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哥！”

謝南群回頭，看向站在門邊不肯踏進一步的人，皺起眉頭。

被他這麽一瞪，溫覽洩氣了，猶豫半晌還是乖乖跟了進來。先前為了籌備男生節，他錯過了雙十一的優惠，所以打算趁空閑到華大附近買衣服。可謝南群聽說後，非要領著他到杉亭，熟門熟路到了一看就很貴的品牌區。

無視了自家舍友可憐兮兮的眼神，謝南群問：“喜歡什麽顏色？”

“太貴了！”溫覽踮起腳，瞧了眼對方手裏捏著的吊牌，嚇得聲音更小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好不好？”雖然謝南群願意陪他買衣服，他求之不得，但看架勢，對方並不是單純想給意見而已。

確實想送對方東西的謝南群：“呵，我就是打擊報覆，你敢說那天什麽都不知道？”這個借口太好用了。

回想起男生節當天的三條橫幅，溫覽更心虛了，不做聲，偷瞧了身邊的人一眼，又慌忙垂下眼簾。

“沒意見了吧？告訴我，喜歡什麽顏色？”對方微側過頭，淡淡地重覆了一遍。

溫覽環顧四周，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黑色或者白色。”見謝南群果然擡腳朝純色系的衣服走去，他又急忙說道，“我就想買兩件長袖……挑便宜的就好。”

“嗯，我挑。”語氣特別敷衍。

這邊幾乎沒有秋天，十一月即使降溫了，也還是二十幾度，不會很冷。但冬天來得也快，北風一吹，怕冷的人便早早包裹成了粽子模樣。此時店裏擺放的大多是冬裝，還有一部分沒撤下去的薄款衣物，嚴格意義上說分不出什麽秋裝。

溫覽偏好黑白色調，好搭配又不花裏胡哨，謝南群選了兩三件，便將目光轉向較為鮮艷的暖色調。他拿起一件偏橘色的長毛衣，放在對方身前比劃了一下，有些滿意地頷首：“去試一試。”

“我穿這個不好看。”溫覽一邊搖頭，一邊語氣堅定地說。

謝南群並不讚同，看著他：“你長這樣就該打扮得青春點，整天穿黑白也不嫌膩。況且我給你挑的衣服……小籃子，你是不信我的眼光？”

“不是！”溫覽反駁，擰著眉頭，盯著眼前的毛衣糾結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平時我也穿亮色系的衣服，之前買的連帽衫不是紅的嗎？你還斬釘截鐵說帥，現在我都沒給你選大紅色，換成好接受一點的橘色。你皮膚白，穿這些好看。”謝南群一臉正經地說，實則看著對方想要又怕不合適的小表情，心底的小人歡快地轉起了圈圈。

溫覽的語氣稍微變了：“真的？”

“不騙你。”

被一番哄騙進了試衣間，溫覽摸了摸毛衣的料子，果然又軟又暖，除了顏色和價錢不太合他心意，其他都好。但謝南群還守在外頭，剛才還說如果他不願意試，就進來幫他穿，嚇得溫覽急忙自己合上了門。

見套上了毛衣的人走出試衣間，謝南群眼前一亮，摸著下巴低聲道：“挺好的，襯得你更白了。”這個顏色偏淺，本來就很溫柔，溫覽又長得白且清秀，有種雜志模特的感覺。

他伸手將對方略高的領口折下來，那張臉便顯得更小了：“群哥眼光還是很棒的，來，自己看一看。”

溫覽還是不太置信，朝鏡子裏一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感覺不像看著自己，而是某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人——果然是人靠衣裝嗎？這麽一穿，他好像比平時更精神了一些。

察覺出對方態度有所松動，謝南群又找來一件藍色的外套，不是很厚，但摸起來感覺很保暖：“再試試這件。”

對比先前的橘色，溫覽覺得這個還好接受一點，乖乖換上，在對方眼前轉了一圈：“群哥？”

“也拿著。”對方看都沒看價錢。

導購員適時地迎了上來：“您好，我幫您拿著吧。”說完，便將兩人手裏的衣服接了過來。

溫覽看了一件又一件，從外套到打底衫，再到令他臉紅到滴血的內衣褲，幸好後者不能試穿，否則他真是要羞憤死了。眼看導購員懷裏抱著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逐漸懂了謝南群就是在壞心眼地看他笑話，故意板著臉：“不喜歡。”

“為什麽？”謝南群看向衣架上掛著的粉色襯衫。

“這個顏色太娘了。”溫覽壓低聲音，揉了揉自己發燙的臉。

之前和岳秋聊天，對方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例如藝術團的誰整天穿著粉色，好看得一比，看氣質就很給裏給氣，還攛掇他也突破自我嘗試下這個顏色的衣服。雖然覺得這個“閨蜜”的建議大多數時候還靠譜，但唯獨這件事溫覽不肯聽從。

至少暫時他不想引起誤會，或者說暴露自我。

只是沒想到，如今謝南群竟然也想讓他換粉色……又回憶了一遍“給裏給氣”的調侃，他的臉更紅了。

謝南群睨了他一眼：“都說不娘氣，你別把其他人的話放心裏。”

“反正我不要。”溫覽意外地堅定。

全然不知這個小傻子的想法歪到了十萬八千裏，以為對方真的很不喜歡，謝南群長嘆了一口氣，將襯衫放回遠處。然後拿起旁邊一件灰條紋的保暖襯衫：“這件總可以了吧？”

溫覽暗自松了一口氣：“嗯！”卻沒想起最初自己的目的，並不是顏色之爭，而是應該拒絕對方送東西。

謝南群倒是察覺到了，勾起嘴角。

直到付賬的時候，溫覽才盯著金額恍惚片刻，隨即反應過來：“等等——”

“怎麽了？”謝南群掏出卡遞給收銀員，“還喜歡什麽，就趁現在拿過來。”

“不是！”溫覽顧不上害羞，抱住對方的手臂把人強行拉到一邊，“群哥你怎麽給我買這麽多東西！”他從小到大都沒試過花那麽多錢在打扮上，而且還不是自己的錢，心裏更不踏實了。

謝南群挑眉：“咳咳，這麽說吧，就像你幫我洗衣服、下廚和做其他事情，都是力所能及對吧？現在我買這些也是力所能及，所以你別太緊張。”說著，他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盡量蒙混過去。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緣由，只是聽說溫覽缺了什麽，就單純地想送對方什麽。

僅此而已。

溫覽隱約覺得不對，但對方說話時那麽溫柔，並且陪著他逛那麽久，這些或愉悅或羞澀的情緒把他腦袋攪成了一團漿糊，迷迷糊糊想不明白。“又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日子……不對，就算是過生日，也不能送那麽貴的禮物……”他小聲嘀咕。

“錢已經給了，很快天氣也要變冷，衣服拿回去你愛穿不穿，實在不喜歡就扔了。”謝南群故意笑著說。

“這可不行。”

折騰了快一下午，兩人終於提著大袋小袋離開杉亭中心。天色已經晚了，但不是全黑，而是很溫柔的灰藍色。天邊有一抹亮色，是晚霞的餘暉，過了一會，也慢慢地沈寂下來。走在路燈下，溫覽只覺得心底平靜又溫暖，哪怕這時候的天氣還是夏日一般的熱。

而謝南群也沈默著。

他既想身旁這人再依賴自己一些，又不想，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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