好他剛才好心辦壞事,不定那句話戳了夫人的肺管子了。

於是秦東很識相地閉了嘴,低下頭開始秉著少說少錯原則地扮沈默。蔡嫵眼睛閃光,輕聲呵笑著隨口問了幾個秦東家常後,也不刁難他順勢讓他退下了。

只是秦東前腳離開,後腳蔡嫵就把臉色拉的跟門板一樣,扭頭咬牙切齒地對柏舟說:“我剛跟你說是什麽時候給你家先生送衣服的?半個時辰是吧?不過剛聽秦東那意思,你家先生這陣子累得不輕啊,還是讓多泡會兒,好好解解乏吧。柏舟,這事你不用管了,先去跟著秦東看看府裏的情形,然後把咱們東西安置好。至於你家先生那裏,有我就成了。”

柏舟眉角抽搐,給杜若杜蘅一個各使了一個眼神後緩步退出。杜若接受到柏舟示意,正要上前安撫下蔡嫵,就見蔡嫵“唰”的一下站起身一手一個拉起郭照和郭奕:“走,咱們去看看這許都新家是怎麽布置的?”

郭照低眉順眼,一言不發地任由蔡嫵拉著往外走。郭奕很不滿意地輕哼一聲:“娘,為什麽爹爹還沒沐浴完?他都不想奕兒嗎?他連奕兒面還沒見著呢?”

蔡嫵抓抓兒子的手:“奕兒別急。等會兒咱們把新府逛完了,你爹爹就該出來見你了。”

郭奕懷疑地眨眨眼,最後還是聽話的讓蔡嫵拉著他逛園子去了。

過了有六刻鐘的功夫(大約一個半小時),蔡嫵才算是全部溜達完院子,順了心氣。把孩子交給杜若自己抱著衣服去往浴房裏頭送。剛推門見到裏頭情形蔡嫵就“撲哧”一下樂出聲來:浴房裏郭嘉眉發皆濕,但人卻很老實還呆在浴桶裏。拿兩手撐著桶沿,一臉怨婦委屈之色,正眼巴巴看著門外。這會兒見蔡嫵推門進來,眼睛一亮,可憐兮兮地喊:“阿媚……我改了……你給我遞件衣裳讓我出去唄?”

蔡嫵掃了眼浴桶四周,沒有一絲水漬。郭嘉竟然正老老實實在水裏窩了這麽長時間,蔡嫵上前幾步把手放桶裏試了試水溫:不由哭笑不得。這水沒一絲熱乎氣了。郭嘉居然還挺悠閑地呆在裏面,他是不是又欠抽啊?

“讓你泡著你就真泡著?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郭嘉眨巴眨巴眼睛,低頭聲音弱弱地辯解:“這不是你存心要罰的嗎?我出來你等會兒不得氣性更大?”說著扯過蔡嫵的手攏在手心偷眼瞟著她表情小聲試探地問:“氣消了?能放我出去了?”

蔡嫵“啪”地一下打掉他爪子,扯過一條幹布巾兜頭就扔郭嘉臉上:“別貧了。趕緊出來。奕兒還等著見你呢。還有,跟你說件事,你多了個女兒,叫郭照。”

剛出浴桶的郭嘉估計是被泡的腦袋迷糊,再加上蔡嫵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郭嘉一時誤會,差點沒腳下打滑又栽水裏:“阿媚,我發誓這輩子除了你,我沒碰過其他任何女人。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女兒一說。你聽我說,她……”

蔡嫵白他一眼哭笑不得:“你說什麽呢?誰說是你私生女了?是我沿路認了個小姑娘做義女。你緊張個什麽勁兒?真是的。自己換吧,不管你了。”說完蔡嫵竟真的把衣服都仍在桶沿上,頭也不回的拉門出去了。留下郭嘉一個人在裏頭傻眼:這……這是怎麽了?怎麽他夫人兩月不見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了呢?

等他收拾好自己從浴房出來趕到前廳時,蔡嫵已經帶著孩子等在那裏了。郭奕一見郭嘉立刻很沒立場感的松開蔡嫵,“呼”的一下撲到郭嘉腿上,在郭嘉習慣性把兒子抱起來時,郭奕

指著郭照:“爹爹,那是奕兒的新阿姊。娘新任的義女。”然後也不等郭嘉做反應就順勢摟上他爹脖子,“吧唧”親了一口,很大聲很歡快地宣布:“爹爹,奕兒可想你了。”說完緊接著就湊到郭嘉耳朵邊小聲嘀咕提醒:“娘也像你了,不過娘更生你氣。”

郭嘉聽完先沖郭奕眨了眨眼,放下兒子打量了下郭照,用他一貫清朗的聲音問了句:“你叫郭照?今年幾歲?”

