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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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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隨手把帽子扣在頭上,綻開和煦的笑容:“我和小潤不同,小錦沒說錯。他那種想法,我不能說從未想過,然而那一頁早翻過去了,不可能為此就討厭你們啊。”

“小熱……”沒被討厭太好了,小熱的笑也太明亮了,刺得他眼睛發熱想要流淚。

“剛確診的時候,整夜睡不著,想了好多有的沒的,哭過多少次也記不清了,不想見任何人,就連……跟姐姐說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沒能在那時幫到小熱,更想哭了。

“但是來這邊住院以後,心情有了變化。小潤沒變,也不能說他錯了。我不比他聰明,更不比他堅強,只不過比他幸運。治療很順利,檢查結果也好、自己的感覺也好,都明白無誤地顯示在好轉,接下來也可以接受姐姐的幹細胞……我開始相信有可能不離開大家,如果沒生病就能做的事,今後也有機會再去做吧……要求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小潤也必須這麽想,那太傲慢、太強人所難,為生存下去而竭盡所能戰鬥著,還能分出精力關懷他人,已夠我敬佩了。他不願意聯系朋友,而我喜歡見到小錦和有馬,沒有矛盾也不好扯到一起比較什麽。”

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來,草津盡力裝出生氣的樣子,仰起頭看天花板:“……少自吹自擂了,假裝很樂觀……可防衛部那幾個,至今還蒙在鼓裏吧!”

“不是假裝的。”小熱嚴肅起來,“在小錦面前不能說真心話,還算是好朋友嗎?我請小錦保密有其他的原因,遲早也會讓你知道,拜托……再給我點時間緩一緩,現在一定要說的話……”

聽到的詞句令他詫異得連傷心也忘了,丟開天花板瞪著青梅竹馬猛瞧:“你再說一遍?”

“……我會無顏見人,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小熱依言重覆道,缺少血色的臉罕見地紅了一紅,“是朋友就別把我逼到那地步。小錦還是先來讀書吧!”

被這驟變的畫風弄糊塗了的草津下意識地接過好友遞來的書,感到有哪裏說不出的不對。可是無論如何,小熱看來心態很積極,總不是壞事。看到他經歷過苦痛絕望的洗禮而愈發平和堅韌的笑顏固然會感傷,但若是他終日愁眉不展痛哭流涕,自己只會更受不了。

“好,給我躺下乖乖聽著!”草津翻開書,嘴角揚起溫暖的弧度。

往後河本潤一沒再來鬼怒川熱史的病房串門,至少草津沒再遇上他——倒是和有馬跟小熱一道去他住的四人間看望,那小鬼自稱視力模糊行動不便。有四名患者就有四人份的探視親友團,堆在一個房間裏顯得十分擁擠,他們只同河本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回到自己房中,小熱告訴他們,不同於自己因藥物反應造成視力減退,河本是發生了腦部病變,除影響視力外還伴有劇烈頭痛,幾時會癱瘓或者陷入昏迷都說不準。

草津最後一次見那小鬼是在他的青梅竹馬進層流室之前一天。層流室為保證無菌操作,家屬入內探視都被嚴格限制,並非家屬的友人只有通過可視對講系統和病人聯絡。一想到將有一個多月不能和小熱接近,他就遲遲舍不得走,拖到了晚上八點,還是有馬出面跟院方打了招呼,使兩人被允許多留一小時,等病房熄燈再走。

聊著聊著移植的操作程序,小熱突然提出想見河本:“聽說……有個超可怕的小手術,要把一根軟管從鎖骨下插到靜脈內……以前打針小潤都會在旁邊鼓勵我,所以今天也想聽到他打氣。”

完全不過分的要求,再者探視時間已過,那邊也不會擠著一群人,草津很願意陪同前往,有馬自然也跟上。

已經枯槁憔悴不成人形的河本潤一精神還好,聽畢病友堪稱長篇大論的一串擔憂、恐懼和不安,他啞著嗓子回了一句:“熱史哥記著我教你的方法,不停地想、不停地想、不停地想著‘那個’,什麽都能挺過去的。”

“嗯,跟你說說就輕松多了,謝謝。”嘮叨完的小熱笑得特別親切,“小潤要好好保重,等我從層流室出來啊!”

“不要,”河本輕輕扯了住他的病員服的袖口,“想請熱史哥幫忙的事,現在就有。可以……可以讓我打個電話嗎?”

