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秋換了新的口紅，不怎麽適合冬天，也與高數課格格不入，但她依然很高興。

“聖誕節的禮物？”溫覽隨口問了一句。

對方立刻露出笑容，又猛地反應過來，將嘴巴上揚的弧度控制住，不至於太過分：“對啊！他不會挑顏色，不過看起來還挺漂亮的吧？我給他織的圍巾他今天戴著呢，可好看了。”

謝南群習慣性懟她一句：“圍巾好看？”

“當然是圍巾好看！”岳秋不上當。

正巧教授從外頭走進來，他是個小老頭，心態卻很年輕：“昨天好像是什麽聖誕節，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還流行織圍巾手套當禮物？”說這話時，他也動了動脖子上的深棕色圍巾。

岳秋高數學得不錯，經常去找他問問題，所以很熟稔地笑著說：“親手做的禮物更有意義嘛！”

“嘿嘿。”教授將挎包放下，顯擺了一把，“我老婆手笨，眼神也不好，剛開始學織東西，做出來都不怎麽好。前幾天給我了這個，哎呀，水準特別高。我一問，才知道她偷偷報了個班，鼓搗了很長時間做的。”

大家紛紛笑起來：“老師你不能這麽秀恩愛啊！不厚道！”

教授抖了抖手裏的試卷：“測試的卷子，我都批改完了，今天講題。這才叫不厚道，你們趕緊給我收收心，下課了再去談情說愛。”

“哇——”

講題的過程中，教授喜歡點人回答各種小疑問，幫助大家更深入記憶。試卷最後一道是較難的附加題，沒有標準答案，他笑呵呵地看了眼底下冥思苦想的眾人，點了溫覽的名字：“來，在黑板上做一下，寫清楚過程。”

全班就幾個人做了附加題，溫覽是其中一個。他也沒拒絕，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做題思路，又稍微精簡了一點，列了大半邊黑板的式子。教授仔細看了，微微點了點頭，又喊謝南群上來：“把你的解法寫在旁邊。”

等兩人都寫完，他在花名冊上記了幾筆，應該是加分，然後才讓人下去，自己開始講解：“這裏兩種解法，一個偏保守，容易理解；另一個更跳躍一點，我覺得你們大部分人可能看不懂……”教授特別喜歡這兩個學生，即使聽過一些有關他們的傳言，也難掩欣賞之情，幾乎每次課都愛點他們上來答題。

講臺下有人竊竊私語：“他倆真是絕配……”

一節高數課不長，教授一如既往沒拖堂，只是很嘚瑟地一甩圍巾，念叨了兩句：“這個，也快寒假了，大家註意保暖。過段時間有個精英冬令營，主要內容是國際貿易實務和國際投資。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報個名，學多點知識，尤其是打算考研的人，多參加相關的活動有好處。”

岳秋湊過來，小聲地說：“這活動好像還包括計量經濟之類的，我家那位準備報名參加。哼，一個多月見不了面，他居然還說可以視頻，真是氣死我了。”

溫覽也放輕聲音：“你一起報名唄？”

“要求可高了，到時候還要看上一年的成績，我連門檻都摸不著。”岳秋吐了吐舌頭，“對了，你去不去？我記得你倆是第一和第二，很有優勢啊。”

溫覽搖搖頭：“去了也就是做一些項目吧？我大四就和群哥去公司裏了，不打算考研或者別的，所以沒必要。”

岳秋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笑嘻嘻地說：“哎，有金大腿就是好，什麽也不愁。”

“我遲早也要變成金大腿的。”

“……溫媽媽，你變了，你以前明明是個清純軟糯小白花。”

話音未落，溫覽就拿著筆記本敲她腦袋：“我就是膽子變大、會開玩笑了。趕緊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形容詞收一收。”

“遵命！”

課後幾人一起去飯堂，岳秋很識相地和男朋友坐在了另一頭，死活不肯在他們旁邊，溫覽也沒辦法。謝南群排隊買了兩份這邊新出的砂鍋米粉，都是加辣的，裏頭還有溫覽最喜歡的半熟蛋。天冷的時候吃帶湯汁又熱氣騰騰的食物最舒服了，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慢悠悠地享受。

忽然，從背後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還有碗筷摔在地上的清響。兩人不約而同望去，倒是看到熟人了——田雨正和那天他們去買毛線遇到的男生拉扯著，頭發散亂，妝也花了：“……是我錯了，你別這樣，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那個男生很不耐煩，但顧及周圍這麽多人盯著，只好任由田雨拉著他的手往樓梯走，也沒收拾桌上、地下的狼藉，走遠了還能聽到他低聲的咒罵。

見他們走了，大家也沒熱鬧可看，等清潔阿姨上來收拾幹凈桌椅，那裏就好像沒發生過什麽事情一樣。溫覽收回視線，越發覺得那個男生性格惡劣：“看起來他們像是男女朋友……要告訴田雨一聲嗎？我們之前看到那個男生和另一個人——”

“讓岳秋去說，我剛給她發了消息。”謝南群轉過頭，便看到坐在不遠處的岳秋朝他揮了揮手。

溫覽這才放下心來：“唉，怎麽能吵架吵得這麽厲害……”

謝南群將自己那份的肉夾了點給他，這段時間一直致力於把人養胖：“很多情侶都這樣。”又笑了笑，“除了我們。我肯定不會和小籃子鬧，有錯立馬承認，任打任罵。”

被他這話逗笑了，溫覽回答：“我也不會和群哥吵，有事情就坐下來好好說。”其實他倆脾氣都很好，盡管謝南群是北方人，平日也總將揍人掛在嘴邊，但從來不會對他黑臉；而溫覽只在對方不註意身體或不顧場合親熱太過分了才生氣，或者說，更像是情侶間的小情趣，接個吻就萬事大吉。

過了一會，謝南群看了眼手機，是岳秋發了回覆，說田雨似乎嫌他們多管閑事，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那就隨她去，反正和我們沒關系。”他很快打了一行字，之後沒再理會，卻告訴溫覽：“嗯，那邊已經知道了，我們也別瞎摻和。”

“好吧。”溫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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