郭照仰著頭,不見絲毫膽怯地與郭嘉對視了眼,隨後利落簡潔地回道:“郭照七歲。”

郭嘉淡笑了一聲:“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郭照低頭咬咬唇:“有一個失散的姐姐。叫郭昱。今年十一歲。還有把我們姐妹賣掉的叔父嬸母。”

郭嘉聞言眼光一閃,靜靜地看了郭照好一會兒,在小郭照被他看得渾身僵硬忍不住要發毛時郭嘉忽然輕笑一聲,拍拍腿邊郭奕的腦袋:“奕兒,和你阿姊出去玩兒。爹爹和你娘有幾句話說。”

郭嘉這話出口,蔡嫵和郭照心底輕輕地舒了口氣。蔡嫵沒計較郭照一個同樣的問題在郭嘉問和她問時為何會給出兩種答案,只是很欣慰郭嘉能承認這丫頭。而郭照放心的是自己剛才的話梅什麽紕漏,這會兒算是被這家家主正式接受吧?

不過唯有郭奕在聽到郭嘉吩咐後不滿地嘟嘴:郭奕是不知道蔡嫵已經趁他不註意時把他爹收拾了一遭。他還想看他娘生氣會怎麽反應呢。這下卻只能按著他爹吩咐牽著新阿姊的手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了。郭嘉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兒子退出,一轉身立馬嬉笑,走到蔡嫵身邊膩膩歪歪摟著蔡嫵肩膀:“阿媚,你真想收這麽個義女?”

蔡嫵按住從郭嘉靠近就開始翻騰的胸口,壓著吐意點點頭。

郭嘉垂眸想了下:“那成。既然你樂意,就收吧。不過她剛才說的你知道嗎?”

蔡嫵點頭,忍著惡心酸意回答:“知道。她路上有說這些事情。怎麽?你覺得不對?”

郭嘉擺擺手,轉臉細看蔡嫵臉色:“沒,她一個小丫頭家家有什麽不對。行了,這事交給我吧,你別操心了。”

蔡嫵瞪他一眼,看著郭嘉沒怎麽仔細擦拭,這會兒還有滴水的頭發不由皺皺眉頭,起身拿了布巾語帶埋怨:“交給你?你能讓我放心?這麽大人了連照顧自個兒都不會。當心得頭風。來,轉過去,我給你擦擦。”

郭嘉輕笑著轉過身,邊聽話任由蔡嫵擺布邊瞇眼在腦海中想著其他事情。所以蔡嫵在說:“等會兒讓阿信給你把把脈,紮幾針。”“稍後廚房的姜湯得喝。”“這幾個月不許碰酒”等諸多條件時,郭嘉都心不在焉的點頭應下了。而等他反應過來要反悔時,蔡嫵已經不給他留餘地,開始下一個話題:“你說明天我是不是要去拜見一下司空府的眾位夫人們?要帶什麽東西嗎?你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郭嘉略帶驚恐地看看蔡嫵,手放在胸前一副“垂死掙紮”表情:“真要紮?”

蔡嫵一拍他手:“別廢話。你也不想想你這陣子在許都怎麽過的?你每天都喝多少?這泡了半個時辰都沒完全消盡你身上的酒味,瞧這都多重的味兒?”說著自己就先湊到郭嘉衣服上輕輕嗅了嗅。誰知這一聞不打緊,蔡嫵之前壓抑著的惡心反胃被郭嘉身上殘餘的酒味一引,全湧了上來,蔡嫵臉色驟變,捂著嘴就往門外跑。

郭嘉被嚇了一跳,緊跟著追出門,在廊下正好看到幹嘔的蔡嫵,正想上前拍拍她後背,就見蔡嫵忽然伸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另一只手按著小腹,雙眼淚汪汪地跟他說:“你先……別過來……你身上酒味兒我聞了難受……”

郭嘉渾身發僵楞在原地:想靠近還不敢,幹看著又心疼。眨眼著急地看著蔡嫵樣子,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阿媚……你不是……有了吧?”

蔡嫵撐著墻壁直起腰,渾身無力地靠上廊柱點點頭。郭嘉豁然睜大眼睛,扭頭大聲沖一邊端著姜湯過來的杜若喊:“先伺候著你家姑娘。哪兒也別去。我……我去洗個澡。記得,一步也不許離開!”

杜若正搞不明白狀況呢,郭嘉已經一陣風一樣又刮回浴房了。

“姑娘……姑……姑爺這是……剛才沒泡過癮?”

蔡嫵看著郭嘉消失方向,低頭捂著胸口輕笑了一聲,擺擺手跟杜若說:“不管他了。咱們說咱們的。你等會兒讓柏舟去問問秦東,這陣子許都什麽東西最討各家夫人喜歡,要打聽仔細了。明兒我得去司空府拜會眾位夫人。”

杜若應下聲,端著托盤跟在蔡嫵身後又進了屋。郭嘉進門走過來的時候,兩人就聞到鋪面一股皂角的清香,杜若臉上浮笑,很識趣的退下,把空間留給終於開始有點正常分別夫妻模樣的兩口子。

晚飯時候,祭酒府終於迎來一頓有女主人又孩子笑鬧聲的團圓飯。席間郭嘉一掃之前的吊兒郎當的不靠譜模樣,把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演繹的淋漓盡致。站在蔡嫵身後的杜若看著也滿是欣慰。這個時代吃飯是一人一張食案,各個案上的飯菜都差不多,你很難像後世那樣以夾菜的方式表示你的關懷和在乎。