草津被青梅竹馬看了一眼,於是不自覺地看了有馬一眼。

有馬立時理解了:“我來準備。”

離開片刻,神通廣大的有馬家少主便帶了不知怎麽搞到手的輪椅回來,半攙半抱著讓河本坐上去,又按他的指點從床頭櫃裏找到那本主角原型是他父親的推理小說,取出作為書簽夾在裏面的電話卡,推著輪椅出了病房。穿過靜悄悄的空曠走廊,三人帶著河本來到最近的一處公共電話前,不高興再讓青梅竹馬和他多說話的草津搶著問了號碼,替他撥通,然後把聽筒往他手裏一塞。

“……俊介嗎?”河本聲音顫抖,“我是潤一。”

電話對面的“俊介”激動非凡,語速極快地咆哮了幾句,旁聽的三人面面相覷,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河本很鎮定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對不起,今天才聽到家裏電話答錄機的留言。想告訴你上回說的……註射可※卡※因的事,是開玩笑,事實上只是不太舒服,去醫院輸液了……”

對面又是一句咆哮,這次三人聽懂了,是很粗俗的詈罵用語。接著“啪”的一聲脆響,“俊介”多半是用摔的掛斷了電話。

河本楞了楞——那一刻很短又好像很長——也把聽筒放了回去。

草津的眉頭擰起來:“可※卡※因是什麽笑話?你吸過毒?”

“去年……夏天,在我家那邊的醫院住院前,回家拿東西……”向來囂張的小鬼深深垂下頭去,“穿的是短袖襯衫,被俊介看到了手臂上的針孔。我們住隔壁,他知道我家備用鑰匙放哪裏,沒敲門就進來了。那時……太難過,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被他可憐……就開了很惡劣的玩笑,說我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了,針孔是吸毒留下的,收拾個人物品是要去行為矯治機構戒毒。”

“你……精神有毛病嗎?!”草津徹底被打敗了,要說小熱是傻瓜,這人已突破“傻瓜”的極限奔向了“瘋子”吧!

“……準備等他喊出‘不可能’的時候,笑著說出真相,但…我太沒用,笑不出。更糟的是,俊介信了,狠狠罵了我一頓說要絕交。他那個人就是火爆脾氣,從小到大每次吵架,他都嚷著絕交,過幾天又若無其事地來找我玩,剛才也罵我拿他耍著玩,不可原諒……今天下午真一哥帶給我一支錄音筆,說是上午去我家,心血來潮擺弄了一下家裏的固定電話……如今人人都用手機,還以為不會有什麽留言了,不料真的發現了一條給我的,就錄下來拿給我聽。那是……一月裏我生日那天,俊介的留言,他說就算我遇人不淑誤入歧途,也仍是他的青梅竹馬……是最重要的朋友,永遠是……”

有馬拍拍河本的肩,掏出一包紙巾給他,未料這小鬼推開不接,仰起臉來竟是笑意盈盈,不見半點淚痕:“我沒關系,謝謝有馬先生。倘若連分辨氣話和心裏話的能力都沒有,我也不配做俊介最重要的朋友了。”

草津不以為然地吐槽:“根本不信任青梅竹馬的品德操守,隨便就信了對方會吸毒,也沒資格做最重要的朋友吧!”

“正因為沒別人會信,俊介才最特別。”河本聽了也不氣,仍是笑著維護他的朋友,“我不是草津先生你們那樣的優等生,在學校倒也算老實聽話不惹事,只有俊介了解,跟整天忙著抓捕殺人兇手拯救世界、陰晴不定又喜歡棍棒教育的條子老爸相依為命是一種什麽樣的人生,自暴自棄去混不良才不稀奇……只有他了解……俊介,他不過是謙虛,不覺得憑自己就能改變一個人,雖然……他早已做到了。”

有馬清了清嗓子,提醒大家:“快到九點了,不趕在熄燈前回去可不行啊。”

草津搶過輪椅:“我來推他,你照顧小熱吧。”在心底盤旋的疑問,渴求著這個討厭小鬼給出解答。

“沒問題。”心領神會的有馬拖住從聽河本打電話時就一言不發的友人慢走一步,和草津拉開一段距離,方便他同河本單獨講話。

推著輪椅,草津稍稍俯下身去,湊到河本耳邊:“我有話問你。”

“請講。”闔著眼像是睡著了的小鬼反應還是很迅速。

“那位俊介……你們……”他小心地斟酌著用語,“你……怎麽可能?我是說,對別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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