但郭嘉這人就比較奇,他一向不怎麽理會那些“君子遠包廚”的聖人訓,人*怎麽去廚房轉悠怎麽去轉悠。所以柏舟的活兒被搶的很自然,在郭照略顯詫異的回答過自己平日吃飯忌口以後,小姑娘就發現在晚飯自己的席面上出現的全是她最*吃的。在她驚訝的擡頭時,卻正巧撞進蔡嫵含笑的眼神裏,而蔡嫵旁邊準備這一切的郭嘉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義女的詫異,人家正很認真地跟郭奕理論父子倆誰比誰更挑食的問題。

郭照靜靜地看看蔡嫵,又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及其幼稚及其無聊的爭論,眨眨眼睛,微微低下了頭。

第二天的時候,蔡嫵一早就爬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去司空府拜見曹操的幾位夫人。頭天的時候,蔡嫵還頗擔心郭嘉一天沒去司空府,她第二天去的時候會不會被夫人們問起這事。結果郭嘉很肯定的告訴她:“肯定不會因這事有什麽刁難。我去司空府又不是去點卯的,有事我去議事,沒事我去蹭吃蹭喝嗎?哪裏又不管飯。”

蔡嫵聽了滿頭黑線:敢情你郭大爺是聽調不聽宣呀。曹操也真倒黴,怎麽就有了你這麽個軍師祭酒呢?

不過蔡嫵很快就知道為啥曹操對郭嘉這個上班遲到,經常曠班的不著調軍師那麽縱容這麽袒護了。蔡嫵第一次去司空府拜見,趕上幾位夫人閑聊,主題竟然是曹孟德曹大人喝湯時候又把臉給埋湯盆裏娛人娛己了。註意:是“又”。敢情這事還不是不是偶然事件,蔡嫵聽了只覺得眼角抽搐,這……這是幻聽吧?這還是後世傳說的衣帶梟雄嘛?怎麽搞半天這不著調的不止她家老公一個,他老公主公也是個平日能讓人哭笑不得的人呢?

不過這麽一看都是能知道郭嘉為啥“有恃無恐”的遲到曠工了。除了曹操這人*才、不計小節之外,他人本身也是個*鬧騰的主兒,不然估計也辦不出這麽毀形象的事。可惜*鬧騰的這位位高權重,司空府屬官謀臣不少,但人家一個個規矩嚴整,一身君子正氣的自我約束,敢和他一起胡鬧的還真沒幾個。這會兒碰到個一樣*折騰,而且腦子夠好使,折騰事情有譜折騰方式離奇的郭嘉,自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蔡嫵估摸著這情況用相見恨晚還都太褒義,用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之類的詞還差不多。

當然這會兒的蔡嫵是初拜見司空府。抱著的還是一種見領導見上司的敬畏心理,沒那麽多七七八八的不敬念想。相反,她還有一絲見梟雄的緊張感。

在蔡嫵著杜若遞上拜帖以後,門房悄默聲地打量了她一眼,也沒見通報,直接把人領進去了。蔡嫵略帶詫異看看杜若,杜若也是一頭霧水。倒是帶路的門房低著頭很善解人意地解釋:“夫人不必疑惑,您來許都之事,昨天就在司空府傳開了。今天一早大夫人已經交代小的,若是您來了,不必通報,直接引人過去就行。”

蔡嫵聽了心裏“咯噔”一聲:郭奉孝你又幹了什麽事?怎麽我來許都這事鬧的滿城皆知?還有,大夫人這看稀有動物的新鮮勁兒是怎麽回事?

門房見蔡嫵面有遲疑,也不在多話,只微低著頭,小碎步帶人往裏走。穿過前廳後的花間小徑時蔡嫵聽到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好奇地一扭頭,就見路邊花間涼亭前的空地有兩個男孩兒正拿劍比劃著餵招,大點兒差不多十歲,長得斯文清秀。小的有七八歲,模樣和他旁邊人有四分相似,只是兩道劍眉一雙星目讓這個還帶著嬰兒肥的小男孩兒平白多出一股英武之氣。

涼亭邊一個二十出頭淡眉細目的年輕男子抱臂而立,眉梢帶笑地看著眼前之景,似乎沒註意到蔡嫵她們的靠近。而他身後亭中的石桌上趴著一個和郭奕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兒,臉盤俊秀,手捏糕點,眼睛裏滿滿都是興奮之色在一邊喊:“二哥加油。三哥也加油”喊完一扭身跳下石桌,拿著啃了一口的點心杵到年輕人身前:“大哥,這個比剛才那個好吃。你嘗嘗看。”

蔡嫵聽到小孩子稱呼以後不由一楞,腳下也為之一頓。機靈的門房立刻察覺,轉身笑瞇瞇地看著蔡嫵解釋:“夫人不必見怪,這是府上大公子在指導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武課。平日裏,他們經常這樣的。至於四公子嗎,呵呵,還是小孩子,還沒到武課啟蒙,所以只是跟著哥哥們插科打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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